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柔和的黑眼睛，那里面时而会露出不知所措的情绪。微凉的食指经常贴在自己的唇边，任凭自己用小小的牙齿去一点点描摹出皮肤下指骨的形状。他是他的Dad，Dad总是小心翼翼而又很温和地唤他的名字，Reborn。
然而等到那股柔和劲儿一退，那双黑眼睛就变得异常锋利而冰冷了。那个精神体似乎一直就在这副更适合他的躯体里蛰伏着，然后像鲨鱼一样不动声色地浮上意识之海，墨黑色的浪花淹没了Dad的痕迹。
最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从来就只叫他“小鬼”。
“他累了。”夜深，Reborn靠在竖起放置的枕头上，淡淡的眉毛不由地扭在了一起。他现在已经八个月大了，不像同龄的小孩子一样絮絮叨叨地扯上一大串不知所谓的音符，他的话简短而语义清晰，嗓音虽竭力被压制成冷冷的效果，然而还是褪不了小孩子那种软黏甜腻的音色——换言之，是与纲吉所熟知的那个Reborn声音最像的时期——因而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纲吉君现在胃痛频发了。
“嗯？”Allen漫不经心地答应着，从衣架上取下黑色的毡帽戴在头上，宽大的帽檐恰好将他宛如子夜的眸子半遮半掩。
“他累了。”Reborn冷淡地重复了一句，“他需要睡眠。”
“他现在就在休息，在这儿，”男人轻笑一声，用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再说……我出门的时间从来就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我指的是他的身体。”婴儿撇撇嘴角，“你会受伤么？”
男人挑挑眉：“发出这种询问……呵，你胆子不小，小鬼。”他俯下身子，竖起右手的食指——那上面还隐约带着小小的牙印，“永远不要对比你强大的人提出质疑——你很聪明，不会因那个人而忘记这一点吧。”
“我才八个月大。”Reborn冷静地提醒这个迫不及待玩杀手养成计划的男人，“何况我管你，他伤着了就会流血。血很难闻。”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就比你大四岁多……你讨厌血？那无所谓，只要你不晕血就可以了。”杀手耐心地回答，“……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出去？”
Reborn闭上了眼，头侧向墙壁。Allen耸耸肩站了起来，“好吧，随你便——再说也该等你大一点了才行。”
他打开房门，凉凉的夜风轻轻拂过他黑色的西装。他转头望了那个小小的身躯一眼，随即大步踏出这座充满温馨氛围的居所。
“也该等你大一点了才行……”他缓缓说道。在与纲吉共同分享一个躯体时，他就翻阅了那个少年的记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鬼经过几十年依旧是那副婴儿模样，但是他在一场战斗之中看到了那个婴儿变成成人后的样子——流畅的动作，无可挑剔的攻击，以及那双隐藏在帽檐下的，充满讥讽、高傲和冰冷杀气的漆黑色眼睛。
只一眼便令他勾起嘴角——一个和自己力量等同的，下一个世界第一杀手。
他抬头望望纤弱的月亮。世界是无趣的，人生也必须忍受苦闷和无聊。那一段无意义的日子不过是人生冗长的开头——在那之后，便是一生仅会有一次的疯狂。对他而言，亲手培育那个天赋令人生畏的小鬼长大，再死在他的抢下——那可比死于任何其他方式要来的令人惬意多了。
“哦……对了，如果你听到我的想法估计会气得跳脚吧？”男人笑了一下，“你也是。既然我那个不成器的学生的比他更不成器的后继者来到了这个时代，我就顺便教导你一下好了。比如，不要轻信他人。又比如——”
他带着笑容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倒下去。
“——生命就是用来堆砌荣耀的这一个道理。起码，我会让你学会怎样真正开枪掠夺生命，而不是天真地耗费传承百年的死气之火。你最后一定会继承你真正的名字的……纲吉·彭格列。”
所以更的少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