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静静地坐在一旁看著我们,眼睛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对我们如老套剧情般的哭闹没有任何好奇,任何的惊讶。他把还在抽泣的秀秀拉出我的怀抱,迳自拉起我的衣服,把刚才没处理好的伤口,用湿布好好的包扎。
除了手臂上有伤,腰间也有好几个被虫子挖出的洞,难怪秀秀扑进的怀里时会疼。
秀秀在一旁看著我们,她的脸白变得更苍白,豆大的眼泪从她眼中冒出,刚落下便被她迅速擦去,唇死死的抿著,不发出一点声音。我看著秀秀的样子,努力挤出笑容,想告诉她其实伤口没那麼严重,没那麼痛,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伤口碰到湿布时的疼痛。
伤口处理完毕,男人走回他的背包旁,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我接过一看,是我在墓室中拿出的两块玉。大概是我晕了的时候给他拿走,这玉好像有一点不同了,可是我无法准备说出是那里不一样。
玉原本是没有生命,苍白,死寂的,如天上仙子般,不属於凡物,沾血后的玉妖冶,艳丽,是勾魂摄魄的小妖精,如今,玉上红意更甚,却失方才邪气的感觉,玉身变得温热,是人的温度,玉忽然似人般活了起来,现在的血纹玉,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本来四周空无一人,除了秀秀的泣声外一片寂静,突然,一把好听的女声由远至近传来,我顾不到身上的伤口,马上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在那里走来的,是小花和小黑!
我对身上的伤口置之不理,即使腰间仍然淌血。
小花看到我时是一脸的惊讶,然后是欣喜,再接著是无奈。秀秀也跟著跑来,我们四人拥抱在一起,心里忧虑的事情一下子全解决了,不由得一阵狂喜,在四人中最兴奋的大概是我了。
我们一行人回到溪旁,男人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脸有稍微放松,其实那只是我的感觉,他没表现出来.但我看到他嘴角没崩那麼紧了。
小花对於男人这个陌生人有些提防,然而小黑却完全相反,对男人毫无芥蒂,不一会儿就小哥前,小哥后的叫著,而秀秀,她选择跟随小花,对男人不理不睬。
男人靠在一棵大树旁,抬头向天,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我们。
那树很高,树干粗的差不多二人合抱的大小,树叶是深绿色的,即使是枝头上刚钻出的新芽也绿得发亮,被太阳晒得闪闪发光,树干上有很多刻痕,不知是何来的顽皮小孩,用刀子在上面乱画,树木也是有生命的!
男人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强悍,冷淡,此时,他好像冰被太阳烘得溶化了一点,脸上的稜角也变得柔和些许。
小花跟小黑给我讲述失散后的遭遇,我走的那个出口在我出去闭上了,小花看著门逐渐变小,想跑过去又奈何门关太快,赶不及。
另一个出口很快就出现,在洞的另一则,小花过去后发现身后门又落下,来自机关上的磨擦声音很大,好像一个破了的二胡拉奏出的音符,难听得很。
这些声音牵去了小花大部份的注意力,令她察觉不到身后正靠近的人,冷不防被人抓住了肩膀。
小花讲到这里用眼神示意小黑继续说下去,小黑忆述他在甬道后迷路,每一条甬道的尽头又是另一条新的甬道,费了不少力气,才遇见面容熟悉的小花,心想:谢天谢地,终於让我找著人了。可是当他手一拍小花,那声高亢的尖叫差点就贯穿了他的耳膜,现在小黑对小花,还心有余悸。
两人相遇后结伴走,走到甬道相合之处,他们走进了一条较狭窄的通道,道路的选择完全是随机的。
甬道通往的是一间小型的墓室,地上罗列著一具又一具的骷髅,墙壁上是一幅又一幅的壁画,依小黑的描述,那是歌颂墓主人生平的画,主人身为王爷,年幼受封,弱冠之年辅政,国泰民安,三年后还政於君,隐居山林,养梅为妻,蓄鹤作子,虽再无政坛上的作为,但在文学上却颇有贡献,作诗写歌,无一不精。
这墓室中的壁画和我看到的壁画,内容是有出入的,但大体的背景都能衔接,只是叙述的,是不同是层面。
小花所看到的,是一般王公贵胄的生平描写,而我所看到的,却是生平中提不到的部分,是主人的私事,他把壁画分开,画在通往自己棺椁的甬道中,一定别具涵意。
甚至於,那优伶和玉,都见不得人。
地上的骷髅排列整齐,我猜这是殉葬坑,壁画和骷髅都是用来展示墓主人的权力,之前我看的那些壁画,因为对主人的政续只有略提,令我错误断定了他是个好逸无为的王爷。
跨过这些骷髅,墓室的对面有一条通道,小黑发挥了他的绅士风度,背著小花走过一具又一具的骷髅,他说女孩子一定怕这个恶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