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猫头鹰在窗外凄厉地啼叫着,忍足伸出手,轻柔地将迹部拉到自己身边,邃紫的瞳孔和幽蓝的眼睛相撞,忍足奇异地想到了自己的俱乐部里奢华的色调,清亮的碧绿色波西米亚苦艾酒被燃烧后的白色蒸汽,到处都氤氲着隐秘的肉龘欲,清淡甜美,芳香浓郁,带着迷幻气息的憧憬与回忆。
而这里,只有凄冷的永夜,燃烧到空洞的蜡烛,被火红玫瑰囚禁成死灰的残梦,还有,迹部景吾。
“你累了。”
迹部笑着朝后仰躺过去的时候,忍足紧接着覆身而上,雕花铁窗外隐约有潮湿的月光,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移开:“劳累于生命表面的痛苦和欢愉,你的视线已经疲惫,带着堕落的托辞,远处传来教堂钟声的幻听想象……你有意图杀死却总杀不死的恶魔,即使结束了,却总有人在背后提醒,还有续集的结尾……如果我能让这一切结束,你愿意到我身边来吗?”
迹部原本懒散而锐利的瞳孔渐渐迷离起来,如一滴水滴在了亮冷坚硬的蓝宝石上,透着晕开了的茫然。
“你的视线已经疲惫……”忍足轻轻和他十指相扣,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呼吸调整成相同的频率:“即使结束了,却总有人在背后提醒,还有续集的结尾……到我身边来,我会让你安宁……”
刻意压低的声线,掩去了磁性中的锋利,只剩下一片幽暗的醇和,忍足动作轻缓地把慢慢垂下眼皮的迹部抱在怀里:“告诉我,你的心,在哪里……”
被深度催眠的迹部嘴唇微微动了动,眉头深深蹙起,嘴角却拉开一个近乎阴冷的笑容。
忍足淡淡看着那个无意识的笑容——他从来没有失效过的深度催眠术首次失败了,在他从前的调龘教对象中,没有人会在下意识中还能抵抗他的话,因为他的意志力和掌控欲都太强,强到足以用语言就能掌控人心。
但是迹部景吾,不但能与他的意志力抗衡,还能做出潜意识的回应。
那充满着暴戾的笑容……
伴随着窗外夜枭扑棱翅翼飞走的声音,忍足隐约听到了高旷的天顶上似笑似哭的哀鸣,时远时近,像一个疯子在喃喃呓语。
一阵压抑的死寂之后,头顶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砸门声和铁链撞击声,还有手指抓挠木头时令人牙酸的尖利。
那样扭曲的歇斯底里,仿佛一个人朝窗外看去时,发现天空中不断落下着血红的尸块。
忍足从迹部床上站起来,撩开华贵的蕾丝床帘走到窗边,即使在这种声音里,他依旧保持着脚步的轻缓和规律,窗外的黑夜,充溢着腐烂,罪与罚的气息。
低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迹部慢慢地从床上撑起,眼角犹自带着刚睡醒的神色,他带着笑意下床朝忍足走去,从后面把下巴放在他肩上,侧脸吹出来的气息都是冷的:“谢谢,我睡着了,只是时间,有些短……”
忍足转过身捡起迹部扔在地下的斗篷,抖开裹住他,手指摸过他依旧红肿的左耳垂,沿着下颌弧线滑下来放在他唇上,菲薄嘴角也带了点笑:“你啊……真不忍心毁掉你。”
迹部嘲弄地笑了,凑在忍足耳边语气轻柔:“你爱上我了?”
他们贴得极近,但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脸。
忍足没动,保持着两人脖颈交错的姿势,平淡地道:“在我要求你说点什么的时候,你拒绝了,作为奴隶而不服从命令,你必须接受惩罚。”
迹部挑起细锐的眉,喉间一声闷笑,在他抽身后退的时候,忍足随身缠在手腕上的snakewhip已经像蛇一样窜了出去,“啪”地一声重重甩在迹部胸前。
一道红肿微微凸起,从右锁骨斜挑着消失在左肋,刚好绕过穿环的左乳,热辣刺心的疼痛随之而来。
迹部踉跄了两步,转了半个身,靠着红色丝绒椅子的背面斜斜滑坐下去,第二鞭跗骨吸髓般跟着抽过来,衬衣被撕裂,瘦削的象牙色后背也斜斜扬起一条红痕,和胸前的那条角度都是一样的。
迹部背对着忍足,两个漂亮的蝴蝶骨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却是令人胆寒的满足。
十鞭,本来就轻薄的上衣被鞭子带得粉碎,长斜的红色鞭痕整整齐齐地形成了一个奇异的菱形。
迹部额头抵在椅子背上,额发已经疼得湿透,苍白的指节虚虚地抓着散落下来的布面,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了一声,略微侧了一下脸:“完了?”
忍足颔首,表情平静地把鞭子重新缠回手腕,走上前一手挽着他膝弯,一手垫在他脖子上,利落地将他抱起来朝床的方向走。
迹部轻轻笑着,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高高的天顶上又传来铁链“哐啷哐啷”砸着厚重木门的声音,尖锐的嘶喊变成了悲伤的哭泣。
忍足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径直抱着迹部放在床上,在后背的鞭痕上覆了冰后,又让壁炉里的火燃烧得旺了些。
代表着生命的火光照着迹部惨白的脸,也丝毫不显人气,只是在忍足回来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淡淡地道:“对于奴隶,惩罚之后,还有善后措施?”
忍足笑了笑,锐利的眼神被镜片上跃动的焰色遮去:“调龘教规则,是以无伤痕原则为主,这些,以后不需要向我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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