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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归家
朔风怒号,北风刮过,卷起凌乱的雪花,更显的几分萧瑟。这茫茫雪原上,只有一个小小客栈。客栈不大,却是建在冲要位置,这是这条官道上百里内唯一一家客栈,来往行商,江湖人物都少不得要在这里歇歇脚,打个尖儿。
隆冬时节,前面大雪封山,官府派了兵在路口把守,一律不许进山,就怕山里突然雪崩,酿成惨祸。
如此一来,可就便宜了这家小店,平日里连活人也见不到几个,现今却是忙的不可开交,日进斗金,乐坏了店老板。
这官道再往前走便要进山,封山后滞留了大量行客,客店里已是人满为患,就连大堂里也坐满了客人,桌椅不够使,老板只得抬了大石进屋充数。
“小二!快上酒啊!”
“哎,酒来了!”店里的小二忙的脚打后脑勺,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他飞跑着过去,将一坛酒放在了一人怀里,另一只手将几盘切好的酱牛肉分给众人。看他虽忙得不可开交,手脚却是灵活的紧,竟没打翻一个碗盘。
店里热闹非凡,几十名江湖汉子围在一处行令划拳,看这帮人头摇膀子晃,一步一个坑的架势,估计都是精力旺盛的没处发泄,这下难得这么多武林同道聚在一起,更是一个个嗓门儿高的震天响,恨不得把房子喊下几块瓦来。
身旁的几个文人给他们这么一吼也没了吟风弄月的兴致,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偶尔谈上一两句话,互相之间也只是空见嘴唇动,不闻声音响,便都做罢了。
忽听门外“唏律律”几声,紧接着,马鞭响了几声,便传来人下马的声音。店里的几个江湖豪客登时停了手,一人骂道:“娘的,又来了住店的,没事赶什么路,赶着去投胎怎的?!”他兀自骂得痛快,却忘了自己也是赶着去投胎的一员。
吱呀一声,店门打开,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吹的火堆忽明忽暗,几个人快步走进店内,落后的一人赶快将门掩住了。
只见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高胖老者,他手里拿着个“济世救人”的布幡,肩上挎着个药箱,似是郎中模样。他瞧着七十岁上下的年纪,慈眉善目,颔下五柳长须,虽是年岁大了,却不显老态,脸膛透着红润,眉眼间尽显睿智。
那老者身后跟着一个三十二三岁的青年,青年颀长个子,头戴青缎帽,身着宝蓝圆领袍,外罩黑色大氅,腰束青玉带,显得整个人英气勃勃。他猿臂蜂腰,肩宽腿长,身形一等一的漂亮。一张脸更是棱角分明,剑眉胆鼻,齿如编贝,薄薄的嘴唇略显苍白,倒显出两分病意,一双凤眼犹如水中珠玉,柔和中透着一股凌厉气势。容貌当真是十二分的英俊与标致,店中不论男女都对他多看了几眼。
他们身后还跟着五个年轻人,都是不到三十的年纪,作随从打扮。
掌柜的刚忙上前迎客,躬身道:“各位爷台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那青年公子道:“住店。”他声音沉越,如古乐、如老酒,让人难以自拔。他一双凤眼扫过四周,见堂里坐满了人,凳子不够,有人竟坐在了大石头上,微微皱了剑眉,道:“还有房吗?”
那掌柜连连赔笑:“对不住各位,小店已是全满了,便连大通铺也再挤不进一人,委实腾不出地方来。”
青年微微皱眉,看了眼身边的老者,对那掌柜道:“劳你跟别的客人打个商量,哪怕腾出一个床位也成,咱们多付银钱便是。”
掌柜连忙道:“客官,不瞒您说,小店现在便连宽点儿的桌椅也做了床铺,间间客房里都有四五人,当真是没别的地儿了。您几位若不嫌弃,就在这店堂里将就一宿,烤烤火,吃些酒水,也许明天山就又开了,到时再行路。”
青年公子叹了口气,皱眉不语,他身旁的老者道:“也好,咱们便在这儿宿下了。”
掌柜的躬身应答,在大堂火堆旁给他找个了空位,擦干净了,道:“老客,您坐在这儿烤烤火,小的让厨房准备些吃食。”
那青年公子扶着老者坐下,听到吃食二字,登时抬起头来问道:“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