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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黎明时代(无CP,无H,长篇,正剧,)by:冷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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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楼2012-03-0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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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子感到疼痛的时候,是在半夜里。乔托马上叫来了维托,又飞一般地冲出去请产婆。维托赶紧去烧水,让阿茶去照顾昌子。不一会儿,乔托冲了进来,他的面色极其难看。
    「产婆不在!」
    「什么!?」维托大惊!
    「还有一户人家也是在今晚生产,产婆傍晚就过去了!」乔托急得团团转。
    没有经验丰富的产婆,谁来接生孩子呢?
    一想到最糟糕的后果,维托就觉得双腿软成了面条。这时候,乔托反而冷静下来了。他用力捏着维托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说:「维托,你来吧!」
    「我!?」
    「你在罗马时学过医!」
    「别开玩笑了!」维托忍不住大吼:「我只是个非正规的学徒工!而且,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碰过医书了!!!」
    「你是艾尔·格瑞克的学生!」乔托盯着他,金橙的眼眸一眨不眨,「我相信你有那本事!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维托张口结舌。
    乔托的手上不由再用力三分,「昌子需要你,维托!求你了!」
    维托伸出颤抖的手推了下眼镜,深呼吸后说:「最快的速度,去把阿信夫人和纳克尔神父叫来!」
    灰暗的眼睛里刹那间划过一抹亮光,「我这就去!」话音还未落地,橙色的火焰就喷涌而出!在深沉的夜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光。
    维托转头看向开始冒烟的灶头,再度深呼吸,「好了,来吧!」他喃喃自语。
    乔托的动作极其迅速,一刻钟后他就浑身冒着火光地出现在房门口。「昌子!」顾不上忌讳,他熄灭火焰冲进房内握住妻子汗津津的手。昌子满脸都是汗,生产时的阵痛让她痛苦不堪,只能强忍着朝他扯出个笑。
    维托冲着乔托吼:「他们人呢!?」
    「路上!」乔托头也不抬,紧紧盯着昌子,不断给她擦去汗水。
    「吸气!屏气!用力!」唯一有经验的人成了这里的主宰,指挥产妇进行殊死搏斗。
    乔托的脸色已经变得和纸门上的裱纸没区别了,他看上去好似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抖着声音对昌子说:「不生了!我们不要再生了!一个就够了!」
    维托怒极反笑,「你丫闭嘴!」
    一团混乱中,救星赶到了。阿信夫人一到就接手了现场指挥权,气势磅礴地要求沸水、酒精、干净的布、锋利的剪子等等,将没用的男人们支使得团团转。
    或许是昌子本身体质好,又或许是那孩子对新世界迫不及待了,半个小时后,一个新生命悄然落地。阿信夫人熟练地除去婴儿口中的污物,然后朝屁股上一拍,婴儿就响亮地哭了起来。将婴儿收拾妥当后,她将孩子递给新鲜出炉的父亲,尽管疲惫却掩饰不住满眼的笑意:「恭喜了,是个男孩!」
    乔托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看着婴儿红彤彤皱巴巴的脸,眼泪忽然地就落了下来。


    295楼2012-03-0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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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子拉着阿爹的手,有些羡慕地望着被姑丈抱着的吉宗。不过——她甩甩头——理子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可以总是向阿爹撒娇?只有小孩子才总缠着让爹娘抱!这么想着,理子不由得抬头挺胸,学着阿娘那样,努力体现出一个大人的样子来。
      不过……她看着眼前的糖串,又看看递过来的阿爹,最终还是把心一横,接过了糖串。
      ——反正今天是七五三节,明天再做个大人吧……呃……或许等过了明年的七五三节?
      理子的挣扎在甜甜的糖串下迅速消融。
      在神社里祈愿的人很多,他们进去又很快出来。接下来队伍自动分成两股,两位女性结伴着去逛集会,男人们则得一边守着孩子一边替她们保驾护航。这可是件累人的活。不过他们用小吃和玩具拴住了孩子们的身和心,接下来的事就相对简单了——跟着、提包。
      逛得久了孩子们先累了。这回,就算理子没有要求,她也享受了被抱着走的待遇。只不过抱着她的人是姑丈。
      理子侧头张望,吉宗被阿爹稳稳地抱着。毕竟是只有三岁的孩子,再怎样也不会比她重。理子又回头看了看姑丈——他正在东张西望,似乎对每个摊铺上的商品都感到好奇——悄声问:「姑丈,你是不是不想让阿爹累着?」
      金棕色的眼睛弯了起来,姑丈笑着摸摸她的头,说:「理子真是个明理的好孩子!」
      理子又侧头望了望,似懂非懂地问:「这个也要保密吗?」
      姑丈笑得更欢了,「不用了,他都知道,他都明白!」
      ——奇怪的大人?理子默默地啃着横滨团子。
      阿娘和姑姑在前头说说笑笑,走走停停,时不时地拿起某个商品比划几下,然后放下继续走。他们忽然停了下来。理子纳闷地看着姑丈,却见他在一个摊位前买下一根绘有白鹤的红色发夹。理子侧头回望,正好看见阿爹将一条紫色的绸带收入怀中,发觉了她的注视,阿爹只是推了下眼镜,什么也没说。
      再前进后,理子又问:「那个是要送给姑姑的吗?」
      「嘘~~」姑丈比了个小声的动作,挤挤眼,道:「这可是个惊喜,要保密哟!」
      理子依旧不懂,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好孩子!」姑丈笑得阳光灿烂。
      远处传来一声声稚嫩的呼喊,他们不由停了下来向声源张望。理子居高临下,眼尖地望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人丛间如泥鳅般窜来窜去,便挥手大喊:「小司!在这里!这里!」
      一个男孩一溜烟地跑到他们跟前,说:「泽田先生,纳克尔神父有请!」
      「笹川,纳克尔神父有说是什么事吗?」
      笹川司一抹鼻涕,说:「有客人来了,神父说是老朋友,让我叫你们去叙旧!」
      老朋友?是谁呢?
      待到了教堂一看,维托和乔托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雨月!」


      297楼2012-03-02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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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了。。。


        302楼2012-03-02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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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亲你插楼了~
          百度又审核!!


          306楼2012-03-03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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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7楼2012-03-03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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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
              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低头喝水,一个愣愣发呆。整座宅院安静得可怕,隔着纸门清晰地听到庭院内传来竹子清脆的敲击声,和泉水潺潺的流动声。
              维托原本打算与阿劳迪商量,询问能否借用云雀家的势力给予并盛学塾一点援助。他早已料到这次商谈会十分艰难,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人还没见上面结局就已摆在了眼前,不免有些狼狈。
              艾尔维斯善解人意,建议道:「维托先生如有什么麻烦事,不如由我转达给先生?」
              维托尴尬地笑笑,并没有接上,而是问起了别的问题:「阿劳迪先生今年依旧不同意弥生入学么?」
              艾尔维斯苦笑着说:「夫人是希望少爷能与同龄人多多接触,不过先生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那么,由谁来负责孩子的教育呢?」
              「夫人负责教导礼节,体术由先生亲自指点,其他的就由我来负责……」艾尔维斯僵硬地笑了笑,像在背书般机械地道:「少爷天资聪颖、触类旁通,而且十分好学、不耻下问……」
              从那不自然的笑容中维托就能判断出那句话中有多少真实性。他扶了下眼镜,说:「闭门造车终究不是办法,倘若没有横向比较,又怎知自己水平如何?」
              「先生又岂会不知?」艾尔维斯苦笑愈深,「只不过,一世……呃,乔托先生在学塾里……」
              维托猛一仰头,他总算明白阿劳迪为何总是排斥并盛学塾了!但是,他又不能辞退乔托,一来他没有那个权限,二来就算辞了乔托,阿劳迪也未必会帮助学塾。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
              ——那样的话,唯有将学塾交由政府来管理了……
              送走了垂头丧气的维托,艾尔维斯走向书房,向里头的阿劳迪一字不漏地汇报了这次谈话的内容。
              听完汇报,阿劳迪沉吟片刻,道:「把弥生叫来。」不一会儿,弥生就被带到。阿劳迪无视儿子满脸的不情愿,说:「过来,考校一下你的功课。」
              弥生:「……」
              艾尔维斯候在走廊上一个劲地打冷颤。约三刻钟后,阿劳迪“啪”地合上书,一言不发离开房间,路过艾尔维斯时倏然一击将他揍得鼻血横流,然后扬长而去。
              艾尔维斯拖着两管鼻血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口,一个劲地磕头谢罪:「很抱歉!少爷,都是属下无能,连累了少爷!」
              弥生脸色煞白地端坐着,下唇给咬得没有血色。
              阿劳迪是个极其优秀的人,优秀是他自傲的资本,也使他不能容忍平庸之人。对下属如此,对自己的儿子也更是如此。不过今天在考察了儿子的课程进度后,他很失望。艾尔维斯是个得力的助手,却未必是一个好老师。
              将孩子送去学塾就读,妻子的建议他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只不过一想到有张面目可憎的脸在学塾里晃荡,自己的儿子还得接受那蠢材的荼毒,阿劳迪就无法淡定。在房间里坐了一会,阿劳迪拿起文件准备投身工作,不再理会这事。可这事就像只苍蝇一样缠着心头,怎么赶也赶不掉!
              阿劳迪恼怒地丢下文件瞪着桌面,忽然起身拉开纸门,喝道:“艾尔维斯!”
              「属下在!」艾尔维斯一面往鼻子里塞棉球,一面匆匆赶来。
              「去把那家伙叫来!」
              艾尔维斯不解,问:「先生,您指的是谁?」
              阿劳迪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弱者!」
              于是,维托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那间和室内。阿劳迪坐在那块“以暴制暴”的牌匾下,他无视坐在一旁的儿子,对维托说:「从今往后,由你来负责教他功课。」
              维托惊讶并欣喜道:「您终于同意将孩子送来学塾吗?请放心,我校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阿劳迪打断他的话,「我没那么说。」
              维托一愣,「那您是……?」
              阿劳迪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由你、专门、负责。」
              维托脸色一变,他为难地看了眼弥生,推了推眼镜,说:「感谢您的好意,阿劳迪先生,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阿劳迪眯起眼,「哇哦……」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人遍体生寒,「你拒绝?」
              


              311楼2012-03-03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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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托打了个哆嗦,迅速俯下身行了个礼,道:「很抱歉,阿劳迪先生,我不能离开学校,再减员学校就得关门了,我不能让并盛的孩子们无处读书!」
                阿劳迪没有出声,凌厉的眼神如刀一般扎向头发已渐半白的男人。维托匍匐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却一声不吭。半晌,阿劳迪收回目光,盯着放在一旁的手杖若有所思地低吟:「我想起来了……」
                他几乎忘了——维托·斯卡莱塔骨子里是个极其固执的男人!
                阿劳迪的唇边泛起一丝弧度,他想通了一些事,心情变得很好!他抄起手,说:「维托·斯卡莱塔!我把儿子交给你,由你来负责他的功课!但是——严禁乔托·彭格列那个蠢材染指!」
                两句话内容一样,但意思却完全不同了!
                维托十分高兴,不过弥生没有任何表示,或者说,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绝不愿在阿劳迪面前表现出来。听到父亲这么说,便规规矩矩地向维托行了个礼,然后继续安静地坐在一旁。
                总算把这档子事给了了,阿劳迪也很满意——很难说清楚是他对终于可以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感到满意,还是对丢掉一个聒噪的包袱而满意——总之,他准备离开去处理公文了,不过维托的话又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呃,阿劳迪先生,还有件事想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阿劳迪不耐烦地蹙起眉头,「说。」
                维托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紧张地道:「是这样的,村长自忖年老体弱,不堪重负,打算将并盛学塾校长一职退位让贤,不知您意向如何?」
                「没兴趣。」阿劳迪的回答干脆利落,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维托,看到他明显地瑟缩了,便转身离去。
                艾尔维斯干咳一声,「维托先生……」
                维托抹了把额头,苦笑着道:「我明白,阿劳迪先生是放了我一马……」
                老实人的小心思压根瞒不过阿劳迪的火眼金睛,并盛学塾的困境阿劳迪很清楚——穷乡僻壤招不到教师,就算招来了也留不住,而老教师们则一天天地老去,长此以往并盛学塾就将面临无书可教的下场,将来不是被政府接管,就是关门。
                ——不过,这些都关他什么事呢?就算他儿子进了并盛学塾又怎样呢?维托想借助云雀家的势力给学校提供稳定的师源,将云雀家也同学校绑在一起。这种将他当枪使的感觉令阿劳迪很不爽,只不过他刚刚解决了儿子的就学问题,心情还算不错,便懒得同维托计较,直接一个眼神警告,只要不是太愚蠢的都不敢再犯。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要如何“委婉”地向妻子说明儿子被赶去学校,并在教师家寄宿的事。


                312楼2012-03-03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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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3】
                  吉宗一大早就被乒乒乓乓的声音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地寻至声源,还没走近就看到一团灰尘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他给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小心地靠近房间门口,就看到一家人正在房间里热火朝天地打扫着卫生。
                  他那“英明神武”(自称)的爸爸像只灰扑扑的壁虎一样趴在墙壁上,不断地将高处的蛛网和灰尘扫落,其他人都带着头巾和口罩清扫着其他犄角旮旯里的尘埃。吉宗在门口呆了好一会儿,妈妈才发现他。
                  「早安,小吉!」妈妈摘下口罩,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早安,妈咪!」他也回给妈妈一个湿漉漉的问候。下一秒他眼前一花,爸爸突然从天而降跳到他们身侧,亲了一下妈妈的脸颊,又伸手抚乱了他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笑嘻嘻地爬回墙壁。妈妈双颊绯红,笑着嗔怪了一句,替吉宗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拉着他的手前往厨房。
                  吉宗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晃动着双腿,他打量着周围焕然一新的环境,纳闷地问:「妈咪,你们在做什么呀?」
                  妈妈一面在灶台上忙碌,一面回答:「有客人要来哟~~」
                  「客人?」吉宗眼睛一亮,欣喜地追问:「是贝琳达一家吗?」
                  妈妈笑着摇摇头,「不是哟~他们要等到过年时才会来。」
                  吉宗眨眨眼,又问:「是勉哥哥和阿勇一家吗?」
                  妈妈又摇头。
                  吉宗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怯生生地问:「那……是云雀先生要来吗?」
                  「不会啦,云雀先生不喜欢聚会,才不会来呢!」妈妈转身将早餐端到桌上,说:「好啦,别胡思乱想了,是你舅舅的朋友要来!」
                  吉宗瞬间失去了兴趣,他胡乱地往嘴里塞了些早餐,然后迫不及待地跳下椅子出去玩了。妈妈在他背后叮嘱道:「别玩得太晚,早点回来啊!」他敷衍地应了声就跑出了大门。
                  现在已是七月,刚刚放暑假①,出来结伴游玩的孩子不少,不过吉宗并不想加入他们,因为其他的孩子总是欺负他。所以,吉宗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远远地避开了。
                  顶着日头的大太阳,吉宗一路跑到了并盛神社。现在的神社冷冷清清,不过当夏日祭开始后就会变得热闹非凡了。在那之前,这里是孩子们的游乐场。
                  还没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吉宗就远远望见了熟悉的身影。「理子姐~~!」他挥挥手,欢快地跑向姐姐。不过一声轻轻的冷哼让他生生刹住车!在拐角的阴影处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来。
                  一看到那张脸,吉宗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的目光在理子和弥生之间游移着,小心地绕着圈子向姐姐靠近。瞧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弥生又哼了一声,重新隐回阴影中。吉宗这才跑到理子身旁。
                  「理子姐,他怎么在这里啊?」吉宗吞吞口水,小声地问。
                  「是我叫他一起来的。」理子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掀起一股燥热的风扇向他。吉宗舒服地眯起眼,问道:「就只有我们吗?其他人呢?」
                  「还有笹川司和朝利律。」理子擦去他额头的汗珠,抱怨道:「真是的,那些男生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咱们再等一等吧。」
                  吉宗点点头,坐到理子的左边。少女手中摇扇不停,问:「家里是怎么回事你问过姑姑了吗?」
                  「妈咪说是舅舅的朋友,却不肯说是谁?」
                  「我娘也是。」理子叹气,「我还以为是阿勉或G叔叔一家要来呢……啧,空欢喜一场……」
                  拐角处飘来轻轻的哼声,吉宗打了个哆嗦不再吭声了。接下去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所幸时间并不长,大约一炷香后,另两个男孩就先后赶到。
                  一见到他们的身影,理子就忽地站起身,叉着腰呵斥:「你们两个太慢了!瞧瞧都什么时候了才来?就不能遵守一下时间吗?让别人在大太阳底下等那么久,不觉很失礼吗?」
                  面对愤怒的少女,两个男孩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们抓抓脑袋,傻笑着说:「对不起啦!请原谅我们吧!」
                  「真是的——再有下次就不带你们玩了!」理子气鼓鼓地下达最后通牒。
                  


                  313楼2012-03-03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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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我们还要回礼。”李栋浅浅地啜了口清酒说。
                    维托打趣道:“这么说,你已经上东京去觐见过天皇了?”
                    “没,我哪够格呢!”李栋笑着摆摆手,说:“我不是管带,只是个帮带大副而已!”
                    维托给他的杯里斟上酒,问:“这次能在这里待多久?”
                    李栋撇撇嘴,道:“明天就得回去了,上头决定16日请他们到‘定远’上去,在那之前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准备。”
                    正说着,外头传来拉门声,维托扭头对妻子吩咐:「快去看看,是不是孩子们回来了?」阿茶起身离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她的声音。维托便扬声道:「是理子和吉宗回来了吗?快进来吧!别讲究那么多了!」
                    很快,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李栋抬眼一瞧,哈哈大笑起来,“你女儿和你真像啊!弥九!”目光一转,又落到吉宗身上,摸着下巴啧啧道:“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崽』,跟他爹一个模样!”
                    维托将孩子们带到李栋跟前,吩咐道:「来,叫大伯!」
                    孩子们眨眨眼,怯生生地唤了声:「大伯!」
                    尽管听不懂,不过李栋依旧被孩子们的童音叫得心花怒放,迭声应着从袖子里掏出两把金锁来,“来来来~~大伯来得仓促,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两把『长命锁』就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们!”说着,就把金锁往孩子们脖子上挂去。
                    黄金送礼十分贵重,孩子们不知如何是好,瞧向长辈。维托却毫不在意,笑着道:「快,收下,别跟他客气!」
                    孩子们便挂着黄金锁行礼答谢:「谢谢大伯!」
                    李栋笑得合不拢嘴,搭着维托的肩膀道:“可惜我家那小子已经定了亲,要不然真想与你做『亲家』!”
                    乔托忽然冒出句话来:“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去定吧。”
                    李栋哼了声,从鼻子里喷出一团酒气,对维托说:“你瞧瞧,那家伙老跟我对着干!”
                    真是獾碰到蛇——天生的死对头!
                    维托无奈扶额。
                    吉宗好奇地盯着李栋,他和其他并盛人一样,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清国人。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俯身看了看,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横向一拉!泪水瞬间就在吉宗的眼眶里打起转。
                    见到这副景象,李栋乐不可支,笑道:“嘿!这孩子跟那家伙的性子完全不同嘛!真有趣!”
                    乔托对前半句充耳不闻,点头附和道:“的确很有趣,我也常这么玩!”
                    吉宗哭着求助:「舅舅!」
                    维托叹气,推推眼镜说:“都这把岁数的人了,别欺负小孩子……”
                    李栋一松手,吉宗马上飞一般地扑进维托的怀抱,眼泪鼻涕搽了他一身。维托拍拍他的脑袋,却摸到了一手的沙子。他笑着问:「去海边玩了?」
                    两个孩子点头,理子取出挑拣来的贝壳摊在手上,郝然道:「阿爹,这些是我和吉宗一起捡来的……」
                    维托眯眼瞧了瞧,赞道:「真漂亮!」
                    理子开心极了,她瞟了眼李栋,从贝壳中挑了枚最大的,问:「阿爹,这个送给客人,可以吗?」
                    维托把话翻译给李栋,李栋看着掌中的贝壳,又看看理子,感慨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叹着叹着,眼眶就泛红了。
                    ========================================
                    ①注:1891年5月11日,俄罗斯皇太子尼古拉在日本访问滋贺县大津市时,负责警卫安全的**津田三藏突然冒出,意图刺杀皇太子未遂。
                    这次事件引起日本的大恐慌。明治天皇亲自登舰慰问。学校为表示谨慎停课,在神社和寺院和教会祈祷皇太子痊愈,慰问电报超过1万封,山形县金山村禁止以“津田”为姓及“三藏”命名。5月20日,有名为畑山勇子的女子在京都府厅面前用剃刀刺喉咙自杀表示道歉,被称为“穗州的烈女”。
                    逮捕津田的人力车夫向畑治三郎和北贺市市太郎二人,事件后18日夜晚被俄罗斯军舰邀请,受到俄罗斯军水兵的欢迎,并且被授予圣安娜勋章,及金额2500日元褒奖金和 1000日元的终身养老金。日本政府也给予勋八等的勋位及白色梧桐叶章,及养老金36日元。但是有前科的向畑治三郎进行赌和卖淫,并和不良份子往来,日俄战争时养老金被停止,晚年更因为对妇女施暴行被逮捕。北贺市坚实则在石川县购买田地成为地主,成为郡会议员,讽刺的是,日俄战争被爱国民众视为“俄罗斯间谍”。
                    “大津事件”的审判于1891年5月27日开庭。最终以谋杀未遂罪判处被告津田三藏无期徒刑。判决后,日本外务大臣、法务大臣及内政大臣相继辞职,想借此消弭俄国对日本审判的不满和仇视。
                    津田发监于北海道钏路监狱,但在同年9月29日狱中病死了,死因为急性肺炎,第二监狱医务所长的日记留在旭川监狱,但从死因疑点有人认为出于政府的谋杀。


                    316楼2012-03-03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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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
                      维托知道李栋有个毛病,就是喝多了要哭。以前是抱着酒瓶子哭,现在变成抱着人哭。李栋面条似的挂在他身上,一面打嗝,一面用汉语哭诉。维托勉强辨认,也只听出他是在喊他家人。
                      在席间,李栋就讲过他的家庭环境了。先是老父过世,老母吊命不住,不久后也跟着去了;继承人是个血缘关系稀薄的过继来的养子;与妻子分隔多年感情淡漠,好不容易养熟了,丁忧期结束了。待他进入北洋一看,新买的战舰上管带的位子早就被预定一空了。幸好李栋也有些想开了,不必非争管带的位子。于是,丁汝昌就命他做了致远舰的帮带大副①,也算是给他点补偿。
                      致远舰是一艘由英国建造1886年刚刚下水的巡洋舰,排水量为2300吨,虽然不大,但7500匹的马力在同类型的巡洋舰中堪称翘楚!是主力舰队中航速最快的,达到了18.5节!更有火炮23门,鱼雷4具,是所有舰船中火力最猛的!唯一能与她媲美的只有姐妹舰“靖远”了。而管带邓世昌又与他同为广东老乡,自然非常照应。
                      李栋表示很满意。
                      “都说你我早已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这把年纪也该『知天命』了……”席上,李栋一面垂泪一面道:“但是,眼见国事如此,岂能甘心做『寓公』?明知国事『糜烂』,又怎能袖手旁观?愚蠢也好,天真也罢,民族大危难之际,我辈自当为国牺牲死而不辞,以图中国之救!”
                      那天晚上,李栋醉得十分彻底。将他安顿好后,维托叹着气对乔托说:「二十五年前我就说过不如他,如今依旧不如他。」
                      乔托抄着手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无怨无悔。」他看看维托,又说:「为国,我们谁也不如他,为家,他不如你。」
                      维托又叹了口气,仰望繁星夜空,说:「但,这国际局势不免让人忧心……」
                      日本政府想打仗,想得望眼欲穿,想得两眼通红,而这些年来报纸上对中国不利的舆论也越来越多,因此不难看出,日本的目标是哪里。
                      维托推了推眼镜,说:「以朋友的立场,我应该提醒他,不过……我私心里还是担心会连累了泽田家……你说该怎么做?——乔托?」他回头,却发现乔托正一霎不霎地盯着篱笆墙,便问道:「怎么了?」
                      「刚才,好像瞥见个影子从那里闪过去……」乔托皱起眉头,昏暗的光线令他实在无法确定。
                      维托也眯眼望去,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马匹轻微的嘶鸣声隐隐传来。「会不会是他们骑来的马?」
                      乔托想了想,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第二天,李栋就要走了。他按着太阳穴面色青灰,“这把年纪了还宿醉,实在有些『吃不消』!”
                      维托让乔托抗来两麻袋的山货,说:“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若不嫌弃,这些就拿去换换口味吧!”
                      李栋眼前一亮,欣喜道:“『中啊』!海鲜都吃到反胃了!有了这些山货,让那帮小子们眼红去吧!”欢欢喜喜地让亲兵将麻袋抗上马背,转头勾搭上维托说:“都是一家兄弟,原本没打算跟你客气,不过既然你送了礼,我自然得回礼。”说着,他褪下手腕上的玉石手环塞进维托的手里。
                      维托一看,白玉的珠子颗颗饱满,圆润而油亮,一看就知道是上品,立马大惊,“这么好的玉石我怎能收?”
                      李栋亮出腰际的一块碧绿的玉佩,说:“我这儿有更好的!”说着,边神神秘秘地将玉佩翻了个身,露出玉佩的背面,上头用篆体刻着李栋和他妻子的名字。他收起玉佩笑着说:“我有这个就够了!”
                      见维托还想推辞,故意板下脸说:“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既然看不起我,那咱俩就绝交!”
                      被搁了重话,维托只好收下。略带体温的珠子握在手中,越捂越烫手。维托犹豫片刻,还是拽住李栋的袖子,低声道:“有些事我不方便与你直说,不过,你要保重啊!树人君,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李栋笑笑,道:“没事的,我还欠你一顿升官酒!在请你喝酒前我不会有事的!”
                      维托扯了个僵硬的笑。倘若炮弹上都长了眼睛,他也不至于如此担心。万一打起仗来,无论是陆战还是海战,都是凶险万分,而且那也不是小心就能躲得过去,万一不巧一发炮弹打中弹药库,那就是整船整船的死。
                      


                      317楼2012-03-0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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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面色不好,李栋清楚维托也是为自己担心,便安慰道:“莫要担心,致远体积小,跑得又快,炮弹未必打得中我。”他忽然狡黠一笑,说:“要打也只会打定远和镇远,那俩家伙体积大,皮厚肉糙的,挨上十几发炮弹都没问题!”
                        维托终于笑了笑,“算了,扫兴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他看着两个亲兵将李栋托上马,仰望着道:“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再见。”顿了顿,他扶了扶眼镜,说:“保重!”
                        马蹄声渐渐远去,骑手们的身影也变成了黄豆大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之外。维托收回视线,一转头就看到家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推了推眼镜,走向他们,「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7月16日丁汝昌在泊于横滨港内的“定远”旗舰上举行招待会,邀请了包括国会议员和记者在内的日本各界人士出席。而那也成了一个著名讹传的起源②。
                        两周后,北洋舰队起锚前往长崎,8月4日离开日本回国。
                        在北洋舰队离去后,日本的报纸舆论对北洋舰队的热议一直不曾消褪。著名的福泽谕吉在《时事新报》上感叹道:「舰体巨大、机器完备、士兵熟练,值得一观之处颇多。」
                        而法制局长宫尾崎三郎也曾道:「同行观舰者数人在回京火车途中谈论,谓中国毕竟已成大国,竟已装备如此优势之舰队,定将雄飞东洋海面。反观我国,仅有三四艘三四千吨级之巡洋舰,无法与彼相比。同行观舰者皆卷舌而惊恐不安。」
                        要求扩充海军军备的呼声顿时喧嚣尘上。不久后,国会就通过了松方内阁提出了计划将国民收入的60%用于发展军备,在9年内建造1万吨级的铁甲舰4艘和巡洋舰6艘,总价达5860万元的海军支出方案!
                        而风光出洋归国后的北洋舰队却迎来当头一棒——清政府户部以经费短缺为由压缩海军经费,两年内禁止北洋水师购买外洋枪炮、船只和械器,连补充装备的费用都不拨给。
                        北洋水师官兵听到消息后愤怒至极,少壮派官兵们大骂翁同龢因私废公、误国误民③,纷纷向提督丁汝昌建议请清政府收回成命,丁汝昌虽然把官兵意见汇报给李鸿章,但也无济于事。
                        从此,中国海军的发展进入了停滞状态。
                        ========================================
                        ①注:“致远”舰帮带大副应为陈金揆(1864-1894),字度臣,江苏宝山县江湾乡(今属上海)人,留美幼童、天津水师学堂毕业。这里应剧情需要特此修改。
                        ②注:传闻称东乡平八郎在“定远”参观时发现炮膛内残灰没有擦尽,甲板和主炮上随意晾晒衣物,因此判断北洋水师军纪废弛,不堪一击。但经后世考证,此为小说杜撰。
                        ③注:翁同龢之兄翁同书因在太平天国战争中“颂贼”等事,遭到曾国藩、李鸿章弹劾,翁同龢由此终身与李鸿章为仇。李鸿章在洋务运动中主张的变科举、重西法、练海军、开铁道诸事,处处遭到主持户部的翁同龢掣肘,“故李公困疆畿二十年,疑谤纷纷,终不获行其志”。


                        318楼2012-03-0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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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7】
                          理子快步走下楼梯,穿过校舍走廊走向操场。那里有一个班级的学生正在老师的带领下进行体育锻炼,尽管这些锻炼动作枯燥无味,但学生们不敢有丝毫怨言。因为他们可以不害怕老师,但是他们无法不怕操场边的那个人。
                          操场边的树荫下站着一个有些瘦削的身影,云雀弥生面无表情地望着操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光阴的力量将他从一个带着婴儿肥的孩童,拉扯成一名俊秀的少年。渐渐展开的眉宇间深深烙刻着阿劳迪的影子——从脸型五官身形到脾气性格爱好。令人庆贺的是,在云雀夫人和维托的不懈努力之下,弥生总算有了尊老的意识。
                          与阿劳迪一样,弥生也非常执着地建立并维护着自己的规则,并盛学塾成了他的领地。在这里,他以自己的规则来约束——通常是以暴力的方式——其他的学生。而当稳固了学校的统治权后,他将与自己的父亲开展一场对并盛的争夺战……
                          ——猛兽都是这样,成年后的雄性不是被驱逐,就是挑战头领的权威。胜利者得到一切,失败者则一无所有。
                          弥生沉思着,对向他快步而来的理子视而不见。
                          「弥生,有没有看见我爹?」
                          弥生置若罔闻。
                          「云雀弥生学~弟~?」
                          弥生不耐烦地啧道:「二楼。」
                          「可是……」理子微微皱眉,「我刚才去过了,门锁着,敲门也没回应。」
                          弥生哼了一声,他想不明白,以前的自己怎么会被眼前这个弱得一只手就能打倒的女人压制?他不是没想过要报复回来,可是,这个女人却逃了!
                          ——「阿娘说,女孩子不能打架。所以,弥生,你去找别人玩吧!」
                          想起这句话,弥生就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的教诲强制他不能与一个失去战意的女孩子动手。
                          泽田理子成了云雀弥生唯一没有击败的对手。
                          弥生皱起眉,强按下腾起的不耐烦,道:「他若要离开,我会知道。」
                          理子眨眨眼,「好吧……」她说:「我再去看看,谢了弥生!」
                          弥生没有应声,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缥缈的虚空,无视了身旁的少女。理子见怪不怪,转身又向校舍走去。
                          理子刚踏上二楼的地板,就听到一声关门声。她抬眼望去,眼前一亮,「姑……呃,家康老师!」
                          「噢,是理子啊!」乔托站在维托的办公室门口,看样子刚从里头出来。看见理子笑眯眯地招呼道:「是来找你爹吗?」
                          理子点头,「阿爹在里头吗?」
                          乔托侧身让开一步,高声道:「维托!理子来找你咯!」理子有些莫名,看了看他。乔托笑容不变,完全瞧不出蛛丝马迹。
                          理子进门后,吃惊地发现,她爹竟然有些……狼狈?
                          似乎注意到女儿的目光,维托下意识地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襟,开口道:「咳……呃,坐吧理子,有什么事吗?」
                          理子顺势坐下,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我是来交意向书的。」
                          维托展开一看,不由吃惊道:「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你想去东京?」
                          「是的。」理子点头说:「我想做名教师。」
                          维托放下纸,看着女儿感慨万千,问:「你娘知道么?」
                          「她让我来问你。」
                          维托长长叹气。眼见他有拒绝之意,理子急切道:「我想做个老师,阿爹,我想帮并盛,我想帮你!」
                          「理子,我不愿你把自己绑死在并盛。」维托推推眼镜,说:「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更广的未来……」
                          「您也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理子看着他,「这是我的选择,阿爹!」
                          ——「哪怕它充满了荆棘与坎坷,那也是昌子自己的选择!」
                          恍若间,维托仿佛看见了十多年前,那个他视若唯一的姑娘。
                          维托慢慢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后才开口道:「我就说过,你和你姑姑很像……」他看看女儿,力不从心的感觉再度弥漫全身。
                          看见猛然衰老的父亲,理子的鼻头一下子发酸,但她强忍着,一声不吭,倔强地对峙着。良久,维托长喟一声,他再度退让了。
                          


                          322楼2012-03-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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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维托的办公室后,理子几乎是冲刺着跑出了校舍,差点就撞到了人!
                            那人扶住理子,关切地问:「怎么了?」
                            看见是乔托,理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哭道:「我惹他伤心了!我只想帮他……可是……我让他伤心了!」
                            乔托让理子靠在怀里,安抚道:「没事的,理子,你是个好孩子,他会理解你的,没事的……」他轻轻拍抚着少女,视线与树下的少年撞在了一起。「没事的……」乔托定定地叨念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天下午乔托丢下手头的事务上了并盛山,对那里的主人说:「我今天来如果没有达到目的,就没想着要下山。」
                            阿劳迪扭头对艾尔维斯道:「去,挖个坑。」
                            乔托自顾自地说:「我希望你能担任并盛学塾的校长……」
                            阿劳迪瞥了他一眼,起身准备走人。乔托扑过去拽住他,「别走啊~~阿劳迪!听人家把话讲完嘛~~!」
                            阿劳迪挣了几下,发现摆脱不掉,便强捺怒气道:「我说了,没兴趣。」
                            「听我讲讲又没什么损失!」
                            「我拒绝。」
                            「别这样嘛~~亲爱的阿劳迪!疼疼疼!——别,别踩腰!男人的腰伤不起啊!」
                            「我拒绝。」
                            这厢正闹腾着,纸门忽然就被拉开了。云雀夫人怀抱着一只猫,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里头,「哎呀~夫君,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阿劳迪不答,冷冷反问:「你出来做什么?」
                            云雀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透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听闻泽田先生来访,便想着要来问候一下,毕竟弥生麻烦了人家这么长时间了~!」
                            乔托挣扎着想爬起来,无奈被阿劳迪踩着腰发不上力,划拉了几下还是翻不过身,只好趴着说:「不麻烦,不麻烦!弥生是个好孩子,学校里的教师们都喜欢他!」应该说,学校里大部分的教师都怕了他。
                            云雀夫人安抚了躁动的猫,笑着说:「知子莫若母,泽田先生,你们辛苦了!」说着,向他鞠躬行礼。阿劳迪啧了一声,一脚将乔托踹开。
                            乔托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缓解了冲劲,然后一骨碌地爬起来,看着云雀夫人,思忖道:「说起来……不知云雀夫人是否有兴趣担任并盛学塾的校长?」
                            阿劳迪的脸色蓦地一变,「滚出去!」
                            不过那两人都无视了他。
                            云雀夫人眼睛一亮,一边顺着猫,欣喜地问乔托:「真的吗?」
                            「不准许!」
                            云雀夫人失望地转向丈夫,嗔怪道:「夫君也真是的,弥九哥帮了我们那么多次,这回他有难,我们帮帮他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阿劳迪眯起眼,「弥九哥?」
                            「对啊~」云雀夫人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微笑着说:「小的时候弥九哥和昌子姐都很照顾我,经常会带着一起玩呢!」
                            这倒不奇怪,维托以前都是住在山下的教堂里,另一个则在山上的寺院里,两家孩子自然而然地会凑在一起玩耍。
                            阿劳迪面色铁青,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在说:「你进去,这事我处理!」
                            云雀夫人瞅瞅他的脸色,乖觉道:「那我进去了,你们好好谈话,别打架哦~!」
                            云雀夫人走后,乔托和阿劳迪两人谁也没吭声,大眼瞪小眼就那么伫着。半晌,乔托干咳一声,说:「那么,等你的好消息,我先走了……」话还没说完,人影就已经退到了门外,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艾尔维斯提着铁铲不敢抬头看阿劳迪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先生,那坑?……」
                            「给我竖块牌子:彭格列与狗不得入内!」阿劳迪把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隔天,艾尔维斯就找到了维托,告诉他学校的事云雀家接手了。


                            323楼2012-03-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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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8】
                              ——枕边风的威力果然了得,连阿劳迪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能被风化!
                              当维托为突如其来的峰回路转而激动不已时,熟知内情的乔托却在对天感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帝王豪杰都敌不过那绕指柔。阿劳迪是他认识的人中少见的意志坚定、坚守自己原则的人,但即便是这么一个人最后也顺从了他人的意愿。这其中的变化之大令乔托咂舌,只能归结为年龄的增长可以逐渐改变一个人的本质了。
                              有了云雀家的助力,学校的未来也就不愁了。维托也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段时日来他不仅要兼管学校的运营,还要代理授课,现在他总算能缓缓了。维托无疑是最高兴的,但有人高兴必然有人不高兴。
                              阿劳迪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满地发现自己变得软弱了,长年安逸的生活让他懈怠,太多的外在事物影响了他的决断,对原则的坚持也不再是那么坚不可摧了,这令他很是恼火——尤其是对自己。
                              而最不满的或许就是云雀弥生了。尽管事情与他没有关联,但他完全有理由认为这是一次对他权威的挑衅!不过年少的他还无力与阿劳迪对抗,弥生明白在领地争夺战中他已经输了。所以,他得离开。
                              维托看着摆在眼前的志愿意向书,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探询地问:「你要离开?」
                              少年坚定地回答:「是的。」
                              维托又检查了一遍,问:「去警校,为什么?」
                              弥生没有回答,很少有人敢置喙他的决定,他已有些不耐烦了。如果这里坐的是其他人,他压根懒得理会,直接敲章走人。就是看在年幼时曾麻烦过维托许多,他才会耐着性子站在这里问答。
                              看见少年的神色维托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苦笑。尽管弥生的实力强横,但他还没有经历过生活历练的心境通透地像水晶,一眼就望到了底。
                              弥生不喜欢阿劳迪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他不可能不知道阿劳迪之前的事,因为有艾尔维斯在。因此,很难说清楚他现在决定究竟是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踏上他父亲的道路?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打算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不管怎样,云雀弥生想要超越阿劳迪,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维托暗暗叹了口气,在纸上盖下公章,递还给弥生,忍不住道:「以后有空多回来看看?」
                              弥生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说法感到奇怪,「这是我的地盘。」
                              望着被关上的门板,维托有些感慨,昔日的小肉球们已经逐渐成长,开始规划起未来的生涯,再过不久,他们就该振翅离巢,去开创自己的人生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年纪的少女如果不是为了读书,在农村也该寻找夫家准备嫁人了。
                              思及至此,维托下意识地转向窗户,玻璃窗上一个头发斑驳的中年人也在回望着他,那人的神色里缠着一抹淡淡的疲惫,眉宇间刻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岁月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脸上炫耀着威力,他却无可抵挡。维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倒影!见惯了乔托那张似乎永不变老的娃娃脸,他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如今才乍然发现,原来真的老了!
                              维托陷进椅背,无奈地叹息。
                              在走廊上,维托遇见了吉宗。「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他问道。不过吉宗却一脸的茫然,「未来?不知道啊?」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和依旧纯净清澈的眼眸,维托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吉宗的头发,「去玩吧!」吉宗似懂非懂地看了看他,然后迎向呼唤的同伴们。
                              与其他同龄人相比,泽田吉宗显得太过幼稚。因为乔托和昌子从不曾规划过他的人生,作为泽田家的幼子,他享有所有人的关怀;他不像朝利律那样,经历过在斗南藩的艰苦日子;也不像笹川司,为了家计而早早下地务农;更不像云雀弥生,从小就明白家族责任的重量。但他却是活得最幸福的。
                              无论是维托也好,亦或是乔托也罢,都不曾享受过真正的童年,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过早地就被苦难的生活所掩埋。可能是为了弥补心中的缺憾,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手,让孩子来代替自己享受童年的快乐。
                              


                              324楼2012-03-03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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