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的风,透过车窗的缝隙,吹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英淑撑着自己的脑袋,微醺的脸庞,泛着醉人的红。
“英淑啊,到了。”身边的男人,轻轻地拍了拍她。女人慢慢地睁开眼睛,展开了笑颜,“NEI,谢谢团长,那我先进去了啊。”她的步伐,稍有不稳,手扶着额头,夜色中她柔和的曲线,划出一抹纯净的粉白。
“英淑,”张团长关上车门,他的眼睛里,写着厚重的关心,“和永植弟弟说说,年纪也不小了,别老顾着工作……”言外之意,不言自明,英淑回眸一笑,继而转过身来,感激地鞠了一躬。
刚踏进家门,西屋里传来的,仿佛什么巨大的东西,倾倒的声音,她着实吓得不轻。
然而紧接着有更多的东西,乒乒乓乓地砸落在地上,英淑的醉意,消散了一大半,她担心地扶着胸口,望向那扇紧闭着的黑乎乎的门。
突然,屋里传来了女生伤心地啜泣声,那么钻心,英淑的心,也不自觉地揪在了一起。
是他女朋友吗?哎……她的心,轻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总让女孩子伤心呢。她抿了抿嘴,转过身,一时的恍惚,酒意,让她的视野,微微模糊,她摇摇头,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只是身后屋子里的对话声,渐渐大了起来,逐渐地,成了针锋相对的争吵。
“OBA!我……真的不懂……你在担心什么……你为什么要担心她……”女孩子的声音,混杂着泪水,英淑紧皱起眉头,默默地向前走着,这清楚的字句,仿佛打在心头的石子,她平静的心湖,不可避免地泛起涟漪。
“我说过了!她是我师母!是我的朋友!”朴寒秀发怒时的声音,比平时的冷酷更坚硬了几分。然而他的语气里,竟隐隐地带着那么许多分的暖意。
英淑的脚步,自然地顿住。她的耳朵,嗡嗡地,一阵风过,醉意,却似乎更浓了,空旷的天地间,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怔怔地,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只是这样吗?可是你看看你今天晚上的样子,魂不守舍,一有风吹草动,都会被惊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样紧张……”女生不依不饶地,哭泣止住,分贝,也拉高了很多。
没有回答。周遭瞬间,是一片死寂。
英淑微微喘着气,她的脑中,一片疑惑。
理智,非常清醒,然而双腿,却似有千斤重般,迈不开去。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OBA,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只是正常的社交,不就是揩点油吗?又没有怎么样!”
尹秀敏的声音,似乎轻了一点,然而在英淑耳里,却如炸雷一般,轰的一声。
女人彻底的呆住,她纷乱的思绪,找不到一点头绪。回忆袭来,身体,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仿佛遭受了巨大羞辱般的难堪,她只觉得周身发冷,不自觉地伸出手,环住了自己肩膀,包落到地上,“哐当”一声。
“如果连她的丈夫也不在乎,她要和什么样的男人交往,和什么样的男人……”
英淑仿佛听到了两个不堪的字眼,然而没有继续,响亮的巴掌的声音,连站在外面的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头皮一阵发麻,混乱的心跳,已经辨识不清起伏的情绪。
屋子里,一地的玻璃碎渣,翻倒的画架下,颜料瓶罐,七七八八地撒了一地,像是飓风席卷而过,只剩下残垣断壁。
尹秀敏压着自己泛红的左脸,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喜爱的学姐,她的心,也不好受。可是气头上的冲动,脱口而出的话语,只是一枚枚擦亮的炮弹,她也后悔……然而朴寒秀出人意料,又意料之中的举动,让她的所有理智,通通失去了用武之地,她大睁已经红肿的眼睛,愣得,发不出一个字来。
“滚!”
这是一声咆哮,伴随着“乓”的一声巨响,英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那西屋的门,嚯地被打开,一道刺眼的白光,穿透了夜的沉寂,女孩捂着脸,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屋外的黑暗之中。
她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然而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意想之中的情景,西屋里安静极了,男孩,也没有紧跟着追出来。
英淑望了望屋外黑洞洞的天空,只和他女朋友有那么一面之缘,印象中是个极漂亮的女孩子,身材,也非常好,所以,是跳舞的吗?她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忽然,更为凶猛的回忆,涌上心头,那一个相似的黑夜里,一个学舞蹈的年轻女孩,拼命在如荒野般的乡间小道上飞奔,她不断回过头去张望,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