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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黎明时代(无CP,无H,长篇,正剧,)by:冷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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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眉头激烈地撞在一起,毫不掩饰他的好恶,“不过彭格列就不同了,我以前就听说彭格列成立之初是守护人民的自卫团。而且在彭格列的势力范围内,大家的生活都比以前好多了,无论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彭格列帮忙。所以我们都喜欢彭格列。”
马蒂低下头,有些沮丧地说:“原本我是希望能进G先生的作战部,那样我就有机会亲手干掉仇人了,可一世却让我来医院……”
维托笑了,他故意逗他,“不甘心吗?”
少年的脸果然红了,他扭开视线,赌气般地说:“是的!当时我很不甘心!不过现在就……”他抠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且,我很高兴能为您服务。”马蒂抬起头,真挚地说:“您是个好人,维托先生。父亲生前讲过您的事。多亏了您,我们家的生活才能比以前更好。即便是父亲去世后,您也帮我们争取到了赡养费。母亲很感谢您!”
这回轮到维托的脸红了。他局促地挪了下身子,嗫嚅道:“不,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马蒂继续说:“我和阿尔贝蒂尼约好了,读完大学后他也要加入彭格列。哦,阿尔贝蒂尼是我的哥哥。他读书好,脑子转得快,现在在墨西拿大学读法律,他常说一个带着公事包的律师能够比一百个带着枪的强盗诈取更多的财物②。”
正面规劝不动,维托只好迂回出击,“你们兄弟俩都要加入黑手党,你们的母亲怎么办?”
“没关系,母亲支持我们!加入彭格列的话,她也很放心!”马蒂回答得信心十足。
这下维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莫罗基尼夫人对彭格列如此信任,真令人感动!放心吧,彭格列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两人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乔托站在病房口一脸的感动。
“如果莫罗基尼夫人知道彭格列的首领竟是这货的话,她一定会对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莫及。”维托真诚地告诫马蒂:“所以,加入黑手党什么的,再认真考虑考虑吧!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啊!”
马蒂小弟严肃点头。
“维托,维托~你这么说可真叫我伤心!”乔托一脸哀怨地飘过来,无视马蒂瞪过来的眼神,又随手从篮子里拿了个苹果啃了起来。“我可是拼死给你送这个来了。”
维托的眼睛亮了。“昌子~~~”他伸手,弱弱地呼唤。
马蒂蹑手蹑脚地往门口溜去。
乔托得瑟了。他坐到床边,甩着那封信,“想要吗?想要吗?”十分欠扁。
维托下意识地想去推眼镜,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眼镜早已碎成了渣。他焦躁地问:“你有什么要求?”
“听我把话说完,然后请不要生气,好么?”乔托收起笑脸,忐忑地问。
“你说吧。”
“你先答应我!”
维托诧异地瞅了他一眼,又想去推眼镜,再次摸了个空。他只好说:“好吧,我答应你。”
得到了维托的承诺,乔托反而踌躇起来。他酝酿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现在局势不稳定,将来还可能会恶化,我打算在情况变成最糟糕之前,送你离开……”他慌张地摆摆手,解释道:“这不是在赶你走,维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双手不觉紧握成拳,乔托垂下视线,落在洁白到刺目的床单上,“我只是…那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我明白。”维托自嘲地说:“我明白……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再经历那样的事。”他打了个寒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脸色也变得十分糟糕。
察觉气氛有异,乔托赶紧打岔,“不说这个了!你能理解我很高兴,谢谢,维托!来,这是你的信!”
把信交给病人后,他转身刚想走,却感到身后传来一股阻力。维托伸手拉住了他的马甲。
“乔托,你知道我眼睛不好。”
“是的?”
“而我的眼镜也坏了。”
“然后?”
维托冲着他微笑。“听说,你日文学得不错?”
“……我可以重来一遍,让雨月来送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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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注:在人类的面部中,眼眶之下颧骨之上有一对神经线密布的地方,用中医名词讲就是承泣穴,表情肌是人类最为精密发达的肌肉群之一,而控制表情肌群的神经线大多数都自这两个穴位处通过。这个地方挨了重击,鼻涕眼泪口水都会控制不住地喷出来。美国黑手党的打手们就非常喜欢用冰锥慢慢蹂躏这个地方,在这种拷打逼供之下还能坚贞不屈的都是顶级的亡命之徒。黑手党的金牌打手中常能看到整日挂着奇怪微笑或是成天流泪不止的家伙,那就是经历这种逼供对其面部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留下的表情肌肉群失控的后遗症。
②注:出自《教父》。


238楼2012-02-26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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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西斯卡·艾普斯泰因拥抱了维托·斯卡莱塔!
    一秒钟后,口哨声、叫好声和掌声轰然响起!
    “我只是来跟你说声谢谢!”弗兰西斯卡闭上眼,任凭泪水滑落。
    而维托,他的脸早就红得跟熟透的草莓似的!
    弗兰西斯卡的举动带起了小高|潮,当她松开手,乔托就紧随其后,然后是G、蓝宝、朝利雨月、纳克尔和艾尔·格瑞克夫妇。
    这些就是前来送行的全部人员了。
    弗兰西斯卡悄悄退到一旁。虽然她知道这其中也有维托的意思,但是,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财务部一把手在离开时场面却如此冷清,叫人想不伤感都难。
    “当当”的钟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激起一片惊恐的海鸟。轮船的烟囱喷出浓烟,水手们绞动转盘准备收起铁锚。码头工人们大声核对着最后的补给数量,附近的孩童们呼啦啦地奔上码头,嘻嘻哈哈地笑闹着,向准备出海的船只挥手告别,也不管那船上是否有亲友。
    福地源一郎小心地靠近,提醒道:“诸位,该起航了。”
    众人沉默了。
    乔托原本想说点什么来冲淡这离别的哀愁,可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马蒂提起行李箱,挤进人群中,“维托先生,该登船了。”
    维托嗯了一声,扶了扶眼镜,深深地弯下腰,“谢谢你们这些年来的照顾……再见。”他最后望了眼众人,挥挥手,转身走向舷梯。
    “维托——”乔托忽然大声喊道——
    “谢谢!”
    “对不起!”
    “再见!!!”
    背影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舷梯。
    在最后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中,法籍邮轮“AUA”号缓缓启动,开始了它漫长的旅程。在接下去的近两个月里,它将穿过墨西拿海峡,经由苏伊士运河转向阿拉伯海,再通过马六甲海峡,最后抵达上海。
    马蒂提着大衣匆匆跑上船尾,“维托先生,披件大衣吧,海风吹久了对身体不好!”
    “谢谢你,马蒂。”维托没有回头,他依旧在眺望那片已经消失的码头。
    马蒂替他披上大衣,然后安静地站到一旁。同船的使团成员们好奇地望着他们,却不敢过来,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马蒂,”维托忽然唤道:“我要回家啦!”
    “是的,维托先生。”马蒂看着他,斟酌了许久后说:“维托先生,您的眼睛里进沙子了。”
    “……马蒂,你真是个好孩子。”维托扬起头。
    头顶是片广袤的天空,温柔地包容着地上的所有。好的,坏的,干净的,污秽的,缤纷的,单一的……当所有的色彩晕染在一起后,就成了黑色。静谧而高贵,安静且深沉。不争荣宠,不惧羞辱,只是默默地守候着自己的命运。
    汽笛声声,如泣如诉。
    再见,西西里。
    再见,欧罗巴。
    ========================================
    ①注:作者威廉·布莱克(Wlliam Blake, 1757-1827)原文节选自其诗句《The Tyger》:
    "When the stars threw down their spears
    And water'd heaven with their tears
    Did he smile his work to see?
    Did he who made the Lamb make thee?"
    本文采用的是《辐射2》中的意译。


    242楼2012-02-26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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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府军为了维持正统,加紧筹军,花费大量的军费购买军火。而当时不少外藩眼界不宽,只知道购买西式火枪,全然分不清什么是后膛枪什么是前膛枪。卢卡·巴巴罗便向这些冤大头倒卖了不少在欧洲被淘汰的军火,成功打开了日本的市场。战争结束后,英法等列强的重点还是放在中国大陆,卢卡·巴巴罗钻了这个空子,终于在日本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网络。
      卢卡·巴巴罗成功了,但是他不会忘记也始终记得是谁给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当意大利给他发来电报,要求款待即将归国的重要成员时,他丝毫没有被小觑的不满。毕竟,在汇款支票上的签名,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维托·斯卡莱塔。
      就算这个人离开了西西里回到日本,相隔半个地球,彭格列对他的关注也始终没有减少半分。如果自己因对方的离职而有所怠慢,巴巴罗可以肯定,底下的人一定很乐意替而代之。
      所以当9月13日,使团转乘的邮轮“Gorutenen”号抵达了横滨,闻讯后的巴巴罗就立刻亲自前来迎接。
      漫长的旅程消耗了旅客大量的精力,再加上严重的晕船,维托差点就倒在旅途中。幸好,对家的执念让他一直支撑了下来。在横滨休养了数日后,维托和马蒂、巴巴罗,再加上几名保镖护卫分别乘坐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向令他魂牵梦系的故乡。
      一路上,巴巴罗一直担心维托的身体状况。毕竟刚见面时,黑发青年的脸色难看得好似陈年尸体般,就算是经过休养,如今也不过是恢复成新鲜尸体的程度。而随着家乡的临近,维托逐渐地焦躁起来。
      巴巴罗看着对面的青年时不时地擦下眼镜、理理衣襟、或是搓揉脸颊,在中国浸淫了十年的巴巴罗对这状况得出一个颇为精辟的总结——近乡情怯。对这感觉巴巴罗并不陌生,当初陪李老爷去罗马时,他也是这般坐立难安。
      只不过,当年的巴巴罗还混得并不如意,可现在的维托·斯卡莱塔却算得上是衣锦还乡。
      当他这么劝慰对方时,东洋青年只能扯出个僵硬的笑作为回应。
      “我没法不紧张。”他攥起裤子,随即又慌慌张张地抚平,沮丧地说:“我离家太久了……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我害怕她会恨我……”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
      “昌子小姐深明大义,我想,她一定会理解您的。”巴巴罗只能这么宽慰。
      维托没有回应,他的思绪又飞到了遥远的彼端。
      马车在一栋普通的民宅前停下了。
      “就是这里吗?”马蒂诧异地看看手头的地址,“这里是教堂?”
      维托没有回答,他一马当先跳下了车。
      “日本的教徒都很低调。”巴巴罗拍拍少年的肩,挪动肥胖的身躯紧随其后。马蒂咕哝了一句,也跟着下了车。
      车队引起周围村民的注意,他们远远地围观,没人敢靠近。巴巴罗呼喝着指挥护卫们从车上搬下行李。维托站在房子前呆呆地看着,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反应。马蒂从一个箱子里翻出风衣,跑过来给他披上。
      噪杂的声响似乎惊动了里头的住户。门忽然就被拉开了,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维托摘下软毡帽捏在手里,他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我回来了,昌子……」
      巴巴罗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维托·斯卡莱塔比大清的瓷器还要脆弱!
      开门的是个一眼就能看出与维托有深厚血缘关系的少女,她呆呆地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青年,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她抹着眼角,绽出开心的笑——
      「欢迎回家,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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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注:奉行:武家的职务名称。指分别负责政务的一部分的人。镰仓、室町时代有评定众、引付众,安土桃山时代指在大老以下的参政的职务,江户时代又有勘定奉行、寺社奉行、町奉行等。


      244楼2012-02-26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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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
        3月1日,本该是农民们拿起木犁翻开封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播撒新一年收成的种子的时候。但是在这一天,并盛村的村民们却穿着整齐,拖家带口地聚集在同一地点。
        这天的风有些大,在季节转换时往往如此。维托特地穿上了从意大利带回来的西服大衣,拄着手杖精神抖擞地站在新校舍门口,与满面红光的藤田先生和村长一起,迎接八方乡亲。
        墙头挂着从镇上买来的鞭炮,热热闹闹地鸣放着。孩子们咋咋呼呼地在平坦的大操场上玩耍嬉戏,家长们则凑在一起挑剔地评价新学校,时不时地与相熟的教师打招呼。
        在这个樱花飘零的日子里,并盛的新学校开学了。
        按照文部省第13号通知《撤销府县旧有学校,按照学制重新设立学校》的要求,所有寺子屋都要改建为小学。因此,“并盛寺子屋”的牌子被黯然摘下,取而代之的是“并盛学塾”的牌子。
        原本藤田先生提议由维托担任校长一职,因为他出钱最多,理应担当此任。但维托以师徒尊卑有分为由,据辞不受。几经推让,最后一致决定由村长甚太郎成为并盛学塾的第一任校长。藤田先生成为副校长,同时兼任教务主任。维托除了负责美育、兰学的教学外,还重操旧业担任学校的财务主任。至于学区监督,毫无疑问地由文部省委派的官员担任。
        虽然学校在3月1日开学上课,不过维托表示最好先试运行一段看看,毕竟在开学前所有的教学制度和课程进度都是根据理论来安排的,尚不曾经历过现实的考验。而且,完全模仿西方教育制度的新式学校能否适应日本的环境,还有待观察。这一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因此,无论是学区监还是校长,在开学典礼上的祝词完全没有宣布并盛学塾的正式建成。
        维托的谨慎再度得到了应证。在学校试运行的期间内果然发生了各种各样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从避免学校受到席卷全国的农民起卝义的影响、课程安排冲突、再到后勤物资供应不足、文部省的各项抽查等等……当然,最糟糕的还是学校的财政。
        从建校到运行的所有花费,几乎全部依靠维托的个人资助。学校一方面走西式化路线,另一方面收费却完全按照旧时的寺子屋标准。也就是说,哪怕学生付不起学费,学校也照收不误。如此一来,经济压力着实巨大!第一季度的入不敷出也就成了必然的事。
        「再这样下去不行!」藤田先生忧心忡忡地放下一片赤红的财务报表,就算他看不懂报表,但也明白红字意味着什么。「即便你家产万贯,也经不得这般挥霍!」
        维托苦笑一下,「先生不必多虑,再大的阵仗笔子也经历过。现在仅仅只是开始,学校还得继续投入,只有当投入逐渐稳定后,收益才能慢慢显现出来。」
        藤田先生双眉紧锁,「可这要何时才是尽头?」
        「先生,意大利有句谚语——时间和耐心能使桑叶化为蚕丝。再说,以目前的投入力度,笔子完全能够承受得住。」
        「你……」藤田先生欲言又止,「唉……算了,你心意已决,我劝说不动。」他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肃容道:「不过,弥九,凡事要量力而行。倘若撑不住了……我们可以把学校交给政府。」
        维托低下头,「笔子明白。」
        藤田先生又随意唠嗑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他还要去教师组商量一下课程的调度安排。办公室里就剩下维托一人。
        与彭格列城堡里装潢考究的财务部办公室相比,并盛学塾财务主任的办公室即狭小又简朴。木板墙壁上是一片孤孤单单的原木色,没有上过任何的颜料油漆。办公桌椅和书架也都是附近山里伐来的木材做的,经过简单的打磨和上漆后就搬入了这里,至今还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
        整座学校都是木造建筑,因此对防火要求很高。建筑工人们特地在附近掘了口水井,还挖了条小水渠,从并盛河道里引水而过,以防万一发生火灾可以有水源及时扑救。
        可能是出于日本人的天性,维托对木造建筑情有独钟。松木的香味沁入心脾,令人安神怡心。若是以往,维托定然会沉浸在这股清香中,但是现在,他察觉到一丝异样——手中的纸在簌簌发抖!
        


        251楼2012-02-26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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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
          村长夫人的动作很快,隔天雪还未停稳就去了村东头的作助家。维托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远远地吊在村长夫人身后去偷偷考察。
          作助是个典型的农民,不关心时政,也不想关心。不过他的儿子与市却是个有想法的青年,所以趁新军途径东海道进攻江户时偷偷溜去报名参了军。江户无血开城后,又随军北上,着实立了些许的战功。战争结束后,又在外驻扎了一段时间,待服役期满后才带着丰厚的报偿卸甲归田。
          维托躲在外头冻得瑟瑟发抖,观察了一番后回家一面淌着鼻涕,一面对妹妹说:「是个有上进心的青年。」
          得到了维托的肯定,这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两家互通往来了几番后,都认可了对方,很快就确定了大礼的日子,四月十八是个不错的日子。
          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维托兴奋万分。令他高兴的还有另一桩事,自家旧宅的修葺工作进入了尾声,他和妹妹有望在正月前搬回自己的家!
          由于大部分的钱全用于建造学校了,留给他改善住房的预算不得不紧缩。原本计划的大修,也只能变成替换虫蛀木板、上漆和给屋顶换瓦楞这些小修小补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旧貌换新颜。
          双喜临门,维托亟欲同好友分享,半夜里裹着厚毛毯打着喷嚏给李栋写信。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把信寄出,卢卡·巴巴罗就滚着肥硕的身躯出现了。
          不久前的意气风发完全不见了踪迹,如今的卢卡·巴巴罗神情凄惶,好似又欠了一屁股债的丧家犬似的。
          “不,不是欠债……”巴巴罗的五官全皱在了一起,“比那个更糟糕!”他咬着杯子,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一世退位了,你说,我们这些人会变得怎样呐,斯卡莱塔先生?”
          维托推推眼镜,“很抱歉,巴巴罗先生,您刚才是说……一世退位了?”
          是的,一世退位了。
          乔托·彭格列洗手不干了。
          为什么呢?
          祸起萧墙。
          巴利安在迅速膨胀后,认为已有与彭格列叫板的实力,便以彭格列一世故意隐瞒雇佣非黑手党成员参与家族核心事务,违反了先前制定的章程为由,悍然竖起叛旗,剑锋直指彭格列首领的宝座!
          而更令彭格列雪上加霜的是,六大守护者之一的戴蒙·斯佩多居然也跟着一起反了!
          各家族一片哗然,左右为难,不知该支持哪一方才好。只有多玛佐家族公然宣布声援巴利安。其他同盟家族虽然深表关切,却因为彭格列事先宣布这是家族的内部事务而不便出手相助,只好和其他家族一起打酱油围观。
          面对兄弟和信任的伙伴一同造反,乔托的心情不知作何感想。
          “真是个究极不知所谓的家伙!”纳克尔挥舞着拳头,十分的愤慨。
          不过比起他的激动来,其他人的情绪却显得诡异的平静。
          “以前就知道那家伙不可信了,再说了,这也是迟早的事嘛……”蓝宝撇撇嘴,将愤怒的力气花在了克制瞌睡上。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追究起因,直接面对结果吧!”朝利雨月给那段糟糕的话题画上句号,转头问首座的人,“乔托,汝有何对策?”
          一直闭目养神的人睁开眼睛,扫了一圈,停在蓝宝身上,“财务部怎样了?”
          蓝宝精神一振,大声回答:“搞定了!”他得意洋洋地说:“坏女人真够坏心眼的,尖嘴狐狸还被完全蒙在鼓里呢!”他忽然一个哆嗦,颤巍巍地闭上了嘴。
          G若无其事地扭头对首领说:“作战部队一切准备就绪!”
          “好!”乔托点点头,“到时候,蓝宝,你打头阵。”
          “咦?”蓝宝惨叫:“不要啦!巴利安很可怕啦!”
          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哀嚎。
          乔托转向黑衣神父,对他说:“外围的民兵组织就交给你了,纳克尔,尽量保护民众躲开巴利安的攻击,同时注意一下他们的补给线。”
          “噢!究极地包在我身上!”神父挥舞着拳头,高声应道。
          金澄的眼眸又移到戴立乌帽者身上,“雨月,事情交接完毕后,马上过来与我们汇合。”
          朝利雨月咧嘴一笑,“是!”随即,他又问道:“不过侧翼该如何是好?”
          “有阿劳迪在,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朝利雨月重新靠回椅背。
          “还有什么问题吗?”乔托环视一圈,所有人都雀跃地望着他,“那么,行动吧!”
          众人轰然应诺,鱼贯地走出会议室。目视他们吵吵闹闹的身影,原本冷峻的面容也不由得染上一丝笑意。乔托故意落在最后,直到会议室只剩下他一人。
          他慢慢走到戴蒙·斯佩多的专座前,双手扶着椅背,缓缓闭上眼,沉声道:“我是大空,而不是太空,所以我的宽容是有限度的。”
          他睁开眼,仿佛正看着某个不在场的人,忽而微微一笑,“不过在地球的范围内,我宽恕你。”
          他抬手在虚空中划了个十字,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就在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彭格列的反击开始了。迅猛而激烈。令对手措手不及。
          蓝宝和弗兰西斯卡·艾普斯泰因两位死敌联手架空布鲁诺·里维恩的权力,掐断了巴利安的大动脉。纳克尔指挥民兵保护民众的同时,时不时地袭击巴利安的补给线。而彭格列自己的后勤物资则在朝利雨月的看守下全部安全转移。
          战场上,以桀骜著称的彭格列云守展现了其恐怖的战斗力,他以一己之力牵制了巴利安主力的攻势。趁此机会在一世的率领下,彭格列直捣黄龙,一举杀入巴利安的本阵,重创并俘虏了巴利安的首领,以及叛变的彭格列雾守戴蒙·斯佩多。
          轰轰烈烈的巴利安叛乱就这么如同风卷残云般地被镇卝压了。
          平定了叛乱后,彭格列忽然广发请帖,邀请各家族前来西西里岛一聚,声称有要事宣布。众家族不明所以,一路窃窃私语着踏上西西里岛。尽管看法不一,但有一点众人还是一致相信,彭格列一世将会对叛乱者做出处罚!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巴利安的首领山提诺也一并列席时,更是坚信如此。
          事实上,彭格列一世的确宣布并做出了对山提诺的处罚,但处罚的内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以哈维·艾普斯泰因之名,山提诺·彭格列——”彭格列一世将象征权力的大空戒指和一管名为“罪”的血,递到他黑色兄弟的面前,道:“这就是我给你的惩罚。只要你一日戴着大空戒指,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永远悬在你的头上。”
          彭格列一世宣布退位!
          这个消息震惊了黑手党世界。对原先彭格列一世时期的人来说,不吝与天崩地陷。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的未来虚无渺茫。不过,对维托而言,还有比这更令他棘手的事——《苗字必称令》!


          253楼2012-02-26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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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
            夜半时分,他被一阵强烈的干渴逼醒。
            乔托睁开眼,茫然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最后的记忆偷偷摸摸地探出头,迅猛且无声地占据脑海。
            在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两张不怀好意的嘴脸。一个是流氓神父,托尼·斯卡莱塔;另一个是自称并盛寺院住持的光头和尚。
            两个不同宗教的神职人员意外的臭味相投,一瓶酒还没下肚,就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只不过,比起尚且还能勉强遵守独身教义的托尼·斯卡莱塔来,那位惠净住持可就潇洒得多了!喝酒吃肉娶老婆,一个不落!惹得托尼神父好生羡慕。
            对于如此奇特的日本宗教文化,乔托十分好奇,一面喝酒一面听惠净住持胡天海地地乱侃。日本清酒往往后劲发力,等到他发觉不对劲时,已经为时已晚。
            记忆就此戛然而止。
            乔托慢慢爬坐起,捧着脑袋想了半天不得而终,只好悻悻放弃,转而关注起愈发迫切的生理需求。只不过……他抓抓头发,这是哪里?
            虽然夜色如墨,但月光依旧映透木门上裱纸倾泻入室,在小小的和室里氤氲开去。榻榻米、纸木门,尽管这一切与托尼神父的教堂环境没什么两样,乔托还是意识到,这里并非自己暂住的教堂客房。
            掀开身上的杯子,乔托试图爬起来,但酒醉的后遗症在此时一览无遗。他趴在地上匍匐了好一会儿,强烈的晕眩感才渐渐消散。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手。准确点说,是覆盖着手的那层衣料。宽大,粗糙,而且可以肯定不是白色的。乔托纳闷地盯着它,他确定自己早上穿的是件白色的衬衫。就算自己喝高了,但警觉性也不至于下降到任由他人为自己更衣却无所察觉的地步。于是,他不加思索地扬声唤道:“G”!
            门外果然传来了脚步声。乔托却忽然感到一丝异样——G的步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琐碎?然而酒精拖慢了反应的速度,还不待他应对,门就被拉开了。一个窈窕纤细的倒影从门口一直蔓延到他跟前。
            乔托心中的尴尬无以复加。凌乱的衣着、不雅的姿势,和邋遢的容貌,都让他此时形象糟糕到了极点!他慌慌张张地想直起身,却被宽大的衣袖绊了个趔趄,愈发地手忙脚乱。
            门口的姑娘一直安静地站着,直到对方抓着腰带重新站起来才轻轻迈过门槛,在乔托紧张又期盼的目光下,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纸和笔墨来。
            望着面前的白纸,乔托抓抓脑袋,虽然尴尬,但迫切的生理需求还是让他用日文写下了自己的诉求。幸好姑娘并没有嘲笑自己,而是一一满足了自己的所有要求。然而当他一身轻松地重新回到这间和室后,才发现尴尬的气氛攀到了顶峰!
            面对心仪的女子,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又一次地,姑娘打破了尴尬,在纸上用意大利文写下这句问候,然后推到他跟前。
            看着熟悉的手写体,乔托忽然感到莫名的感动,他随即也用日文写道:「谢谢你的照料,给你添麻烦了!」
            “照顾你的人是阿哥,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那真是多谢他了!说起来,他现在在哪里?」
            “阿哥还在备课,他明天还要上课。”
            「是嘛,他还是样子。当年在西西里也是这样认真,说都说不动他。」
            “乔托先生其实就是彭格列的首领吧?”
            乔托突然觉得紧张,手掌不自觉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他小心地瞥了眼姑娘,写道:「是的,我是。」
            「听说昌子小姐讨厌我,请问,能问一下原因吗?」
            写完以后他将纸推向姑娘面前,正襟危坐等候回音。
            昌子并没有立刻回复,她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久到忐忑的杂草在乔托心中疯狂蔓延。漫长的等待后,昌子终于提笔写下一段长长的回复:
            “我们的父母在我还是个小婴儿时就去世了,是阿哥将我拉扯长大的,而当时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即便后来幸蒙托尼神父收留,阿哥也得下田辛劳耕作,才能勉强糊口。”
            “当我还是个懵懂孩童时,经常坐在田埂看着阿哥他汗流浃背的样子。结束农活后,他会带着我到寺子屋附近玩耍,自己则悄悄蹲在墙角处偷偷学习。那时候的我任性而不懂事,常常为了不如意的事而冲他发脾气。不过阿哥却从来不生气,尽管他不会安慰我,但每当我哭累了睡过去,再醒来后就必定会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却从没见过阿哥哭泣。”
            


            265楼2012-02-26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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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4】
              1873年的2月24日,随着把禁止基督教的告示以“告示文之仪乃一般熟知之事”为由而予以撤消的太政官布告的颁布,日本取消了长达二百六十一年的基督徒传教的禁令①。但这并不意味着承认了信教的自由,只是由于外国的屡加责难和出于修改条约的考虑而做出的无奈之举,因不能公然实行禁教的政策,所以等于对布教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但即便如此,对日本的基督教而言,无异于一股清新的春风!
              从此,蒙尘已久的圣像终于可以高高悬挂而不用担心遭到逮捕和处刑!
              维托仰望着一座简陋的木质十字架。那是一个木匠教徒送给教堂的,尽管托尼神父一直不务正业,没有花心思去发展教徒,但是,宗教就如同这春雨般,一点一点地渗入人心。不过,维托却并不信教。
              说来也挺奇怪的,尽管他自小就生活在教堂里,对教义烂熟于心,有一个再正经不过的洋名,甚至还在西方漂泊了多年,可他依旧不信教。
              只因他心中已有了信仰。
              可如今,信仰却要舍他而去。
              他望着雕工简陋的圣子面容,轻轻点上额头,划了个十字,低声喃喃:“主啊,你往何处去……?”②
              “因为你放弃了我的人民,我要上罗马去,让他们再钉我一次。”
              托尼神父倚着门框,懒洋洋地看着他。
              维托同样回望,肩头慢慢松开,「神父……」他低下头。
              托尼神父瞥了他一眼,转身往里头走去,维托默不作声地跟上。
              「……如今环顾四下,这才发现除了您之外,竟然无人可以倾诉!」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维托向对面坐得歪歪斜斜的托尼神父诉说着这几日来心中的郁结。
              听完倾诉,托尼神父并未直截了当地评断,他伸出一根关节粗肿的手指道:「小子,看着它。」然后他将手指慢慢靠向维托的脸,停在极近的地方,问:「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手指。」虽然不明白托尼神父的意思,维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好,继续看着它。」托尼神父又慢慢将手指收回,最后贴着胸口,问:「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你。」
              托尼神父微微一笑,他忽然起身拉开纸门,将手指高高指向天空,问:「现在,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天空的阴云依旧密布,不见一丝阳光,大地也仿佛被泼上一层铅灰色的油漆。这般单调的色彩映入维托眼中却是宽广而宏伟,光芒万丈!
              「世界!」他抬头,回答。
              托尼神父站在世界的入口,虽然背着光,回望过来的目光却熠熠生辉——「你当为自己设立指路碑,竖起引路柱。你要留心向大路,就是你所去的原路;你当回转,回转到你这些城邑。」③
              维托站起身,向这位收养了他们兄妹,却不肯承认收养关系,但依旧将自己的姓氏冠在他头上的老人深深鞠躬。
              托尼神父踱了过来,将手轻柔地放在他的头上,吟诵道: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罪,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④
              ……
              托尼神父离开了,维托独自坐在晦暗的房间内出神。窗外又下了雨,潮湿的空气顺着打开的纸门漫进房内,将他慢慢淹没。绵绵的细雨轻柔地落在稻草覆盖的屋顶上,在光溜溜的麦秆上安静地汇聚起来,然后一滴接一滴地坠入屋檐下的瓦罐中,落出响亮的咚咚声。
              像是受到这声音的蛊惑,维托站起身来到走廊上。刚一出门,夹杂着水珠的凉风就迎面扑来,让人在微微颤栗的同时,也不由得精神一振!
              门外的世界依旧是一片灰蒙蒙,并且在雨帘的遮挡下更显朦胧。除了穿蓑衣戴斗笠的人依旧在田埂上劳作外,动物们都焉头焉脑地缩在遮蔽物下躲雨,偶尔望见冒雨劳碌的人类,发出疑惑的声音。
              


              269楼2012-02-26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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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个星期有望转完。。


                272楼2012-02-26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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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6】
                  G回到教堂后,敏锐地察觉乔托的不对劲,尽管他神色如常,但多年的交情和默契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丝异样。
                  “怎么回事?”G在房门口堵住了乔托。若是以往,乔托情绪低落时总会明显地表现出来,但这次……G认为事态严重!
                  “不,没什么。”乔托别过视线。
                  “别犯傻了,乔托!”G不依不饶,“若真没事就看着我的眼睛说!”
                  乔托深深吸气,又无奈地吐出——他做不到!他可以欺骗戴蒙·斯佩多,却无法对忠心耿耿的青梅竹马撒谎!
                  “维托哭了。”最后,乔托坦白了一切,“我很不安,G。我知道我是个任性的人,我也认为追求爱情并不是错,但是……前提是……我不想伤害维托,G,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他!可我还是伤到他了……”说到后来,话已经语无伦次。
                  乔托耷拉着脑袋,沮丧地耙着头发,一遍又一遍。G卝点上一支烟,紧紧搂住乔托的肩膀。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因为追求爱情的乔托没有错,守护家人的维托更没有错。整件事情无关对错,有的只是舍与得。
                  “把烟掐掉!你这混小子是想呛死我这老头子吗!?”不满的抱怨伴随着大声的咳嗽,让他们骤然想起还有一位病人存在!
                  G皱皱眉,掐灭了烟头。
                  托尼神父吃力地从床上支起身,口中还嘀嘀咕咕牢骚不断,“真是的,这种时候若是小昌子在……咳咳!老头子也用不着这么辛苦了……咳咳!”
                  乔托苦笑着过来扶起老神父,让他靠在床板上,又在腰下垫了枕头。托尼神父舒坦了,心满意足地咳了一声,半阖着眼问道:“年轻人,我问你个问题,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昌子重要?还是你个人的男性尊严更重要?”
                  乔托没有马上回答,他盯着老神父的眼睛,问:“这是否就是能解决目前问题的问题?”
                  托尼神父嘿嘿一笑,边笑边说:“好个聪明人!可比那榆木脑袋的笨小子机灵多了!”老人咳了一阵,喘了一会,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入赘。”
                  G的眉头狠狠撞在一起,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
                  入赘,与传统的男婚女嫁正相反,是男人“嫁入”女人家。等于这个男人放弃了自家的权利,包括继承权,乃至于姓氏,从此依附于女方。因为与男权社会的主张相反,因此入赘的男人往往会遭到他人的轻视与歧视。“靠女人养的小白脸”就成了入赘男人摘不掉的帽子,对男性的自尊和脸面而言,是极大的伤害。
                  但入赘对乔托来说,不吝为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说是最好,但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坏处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老人微微昂起头,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乔托靠向椅背,叉起双手摩挲着拇指,忽然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自己的日本名字。神父您在此居住多年,不知道有什么建议吗?”
                  托尼神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吐出一个陌生的发音:“IeYasu。”
                  乔托挑眉。
                  “IeYasu。”神父又重复了一遍,解释道:“这是三百年前幕府创始人的名字。虽然现在的人为了避讳,都管他叫神君,或是东照大权现,不过他的本名叫德川家康。”
                  “噢,原来还是个大人物!”乔托抚掌恍悟。“德川……家康是吗?真是个好名字!”他点点头,说:“那我就叫泽田家康了!”
                  托尼神父哈哈大笑起来。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维托的耳中,事实上是乔托自己颠颠地跑去告诉对方的。
                  “泽田……家康?”维托扶了扶眼镜,“这种恶趣味的名字多半是托尼神父提出的吧!”他打量了一下乔托,“倒与你意外地契合。”
                  德川家康,于庆长八年(1603年)的二月十二日就任德川幕府首任征夷大将军,但在两年后也就是庆长十年(1605年)的四月十六日就将权力移交给儿子德川秀忠,之后隐居骏府城,一直到元和二年(1616年)的四月十七日去世。
                  乔托·彭格列与德川家康之间不仅时间相隔了近三百年,地域也跨越了半个地球,但两人的人生历程却十分相似。都是一个霸权的缔造者,都曾经手握至高权力,而在权力的巅峰时却都选择了退位隐居。
                  “不过……能否解释一下那个‘泽田’是怎么回事么?”
                  乔托挠挠头发,咧嘴一笑,“其实,托尼神父建议我入赘。”
                  时间停滞了半分钟。
                  维托长长吐气,“然后呢?”他无力地说:“别告诉我你就这么同意了?”
                  乔托干笑一声,“不愧是大哥……”维托一个眼刀甩过来,他马上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说:“原因有三:一、现在是婚礼前;二、我需要个姓氏;三、重名重姓多的是,不差我一个。”
                  维托摸摸下巴,归纳总结道:“也就是说,不管你是不是入赘,你都需要个姓氏,而‘泽田’无疑是最合适的,因为你在婚礼前就已经定下了自己的姓氏,这样外人也就无法说你是倒插门,毕竟同一姓氏的人为数不少。”
                  “就是这样!”乔托打了个响指,欣喜道:“果然还是你最理解我!”
                  维托从容地泼下一盆冷水。“但是,别忘了你的房屋就在我家隔壁。”
                  乔托一愣。维托拉开纸门,正在建造的建筑物近在咫尺。施工队已经挖好地基,搭建好了房屋的框架,现在正在细化结构构造。两栋建筑靠得相当近,就算拆了的隔离木墙,外人也不会以为这是两户人家。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人们更容易认为是洋人入赘了泽田家,而不是一个名叫泽田家康的洋人娶了泽田昌子。
                  维托双手抄进袖子里,望着屋檐下的风铃,悠悠地说:“人们总是这样,宁可相信眼前的表象,也不愿相信事实的真相。”他推了推眼镜,“还有,如果你不想新婚之夜让我留下做翻译,那就拼死学会日语吧!”
                  那天傍晚,夕阳正红。G纳闷地看着他的竹马竹马,在火红的夕阳下整个人好似在燃烧!经过再三谨慎地确认,G确定对方并没有进入死气状态,周围也没有值得这么做的状况。
                  “喂,怎么回事?”G瞅了眼桌案,问:“这些不都是课堂上教过的吗?看这些干吗?”
                  “G!”乔托猛地抬起头,眼中的光芒吓得G忍不住倒退一步!——“我们一定要尽快学会日语!拼死也要学会日语!!!”


                  278楼2012-03-02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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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7】
                    深夜的城市薄雾笼罩,黑色的夜幕像块厚重的绒布,将这座繁华的大都市紧紧包裹在其中。当白天的时候,这座帝国的心脏甚嚣尘上,机智、幽默、活力非凡。可当太阳落山后,它就显露出这个民族的另一面来,安静、深沉、内敛,同时蕴藏着疯狂的黑暗。
                    初秋的夜晚寒意渐浓,李栋拉了拉衣领,沿着泰晤士河码头的岸堤缓步行走着。他戴着顶现下美国十分流行的软毡帽,粗大的辫子被当做围巾裹在脖子上,羊毛大衣里一支装满子弹的转轮手枪正静静地躺在口袋中。李栋握住胡桃木枪柄,微凉的握把带给他在黑夜中独行的勇气。
                    很少有人敢在入夜后独自在街上行走,煤油路灯所照射不到的地方都仿佛潜藏着罪恶。每座光鲜的城市背后都隐藏着不忍目睹的污垢。就像光与影一样,光亮越是耀目,黑暗就愈发的浓厚。
                    李栋很幸运,他很少遇到需要开枪的时候,通常他只要亮出枪,黑暗中的人就会悄悄退去。毕竟一个带着枪的人和一个看起来随时会开枪的人可是有很大的不同。
                    感谢在西西里的生活,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射击天赋!
                    想起了西西里,李栋就想到了现在的生活,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意大利,只要报上彭格列的名字就没人敢动你,但在英格兰则不同了。上帝才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是否还在记恨着六年前的事!为此,无论做什么事他们都得小心翼翼,防止泄露彭格列的背景。
                    要想把什么东西藏起来,黑暗中无疑是不错的选择。因此,他们住进了伦敦东区①一个叫红砖巷②的地方。那里人口繁多背景复杂,是出了名的乱地方,不过也是栖身的好地方。
                    不知不觉中,李栋已经在红砖巷待了有五年,如今的他说起英语来就是一口标准的伦敦佬腔。倘若他蒙上脸,别人只会以为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伦敦佬③。但是他不可能蒙着脸去海军学院报名,只能徘徊在冰冷的铁门之外。
                    当年和他一起逃离巴黎的人中,吉吉选择了离开。那个热爱艺术的普鲁士人似乎被苏格兰高地的风光所吸引,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追寻大自然之美的旅程。而另外二人——西蒙·列格里和米奇·库斯克,靠着李栋的支票,他们在这里开了家酒吧,成为了彭格列情报部门在英格兰的首个情报站,一直到彭格列一世退位。
                    李栋可不管这个情报站究竟是为彭格列服务,还是为阿劳迪效力。他也不怎么关心酒吧的生意,哪怕每月能带给他三成的收益。对他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一张身份的证明。在兵荒马乱的意大利,没有人会在意佣工是不是黑户口,但在英格兰可就不行了。李栋直到拿到了一份以假乱真,足以瞒天过海的身份证明文件后,才在一家造船厂找到了工作。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学不到航海技术,也要把造船技术学回去!
                    一艘黑色的帆船悄无声息地破开河面,在夜色下如同幽灵般安静地滑向泰晤士河的上游。李栋站在两柱街灯的中间,光线正好照不到的黑暗地带,他注视着那艘帆船。在繁忙漆黑的河道上却没有点亮一盏灯,足以证明那艘船有问题。
                    或许那是艘走私船,或许上面运送的是“两只脚的牲畜”。一想到这个词,李栋的心就狠狠地抽痛起来。
                    自从1838年英国宣布废除奴隶制后,奴隶这个词就仿佛从台面上消失了。但是人们都知道,只要贩奴仍旧有利可图,它就不会消失,只不过从明里转为了暗地。在中国,南部沿海地区那些活不下去的人们有时会铤而走险去卖猪仔。卖的不是四只脚的猪,而是两条腿的人。奴隶贩子们从不承认自己卖的是人,他们管自己的“货物”叫“两只脚的牲畜”。
                    曾经,李栋看见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同胞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奴隶商船上被赶下来时,他怒不可遏,当即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买下了那些人的卖身契。可令他心寒的是,那群刚刚获得自由的人竟然跪下来抱着人贩子的大腿哭喊着重新签署了卖身契。
                    李栋不知道那天他是怎样回的家。
                    “为什么我们的同胞宁愿做他人的奴仆,也不愿做自己的主人?”
                    


                    279楼2012-03-02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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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
                      深秋的气息愈发浓厚起来,太阳开始变成个惨淡的光点,象征性地挂在天空,渐渐吝于给人间带去温暖。身处在这座罗曼式建筑内的人们更是苦不堪言,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这座城堡就像是进入了永夜,执拗地拒绝着光和热。
                      仆人们也不再热闹并活力四射,他们变得沉默且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声响,而惹怒了那位暴躁的主人。戴蒙·斯佩多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昂首阔步越过那些蹑手蹑脚的仆人们走向议事大厅,然而才刚触到门把手,厚重的门板后就传来阵阵咆哮——
                      “我不管那些废物们究竟有什么样的理由或苦衷!怠慢了彭格列,老子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就是这样!
                      戴蒙·斯佩多微微掀起嘴角。他希望彭格列以帝王之姿君临世界,而不是一个老母鸡似的保护者。
                      他要打造一个强盛的彭格列,一个让别人一提及名字就只能产生臣服念头的彭格列,一个名声足以响彻天堂的彭格列!而尊严是由武力铸就的,唯有武力才能产生强大的威慑力。①
                      所以,他毫不后悔抛弃了乔托。
                      门内的咆哮声平息了,戴蒙向后退了三步,给出门者让出空间。出来的是乔瓦尼·彭格列,彭格列诸兄弟中的另一位,他有着山提诺的发色,心肠却更近似乔托。但他的脑筋不如乔托那样灵活,也不似山提诺那般凶猛,这个秃发严重的男人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发型除外。
                      “啊?斯佩多先生,你回来了。”乔瓦尼看见了他,微微点了点头。
                      是“斯佩多先生”而不是“戴蒙”,这里再也不会有人这般亲密地称呼他了。戴蒙一瞬间有些微微的失神,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戴蒙这么想着,他很清楚自己在新一届的彭格列高层中并不受信任。连彭格列一世都背叛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再背叛?暗处涌动的传言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戴蒙微微冷笑,背叛?这是一个很不礼貌词汇,用以表达你改变了想法的意思。
                      乔瓦尼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只是木讷地道了几句,然后从他身侧快步离开。
                      戴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视线又转移到长廊的另一端。在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有着狮鬃般发须的男人,彭格列兄弟中的最后一位,雅科伯。这位彭格列与乔瓦尼正好相反,他有着乔托的发色,却有不输于山提诺的凶狠,以及与那位兄弟相同的野心。
                      仿佛注意到他的视线,雅科伯回赠予凶狠的瞪视,随即转身离去,消失在视野之外。
                      唇边的微笑化为了讥笑。戴蒙敲响了议事大厅的门,当他看到坐在首座的山提诺时,讥笑更深了。现在的山提诺面临着与乔托相似的局面——桀骜的守护者、心怀鬼胎的手下,以及野心勃勃的兄弟。
                      ——他会如何破除这个局面呢?
                      戴蒙·斯佩多怀着愉快的心情期待着。
                      “老板,”戴蒙向慵懒伏于座位的男人行了个礼,说:“有一份日本来的电报。”
                      炙热的怒气扑面而来!却又在转瞬之间消弭无踪。
                      狮群之王懒洋洋地命令:“念。”
                      戴蒙眨眨眼,将赞叹深埋在心底。掏出电报念道:
                      “亲爱的山提诺:
                      我要结婚了!
                      PS:你可以不用到场。
                      再PS:我很怀念意大利面。”
                      短暂的安静过后,山提诺掀桌了——
                      “去他妈的意大利面!!!”
                      忽视了暴走的山提诺,戴蒙的思绪再度飘向海峡的另一端。
                      结婚啊……
                      佛罗伦萨大教堂的墓室里,守墓人巡视时吃惊地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墓枢上不知何时被放上了一朵不合时节的香水百合!
                      本该在夏天绽放的花朵,现在却在秋风中怒放花蕾。洁白的花瓣上的露水晶莹欲滴,好似刚刚采摘下来。这朵花之女王用力伸展着腰肢,将自己的清雅的芬芳散播在阴暗的墓室内。
                      守墓人踱到墓碑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轻声念道:“埃琳娜·阿玛丽娅·萨伏伊,生于1847年,于1866年……唉,愿上帝怜悯她年轻的灵魂。”他喃喃地画了个十字,转身蹒跚着离去。
                      


                      281楼2012-03-02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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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劳迪换上了居家和服,在那张偏东方古典式五官的映衬下竟然意外地合适,而宽松的日式和服似乎也将他的戾气遮盖了起来,只不过他一开口就将那种安详的感觉破坏殆尽。
                        “开始吧。”阿劳迪盘膝坐在坐垫上,一手搁在扶手上,宛如战国时纵横披靡的大名,威严地发号施令。
                        “是……”农民弥九磕头跪拜。
                        “不过在那之前……”手指在扶手灵巧地敲了几下,阿劳迪抬眼问:“Nobunaga,是什么意思?”
                        维托瞪大了眼,“您……您说什么?”
                        阿劳迪不耐烦地敲着扶手,说:“那个老秃头每次见面都这么喊我。”他不悦地抿起薄唇。出于职业习惯,阿劳迪相当厌恶不能掌控的事务,而眼下日语荣幸地名列前茅,成了亟欲征服的首要目标。
                        好嘛……两者关系相当恶劣啊……
                        为了惠净主持的人身安全着想,维托决定撒个无关紧要的谎。
                        “Nobunaga是个人名,阿劳迪先生,是三百年前我国一个很有名的……伟人。”
                        织田信长是不是伟人另说了,但他确实很有名。除了他桀骜不羁的性格外,佛敌的名声也同样响亮。被霸占了住所的惠净主持只能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来一逞口舌之快。
                        节奏的敲击声停止了,阿劳迪眯起眼,危险地盯着维托。“给我说实话。”声音冷得与屋外的北风无异。
                        优秀的情报人员都有一双火眼金睛,有着能够从海量的信息中发现蛛丝马迹的本领。老实人难得撒一次谎,偏偏撞在刑侦专家的枪口上。维托被冻得直哆嗦,只好老老实实地从实招来。
                        在简略地了解了一下织田信长这个“伟人”的“光辉事迹”后,阿劳迪的心情明显愉悦起来。显然,不管是“佛敌”也好,“第六天魔王”也罢,似乎都与他的脾气意外对口。
                        阿劳迪将双手收拢进袖子里,手肘撑着扶手,身体微微倾斜,显得十分放松。“听说,那个蠢货改名叫家康?”阿劳迪冷笑一声,“那我就叫信长!”
                        ——就连在取名上也要压过对方一头吗?
                        在德川家康七十三年的人生中,前四十年一直都被织田信长压制着。而即便织田信长死后,也依旧被信长的部将丰臣秀吉压制了十六年。
                        不过……
                        维托随即被一个可怕的联想给吓到,惊恐地抬头,问:“您也要在此定居了吗?可意大利那边怎么办?”
                        阿劳迪打了个哈欠,“你问得太多了。”
                        维托立马闭嘴,再不敢多问。
                        当晚,维托在家中一面龇牙咧嘴地擦着活血化瘀的药酒,一面回顾过往时,无奈地发现,除了戴蒙·斯佩多外,他几乎将所有守护者都教了个遍!当真是名符其实的“教授”!


                        284楼2012-03-02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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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
                          又是一骑快马驰入并盛,马上骑士衣袂飘飘英姿飒爽,热爱八卦的村民们躲在晒谷场的稻垛后偷偷眺望——
                          「看啊!是位武士老爷哩!」
                          「哎,去向教堂了!」
                          「快看快看!那些南蛮人出来了!」
                          他们忽然发出一阵整齐的吸气声,安静片刻后忽然如沸水般沸腾起来:「他们居然这么做!武士老爷竟然没有砍了他们!!」
                          「喂喂!快看!那是弥九,还有佐吉家的阿茶!」眼尖的村民指着远处的道路,小声地嚷嚷。
                          大伙马上屏息远望,待人影又近了些后,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他们俩也要组缘了,就在南蛮人后头。」
                          「我也听说了,还是弥九要求先办昌子的事呢!」
                          「阿茶也是个苦命人哩,但愿这次佛祖保佑。」
                          「咦?可我听说阿茶是因为无出才叫婆家给休的!?」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平板无波的声音忽然在村民们的背后响起,吓得他们纷纷跳起!
                          「藤……藤田大人……」
                          藤田五郎一身警服,表情依旧木然,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村民们的八卦。作为并盛村新任的巡查部长①,他自上任伊始就尽忠职守地每天巡逻。而川路正之进,这个日本警卝察头目与意大利前警卝察头目之间有许多共同的话题。藤田五郎将现任上司护送到位后,就开始履行警卝察的职责来。
                          村民们虽然不知道藤田巡查部长的来头,却也凭着小人物的本能知道不能招惹这位,于是纷纷避让。
                          看着村民们作鸟兽散,藤田五郎的目光转向远处那两个愈渐清晰的身影。他们一前一后,移动得很慢。前头的男人渐渐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后头的女人。待女人跟近了,男人向她伸出手。
                          藤田五郎收回目光,转了个方向,继续他的巡逻任务。
                          维托进到教堂后一眼就看到了朝利雨月,这名醉心音律的武士依旧一身白狩衣乌直帽,只不过腰际的挂打刀的地方给换上了笛子。
                          「噢,维托!许久不见了!」
                          不待维托行礼,朝利雨月就大笑着上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朝利大人!?」维托扶正被撞歪的眼镜,惊喜地道。
                          朝利雨月因为私自离家出洋,回来后被家人关了禁闭,直到一年后才“刑满释放”。前不久刚与乔托他们重新取得联系,就得知了这等喜事。与家人交涉无果后再度溜号,偷偷跑来参加婚礼。
                          「所以,在下空手前来,心中过意不去,不如让在下以乐代礼,奏曲助兴,以为何?」
                          不过这个主意被托尼神父给鄙视了。
                          「这位大人,」他阴阳怪气地说:「咱们基督教堂只办西式婚礼。」
                          瞅了眼难掩失落的雨月,维托转移了话题,「G先生怎样了?」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他问的不是新郎乔托,而是伴郎G。只因为对方遭遇了人生的一大打击!
                          「啐!还是老样子,要死不活的!」托尼神父恨铁不成钢,「就为了个女人,值得么?亏他还是西西里人呢!」
                          顺着目光望去,G焉焉地望着天空,仿佛周身缠绕着一片愁云惨雾。乔托站在一旁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注意到维托他们的注视,就拍拍G的胳膊,向他们走了过来。
                          乔托笑容满面地向阿茶打招呼,「这位便是阿茶小姐吧,谢谢光临!仪式还没有开始,不妨先到里头休息一下吧!昌子也在里头,你们可以顺便多多交流交流!」
                          阿茶不知所措地看向维托,看到维托点头后才道着谢,顺着引领走向里屋。
                          「怎样?」维托关切地询问。
                          「不太好,我不曾见到G的情绪那样失控过。」乔托叹道:「他想回意大利。」
                          朝利雨月抽出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问:「什么时候走?」
                          乔托苦笑:「他说会等我们婚礼结束后,不过,我看他的心思早就飞去了意大利。」
                          「那份消息是不是真的呢?是否已经得到了证实呢?还是说只是的子虚乌有的传言?」维托忽然出声,罕见地质疑了消息的真实性。
                          乔托温和地看着他,说:「你是知道阿劳迪的。纳克尔也可以作证,毕竟,他也算是当事证人。」
                          


                          285楼2012-03-02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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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在叫咱吗?”与其说是在帮忙,倒不如说是在帮倒忙的纳克尔路过,探头一问。
                            “来得正好,纳克尔!”朝利雨月笑着招手,说:“再来仔细回忆一下,弗兰西斯卡小姐的婚礼。”
                            当时纳克尔还赋闲在家,没有接到教会的新任命,整天无所事事。某天忽然收到了一张米兰来的请帖,请他去参加格鲁利家族首领的婚礼。穷极无聊的纳克尔没有多想便欣然赴约,待来到米兰后一看,新人们竟然是熟人!
                            费里西安诺·格鲁利,接过其祖父的重担成为格鲁利家族的新任首领,他也是这场婚礼的新郎。而另一位新娘则是弗兰西斯卡·艾普斯泰因。
                            更令纳克尔吃惊的是,新娘怀中竟然还抱着个婴儿!
                            可能是这个小生命的关系,弗兰西斯卡一扫以往强硬的形象,连眉眼都柔顺了起来。
                            “他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瑰宝。”弗兰西斯卡抱着孩子向纳克尔祈祷:“愿这孩子将来能像他的父亲那样,做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纳克尔低头凝视。这孩子有着一头灰发,和一双灵动的酒红色眼眸,看到黑发神父后依依呀呀地笑了起来。
                            察觉到纳克尔的注视,弗兰西斯卡收紧了臂膀,看着孩子说:“这孩子只有头发像我,其他的都像他的父亲。”
                            “可……格鲁利他……”
                            弗兰西斯卡笑了,眉眼尽展,“他说他不介意。”
                            “因为他是弗兰基的孩子,所以也是我的孩子。”不知何时,费里西安诺已经来到他们身旁。曾经连求爱都不会的青涩青年已经成长化为一个沉稳的男人,他搂着新婚的妻子,碧绿的眼眸溢满了温情,说:“他是我的孩子,以格鲁利之名,将来他会继承格鲁利家族。”
                            ……
                            G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长时间没吭声,然后他说:“我要回去一趟!”
                            又沉默了很久后——
                            “……那个笨女人。”
                            ……
                            婚礼如期进行。托尼神父换上了全新的教袍,甚至重新修剪了头发,剃去了乱糟糟的胡渣,焕然一新地站在圣像下。在他的面前站着今天的新郎——乔托·彭格列。曾在这个圣像下许下的誓言,如今将在同一圣像下实现。
                            乔托环视着这间小小的教堂——G、纳克尔、朝利雨月、村长夫妇、藤田先生一家、阿茶、川路正之进,代替慧净主持前来道贺的他的女儿,还有独在角落里的阿劳迪。
                            而当新娘挽着家人的手出现时,他的世界里就只有那洁白的身影了。
                            没有乐队演奏,也没有管风琴伴奏。在众人的瞩目下,身着西服的维托挽着新娘缓缓走向等候的新郎。在那里,他将新娘的手交到了新郎的手中。
                            那是一双劳动者的手。不似贵族小姐们的柔荑那般细腻洁白,手心里甚至还有长年劳作所产生茧。
                            但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手。
                            乔托挽起新娘的手。从今往后,他将一直牵着这双手,四十岁、五十岁,垂垂老矣,直至没入黄土。
                            「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泽田家康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泽田昌子小姐为妻?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托尼神父声如洪钟,他拒绝了纳克尔的协助,托着《圣经》笔直地站立着。
                            「我愿意!」
                            「泽田昌子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泽田家康先生?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老神父朗朗的誓词声逐渐化为模糊的隆隆声,维托坐在台下呆呆地望向穿着洁白礼服的新娘。看着她为对方戴上戒指,看着她在婚纱下羞涩地微笑。他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的世界被黑暗吞噬,人生从此分割成了两条路。
                            「泽田君……?」
                            身旁传来的声音击碎黑暗,唤回了他的神智,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谢谢……」他拭去泪水,轻轻握住阿茶的手,注视着对方担忧的眼睛,说:「从今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老神父竭力展开双臂,宛如圣像上的圣子般,大声道:「现在,以日本法律所赋予的合法权利,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
                            ①注:日本警卝察职位由下而上为巡查→巡查部长→警部补→警部→警视→警视正→警视长→警视监→警视总监


                            286楼2012-03-02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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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欺卝负,并不是挨了拳头,只不过是辩论时落了下风。不过在这群年轻人眼中就是奇卝耻卝大卝辱!非得讨回不可!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学院外侧的小咖啡厅,一个宽额头、小眼睛的中卝国人站在其中,满脸通红,拳头攥得死死的。而他面前坐着一名衣着革履的青年,周围则围着一圈看热闹的洋卝人学卝员。
                              “钟卿!”为首的青年拨卝开人群,其他人也纷纷挤了进去。
                              林钟卿抬起头,见了来人惊喜地唤道:“子香!鼎铭!你们都来了!”
                              而那名东卝洋卝人也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迎向他们,“午安,刘大人。”
                              姓刘的青年也大方回礼:“东乡先生。”
                              李栋站在最后打量着对方。东乡平八郎相貌端正,头分三七,上唇还蓄着浅浅的小卝胡须,与弥九相比,明显体格健壮许多,一看便知是长年经过风吹雨打的海上男儿。
                              他悄悄拉了拉林钟卿的袖子,问:“究竟是为何争执起来?”
                              林钟卿宽宽的脑门上青筋依旧在突突乱跳,他咬卝牙卝切卝齿地迸出两个字来:“火炮!”
                              李栋不明所以。还是其他同学悄声告诉了他,原来一开始林钟卿在和朋友们谈论火炮的发展史,聊着聊着,正负责监卝督巡洋舰建造的东乡也插了进来,然后话题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艾特文加农炮同瑞科特后膛定装炮⑥的区别来。东乡毕竟经验丰富,渐渐地就将林钟卿辩至词穷。而朋友们见势不妙,赶紧叫了同乡们前来助阵。
                              在意大利和英国两地船厂里打过工的李栋同样经验丰富,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其实这两种炮从本质上可以说是同一种炮,但是艾特文加农炮与后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是采用了两道气密封炮栓隔离的模式。只不过这种隔离模式的炮栓存在很多问题,由于金属冶炼和机械加工工艺的时代局限性,使它的可靠性无法得到保卝障。但是因为它的制卝作工艺复杂成本极高,就成了采购人员喜爱的采购项目。
                              这些,东乡不可能不清楚,但是尚在学习理论知识的林钟卿就未必了解,被驳倒也无可厚非。
                              “不好啦!教官们来啦!”不知谁吼了一嗓子,训练有素的学卝员们瞬间一哄而散!东乡平八郎却依旧老神在在。见他这般不慌不忙,年轻人们这才想起此人已近毕业,教官们管不着他却能管得了自己,只好含恨撤退。
                              待跑到大草坪上后,这群年轻人仍旧七嘴八舌地地讨论,决定下次再碰上东乡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姓青年忽然道:“我们技不如人,让倭人给扳倒了,这我无话可说。可倘若我们不思进取,只想着教训对方,就永远也别想扳回来!”他转身看着众人,目光熠熠,道:“我要去趟锻冶所查个究竟,你们谁去?”
                              其他人顿时大乐,纷纷扬声道:“同去!同去!”
                              李栋跟在这群比他年轻十多岁的同学们身后,刘姓青年回头瞥见了他,冲他挤挤眼,露卝出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李栋笑而不语,只是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回想刚见面时,他们对他这个年长者充满了怀疑与猜忌。
                              『你说你是大清国人?却又为何卝在异乡漂卝泊?』俊秀的刘姓青年问。
                              李栋记得他当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为求国卝家之强大,为求民卝族之生卝存!』
                              青年们相互看了看,然后一一拱手:
                              『刘步蟾,字子香。』
                              『萨镇冰,字鼎铭。』
                              『叶祖珪,字桐侯。』
                              『方伯谦,字益堂。』
                              『林永升,字钟卿。』
                              『严复,字几道。』⑦
                              李栋也拱手作答:『李栋,字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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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注: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GreenWich College),因坐落在伦敦伦敦东南、泰晤士河南岸的格林威治而得名。学院原为国王行宫,英法战争期间改为伤兵养病院,1871年改建为海军学院。现该学院仍用于培训海军军官。
                              ②注:马尾船政学堂是中国第一所近代海军学校,在船政大臣沈葆祯的主持下于1866年在福州设立。
                              


                              290楼2012-03-02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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