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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萌货 雍怜有爱]120413【小说】宫锁珠帘原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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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迢迢,河水潺潺。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投射在一片碧水石滩上,清凌凌的河水,在微
风的吹拂下,泛着温暖而迷蒙的橘色。黑色礁石露出头,露出一片片或浓或浅的绿色青苔,小蟹顺着岩缝爬上来,又被漫上来的河水冲回去。
  滩岸上,有的采珠女嬉笑着织补渔网,有的则背着装满了蚌壳的筐子,哼着歌从河滩上走过,光着的脚丫踏起一排排水花。那些仍在水下的采珠女,宛若轻灵的游鱼踏潮而来,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岩石缝隙中,分开缠绕的水藻,捕捉着一枚一枚或纯白或彩纹的大蚌。
  这时,美丽的少女抓着一个大珠蚌,从河中破水而出,“采到了,我终于采到了!”
  清脆的笑声,激起一连串的回音,落日光辉洒在她湿漉漉的发丝上,宛若点缀着碎碎的金。少女脸上的光彩,是云霞都要为之失色的灿烂,周身带起飞溅的水花,晶莹而夺目。
  河滩上的采珠女们一闻声,纷纷围拢过来细看。
少女涉水徐徐地走上河滩,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水珠,朝着岸滩上几个翘首望着她的采珠女,兴奋地扬了扬手,掌心握着的竟是一枚硕大的珠蚌。待她小心而仔细地拨开蚌肉,里面包裹着一颗莹白的珍珠——硕大而圆润,温润且饱满,在夕阳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天啊,这么大的珍珠!我在这里十几年也没遇见过。”
“这得值多少银子,快让我好好瞧瞧!”
采珠女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逐水而居地劳作
了一辈子,都不见得遇到这么价值连城的宝贝,然而一个经验尚浅的小姑娘竟然采到了。采珠女们围在她身边,都不禁流露出艳羡的表情,“莲儿,你的运气真好!”
  少女扬眉一笑,明媚的脸庞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在河滩讨生活的人都信奉一句话,若谁能在河滩中采到一颗最大最圆的珍珠,并且对着它许下愿望,河神娘娘就一定会保佑这个人心想事成。少女望着掌心中莹白的珠子,眼睛里溢满了笑——有了它,阿玛的心愿就可以达成了吧!还有额娘、妹妹……家里的一切,都会跟着好起来!一定会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收进怀里,身上蓝底碎花的衣裤都已湿透,风一吹,凉飕飕的。腰间的围裙也被礁石勾破了,湿漉漉的乌丝贴在脸上,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然而她丝毫不在意,迈着轻快的步子,赤足走过砂石堆,弯下腰,用清凉的河水洗去指缝中的沙泥。
“莲儿,捡了这么个宝贝,可要卖个好价钱才行!”
“是啊。要不就去京城里的那家宝明斋吧,那家老板最识货了。”
  采珠女们围着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少女仰起脸来,露出明朗的笑靥,“可是不卖的,这珠子我要给阿玛做大用处呢!”


1楼2012-04-13 19:35回复
    暮色将沉,河滩上飘来淡淡的香气。那是渔家女在船上燃起了炊烟,星点烟火,弥漫着烤鱼 的味道。少女将卷起的裤腿放下,背起肩上的竹篓,朝着河岸的方向走去。
      晚霞已经在天边褪去了那层绮丽色泽,只留下一抹青翳。轻薄的云层中,微白的月亮露出了轮廓,几点星子若隐若现,照亮了崇文城门口的一对石狮子。
      戌时,长安街上的酒肆和茶坊都已早早地打烊。临街高矗的角楼里挂起了灯笼,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偶尔还能听到小贩的吆喝声,在街角巷尾传得很远。
      她的家就住在南石巷子里,一户独门独院,门口还有一棵老槐树。
      推开门,院子里静静的。
    简单的四合院,面阔五间,西厢前的晾晒架上挂着刚浣洗好的布帘和布裙,架下还放着捣衣的木盆和木石棒槌,到处是一片皂荚的香气——哪里有半分官员府邸的模样。此时天色愈加沉黯,东厢的一片屋苑却都黑着,只有书房里亮着一盏灯。
    阿玛一生清廉,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只守着每年微薄的俸禄度日,因此官居四品候补典仪多年,不能被扶正。家中日子清贫拮据,她和额娘平素就做一些简单的浆洗活计,才勉强够家中的开销。额娘十分节省,连蜡烛都舍不得多点一些,傍晚浆洗时总是借着月色。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多年,阿玛是个那么狷介清傲的人,等了半辈子,盼了半辈子,只是期望朝廷能够知人善任,然而现在却让他依靠妻女 的劳力过活,如何能受得住?
    少女叹了口气,正往书房的方向走,忽然听见里面传出的对话。
      “老爷,你不要这样。做不做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压抑的哭音,含着难以名状的辛酸。
    “现在的世道变了,再不是那个不靠钻营、不靠贿赂的清明时候。可怜天下寒门之士,纵然饱读诗书,一朝登科,却终是比不上那些营私舞弊之人……”
    “老爷……”
    “雪心,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一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反倒让你辛苦地贴补家用。与其我这样一直拖累你们母女三人,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书房里,安静了一瞬,而后传来额娘低低的哭泣声。
    少女在门口静默地站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推开了门扉。
    “阿玛,额娘——”
    


    2楼2012-04-13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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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烛光中,温润的珠子流溢出一抹动人的光泽,雅洁,瑰丽,价值足以倾城的珠子让整个屋苑都亮了起来,凌柱和瓜尔佳·雪心看得不禁愣住。
      “莲儿,你哪儿来的这么珍贵的东西?”
      “是我采来的!”
        早出晚归,风吹日晒,在河滩那边连续找了好多天,终于让她采到了河里面最大最值钱的一枚珠蚌。莲心高高举着掌心里的珍珠,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阿玛,有了它,就不愁没有银子去打点上面那些官员,您就能达成心愿了!”
      凌柱怔怔地盯着女儿手里的珠子,面容时而苦涩时而复杂。
      “莲儿,你是让阿玛效仿那些钻营小人,用巴结讨好来升官……”
      朝廷现在很讲究“捐纳”,不管是否考取功名,据说只要献上足够分量的钱帛,就可在京师或地方换得一官半职——于是,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一切都成了笑话。而现如今却连女儿都知道了这官场弊病,可叹天下百姓还有何人不知!
        凌柱露出凄然之色,不住地摇头。
      “老爷,莲儿也是为了你好……”瓜尔佳·雪心拭了拭眼角的泪,开口试着劝说。
      到底是八旗贵族出身的女子,不比一般市井村妇,甚至在时局和情势上面,亦是识大体、明事理。
      “老爷,朝廷里的人现如今都在同流合污,即使你不趋炎附势,但挡不住天下那么多官员。但倘若能够善加利用这颗珍珠,既是权宜之计,同时也是为了成全大义!更何况,这是莲儿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宝贝……你忍心就这样弃如敝屣吗?”
      “这……”
      就在这时,钮祜禄·莲心轻轻地将手里的珍珠放在案几上,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阿玛,您曾跟我说,凡为官者,就应为百姓谋福祉,为社稷举贤才,对吗?”
      凌柱面容一整,端肃地颔首,“没错。”
      “那么您寒窗苦读十多年,满腹经纶,却因为没有银子捐纳而闲置家中,这不正是朝廷最大的损失吗……”莲心的眼睛里含着一抹期冀,笑靥明媚,“当前朝廷不能够知人善任,这并不是您的错,一己之力虽不足以力挽狂澜,您却能够去争取,去改变。您不屑与贪官污吏为伍,不齿那些蝇营狗苟的行径,就更该成为庙堂上的一脉清流啊。”婉转动听的嗓音,印证着一片鼓励的心。  凌柱怔怔地抬起头,看到瓜尔佳·雪心同样殷切注视过来的目光,忽然无言以对,目光复又落在桌案上犹自闪烁的珠子,眼前浮现的却是妻子半夜在月色下浣洗、大女儿莲心忍受冰凉的水下河采珠、小女儿莲蕊在灯下做刺绣的情景……
      


      4楼2012-04-13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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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困家中,不但无法学以致用、报效朝廷,反倒要靠妻女维持生计!既然如此,何不就姑且试一试呢?
        凌柱想到此,不禁一咬牙,道:“你们说得对,失小节,是为了成全大义。我不甘心一辈子当个散官,就一定要迈出这一步!”
        屋苑里的烛火,在这时跳跃了一下,一瞬间,蜡炬成灰。
          瓜尔佳·雪心听言使劲点头,握住凌柱的手,眼睛里涌出欣慰的泪水。
          佛曰:“人身难得,如优昙花。”
          佛曰:“终日拈花择火,不知身是道场。”
        很多年后,当纽祜禄·莲心站在紫禁城高高的城楼上,俯瞰那一座座瑰丽恢弘的殿宇和楼阁,不禁想,如果当时没有那般执著和笃定,是不是就不会到眼前的境地……
        那么她与他,也就不会相遇,更不会走至后来的死局……
        三月暮春的天气,依然有些料峭。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围绕着暖树嬉戏追逐。莲心起来后,先将屋里拾掇好,然后推开窗,就看见院子里挂起的一道道幔帘。清新的味道,含着一抹阳光的晒暖,让早春的气息也明媚了几分。
        花架下,一个身姿娇小的少女,正踮着脚,仔细地将手里雪白的纱帘挂起来。
        袅袅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身上穿着杏黄绵裙的女孩儿,有着一张白玉堆雪的面颊,弯弯笑眼,樱红小口,长相甚是讨喜。莲心望着她的背影,含笑道:“蕊儿,你起得可真早!”
        被唤名字的女孩儿一回头,咧开嘴,露出可爱的虎牙,“姐,额娘说你这段时间累坏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叫我不要吵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莲心走出屋苑,帮她将白纱帘挂到架子上,然后拿过巾绢,替她擦拭额角的潮汗,“瞧你,一头的汗,待会儿染了风寒,要惹额娘担心的!”
        纽祜禄·莲蕊撒娇地吐了吐舌头,却看见姐姐一直望着院门的方向,不禁好奇地问道:“姐,你在看什么?”
        莲心轻轻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额娘呢?”
        莲蕊老实地道:“一大早额娘就出去了,说是去长安街上那几家成衣铺子转一转,好问问有没有浆洗的活计可以揽到。”
        莲心将目光投向院门口,静静地出神。
        院门口,那一棵老槐树遮住了半个街道,因时辰早,并无太多行人经过。倒是那光秃秃的树干,尚未抽枝,还残留着一丝冬日的痕迹,然而仅有的那一丝新绿已初现春意,且不知待到今年盛夏之际,会有何等繁茂的光景。
        


        5楼2012-04-13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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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母女三人手忙脚乱地将凌柱扶进东厢,莲心又去对街的回春堂请了大夫,已经过了未时。


          8楼2012-04-13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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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错了,是这样的:
            “纽祜禄·凌柱……”他静静地看着她,须臾,倒果真想起了这个名字,“你说的是,那个四品候补典仪?”
              “王爷还记得民女的父亲?”
            允礼的脸上含着一丝温然,示意元寿先扶她起来,“我曾看过你父亲的文章,确实有几分才华,只可惜贿赂官员的罪名不小,最终被取消了备选的资格。本王看在他年事已高,已经网开一面并未追究,但再想获得任命提拔,却是不可能。念你一份孝心可嘉,还是速速离开吧。”
            允礼说完,示意元寿将两匹马牵到街道上。
            莲心却是脚下一晃。贿赂官员?
            来之前,她设想过很多理由,却不曾想竟然会是这样——不是朝廷包庇的问题,也并非上面的重臣只拿银子不办事,而是因为自己的无知和鲁莽,才让阿玛与任命擦肩而过,而且还险些引来牢狱之灾。
            “请王爷明察,是民女逼着阿玛献上珍珠,那珍珠也是民女采来的,一切都与阿玛无关!”莲心有些急,连礼数都忘了周全,冲口而出。
            允礼一翻身,利落地骑上马,“这是朝廷的决定,既已给出诏命,便是定论无法更改。更何况散官亦很重要,如若不知感恩,只懂钻营,投机取巧,就算是有满腹的经纶和才华,朝廷也不敢任用。”
            枣红骏马自府前的街巷缓缓而行,元寿紧随其后。
            “王爷,民女不敢对朝廷的决策有所置喙,但民女的阿玛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他一生清廉,之所以那样做是有苦衷的……”莲心红着眼圈,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裙摆追了上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阿玛就这么担上贿赂之名,名声尽毁,前途尽毁!
            然而,骑在马上的人再不多言。
            


            12楼2012-04-13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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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哦~精了~


              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12-04-1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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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求你听民女一言。只要你肯听民女说完,哪怕要民女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王爷……”
                风,吹散了一地香尘。有些哑的嗓音,被吹散在风中,弥漫出一缕淡淡的馨香。
                允礼忽然勒住了马缰,徐徐转头,望向含泪追上来的少女。
                “额娘为什么想当太后?”
                几日前的寿康宫暖阁里,熏香正好。
                那时有宫女提着暖炉进来,徐徐升腾起的暖烟,驱散了早春料峭的寒气。勤太妃就坐在西窗的炕上,一袭无色云石青袍挂的锦缎宫装,红织锦寿字缎的面料,眉眼含着慈笑,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子雍容端庄的皇家味道。
                “我始终记得第一次在御花园里见到你皇阿玛的那个早晨,他朝我伸出手,微笑如水的样子。”已然老迈的太妃回忆起少女时的往事,满脸幸福的味道,分外动人。
                “然后呢?”
                “然后,额娘当时就在想,无论是风霜雨雪,还是安宁晴好,都一定要长长久久地陪伴在这个男人的身边,陪着他分享每一分喜怒哀乐。所以皇儿你知道么,额娘想被封为太后不是要跟谁争什么,更不是贪恋慈宁宫那个位置,只是希望百年之后,有资格跟你皇阿玛合葬在一起……”
                那时的阳光,就如现在一般明媚静谧。
                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子,眼角已经满是妆容遮不住的皱纹,然而那样的笑靥,却一样温柔而美丽。
                  他记得自己也是这般坚定而倔强,握着她的手良久,掷地有声地道:“额娘放心,既然这是额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做儿子的一定要帮您完成,就算是要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街上,开始飘起了柳絮。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凝视着孤单伫立的少女,眸光深深,又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眼底隽永的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你真的愿意为了你阿玛,就算是粉身碎骨都不怕?”
                  如雪的柳絮落在他的衣襟上,微风中,月白缎的衣袂轻轻扬起,更显出一丝遗世独立的味道。莲心咬着唇,顷刻,使劲点了点头。 既是这样,本王倒真是要看看你的决心。”
                允礼说罢,看向一侧的心腹管事,吩咐道:“把你胯下的马让出来给她。”   元寿不甚明白,还是依言下马


                14楼2012-04-14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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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民女做到了,请王爷不要食言……”莲心走上前一步,敛着身,端庄而坚定地揖礼。
                  清风拂来,少女身上蓝底碎花纱裙上的璎珞轻轻曳动,发出零零碎碎的轻响。
                  允礼静静地望着她良久,顷刻,牵过马缰,却是一笑道:“本王说过,如果你能在北郊树林里追上来,就听你说下去。然而,这里已经过了山坡岔路不是么……擅闯王府已经是于理不合,本王念在你爱父心切,并不予追究。你还是走吧!”
                  很多事情即便再尽力争取,在大是大非面前,仍旧无法改变初衷。私相授受的行径,足以证明一介官员的秉性,即使她再怎么孝感动天,他也不能因此在国法面前容情。
                  “王爷,民女追上来,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林间,风忽然静了下来。
                  锦靴只是往前迈出一步,脚步顿住。
                  “你想问什么?”
                    “民女想问,一个人空有满腹才华,却报国无门,在世风日下的现实面前,如果不随波逐流,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莲心仰着头,目光灼灼晶亮。  “该走正道。”
                  “正道?”莲心对着他的背影一笑,却是摇头,再摇头,“王爷可知道,阿玛他……走这条正道已经走了十几年,可是每一年都因为没有银子贡献给上面的官员,而得不到任命。王爷说起正道,可在朝廷昏暗的那十多年里,您去了哪呢?您为什么没有出来给天下的寒门子弟主持公道?阿玛已经没有多少年去耗费,现在从善如流,您却又让他回去走正道……”
                  “朝廷或有宵小,却不是如你所言,暗无天日,无法无天。”允礼转身,正视着她的眼睛,“如果朝廷上下皆因你所言沆瀣一气,普天下的清流又开始因噎废食,会达到怎样的田地?”
                  “既是如此,王爷就要放弃那些曾经在等待和坚守中苦苦挣扎的人了么?”
                  莲心垂眸看着脚下飞落的花叶,贝齿咬着唇,咬出的是无限哀婉和不甘的神色。
                  允礼一滞。
                    “民女不识家国大事,但正如王爷所言的正道——阿玛他已经在无望中等待十几年,从踌躇满志的壮年一直等到白发苍苍的老年。倘若,他真是那中饱私囊、投机钻营之辈,断不会一直等到此时,对么?所以民女恳求王爷,不要因为一件事就抹杀他的才华,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也给天下无数寒门子弟一个机会……”
                  随着莲步轻移,裙裾下,露出一双刷得发白的绣鞋,鞋头磨损,显得很是寒酸,然而步履坚定,话音落地,纤柔的少女单膝跪在他面前。俯首的模样,带出淡淡的英气,竟是颇有几分满蒙女子进关前的风貌。
                  “你可知,普天之下有多少怀才不遇之辈,终其一生,都无法达成心愿。”允礼看着她半晌,忽然抿唇轻轻一笑,“你阿玛却是有一个好女儿。”
                  风息,叶动不止。
                  婆娑的树影洒了一地,映衬着阳光那一抹独有的橘色光辉,愈加明媚而温暖。已经到了申时两刻,正是九门提督府的校尉出城巡视的当口。时辰被耽搁了下来,年轻的王爷也未动气,只目送着那一道纤细的身影离开北郊古道。
                  直到这时,元寿才从林荫深处走出来。
                  早在莲心骑了他的马之后,他就赶紧回府里又牵了匹马,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上两人,只是不敢打扰,不远不近地跟着,同时也将对话都听在耳里。
                  “各处送来的礼都还在老师的府上么?”允礼一直注视着莲心离去的方向,并没有回头,只淡淡地朝着身后的人道。
                  


                  16楼2012-04-14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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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寿点了点头,道:“前些时候,小李子还过来禀告说,尚书大人推举官吏之前,各处的礼物就都堆在储物房里了,动都没动。后来尚书大人要将那些东西扔进后海,就更没碰过。想来过两天就要统统清理掉,小李子特地来问问爷的意思。”
                    “回去后,你过去一趟,将纽祜禄府上送去的珍珠拣出来,送还回去。其余的东西,就照老师的主意办吧。”
                    元寿一怔,不由迟疑地道:“那关于新的任命……”
                    他才知道送过来的礼品还有归还的道理——那么,这姑娘来请求的事儿,是不是也要对礼部官职的核选产生影响。
                    “正四品的典仪原本就有两位同时任职,明日,你便将调动簿册送到老师府上让他过目。然后,将纽祜禄·凌柱的名字也加上吧。”
                    “主子真要帮她?”
                    允礼闻言,眼底流转出一抹笑,“你认为不妥?”
                    元寿沉默着片刻,低声道:“奴才不敢。只是主子心智过人,怎会猜不出那姑娘该是早知道主子会在戌时两刻,离开府邸去九门提督衙门,所以才故意在门口跟门卫发生争执……”
                    虽然不比皇帝九五之尊,凭借果亲王的身份,却也不是寻常百姓说见就得见的,尤其,又是落选官员的家里 人。那姑娘不仅是得见其人,而且争取到将自己的意愿和祈请一一阐明的机会,怎么能不说,还是有些心机的呢!
                    “爷一向最痛恨那些贪官污吏,尤其是天子门生,更应洁身自好。可这一次,为何单单要偏帮她……”元寿眼底透出一丝担心。红口白牙,口说无凭,谁知道事实是不是果真如她所讲?倘若那个凌柱就是个贪赃钻营之人,主子这么做,岂不就是揽祸上身!
                    “只是给她一个机会。”
                    给她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
                      允礼望着那曲曲长长的北郊古道,面上在微笑,然而那目光却渐渐飘远,变得幽深而迷离,“你难道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元寿闻言,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景象,须臾,不禁低下头,慎声地道:“主子这么一说,奴才还真是想起来了,主子莫非是想……不过刚才奴才看着,那姑娘一股倔强的劲儿,不仅是跟那个人,跟主子也真有几分相似呢!”
                    等莲心回到家里时,纽祜禄·凌柱依然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回春堂的大夫开过方子,莲蕊照着抓药、熬药,却是喝了就吐,根本喂不到口中。瓜尔佳·雪心脚不沾地照顾了一下午,凌柱在被褥里捂出了一身的热汗,折腾了几个时辰,总算能够安稳地睡过去。
                    大夫说,是气郁所致。
                    常年的情志抑郁,导致肝失疏泄,气血不畅。若久郁不解,则气滞血淤,成啯瘕积聚。譬如诸多不得志的书生,迂儒拘谨,横念此事无以自明,轻则气病及血,冲任不调,重则却是会因郁结发病而死。
                    母女三人都吓坏了,片刻不离地一直守了两日两夜。凌柱才从最开始的频频呕血,到后来的昏沉嗜睡。隔日,半夜里已经不再梦呓,汤药也能喂下去。这样直到第三日的晨曦,情况终于有了些好转。
                    此刻,辰时刚过,满院的雾霭早已散去了。苑中的几株桃树,轻薄的花瓣沾染了露珠,在风中簌簌颤动,一丝丝淡淡的花香顺着窗棂飘进来,令人心旷神怡。  莲蕊披了件外衣,伏在桌案上,已经疲惫地睡着。瓜尔佳·雪心在铜盆里拧了毛巾,敷在凌柱的额头上,转身抽回手,裙摆被一把轻轻地握住。
                    “老爷,你醒了!”
                    


                    17楼2012-04-14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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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柱醒了,昏睡咯血了两昼夜,悠悠转醒的一刻,睁开眼皮,一眼就看见了瓜尔佳·雪心那憔悴而苍白的面容——红肿的眼睛,深陷的眼眶,此刻却因他的清醒,惊喜得又淌出泪来。
                      “雪心,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心里一酸,扶着身下的床榻,就想支撑着坐起来。然而大病三日,水米未进,哪还有力气?刚一使力,就虚弱地倒回去。
                      雪心急忙过来搀扶。
                      “没用,我竟然是如此的没用!”凌柱闭上眼睛,有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老爷,你不要这样,”瓜尔佳·雪心的眼圈又跟着红了,却硬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抹了抹眼睛,朝着他露出一个笑脸,“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何必要在乎现在一时。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只要都平安健康,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
                      “雪心,我不甘心!”凌柱躺在床上,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被褥,另一只手激动地敲打着床板,“十多年寒窗,十多年苦苦等候,至今却连一介正品官职都轮不上!这些不都说,只这一次,竟然连累到我们的莲儿,冒着那么冰冷刺骨的河水,好不容易采来珍珠,却因为我的无能,一并损失!让我情何以堪,又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
                      “老爷——”
                      “阿玛!”
                      瓷器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惊呼和哭腔。纽祜禄·莲心端着药碗踏进屋苑,看见的就是凌柱捶胸顿足,捡起一块摔碎的茶盏,要割腕的一幕。
                      瓜尔佳·雪心吓坏了,扑过去抢,却不慎割伤了手指。莲蕊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额娘用流血的手死死地攥着阿玛的胳膊,鲜血蹭在了衣襟上,染开大片的嫣红。
                      纽祜禄·凌柱随之愣住,过了好半晌,既愧疚又心疼地抱起妻子大哭起来。  “请问,是纽祜禄大人的府宅么?”
                      就在这时,屋苑外,忽然响起一道叩门的声音。
                      屋里乱作一团,满地碎瓷片,汤药洒了,连被褥都被扯拽下来,纽祜禄·凌柱和瓜尔佳·雪心泪眼蒙眬地抬起头,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夕。莲心叹了口气,赶紧让莲蕊去开门,自己则随后踏出屋苑,一并将几扇门窗都掩上。
                      府门外,站着三个小厮模样的人。
                      模样很陌生,却极是恭顺而知礼,修身挺直,举手投足间,都并非一般市井人家的随扈可相比。
                      “你们是——”
                      


                      18楼2012-04-14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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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祜禄·莲蕊歪着头,疑惑地打量着他们,却见其中一个礼貌地朝着她行了个礼,然后拿出一个蒙着红呢软布的托盘,交到她手里。
                        “我家主子吩咐奴才们将这盒子交还给纽祜禄大人的长千金。”
                        托盘里,安置着一枚漆墨锦盒,描绘着鸱吻的纹饰,奢贵而典雅,一看就是皇家之物。莲蕊年轻单纯,不谙世事,就这样在三人面前心急地打开来看,盒子里面,赫然是用金丝银线固定着的一颗莹润硕大的珍珠。
                        “咦,这是不是姐姐采回来的那颗啊?”莲蕊不禁捂着嘴,惊诧地叫了出来。  这时,另一个人将一卷簿册交给了她,“我家主子说,这簿册是给纽祜禄大人的,但同样要交给大人的长千金。届时纽祜禄小姐看到,便会知晓。烦劳姑娘代为转交。”
                        莲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三人,不甚理解,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来人随即敛身告辞。
                        等三人走远,莲蕊捧着东西关上府门,这才翻 开被蓝绢布包裹着的簿册观瞧,却赫然发现,在文书里面有一行简单的楷书,写着纽祜禄·凌柱的名讳,还有新召命官职,以及对应的一切公务,不禁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天哪,这真的是朝廷的任命书?”
                        声音引来了屋里的两个人,瓜尔佳·雪心搀扶着凌柱踏出门槛,“蕊儿,你刚才说什么任命?”
                        “阿玛,朝廷的任命书下来了,正四品典仪的位置上有阿玛的名字!阿玛被扶正了!”
                        纽祜禄·凌柱难以置信地看着莲蕊手里的册子,那样名贵的巾绢,烫红色的簿册封面,陌生而又熟悉的字体——在想象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物什,现在就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整个人仿佛置身梦中。
                        “快……快拿给阿玛看……”
                        莲蕊含泪递过去,凌柱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来,拿在手心里,良久地摩挲,激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老爷——”
                        凌柱紧紧地握着瓜尔佳·雪心的手,相顾无言,俱是热泪盈眶,“也不知道是承了哪位高官的恩典,一定要好好去道谢,好好道谢。蕊儿,送东西的人可报出来处了?”
                        莲蕊想了想,老实地道:“他们只是说听从主子的吩咐,至于来处,却是没提。啊,对了,他们一口一句长千金,应该是在说姐姐,说是这两样东西一定要先交到姐姐的手上!”
                        说罢,“呀”了一声,捂着嘴道:“我都给忘了,应该先给姐姐过目的!”
                        此刻,莲心刚拾掇完屋苑里的碎瓷片,踏出门槛,正看见相互扶持的老夫妻双双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阿玛脸上的泪还没干,却是满怀着感激和心疼,而额娘的眼神则是有些难懂,含着淡淡的不安,淡淡的伤感。
                        “阿玛,额娘,吩咐送这簿册来的人,应该就是十七王爷。”莲心静静地道。  纽祜禄·凌柱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一位高不可攀的王爷,“十七王爷……果亲王?这次负责选核官职的人?”
                        莲心含笑点了点头。
                        


                        19楼2012-04-14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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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枚珍珠确实是献给了负责此次任命的官员,却不是送给果亲王,而是直接送进了十七王爷的老师——理藩院尚书阿灵阿的府上。阿灵阿素有廉名,刚正秉直,凌柱在送礼前也是捏了把冷汗,然而那府上的家丁却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凌柱于是更加觉得寒心和伤痛。然而此时,却如何都想不到,是果亲王亲自为自己下了命令——
                          “老天有眼!总算是有一个慧眼识珠的王爷,也不枉费我十多年的苦守!”   凌柱仰天长叹,脸上涕泪横流。瓜尔佳·雪心扶着他,却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莲心,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见莲心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凌柱昏迷的时候,这个倔强的女儿就曾去找过果亲王,瓜尔佳·雪心是心知肚明。而且,朝廷的任命是多么大的事,怎么会轻易变动?若果真是因为女儿,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请求,能让堂堂一个王爷朝令夕改?
                          夜深时,瓜尔佳·雪心还是来到莲心的寝房,拉着她的手,良久才担忧地道:“莲儿,你老实跟额娘说,你是不是答应果亲王什么了?”
                          莲心看着鬓如霜华的女子,伸出手,将垂坠下来的发丝掖到耳侧,“额娘为何这么问?”
                          “莲儿,额娘最是了解你。平素温婉纯挚,骨子里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坚持,往往是认定一件事,即便再难,也百折而不回。这次,倘若不是你答应那边什么条件,你阿玛的任命书怎么会这么轻易地送过来呢?”
                          莲心抬起眼,并没想到平素深居简出的额娘,居然能有这一份犀利和洞彻,不禁别过眼,避开那道灼灼的目光,“朝廷对官员的核选,该是经过严格的审查和考量,之所以有那道任命书,是因为阿玛的能力和资质在备选之人里面实属上乘,累些时日,最终脱颖而出,不应该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更何况,我确实去找过十七王爷,但那仅仅是求情,我并未答应过什么,他也未做出任何要求……”
                          “真的?”
                          莲心摩挲着瓜尔佳·雪心的手背,上面的肌肤因长年的浣洗,得不到保养,而粗糙皲裂,“额娘要相信女儿。无论如何,那道任命书挽救了阿玛的性命,同时更实现了他毕生的理想。额娘和蕊儿以后再也不必为别人做浆洗和织补的活计。从今以后,我们全家人都会生活得更好。”
                          欲明欲灭的烛光,照亮了少女一张俏丽的面颊。那般明媚鲜妍,饶是窗外的一轮皎洁明月,都羞煞得躲进了云层里面。然而脸上含着的坚强,却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瓜尔佳·雪心鼻翼一酸,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眼眶里的泪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20楼2012-04-14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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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亲国戚的府宅都建在什刹海的岸沿上,一幢幢面朝着平安大街,清一色都是四合院相套的屋宇,高低错落的灰墙青瓦,远近相接的朱红门楼,均饰以漆柱飞檐,苏式彩画及石雕门墩等,营造出朴素淡雅、古拙典范的清朝皇室风采。  街道两侧幽静宽敞,绿柳成荫,平素很少有车马和行人经过,平坦洁净的路面,连落叶都清扫得规整。暮春的阳光柔柔地洒下来,洒在那些层次分明的青瓦和飞檐上,闪烁起一层迷离的光泽。
                            当莲心第二次站在果亲王府宅院前,与初次的硬闯已是截然不同。
                            “姑娘请!”
                            朱红的府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露出里面一座莲纹屏门影壁,砖雕古兽,用以遮挡住闲人的视线,同时烘托出内宅的气势和风貌。元寿亲自在门口为她领路,而负责把守的还是之前见过的两人,看到是她,先是一愣,随后即刻点头哈腰,生怕礼数做不 周全,有丝毫的怠慢之处。
                            莲心绾着裙裾,施施然跨进府宅。
                            这是在康熙帝后期建筑的府第,一部分仍沿用明朝的精良工艺,布局规整,搭建套间四合院;另一部分则是仿造江南风韵,亭台楼榭,环山衔水,廊回路转。元寿引着她走过宽敞通阔的两道垂花门,走不多时,穿过一道抄手游廊,步至西苑,管事的几个嬷嬷们早已等候多时。
                            寝阁两侧是两道月亮门,中间是雪白的墙。初夏时节,缠枝藤萝都开好了,大片大片紫色的花海铺陈得肆无忌惮,蒸腾起一抹浓郁的花香,宛若置身梦境。  莲心一路走来,始终低着头,甚至看都未多看一眼,来到几个嬷嬷跟前,轻轻敛身,行了一个端庄的礼。
                            “这是二嫫,王府里的女管事,有何事情都可对她提。”
                            元寿说罢,便摆手让苑里洒扫的丫鬟们都退下。
                            莲心抬起脸,面前站着一个面容端肃的妇人,有着跟额娘一样的年纪,身形也略有相似,但气度却是截然不同。微翘的眼角,鼻翼有一颗痣,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二嫫好。”
                            被称为二嫫的老妇挑起眼皮,跟着摆摆手,身后的丫鬟和婆子们都纷纷围拢上来。
                            都是府里伺候的老嬷嬷们,此刻细眼打量她,倒是生得好生标致——不知是因走路多,还是羞赧,脸颊微微涨红,却越发出落得跟一朵芙蓉花似的;只穿着一身蓝底碎花襦裙,单布裤子,脚上穿着旧却洁净的绣花小布鞋,只往那儿一站,简单而干净,俏生生得动人。
                            “难怪爷要领进府门,这姑娘年纪轻轻,已然美得不像话,若再虚长个几年,还不将城里的那些个窑姐儿都给比下去了!”
                            等几个丫头将人领进寝阁,其中一个才悄声打趣,话音落,引得其他几个嬷嬷呵呵直笑。
                            元寿皱起眉,呵斥道:“别瞎说!这位以后就是府里的小姐,是要当格格养着的!都好生伺候着,怠慢一点儿,看主子不拧了你们的脑袋!”
                            毕竟是府里的一等管事,一语出,众人都缩脖噤声,悻悻地散了。二嫫却站在原地,脸上是一成不变的不咸不淡的表情。
                            “那位是何来历?姓什么的?”
                            元寿面对她,生出几分恭敬,压低声音道出了一个姓氏:“纽祜禄。”
                            


                            21楼2012-04-14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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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嫫一挑眉,道:“那可是上三旗的老姓儿了。可我瞧着模样,却不像是镶黄旗里哪家的郡主。以前从不见爷带什么姑娘回来,怎么,头一遭,就捡了一位沧海遗珠?”
                              “此事说来话长,连我都摸不清爷的意思。”元寿看了屋苑的方向一眼,“只不过身份来历比较简单,是刚提拔的四品典仪的女儿,家世单薄,是上三旗里早已没落的人家。”
                              “四品?”二嫫摇头,区区一个典仪的女儿,就要请进府当格格养着,“按照爷的性子,连平素跟太妃相近的那些个表小姐都不怎么待见,倒是真有个特别的么……”
                              元寿也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
                              就在两位管事说话的时候,屋苑里,几个丫鬟早已将木桶和热水都备好了。  薄纱双面绣屏风后面,宝阁巾绢,香花暖水,熏热的烟气徐徐升腾,弥漫得偌大寝房都笼罩着一层蒙蒙白雾。门扉在身后关上,莲心走过去,任由丫鬟伺候她脱衣。
                              简单的襦裙和单裤,里面也一件不剩,莲心抱着双肩站在朦胧的水汽里,纤柔单薄。
                              第7章:姑娘可真有福气!
                              丫鬟偷眼看了一下,肌肤生得可真白。
                              一桶水,两桶水……先是沐浴,然后再刮痧,寓意着去垢去毒,贞净清白。宝阁里盛着各色花蜜,香膏。每一桶水换下来,都是绯色的红,仿佛浸染了花香的胭脂。丫鬟们用犀角柄发了狠去刮,原本白皙干净的背,顷刻就被刮得通红。
                              莲心扶着木桶边缘,泪眼婆娑,却咬唇不出声。不疼,怎么洗得干净。
                              等换到第四桶水,几个丫鬟已经大汗淋漓。莲心出浴,肩膀的肌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细腻柔软,身上果真是带着一股子异香。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后背,遮住了紫红色的刮痧痕,水蛇似的妖娆。
                              “姑娘,奴婢们伺候您更衣。”
                              其中一个丫鬟捧来崭新的旗装,铺展开,瑰丽奢华的绸缎,流光四溢。托盘上,是一袭石青色团锦珊瑚彩襦裙,杏色织染云纹小坎肩,配着一双月白缎芙蓉纹花盆底旗鞋。等莲心穿戴好,坐在菱花铜镜前,再由侍女为她梳妆。
                              紫檀雕花彩绘镶宝石的妆奁前,侍女每拉开一间,层层叠叠的抽屉隔角,里面一格格,一扇扇,都耀出璀璨的珠光色泽——金嵌珍珠耳环,累丝红宝石蜻蜓簪,银镀金串珍珠流苏,铜镀金点翠钿花,桃红色瓜形佩,镂空嵌珠石扁方……宝光潋滟,精致奢贵,让人目不暇接。 “这些妆饰……都是要佩戴的么?”
                              侍女道:“都是为姑娘专门准备的。但二嫫吩咐过,挑出其中最配姑娘的即可。”
                              莲心略一颔首,再不开口。
                              抿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梳成髻。又为她戴上青素缎面的旗头,缎面上绣的是云雀金菊的图章,镶嵌五枚珠玉,正中间插着一株纯美的赵粉,旗头上的璎珞顺着耳际垂坠下来,随着步履翩跹,发出零零碎碎的轻响。侍女挑了几件华丽的簪饰,再配上一对玲珑金累丝耳珰,发髻上十三朵镂空雕金云的金约,又在腰间悬挂一枚白玉飞燕佩。
                              明媚的阳光顺着窗棂静静倾洒,泛起一层蒙蒙的白尘。
                              踩着一双花盆底旗鞋,少女穿戴好,伫立在铜镜前,这时,一侧的奴婢揭开镜前锦袱。但看镜中人,身姿被华美的宫裙勾勒得端丽而贵气,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里,眸似秋水,腮若桃花,恍若是那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22楼2012-04-14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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