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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同人/笔莉/宇靓辅】卡夫卡——BY发条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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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确认爱情的方式 

人们都是靠着感官来理解这个世界,认知这个世界的。而我觉得这一点在周笔畅身上尤为明显。 

要不然她怎么总是愿意赖在我身上把头埋在我肩膀上闻来闻去的呢? 

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每次都像狗一样闻我身上的味道,她抬起头镜片后的小眼睛眯在一起露出危险的光。她说亲爱的旺财你说谁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没有领会过来。后反劲儿地意识到她在骂我。于是狠瞪她一眼然后扑上去,我说好哇你竟然说我是狗,那我就咬你。 

我抓着她的手一口咬了下去,丝毫没留余地。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她那文了单翼的右手上竟然已经有了血痕。 

我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她,心里底气不足。 

谁知道她却笑意很深地眯着眼睛看着我。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不生气?” 

她说,“我为什么要生气?”顿了顿,“不就是被狗咬了吗?” 

我一听,没忍住又瞪了她一眼。 

她这回更夸张,竟然笑出声来。然后她扶了扶镜框,把右手伸到我眼前,一双眼睛胶着在我脸上,“你说怎么办?” 

我眼睛飘左飘右,“我、我怎么知道......” 

她手一勾,把我拉了过去。 

我撞到她怀里,脸一红。 

她的嘴唇若有似无地碰触我的发丝边缘,两只手抓着我的胳膊,力气不大我却觉得自己似乎挣不开。她说,“你真咬啊?那么狠。” 

我头低低的,不是因为她的责问——其实她也没在责问我——而是每次一靠近她,我整个人就不太对劲。 

“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是,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对不对?”她语焉带笑。 

“周笔畅!你又欺负我。”我恼怒地抬头。 

“我哪有?”她不承认,还笑。 

虽然我承认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有!”其实大多数时候,我还是挺嘴硬的。 

“那就彻底欺负你一下。” 

“什么?呜......” 

她说罢便摘掉眼镜凑过来吻住了我。可怜我没反应过来像傻瓜一样张着嘴倒更方便她吻我。 

距离那个雪夜大约有快两个礼拜了。 

从那一天开始,我们两个——我和周笔畅——大概算是开始正式交往了。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的意思是,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而那个人碰巧也喜欢我。还有就是,我没想到我会喜欢一个女孩。 

可是有什么关系吗? 

大概真的有什么关系吧。不过我只有十六岁,我就算知道事情的后果也想像不到。可是想那么远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吗?把握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明明这些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我还会感觉到不安呢? 

是不是太幸福了,人就会诚惶诚恐的。 

没有什么是能够确定的,所以有的人喜欢借由身体的碰触确定彼此的存在。周笔畅就属于这一种类型的人。可是当我认识到这一点,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那个时候,我正坐在东部一座城市的大学教室里,看着卡夫卡的书。想到她,心里黯然。 

她附在我耳边说,“我想要你。” 

我没有回答。而事实是我也想要她。嘴上不说,身体上的反映却是确实的。可是那一天她是突然来我家拜访的,弄得我措手不及。我妈看到她却很高兴,因为我的成绩上升了不少。不过也很奇怪她怎么会这个时间来,她回答的轻巧,说她学校放假。 

然后我们两个到我房间里,我妈说她就不打扰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她抱我去床上。身体一接触到床面我就反射性地弹了起来。“不行!我爸和我妈还在呢。” 

她勾起嘴角魅惑地一笑,“那你就叫小声点。” 

我的脸一下子充血似的涨得通红,“周笔畅,你、你......” 

“我什么?”她俯下身吻我的发丝。 

“我对你没语言了。”我别过脸去,却忽略不了她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一阵一阵地冲击我的神志。 

“那就乖乖闭嘴吧,小雅莉......”她说着,开始脱我的黑色毛衣。“虽然很可爱,可是穿高领的很不方便呢。” 

“让人忍不住......想脱下来。” 

我的手指抓着床单不敢放松,咬着下唇抑制着想叫却不能叫的冲动。她今天的话却特别多,挑逗着我理智的弦,越绷越紧,越绷越紧...... 

我想爸爸和妈妈日后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女儿和那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过那种事。他们应该连女孩和女孩能做那种事都不知道吧,他们只是过于担心我的幸福了,却忽略了,我的幸福只和一个人有关。


69楼2006-11-26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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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一时一日 

    那天我站在镜子前梳头的时候,曼妮突然站到我身后看着我若有所思的。 

    我边理头发边问她怎么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我说,“雅莉,你头发好像长了。” 

    “是么?”回应了一句,我也定定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可不是么,开学的时候修过的头发现在已经齐齐地长长了,耳鬓的头发每每要掖到耳后去才行。 

    “那我去剪剪吧。”说着,我放下梳子转过身。 

    “又没失恋剪什么啊?”曼妮抱着手臂嗔怪道。 

    “不失恋就不能剪头发吗?”我问。 

    “哎,”她点了下头,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以前也有人一直不剪头发是因为一直喜欢一个人所以要蓄起思念什么什么的说法。” 

    “是么?”我没有在问她,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再度转身,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不是,应该把头发留起来了呢? 

    *** 

    周末的一天晚上和她去看电影。 

    《心动》。很老的片子。出来的那个时候我还小,没看过。那天看过之后很唏嘘。特干净一片子,虽然名字和港台流行歌曲一样听起来浅薄。开始我还奇怪周笔畅怎么会带我来看这么一部电影,可是看过之后很久我都沉浸在电影里出不来。眼泪不小心掉了下来。 

    她伸手帮我擦泪,边擦边说,“怎么又哭了?” 

    是啊。和她在一起之后似乎掉眼泪就成了家常便饭一样。我恨自己的懦弱,扭捏得,像个小姑娘一样。 

    “小丫头,别哭了。”她见擦泪无效,索性抱住了我。 

    我靠在她肩头,把眼泪鼻水通通蹭到她那件貌似价值不斐的大衣上。有种狠狠的快意。因为她会纵容我。 

    电影里张艾嘉说她想讲一个简简单单的爱情。我看到了。她讲的爱情,克制、动人。那似乎是每个人共同的初恋。可以预见的结局。 

    我不知道,我的初恋,会不会也是这样必然的结局。 

    “黄雅莉......”她单手捧起我的脸,镜片后的眸光深沉的,“别哭了......”说罢开始吻我。 

    我圈住她的头颈,笨拙地回应着。 

    就在深夜的巷子口,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下。 

    “我喜欢你......”那一天,我突然觉得,这句话,不应该吝啬。 

    她点点头,“我知道。” 

    这样就对了。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喜欢你。 

    黄雅莉喜欢周笔畅。 


    回学校那一天她来送我。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默契的不成文约定。 

    我们会晚一点走。上车后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两个人膝盖贴在一起。 

    这天也不例外。 

    前一天晚上看书看得太晚了,于是上车之后我就靠在她肩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不熟悉的景色。几分荒芜。太阳逐渐沉下去,映在窗玻璃上一片伤感的红。 

    “到哪里了?”我疑惑地转过头去问她。 

    “不知道。”她淡淡地说。 

    “我学校那一站到了么?” 

    “已经过了。”她说着,转过头看向我。脸上笑容温和。 

    “那怎么办?!”我蹭地一下弹起来,睡意全无。 

    “等车停了到对面坐回去就好了啊。”她回应着,口气依然不紧不慢的。 

    “哦......”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了。但还是噘起嘴怪她,“你怎么不叫我?” 

    她凑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不忍心叫醒你。昨晚一定温习到很晚吧。” 

    我心下一热,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轻轻低下头去。 

    她但笑不语,视线就在我头顶。我感觉得到。 


    却没想到的是,下一站就是终点。 

    下车之后看到满眼的荒芜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想到人家说的,这辆车的终点是一家精神病院的说法就更觉得不寒而栗了。但是又有一种窥探的好奇感在反面作祟,隐隐的,有点期待。 

    我们按照司机的指示步行到另一面去坐车。 

    一路上残阳胜火。东边天际有亮星隐没。 

    我们走进一片满是枯萎杂草的空地上。我问她是不是走错了,她说应该没有。 

    再走走就看到一大片蓝紫色的雏菊。在落日余光苟延残喘的映衬下,透着诡异的美丽。远处一座尖顶的教堂,砖红的墙壁一片斑驳的破落。 

    那一刻我不自觉地拉紧了她的手。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我停住脚步问她。 

    她镜片后的眼神倏地犀利,目光焦灼在我脸上,她说“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的,因为你是我的,谁也不可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我听着她霸道地宣布所有权。那一片郊外偶然邂逅的风景见证了这有点血腥的誓言。 

    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可能回到从前。


    70楼2006-11-26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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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四)恋和爱 

      我为了她所以每个礼拜都会回家。她也会在每个礼拜天送我回学校。 

      时近年末的一天,我突然问她—— 

      “你为什么每个礼拜都来送我?” 

      “不好么?”她看向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是啊......”我低下头,手指缴着衣角,“你不要送雅雯的吗?” 

      “我爸妈过来了,他们会送的。”她的声音传过来。 

      我暗想,那也不对吧。抬头狐疑地瞟着她。 

      “干吗?”她回望我,问道。 

      “恋妹情结的人不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口吻。” 

      她楞了楞,然后挑高右边嘴角诡异一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美的你!”我抬头瞪了她一眼。 

      她‘呵呵’地笑出了声,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肩窝,她低声说,“最近比较想和你在一起......” 

      脸上热热的,我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办啊,黄雅莉?”她的声音就在耳畔,说话间的热气喷在我颈侧。 

      “谁知道......”我喃喃的。 

      她轻声一笑,嘴唇若有似无地吻着我的耳朵。 

      痒痒的。我下意识地躲。她却钳制着我的身体,嘴唇不安分地来到我的脸颊,一路到唇角印上细碎的吻。 

      “别......”我伸手推她,“被人看到了......” 

      “我不怕。”她说着,堵住了我多话的嘴。 

      那天后来被她弄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事后才意识到——她爸妈来了呢。想到之前冯家妹的故事,我不禁好奇起来。他们一家都带着传奇色彩,那么周笔畅和雅雯,包括那个漂亮的冯家妹,她们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 

      某天中午和雅雯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突然说,“雅莉,你好像变漂亮了。” 

      一口饭差点全数喷出来贡献给桌子,我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 

      身旁的一众妖孽此时也不安分了。曼妮干脆地抬起了我的下巴,上下左右好一顿打量,然后说,“莉莉,是不是谈恋爱了?” 

      好在刚才我把饭咽下去了,否则刚才没喷现在也肯定喷了。 

      “人家都说恋爱会让女人变漂亮,看来这话没错。”她放开我的下巴,眯着眼睛说道。 

      “是么?”雅雯认真地看着我。 

      我转过头急忙说,“雅雯,别听她胡扯!” 

      “是啊,我胡扯。不知道是谁上次让蚊子咬了。”曼妮耷拉着眼皮怪声怪气地说。 

      其他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我憋红了脖子。 

      好在雅雯听得个一知半解,我就那么蒙混过去了。 

      不过后来她又让我去她家。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妈妈想见见我。 

      我想她家人还真是怪。上次那个冯家妹就是要见我,这次她妈妈又要见我。如果我不认识周笔畅的话,指不定她也要见我呢。 

      想到这里心脏一下子漏跳一拍。 

      似乎兜兜转转之间,总能遇到她。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呢? 

      我不好拒绝——因为表面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我点点头同意了。 

      雅雯咧开嘴笑得真心,我不禁也冲她笑了一下。心里却总想着,或许该跟周笔畅打声招呼吧。 


      这么想着,晚上我趁着晚自习结束的空档给她打了电话。 

      她听到我说她妈妈要见我的事的时候,瞬间沉默。 

      我问她怎么办,“那天你要不要出门?” 

      她没回话,然后我又说,“我有点紧张。” 

      “不了。”她终于开口,“那天我在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有什么问题么?”我问。听出了她口气里少见的困惑和犹豫,心下淡淡的不安。 

      “没什么......”她答道,然后说,“雅莉,我妈妈那个人,不简单。” 

      她很少叫我‘雅莉’,每当她这么叫我的时候,都是内心脆弱的时刻。我轻声一笑,“你放心好了。” 

      “恩。”她回应了一声。 

      “那我不跟你说了哦,回寝室了。拜拜。” 

      “拜拜。”末了,又补充一句,“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你。” 

      听着电话掐断的‘嘟嘟’声,我半天没回过神。 

      然后,双手捧着手机,笑了。 

      那个笨蛋......


      71楼2006-11-26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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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九)平安夜 

        宾馆27层的一个房间里,我站在窗口前俯视尘世烟火。车辆和行人像玩具。霓虹闪烁像童话里的幻觉。 

        看的到远处游乐场里的那座巨大的摩天轮,彩灯绚烂,那上面载着的,是我的梦。 

        “怎么站在那里?小心感冒。”听声音我知道她洗好出来了,于是转身。 

        她拿着一块大而柔软的毛巾正在擦头发,身上的,是和我一样的纯白浴袍。 

        “还好,不冷。”我裹紧了浴袍,冲她笑笑。 

        “怎么不冷?”她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冰凉的还说不冷。” 

        我偷笑她像我妈一样唠叨,但是没敢说出口,否则她肯定会生气的。她一生气,就会跟我比谁眼睛大。我喜欢她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但是可不喜欢她瞪眼睛的样子。 

        这么想着的空档里,她已经泡好一杯滚烫的可可把马克杯塞到了我手里。 

        我啜了一口——什么也没有加,好苦。于是抱怨地瞟了她一眼,“这么苦,怎么喝?”和她在一起后,我已经学会了偶尔撒娇。这样,究竟算不算自我放任? 

        她果然轻笑着望进我的眼睛,左侧脸颊浅浅的酒窝真好看。“你想加什么自己加啊,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样的。” 

        我嘟起嘴捧着杯子去一堆瓶瓶罐罐前面,“上次Chris,哦,不,宇春她泡的我就喜欢啊。” 

        “那次啊......”我身后的她轻声低喃着,像是想起了那时的场景,语末嘎然而止。 

        我也想到了那次。那天的一切仿佛仍然历历在目般,异常清晰。不过几个月前,那个时候,我们刚认识不久。那一天,她喝了我的搀了朗姆酒的热可可,酒精过敏了。 

        这么想着,我边回身边抿了一口调好的可可,“你要不要喝?” 

        她狐疑地觑了我一眼。我鄙视她的多心,“好心问你一句罢了。” 

        她似乎还是有些犹豫。这回我明白了,是上次过敏的后遗症吧。“你放心,这次的里面没有酒。”说着我把杯子递过去。 

        她接过杯子然后放在一边的台子上,拉着胳膊把我拽了过去。“那我尝尝。”她说,然后吻住了我。 

        可可和奶精又甜又苦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她的手指扒乱了我微湿的头发,我的手指抓皱了她的领口。 

        呼吸间的温度逐渐攀升,我闻到了灼热的味道。她看我的眼神从刚才起就不对了,此时我终于知道不对在哪里了。我们最近很久没做过了。我知道她想要我,其实我也一样。 


        房间内很暖。 

        她的身体紧贴着我的后背,手在我身上游移着到身前。我的手指缴着床单以便忍耐,她却不许我在她面前有任何隐忍。 

        “雅莉,叫我的名字。”她说着,一路沿着背脊吻下去。 

        “笔、笔畅......”我一脸的泫然欲泣,体温逐渐升高。 

        “乖。”她的口吻满是赞许,下一刻,手指闯进了我的身体。 

        “呜......”我咬着下唇,试图分散瞬间而至的疼痛感。不过这淡淡的痛很快被另一种感觉分散得支离破碎。 

        她早已熟悉了我身体内的每一个敏感点,她懂得用怎样的技巧把我带上高峰然后瞬间坠落。快感狠狠地摧残着我的意志,就像她的人一样强硬地贯穿了我的生命不留丝毫余地。 

        她就是要我记住她,从第一次要我那次起就是这样。这是她做事的风格,她做事的方法。 

        我在她指端第二次攀上高峰的时候,黑暗的窗外亮起了绚烂的烟火。我趴在床上疲惫地看到烟火窜高盛放,觉得就像充满了情欲的爱情。熄灭的那一刻,谁知道会不会只剩一地冷灰呢? 

        12点准时来到,她附在我耳畔低声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我翻了个身搂住了她的脖颈,找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她肩头,然后说,“给我唱歌吧。” 

        “你好像经常要我唱歌给你听。”她抚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 

        “你唱的好听啊。”我豪不隐瞒地说。“对了,有没有考虑以后走这条路?” 

        “唱歌?”她反问。 

        我点点头。 

        她似是陷入了思索,然后说,“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吧’?”我不满地起身,“你的人生是你的啊,不要以为不愁吃穿就够了,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她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然后笑了,“又教训我是不是?” 

        “哪有?!”我赌气噘嘴。 

        “有时候想想,”她漆黑的瞳孔望进我的眼底,“遇到你,真的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一怔,半天没有消化她话中的意思。 

        然后她把我拉进她怀里,“不说了,我唱歌。” 

        “silent night,holy night.all is calm,all is bright......” 

        在她的歌声里我缓缓地进入梦乡。梦里有圣诞老人的驯鹿和北极光,身边虽然没有她,却意外的感觉安稳。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圣诞节。 

        也是最后一次。


        73楼2006-11-26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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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二)风波 

          考试结束后便放了寒假。已经是一月份了,眼见着马上就要过年。 

          考完的那一天我打电话回家说要跟朋友出去玩一夜,就当作是放松了。死磨硬泡地我老妈总算松口同意了。临挂电话的时候还一边提醒我不要太疯了要注意安全什么的。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是指她同意我通宵在外面不回家。这次会比较特别,大概是她也考虑到我接下来几乎不会有喘气的日子所以难得开恩允许我放开了玩儿一次吧。 

          而我事实上不小心又说谎了。 

          之前和周笔畅说好了,今天会和她在一起的。因为我的期末考,我们已经半个月没见了。 

          心里淡淡的罪恶感很轻易地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被我抛在了脑后。虽然那时我身边还站着雅雯。 

          她来接雅雯回家,看到我的时候装模作样地说“你也一起吧。” 

          我忍着笑说好啊,“麻烦姐姐了。” 

          雅雯注意不到的角落,她淡淡地笑了。虽然是转瞬即逝的一记浅浅的微笑,却让我莫名地心跳快了一拍。 

          一路上和雅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心情好的不得了。我们两个头靠在一起坐在后排说着两个人才懂的语言笑作一团。后视镜里能看到她貌似专注地开车的半张脸。我知道她一直在注意着我们的动静,即便表面上还是一贯冷然的不动声色。 

          ——这种认知,是我之所以那么疯的原因。很,开心。 


          车到她家的时候周笔畅先放雅雯下车了说让她先回家她要送我回去。雅雯没有疑心提着东西便下去了,边走边说放假要跟我电话联络让我有空再去她家玩。 

          没等我答完车便开了。 

          前面的人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我吐了吐舌头,坐在后面不说话。 

          车子开出小区之后便停在了路边。她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坐过来。” 

          我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却还是老实地打开车门坐了过去。 

          我故意说,“姐姐怎么了?我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呢,你怎么不开了?” 

          她转过头。 

          ——我本以为她会冷冷地瞥我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地吻我,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伸手过来触摸我的脸颊,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话。然后她探身过来半拥住我的身体,“你想回家了?” 

          淡淡的烟草味道伴随着呼吸传过来——她又抽烟了?呃,虽然她的确没有说过自己不抽烟。 

          明明之前约好了的,这个笨蛋干吗突然这么问我?难道我说“是”她就着把我送回去了不成?大概是因为赌气,我闷闷地说了一句,“是。” 

          她的手臂收紧,语气却淡然,“你想回去我却不想放你回去,怎么办?” 

          幸亏以我们现在的姿势她看不到我的脸,否则这么红我肯定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不过我忽略了一点—— 

          她突然半含住了我的耳垂,“怎么这么红?”语焉未详。我最讨厌她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 

          那一天后来,我到底还是没有回家。 


          第二天中午到家的时候,我面对的却是爸和妈铁青的脸。 

          “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我一进门妈就劈头盖脸地问我。 

          她的话把我问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爸从屋里出来,难得一见地板着脸。“雅莉,说实话。” 

          “就、就跟赵静怡她们几个通宵唱了唱歌,打牌啊什么的,我不是之前跟你们说过了么?”还是不太习惯睁着眼说瞎话,心突突地跳着,嘴也不利索了。 

          “我给赵静怡家里打过电话了,她妈说她昨晚一直在家,哪儿也没去。” 

          我一听急了。“你们竟然不相信我?!” 

          我妈撇嘴冷笑,“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他们的表情却让我傻在原地。 

          “昨天一个叫谢雅雯的小姑娘下午打电话过来,说她把你一个手提袋拿错了,让我们跟你说一声。”爸顿了顿,然后说,“她还说她姐姐送你回家了......” 

          我手心冰凉站在门口,头皮瞬时发麻。 

          “黄雅莉,别骗我们。”我妈明显一夜未合眼憔悴而坚强的脸正对着我,她说。


          76楼2006-11-26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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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五)那年除夕 

            那个除夕终将是我这一生最难忘记的一个除夕。因为就在那一天,我的妹妹雅卓降生,我的妈妈因为我的任性而差点离开......而我在那一天决定和她,再也不见。 


            我飞也似的往医院赶。 

            耳边爸爸的话还依稀在。他的声音很清,微颤着抖落了一地的雪片。 

            他说雅莉......你在哪儿?你妈妈她...... 

            一瞬间天昏地暗。 

            太阳穴旁的那根筋始终吊着,惴惴不安的预感那一刻突然成真,我却没想到对象会是我妈。明明几个钟头前还是好好的不是吗? 

            而当我赶到医院从我那个一脸惊惶的爸爸口中得知她是为了追我而从楼梯上跌下去的事的时候,脑袋里刹那间轰地一声。 

            医生走过来说了什么——跌倒导致早产,情况危险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我那个一向温顺的爸爸此时却难能的坚强。他很坚定地说,“大人。” 

            那一句话两个字一出口我就哭了。 

            靠在冰凉的水泥墙上,看不见过往忙碌的医生护士和病人。我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手捂在脸上,心一抽一抽地疼。 

            没过多久就看见护士从手术室跑出来说麻醉之前病人不肯配合说无论如何都要保孩子。 

            爸爸跟着她进去劝妈,我站在外面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走不动。哪怕知道可能去看她的,会是最后一眼。 

            爸后来还是出来了。他坐在长凳上双手捂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于是我知道了结果。 

            ——妈要孩子。 

            一个母亲的本能,不过是爱自己的孩子。我记得她说过我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不疼我谁疼啊——虽然那是我九岁之前的事了,虽然稍稍长大后她一句煽情贴心的话都没有说过——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等待在手术室外的时间里我想到之前出门的时候她在身后喊我。我明明都听到她喊我的为什么装作没听见走得那么毅然决然呢?黄雅莉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时间的空白总需要用胡思乱想来填满否则我怕我真的会疯掉虽然多想并不能带来解脱只会让我陷入越来越深的自我厌恶里。 

            其间手机持续振动着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不用别人提醒我就知道自己爽约了。可我真的不想说话,尤其是跟她说话。于是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到早就背下来的号码咬牙关了机。 


            手表的指针过了十二点。 

            今天是年三十。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有人出来说大人孩子都平安。是个女孩儿。 

            我浑身虚脱地扶着墙壁勉强站着。看到爸爸老泪纵横的脸,心不小心又疼了——狠狠地疼了一下。 

            窗外大雪弥漫多少人睁不开眼多少人选择闭目不见。 

            我擦干泪看见我妈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送进了加护病房。爸爸跟进去了我却迟迟站在门外不肯动弹。没有人注意到我。没有人有必要注意到我。 

            后来我问一个护士孩子呢?她说在暖房。 

            我让她带我去。 

            走到暖房外我看着一群小小的身体分不清它是哪个。护士指了下靠右边一个小箱子,说那就是我妹妹。 

            牌子上还没有名字。 

            是啊,她来得那么突然,爸妈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那小小的身体紫红色,身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像个猴子。这是新生的婴儿,我的,差点没机会看看这个世界的小妹妹。 

            爸来的时候我转身回了病房。他回出来就证明妈已经无碍。 

            我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那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女人是谁?是我那个数小时前还冷着脸数落我的妈妈么?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可原谅,第一次别人差点儿为我的任性买账。 

            我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不着底。 

            后来爸爸让我回家睡觉的时候我却再一次的任性了。我摇摇头说不想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没再多说。是,经过这一夜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对我的无暇顾及,也是常理。 

            于是那一年的除夕夜我们一家四口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合着我的忐忑和自责,合着消毒水让人恶心的味道,合着远处遥遥传来的鞭炮声...... 

            妈终于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答应妈,别再见周笔畅了......”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留余地。


            79楼2006-11-26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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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七)分手吧 

              有些事不是光逃避就能解决的,就好像这个城市不过这么大,有些人,总会遇到。 

              那个礼拜五我收拾了东西准备直接去医院,一出校门就看到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白色本田——曾经一度,我嘲笑过她开的车和她的人一样,华而不实。她没有用言语反驳,只是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坏笑着凑近说是不是华而不实就试试看喽。 

              那些甜蜜的记忆恍如昨日,前后二十天的时间而已。 

              她从车上下来,淡漠的一抹身影冷冽的味道决绝着。 

              本以为自己可以泰然面对着她然后云淡风清地叙说着一些然后简单说再见,可我忽略了她曾经带着如此凛冽的气息贯穿而过我的生命,想要躲避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发现自己不敢看她,于是低头不语。可我没有视而不见,还是乖乖站在她身前两米的位置,等待是唯一的方式。 

              她终于开口,她说“黄雅莉,还认识我么?” 

              我咬着下唇,不语。 

              然后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已经没话对我说了么?” 

              我抬头,刚想反驳,却看见她细长的眼睛里充血的样子满是憔悴。她看着我,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我揉进去。 

              “为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可这质问却像一根针狠狠地戳进我心里。 

              是啊,为什么呢?我为什么看到她心还会疼呢? 

              ——“答应妈,别再见周笔畅了......” 

              我恍然。 

              郊区的天空有乌鸦成群飞过。嘎——嘎——嘎—— 

              我听见自己说,“分手吧......” 

              她的瞳孔瞬时放大,惊愕地看着一脸平静貌似坦然的我。 

              我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然后我听见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说“这就是你躲了我这么久的原因?” 

              我没答,想用默示的方式蒙混过去。 

              “为什么?”她又问。契而不舍咄咄逼人。 

              “为什么?”我自问,然后笑得痞气。我缓缓转过头来说,“腻了,倦了......发现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原来我还是喜欢男人。” 

              原来说谎并不难。和她刚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是个习惯说小谎的孩子。联手蒙骗我妈,偷偷出门泡酒吧。那个夏天的Kavka...... 

              她从惊愕到冷漠,眼底薄薄的,只剩一层死灰。 

              我说了句“再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感情般仿若神坻。 

              “黄雅莉,别忘了我说过——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我。” 

              身上的皮肤顿时发紧,心内不安的预感让我整个人感觉到寒。胡乱地掖了两下脖颈口的围巾,我加快了脚步直奔车站。 


              妈妈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也可以喂雅卓奶了。 

              我看着她们相偎在一起的画面,顿时觉得释然。 

              这是我抢回来的幸福,我不能再一次对它背叛。 

              我没有提和周笔畅分手的事,因为他们本来就不知道我和她之间原来有这件事。妈是出于母亲的本能让我离危险生物远一点,我却不得不佩服她的嗅觉灵敏。因为周笔畅,真的比我想像中,要危险得多。 

              她也没有再提,不知是没有精力,还是对我放心。 

              总之就在我以为事情就会这样过去像心上的一道褶皱用不了多久就能抚平之际,她却再一次地打乱了我妄想平稳生活的白日梦。 

              那个礼拜我从医院回学校之后不久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她想见我,有些事想要说明。 

              在我犹豫不绝之际,她补充说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她。因为我还是喜欢她,还会心疼她。 

              于是我穿戴整齐跟室友们说了声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便走下楼去。 

              一出校门果不其然就看到她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仄然立在车旁。薄荷味道的香烟火星忽明忽灭。 

              天逐渐黑下来。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81楼2006-11-26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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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八)陷落 

                大概是走得太快了,我到她面前的时候微喘着平抚有些紊乱的呼吸。 

                她看我的眼光太过放肆,我心内小小的不安表面却故作平静地问,“有什么事?” 

                她把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抬起眼皮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干吗那么急?分手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么?” 

                我一窘,暗咒自己的小家子气。另一方面又有些失望——看来她比我要潇洒的多,分手貌似对她没有任何打击。 

                “不、不是......”勉强自己笑笑,就像对待任何一个平和友好的陌生人那样,“我只不过,只不过......” 

                她笑。没有坚持要我说下去。 

                风起。有点冷了。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她体贴地说,“冷了?上车说吧。” 

                我抬头对上她温柔的目光,心里说不清的滋味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上车之后她让我系上安全带,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有些犹豫,“天快黑了......” 

                “我会在门禁前送你回来的。”她说,语焉虔诚。 

                最后一次了......也罢。 

                我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便说好。 

                她没再多说便发动引擎。 

                车子却没有像我之前想像的那样开上进城的高架,而是朝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郊外的风景渐浓。一片又一片的荒凉让我的不安渐次涌起。 

                一直看向窗外的目光移回她身上,“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点燃的瞬间那股我已然熟悉的烟草味道霎时充斥了车厢内不大的空间。 

                没有回答。只有烟味无声弥漫。 

                我忍不住说了句,“别再抽了。” 

                她先是一楞,然后把烟摁灭在烟灰缸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然后递给我,她说“糖,吃么?” 

                我礼貌性地拿出一颗然后说谢谢。 

                糖的味道微甜,和我之前吃过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天仿佛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地平线那端一片嗜血的红,让人不忍逼使观瞻。 

                当那片似曾相识的风景终于映入眼目的时候,我的心内突然无声疼痛。 

                同样的落日下同样的一大片蓝紫色雏菊,是那次我们坐过站而偶然相遇的风景。那一次的惶恐最终成真,远处的尖顶教堂破落着嘲笑我的无神论。 

                她在此时终于开口,声音竟显遥远。她说“你知道吗?看到这片花的时候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黄雅莉,我想到的是你。” 

                我霎时动容,却还是听她絮絮地说了下去。 

                “虽然那时你就在我身边,可我还是觉得它们就是你。小小的一朵,莫名顽强的生命力,和我截然不同的,两种生命体......” 

                “你今天就是想带我来这里?”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我忍不住打断。 

                她笑,转过脸看向我没有明示回答。 

                然后她说,“到了。下车吧。” 

                车子停在一处偏僻的平地,不远处可以看到那片雏菊田和尖顶教堂。我们旁边是一幢简陋的平房民宅,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 

                她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缺乏人气的霉味。屋内唯一的窗户被木条钉死,光线像是被砍了手脚的囚徒,一旦进入便只能任由永无止境的黑暗将自己吞噬。 

                角落处的火炉是唯一的光源,是它使得这间屋子不会因为过于寒冷而更像停尸的太平间。 

                “怎、怎么不开灯?”我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单薄没有重量,飘飘地升上天花板。 

                身后没有回答。 

                我刚想回头就被一个人从身后揽住了肩。她把下巴垫在我肩窝,“这里没有灯。”说话间烟草的味道喷在我颈间,热热的又呛人。 

                “哈、哈哈,好奇怪的地方......”我努力镇定,却忽视不了她在我身后那暧昧的姿势带来的无声压迫感。 

                “是么?”她轻悄地说,一只手撩拨着我颈畔长长的头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的。” 

                什么意思?! 

                来不及疑惑,我突然感觉一阵晕眩,脚下一软便靠在她身上。 

                她就势抱住我,然后说,“看来药效开始发作了呢。” 

                “你......说什么?”嗓子干干的,身体里有一阵火突地蹿上来。 

                “雅莉,糖好吃么?”她明明用那种调笑的语气在说话,我却听不出任何笑意和温度。 

                这样陌生的周笔畅,好恐怖...... 

                她吻着我的耳廓淡然地说,“我说过的,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我......” 

                绝望的宣言。 

                没有救赎的单翼天使,最终臣服失堕。


                82楼2006-11-26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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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九)纵情之痛 

                  炉火劈里啪啦燃尽了木柴燃尽了空气,如此的不留余地。 

                  她温柔地把我平放在床上,同样温柔地吻了吻我的脸颊。我尚未沦陷的意志从缝隙里挣扎向上,因着清醒,所以格外疼痛。 

                  “周笔畅......别这样......”我能感觉到她把我的衣服一层一件地剥了下来,只剩最后一件避体的内衣。本能的恐惧让我伸手护住自己然后推她。 

                  她目光一凛,“我说过的,别拒绝我......” 

                  我不依,咬着牙想要起身。 

                  她一把把我重新推倒在床上。虽然不疼我却因为这剧烈的动作引起的体内一阵波动而喊出了声。 

                  她从一旁抽出我的腰带把我两只手绑在床头。她绑的很紧不留一丝余地和空隙,我浑身无力根本不可能挣扎开。 

                  她修长的附着薄茧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狭长的丹凤眼里不动声色的冷冽。“雅莉,你不乖乖的,我怎么对你温柔?” 

                  “别这样......周笔畅,我求求你......”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我好害怕。我是真的很害怕。 

                  她嗤笑了一声,“求我?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冷冷的控诉如今也激不起我丝毫的负罪感,我只是单纯地站在绝望的悬崖边缘,生怕她下一秒的宣判就会让我跌落万丈深渊。 

                  “为什么要接近我然后又狠狠地推开我?!”她的眼睛因为内心的激烈而眯在一起,“黄雅莉,你真的很残忍......” 

                  我的心被她的话戳得千疮百孔,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身体内莫名感受的作用,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面。“我没有......” 

                  她用指尖拭去我眼角的泪,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说“哭吧,你越哭我就越想欺负你征服你。很恶劣对么?可是......” 

                  “这才是周笔畅呵。” 

                  我止不住地轻颤着,看着她俯下身把我最后一件胸衣撕开而后随手扔在地上。 

                  “宝贝,游戏开始了。”她说。 


                  明明想拒绝,却禁不起她的撩拨。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已经决定和她彻底分手再也不见的,为什么还会想要她? 

                  ——而且还是在如此羞耻的情况下。 

                  “看来药效很不错。”她说着,语焉轻佻。 

                  我愕然,“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种......让你拒绝不了我的东西。” 

                  然后她扳过我的脸吻我,深深的,直达喉头的吻。 

                  我不可置信地绝望着,然后本能地用力咬了她。 

                  血腥的味道刹那弥漫在口腔间。她倏地起身,单手拭去嘴角的血迹。一只手抬起——我下意识地紧闭起眼睛,等待着即将承受的掌掴。 

                  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睁眼,她的手正好来到我眼前。 

                  脸颊上温柔的碰触恍若回到昨日,那个冷冰冰地恭守其礼的周笔畅帮我围上围巾,在她家门口,也是这样抚摸着我的脸颊。 

                  温柔。爱。疼痛。 

                  我再一次的哭了。 

                  她边抚摸着我的脸颊边说“有时候我也恨自己的软弱,为什么做不到狠狠地伤害你......明明先背叛的那个人,是你......” 

                  我别开头去任由眼泪流进心里。为什么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却非要弄成这副天地。 

                  她附在我耳边,声音听起来恍如隔世。她说,“你给过我希望,如今却让我绝望......你只有这么小而已,为什么会做出像魔鬼一样的事......” 

                  “腻了么?倦了么?”她冷笑一声,“可是你的身体,忘不了我的吧......”说着,没有任何润滑的手指顶进了我的身体。 

                  “啊!!!”我尖叫了一声,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拽得木质床头发出吱嘎的声音。 

                  “男人能让你满足么?”她说着又加入了一根手指,“他们不熟悉女人的身体,只会让你痛苦不会让你快乐的。” 

                  药力让我的身体变得柔软而湿润,接纳她的粗暴变得如此轻而易举。意志力在逐渐沦丧的边缘飘摇不定着。明明心底已经无声溃烂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渴望她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 

                  羞耻让我整个人濒临崩溃,听不清她在耳边的呢喃低语。 

                  高潮来临的那一刻我哭着喊了出来。不仅仅因为身体的变异,更因为对自己的鄙夷对我们之间缥缈的未来,溃烂的预感。 

                  而我更没有想像到的是,这仅仅是纵情的开始而已。


                  83楼2006-11-26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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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三)原地,还是向前 

                    妈本来很坚持要送我去学校报道的,可是最后我死活都没让——因为雅卓还小,寄养在亲戚家十天半个月的,始终不方便。 

                    但是正因为如此,爸说无论如何都要送我。没有办法我也就依了。 


                    陌生的摩登都市比我的家乡,那座小城,要大得多。从虹桥机场到我的学校,搭出租车上高架绕到万体馆徐家汇再一路北行一段才能到达。 

                    我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着这个城市总是灰着的天空,心底没有声音。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已经没有后路了不是么? 

                    一切安顿妥当之后我早早催爸爸回家了。毕竟家那边,还有妈和雅卓。而我,已经长大了。 

                    同寝室的三个女孩子有一个外地的,另两个都是上海本地人。 

                    她们都和以前我认识的朋友不同。不同的性格脾气,不同的背景。 

                    我本也没有打算上大学后交什么朋友,所以更加无所谓。 

                    那时侯还是夏末。上海的夏天闷热不透风。走在阳光下被炙烤着的那种感觉让人烦躁得连什么都能忘了。 

                    四周是陌生的沪语,他们用着我不懂的语言交谈。我在中间,就更像异类。不过不谈也好。我也不想加入那些诸如‘你以前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啊’,‘志愿填低了本来不会念这所’之类无意义的谈话。 

                    一个人的时间变多了,我便重新开始阅读。 

                    躺在我下铺的草席上读完了川端康成的《雪国》和《古都》。虽然《雪国》声誉更高,我却更喜欢《古都》。两个身份截然的小姐妹,不动声色的平淡感情,那种温暖却让人流泪都变的自然。 

                    那个时候我不懂,之所以看《古都》会潸然,实则因为寂寞。 

                    九月。 

                    上个九月我高三开学,有一个人送我去学校,那样的出其不意。 

                    然后我第一次为这个人流泪。 


                    某一天在从图书馆回寝室的路上看到同班一个女生站在树下沉默地抽烟。 

                    她的侧影轮廓单薄,消瘦的肩,凌乱的短发。那一刻我像是突然被人击中了,内心的旧伤无声溃烂。 


                    上个夏天仿佛刚刚过去不久,残留在记忆表层的东西却剩的不多。 

                    有凉席上泛着青苔的味道,湖南的热空气像湿布一样贴在皮肤上。以及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每天关在空调房里和那个人对着一本又一本的习题打发了一个又一个平凡的日子。 

                    如果没有后来的话...... 

                    或者说,如果当时来我家的不是她,她去教的学生不是我的话......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如果’之前。 

                    我们之间,没有如果的事。 

                    熄灯之后的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无意抬头看见漫天星斗——虽然不多,北极星却格外耀眼。 

                    泪水无声蔓延。我哭了。 

                    周笔畅——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了。 


                    大学我念的是法语专业。 

                    当初信誓旦旦要考理工科的人,到最后还是选了文科。只不过,想着有一天能去巴黎看艾菲尔铁塔,坐在左岸喝一壶伯爵奶茶。我惊异自己竟然还存留着少女时代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貌似一切尚有希望。我竟然比周围那些整天关注衣服发型的女孩更‘浪漫’——真是莫大的讽刺。 


                    过年的时候回了家。 

                    家里的冬天有雪,上海没有。 

                    雅卓已经会叫爸爸妈妈,看到我脸上瞬间流露一个婴儿本能的疑惑,却鲜少防备。只是一直不肯叫姐姐。 

                    我想到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的出生,却怎样都快乐不起来。 

                    高中时的几个死党打了几次电话要聚会,都被我一一推拒了。后来静怡跑到我家来把我骂了一顿。她说黄雅莉你究竟别扭什么?! 

                    是啊......我在别扭什么呢? 

                    不过吃顿饭,聊聊天。我们以前在一起干过的更疯狂的事不是更多么?几年的朋友啊。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再交到这样的朋友了。于是我笑着说好啊,没问题。 

                    大家都或多或少有所改变。她们却说变的最多的人,是我。 

                    曼妮撩起我颈间的头发,她说雅莉,已经这么长了。 

                    我怔住,然后想到自己确实从去年以来就一直不曾剪。 

                    有些事情其实一直不曾忘,也舍不得忘。 


                    从聚餐的地点一出门就看到萧索的街头两个出众的纤长的身影。 

                    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们是谁,可是我没有上前。 

                    因为她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太刺眼。我会嫉妒的。真的会嫉妒的...... 

                    可是另一方面竟也觉得释然。 

                    她们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那时的她呢? 

                    回忆变成一条线,长长的在时间里蔓延。 

                    那时的我还在街头,那时的她却被抻至另一边。


                    87楼2006-11-26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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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五)磨平的回忆 

                      她的面貌这几年看多了,我也习惯了。倒是靓颖姐,多年不见,看到了几乎有些认不得了。 

                      曾经身边意外相遇的两人,如今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哗,多精彩。 

                      我却早已过了猜测怀疑的年纪。心如死水,再无波澜。 

                      那是她的生活,却不是我的。我也有我的生活。 

                      面临毕业,恍惚着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回家么?不可能了。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那能怎么办呢?就留在上海吧。 

                      同学或者深造或者出国,或者在外资公司凭借自己语言的优势找一份和专业不搭界的朝九晚五的工作。只有我懒惰。 

                      那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总得生活。生活划过脑海里的回忆,像一道车辙。为了生存每个人都亦步亦趋着。 

                      从学校里搬了出来我好不容易在近郊找到一处还算便宜的住处。外环线以外的莘庄,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去地铁站也要搭搭一部公车或者骑自行车二十分钟。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心甘情愿。 

                      为电台撰写午夜档的配乐小故事。都市青年男女矫情造作的爱情被我用一台组装的二手电脑一篇接一篇地编出来。每次看着打印出来的手稿做最后修改的时候都不可抑制地大笑然后心里空空的。 

                      虽然为了迎合,但那也终归是我写出来的。感情不着痕迹地融进细节里,每夜收听那个栏目的时候总是莫名的自己都被感动了。 

                      终于有人打来电话到我那只刚充好值的手机的时候,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窗口浇花晒太阳。 

                      某家旅行杂志社看了我投去的简历和样稿,决定录用我。 

                      那一天我有了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从那之后生活貌似步入了正轨。写字。为那家杂志社的一个游记专栏写貌似感想多于介绍的文字。这是他们的要求。大概因为读过我刚毕业那一阵为电台写的情感小说。 

                      收入日渐丰厚之际我搬出了那间莘庄的小小公寓,住到斜土路上一幢高层其中的一套里。没有什么家具。搬家的时候把能卖的能扔的都处理掉了,唯独带着我养的小盆仙人掌——虽然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说它不是真正的仙人掌。但那学名我忘了,所以还是固执地叫它仙人掌。 

                      二十二岁。 

                      过年时坐飞机回了趟老家。 

                      雅卓六岁了。茸毛似的短发覆在小脑袋上,穿着乳白色的童装,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特别可爱。 

                      很多人都说雅卓长的像我,尤其是眼睛。我说不,我哪有雅卓那么漂亮的眼睛。 

                      年假一过我又要飞回上海。妈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哭了。她说我没良心。我霎时动容,却淡定地说这里让我伤心,留下来我会死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我为什么会说那么残忍的话。这么多年的委屈心酸我都忍了,却在面对自己母亲的时候亮出自己的刺。 

                      妈怔住了。 

                      然后缓缓地说这是造孽还是她错了。 

                      我懵住了,却还是听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念下去。 

                      她说当年如果她不逼我和周笔畅不再见面会不会此时便是另一副场景。她说当年她之所以那么决绝不是因为周笔畅看似复杂的背景,而是因为她某一天晚归看见自己的女儿和那个人在楼洞的阴影里接吻,她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会...... 

                      我沉默地转身离开。 

                      走到大街上。踩着路边融化泥泞的积雪。 

                      我走过那一条长长的路,我们曾经牵着手无数次走过的。可是那时究竟说过什么来着?已经渐渐不记得了。 

                      六年。 

                      六年不是留念。 

                      我知道她还是好好的,那就够了。 

                      就好像毕业那一年我去万体馆看她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听她唱那些我不熟悉曲调却熟悉歌词歌名的歌曲。只有最早的几首歌尚有印象。 

                      关于布拉格、卡夫卡,告别、逃离,忧伤、不见...... 

                      她唱‘你唇色明媚,吻不去我出离的泪......’然后舞台上空倏忽落降无数蓝紫色的小朵雏菊。她拈花微笑,然而眼神空茫向台下一点。她说无论你在哪里,都不可能忘了我。 

                      而后做了一个事后成为她标志性的经典动作——吻了那些妖娆花朵。 

                      那一刻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猝不及防的。之后我狼狈地逃出了那巨大的场馆。身后萦绕不断的是她的尾音和funs们几尽疯狂的尖叫呼喊。 


                      此时想起却也不觉有多牵人伤神,因为我们注定已经背道相离。当初的错过不怨天不怨地,不过命而已。 

                      当回忆在时间的罅隙里被水冲击,人们不知不觉中就能接受它的存在。不是因为不见了,而是因为它已经被磨平了没有棱角,所以便不再伤人。


                      89楼2006-11-26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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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一)这些年,你好么? 

                        七点不到我就从房间里出来,坐电梯到顶楼餐厅的时候正好差五分钟七点整。 

                        一进门就有服务生问我是不是 Mademoiselle huang,我回答Oui。然后他就领我去靠里面的一个窗口的位置。 

                        远远的我看到她坐在那里,嘴角不动声色的浅淡微笑。 

                        我加快脚步走过去,心中忐忑不安。 

                        走的近了才看到她那天穿着贴身的黑色小西装,头发服帖地蓬松着,左耳上一颗黑紫色的水晶耳钉,胶框眼镜嵌着暗红的边,镜片后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服务生帮我拉开椅子让我落座的瞬间,她开口,“Bonsoir.”我一楞,随即笑了。“Bonsoir.” 

                        “呵呵,入乡随俗。”她说,“我就会几句哦。” 

                        我点头,看着烛火轻笑。 

                        “没想到你法语讲的那么好。”她接着说,语气淡淡的感叹。 

                        “恩,大学念的是法语专业。”我亦淡淡地回应。 

                        “那我当初那些物理数学的,不是白教了?”她随即说道。 

                        “啊?”我看向她,“唉......”而后微微侧过头去看向窗外。 

                        “现在在做什么?”她继续问道。 

                        “杂志社爬格子。”我把头又转回来看向她。“写旅游方面的东西,所以这次也是来出差的。” 

                        她点点头。 

                        “你呢?”我问。 

                        她的眼光瞥向我,隔着餐桌一米多的距离,隔着七年时间洪荒的差距。 

                        其实我那句话所指不详,本就是一个病句。究竟想问什么,我自己心里都不知道。 

                        “来巴黎拍宣传照,没办法,也是工作上的事。”她说着,点起一只烟。我余光一见,是Sobranie的clasic。 

                        她什么时候抽这个了? 

                        上大学后对烟的牌子不自觉地留意,关注的都是那些清淡的外烟。Sobranie虽然也有两款女士淡烟,但绝不是这个深蓝色包装的clasic。抽这么重的烟...... 

                        她注意到我望着她手中的烟出神,便很快把它熄灭然后说抱歉,“这里貌似不能抽烟的。” 

                        我不出声。 

                        一顿饭默默无言相对着吃完。其间夹杂着可有可无无关痛痒的对话。 

                        心里纷乱。 

                        明明是当初如此亲密甚至有过肢体肌肤之亲的两人,此时却比任何一个旧日友人都要疏远。所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多讽刺的事实。 

                        之后我们一起乘电梯下楼。她先我一步在楼上便要下去了。 

                        “那我先走了。”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她说。 

                        “好。”我微微颔首,“今晚谢谢你了。” 

                        我微笑看着她也微笑。 

                        一道电梯门,左右的两个人。 

                        门缓缓关上,视线缩减。 

                        就在门马上要合上的那一瞬她突然伸手挡住,然后站在中间。我心下一惊,突突地跳着看向再次出其不意的她。 

                        她张了张嘴,两秒之后说,“电脑什么时候修好?” 

                        我一怔,然后说,“明天吧......” 

                        “我跟你一起去拿!”她急急地出口,看到我发愣的表情后连忙说,“行么?” 

                        “啊......”我惊讶地张嘴。 

                        她眼神迫切又恳切。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笑了。像个孩子一样。 

                        左侧脸颊那个小到可以忽略的酒窝,浅浅地触动我的心。 

                        “那,再见了。”我试探性地说。因为电梯门一直被她卡着,始终没关上。 

                        她一步踏进电梯里。门在她身后缓慢合上。 

                        “我送你回去。” 

                        “哦......”我低头。心里却意外的有些小小欣喜。 

                        电梯出门后经过一个转角再向前走一段才能到我的房间。我走,鞋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声音。她跟在我身后,没有要停的意思。 

                        拿房门卡,开门。 

                        回头。 

                        “我到了。谢谢你。” 

                        她楞楞的,然后说,“哦......” 

                        哦?哦什么哦?我疑惑。她却貌似没有要走的意思。 

                        走廊那边传来交谈的人声。我紧张地一把把她拉进门里。 

                        雕花木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我抬头她抬眼。眼光交汇不过瞬间,心里霎时已是多年。 

                        我的手触电似的松开,却被她一把抓住。 

                        手指上微凉细腻的触感,让人胆战。 

                        “这些年,你好么?”她问,气息浓烈灼热地喷在我脸颊颈间。 

                        我好么? 

                        日子一天天这么混过来了。我好么?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呢?”没有回答,是无法回答。于是我反问。 

                        她也不做声,只定定地望进我的眼睛。 

                        我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敛起心绪。“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她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上一秒魔魅的氛围霎时不见。 

                        转换让人尴尬的话题,这也是成年人自我保护的方式之一。 

                        她转身出门。 

                        门这边的我却伫立在原地,望着门上的雕花出神。 

                        原来过了这么久,我们真的已成陌生人。 

                        可是那一句我也想问—— 

                        周笔畅,这些年...... 

                        你好么?


                        95楼2006-11-26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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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二)时间的能力 

                          来巴黎几天了,一直都是晴朗的好天。 

                          日光温和,打在脸上有氧气的味道。 

                          和周笔畅一起吃了晚饭的第二天,我来到城市西北部的泰尔特艺术广场。和中法文化年无关,却和我的游记有关。 

                          这里是世界闻名的艺术画廊,每天有不少画家在这里即席作画出售。我虽然不是一个喜好艺术的人,但对那些颜料涂成的幻觉难免喜欢。 

                          本来我说李好可以在饭店里休息一天了,他却坚持要跟我一起去。他说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多看看了。再说有个免费的翻译,他更不可能错过了。我笑。也就随他去了。 

                          他倒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充分利用我这个翻译,一直自己看自己的,跟在我身后,没有打扰。 

                          正因如此我得以安心地四处观看,不时用笔在记事本上写些什么。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他不知道已经和那个街头艺术家纠缠多久了。 

                          我走过去,他们还在费力地沟通着。 

                          法国人民族自觉性很强,不像德国人那样那么会讲英文。这个街头艺术家也不例外。所以李好才会一头大汗地听他讲着蹩脚英文而完全不得要领。 

                          我笑着走过去问怎么了,那人说李好要买他的画。 

                          呃...这本来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么?只要在计算器上按出价钱,即可按照双方的意愿讨价还价。 

                          李好面上有些尴尬,我心下疑惑。 

                          那人又说他不想卖,因为怕他是不怀好意的人。 

                          恩?此话怎讲? 

                          见状我更疑惑了。 

                          那个人笑着把那副画翻过来—— 

                          我一见楞在原地。 

                          那是我...... 

                          “呵呵,他不卖那就不买了。”李好说着就拉着我走。 

                          我有点傻。听着身后那落魄的艺术家不停地喊“既然你们认识我就卖给你了”,却还是被听不懂法语的他拉着跑。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那个人画的是我,他楞了一下,然后说,“你在那个仿名画摊前面看东西的时候他就在画你啊。” 

                          我说“哦”,然后回头没了下文。 

                          他看着我出神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叹了声气。 

                          我诧异地转头看向他。他勉强地笑笑然后看着前面不语。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有点沉默。似乎在想着什么。因此那一顿饭意外的,吃的有点闷。 

                          下午的时候他说有事便一个人出去了。我也没多问。 

                          我那时脑中想的是一件事—— 

                          去苹果维修部拿电脑。 

                          不。不对! 

                          我想的是——和周笔畅一起去......可是,应该怎么去呢?恩......我的意思是,去找她么?可是,她住哪里来着? 

                          那时我正在回房间的路上,走过转角一抬头就看到她站在我房门口。 

                          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远远地笑。笑意沾染眼角眉梢。 

                          “回来了?” 

                          “等多久了?” 

                          ——同时出口的两声让我们同时楞住了,然后默契地别过头轻笑。 

                          “走吧。” 

                          “走吧。” 

                          ——又是同时。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而后转过身往回走。 

                          她在身后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笑什么。” 

                          我回头,看到她也在笑。 

                          两个人忘形了,不小心额头碰在一起。 

                          然后触电般地分开。 


                          空气中一瞬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尴尬倏忽闪过。 

                          她的手默默地松开,退后一步留出一个安全的距离。在我偏着头看着宾馆壁灯的时候说,“走吧。” 

                          我微点了下头,然后往电梯间走去。 


                          上午温暖的日光延续到下午。 

                          巴黎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人不多。 

                          我走右边她走左边,两人中间始终保持二十公分的差距。没说两句话。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拿回电脑,两个人重新走回街上。 

                          她还是沉默。侧脸轮廓清晰可是看不清心情是阴是晴。 

                          我忍不住开口,“你没事么?” 

                          她头转过来,“什么?” 

                          “你。不是应该很忙么?”我看着她问道。 

                          “忙?”她重复了一遍,然后推了推镜框,“还好啦......” 

                          怎么会呢?我想。不过还是没有继续纠缠下去。“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你有事?”她问。 

                          “没。怎么?” 

                          “我看你那么急想回去......” 

                          我是怕你有事——但我没有说。“呃......想休息一下然后晚上要去红磨坊的。” 

                          她“哦”了一声然后说,“那回去吧。” 

                          我几时见过如此的周笔畅?心里惊异。但是惊异过后却是一阵怅然若失—— 

                          是不是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


                          96楼2006-11-26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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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九)伤害的预兆 

                            她的身体靠过来,说,“雅莉,吻我。” 

                            我轻颤着刚想贴近她的唇,就被她拦下了。然后她按着我的头到她的颈窝锁骨。她说,“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把唇印在她巧夺天工的锁骨上。她说,“继续。”我似是得到了鼓励,开始大胆起来。 

                            然后她引导着我一路向下。 

                            牵着我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坚挺。她的胸部不大,但却意外的漂亮。我的手掌和她的皮肤紧密贴合,感受着手中的形状。心脏突突地跳着,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她在引导我,指引我。教我如何动作。 

                            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涩和笨拙对她而言有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她拉着我的手指贯穿了她那里的时候,我有一瞬间呆楞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皱着眉看着我,口里虚弱地说,“雅莉,动......”的时候,我才下意识地抽动自己的手指。 

                            她表情迷乱着。她的眉好看地蹙在一起。额头上分不清是由于疼痛还是激情而渗出的汗水涔涔的,甚至有点晃我的眼。 

                            我害怕了。 

                            我想停。 

                            可是她攥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我胡乱地用力着,几乎有哭出来的冲动。可是她的反应又让我没来由的激动。 

                            直到一切结束,她才放开了我。 

                            我看到长指甲上暗红的血液,心里一抖,然后下意识地去看她。 

                            她脸上表情几分虚弱的,却仍旧睨着眼睛不依不饶地看着我。 

                            “周......” 

                            她摇摇头,示意我噤声。然后勉强起身靠近我的脸。“你害怕了?” 

                            我本想说‘不怕’,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力度很大,好像要甩掉心底的慌乱。 

                            然后她把我搂进怀里,“对不起。” 

                            心里一酸。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呢?明明做错的那个人,是我啊。 

                            “那个时候......”她说,然后顿住了。就此转换话题,“这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么?” 

                            我默然。 

                            “很久没做过了吧。”她判断的口气理所当然。 

                            其实六年前的那件事过后,我就鲜少愿意和人有肢体接触了。心里横着一道旧伤,怎么可能露出来见人呢? 

                            我咬着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黄雅莉,你好不好?” 

                            这是她第三次她问我好不好。 

                            “我只要知道你过的好,就够了。” 

                            如果你知道我过的不好呢? 

                            “对不起......” 

                            干吗又道歉呢? 

                            “我爱你。” 

                            ...... 

                            爱......么? 

                            爱是太遥远的词汇。我以为它已经死在六年前了。 

                            “在一起吧。”她说,抱着我的手更加收紧了。 

                            而我只听到自己细若蚊蝇的声音,冷冷地说,“别强迫我。”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然而下一秒还是恢复了正常,然后说,“我懂了。” 

                            我的心一疼。 

                            你懂什么了?你懂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现在又不能重新接受你么? 

                            周笔畅,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呢? 

                            “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我很大声地吼了回去。 

                            “那,女朋友?”她又问。 

                            我脸一红。“没有。” 

                            她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像这个春天最暖的日光。“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对么?” 

                            我一楞。 

                            她的表情却认真地,“只是身体上的......也不要紧。如果你有爱的人了,我可以随时离开。” 

                            我怔忪着。“周笔畅......” 

                            “别拒绝我......”她幽幽地望着我。 

                            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心硬,所以不可能在那一刻做到决然。可是事后想,也可能是我其实根本就不愿拒绝她的缘故。 

                            而所有的伤害,也都源于那一刻的自我放任。 

                            日后她的伤痕累累,似乎在那一日就有所预兆了。


                            103楼2006-11-26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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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 回复:【笔莉】卡夫卡 作者:发条橙 【转文.YY作品.不喜毋进..〗 
                               (一零二)她的改变 

                              门铃响了。 

                              李好么?还有什么事? 

                              我昏沉着过去开门。 

                              门一开的时候,我的脸还带着明显的疲倦。没想到是她,我却来不及让自己换副面孔去面对她。 

                              “你不舒服?”她的脸色也很快一变。 

                              我摇了摇头,“有事么?” 

                              她却没理会我的自欺欺人,右手扪上我的额头。“发烧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躲,脚下踉跄,跌坐在地上。很是狼狈。 

                              “黄雅莉!”她喊了我一声,赶忙蹲在地上过来扶我。 

                              我的身体像要散架了一样的疼。本来就生病了,再加上昨天晚上......呃......总之就是,我现在很难过,很痛。身体痛头更痛。 

                              她的手碰到我的手,冰凉的。 

                              不对,她的手一向比我的暖,那也就是说我真的病了。 

                              她也觉察到了不对,于是在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把我抱了起来。 

                              我很惊讶她有能把我抱起来的力气! 

                              “我自己走!” 

                              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很快收回目光。“没关系。”说着用脚把门带上了,然后朝里面走。 

                              我靠在她胸前,有些慌乱,却意外的安稳。 

                              然后她把我放在床上,起身拉开被子盖在我身上。之后转身就朝门口走。 

                              我有点急了,“你去哪儿?!” 

                              她回头。笑脸纯然。“帮你拿药。不是病了吗?好好躺着,我马上回来。” 

                              我一窘,暗咒自己的沉不住气。 

                              然后她就出去了。我躺在床上,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想到她刚才的笑脸。 

                              温暖的笑脸。 

                              以前的周笔畅,很少有这样的笑脸。她总是不太开心,笑的时候只动嘴角,眼里也没有几分笑意。可是重逢后没有几天,她却经常对我露出这样的笑脸。 

                              究竟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而又是什么,让你整个人都变了呢? 

                              想着想着头更痛,于是不知不觉中挣扎着睡了过去。 

                              恍惚中有人开门进来了。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贴在我耳边唤我的名字,“雅莉,起来吃药,等一下再睡。” 

                              我昏沉着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太重了,怎么也睁不开。 

                              “雅莉......”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有手在轻微摇晃我的肩膀。 

                              然后我感觉到那个人把我扶了起来,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贴上我的脸庞。“张嘴,吃药。” 

                              我听话地把嘴张了开来,然后一颗药丸放进了我口中。我闭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那两根手指,咸咸的。 

                              “乖,再把嘴张开,喝水......”那人说着,托着我脸颊的手拍了拍我。 

                              我再次听话地把嘴张开。水是温的。滑过咽喉的感觉很舒服,就是药咽下去的时候太难过了。 

                              我哼了一声,把头靠在那人肩上。 

                              他(她)想扶我躺下,我却意外固执的不肯。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她)是谁,又怕看到别人。 

                              “雅莉,乖,躺下休息。”可是耳里这个声音除了那个人之外,还会有谁呢?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她关切地望着我的脸。 

                              心里突然释然。 

                              头几年,每次梦见她之后都不敢睁眼。就怕一睁眼她就不见了。我承受不住那种落差感。 

                              后来日子久了,渐渐想不起她的脸,也就习惯了。虽然还是会从媒体上接触到她,但那是作为艺人的她,和记忆里早已相去甚远。如今再次遇见她,感受到活生生的她,一下子却适应不了了。 

                              “周笔畅......” 

                              “恩?”她低下头看我。 

                              “别走......” 

                              她一楞,然后又笑了。“我不会的。” 

                              满心的安稳。再也支撑不住了,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有一大片温暖的光和花田。


                              106楼2006-11-26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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