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要沉没了
船要沉没了
波浪不安地摇动
船长还没有离去
他在指挥搬运我要沉没了
烛火不安地摇动
诗神也没有离去
在抢运我的灵魂
但愿真有大陆？
但愿真有永恒？
1980年8月
在陌生的街上
在陌生的街上
有许多人跳舞
跳得整齐而莫测
使我无法通过由于长久的等待
我变成了路牌
指向希望的地方
没有一字说明
1980年8月
问 答
黑夜是贼吗？
他盗走了什么？不
是我撕坏了他的衣角
是我拿走了他的弯刀
追 念
白热的空气
取消了一切
一切范畴和边界你却扎起一束黑纱
想去追悼残夜

墙和窗
墙，使我们隔离
窗子，使我们联系
我们需要更大的窗子
却不想从墙中走出
退避
当闹市带着诱惑
向我逼近的时候
我只能低下头
争 论
梦，悄悄地
传来一张纸条
告诉我
生活是假的生活说：
不，是梦
技 巧
在印着圣母的
明信片上写一首诗
用三行赞美圣婴
用一行咒骂自己


搜 集
我是研究古币的人
每枚磨损的太阳
都被我买下
囚 禁
我被囚禁了
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在你心里我并不是烈士
但愿意坐牢
为了光荣之外的幸福

冬日的温情
在冬天的树上
落着一只大鸦
黑得像接近黎明的夜
因而发出光亮
它的眼睛在交替使用
后面是无声的晴空一种温情
一种温情中扩散的压抑
迫使我走开
去踩实松松的荒土
在稀少的影子里
难道没有许多蝌蚪
游着，侦察着绿珊瑚
1980年9月

繁衍
古老的海岸
新鲜的沙滩
长满牡蛎的十字架
歪在一边
繁衍哪
懦弱而又大胆
在锈蚀的死亡上
寻找生的空间
1980年10月
答宴
我端起那杯苦酒
对生活说：
不够
在需要心的地方
请放上一块石头
1980年10月
再见
你默默转向一边
面向夜晚
夜的深处
是密密的灯盏
它们总在一起
我们总要再见
再见
为了再见
1980年10月

-END-

永恒的美，奇光异彩，
却无感无情；
生命的美，千变万化，
却终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