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装修大气明亮的展览厅被设计的如同迷宫一般繁复交错。三两观众徜徉其中,步履安静。钟学心毫无目的的漫步其间,看着那些无声的画作,只觉得心中一片平和。
那些画作总归无声,但一片又一片微小的色彩,却在画布上,汇聚成了一片无穷的天地。承载的,既是过往,也是未来。
钟学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幅画。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画中是无边的苍蓝夜色,破碎的星光漫天,缀成美丽的银河。夜空下是一片金色麦田,当中一条小路,蜿蜒至远方。路的这一头,两个女孩子并肩而立,共同面向远方。画上只能看到她们的背影,看不到她们的样貌或是表情。
钟学心定定的看着那幅画,心中似悲似喜,自己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感受。
“那两个女孩子,一定很寂寞。”柔和的声音还是吓了钟学心一跳,她回过身,发现竟是布国栋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的歉意。
钟学心半转了身子,似乎不愿与他对视。半晌之后,她才闷闷的开口。“你一直跟着我?”
“不,只是凑巧。”布国栋笑了笑。钟学心知道他不会说谎,只是这样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
“画上的女孩子,一定很寂寞。”布国栋看着墙上的画,慢慢的说着。“这么深沉的夜色,还有望不到尽头的小路——只有她们彼此站在一起,守望着未知的风景,一起等待天明。”
钟学心静静的站在那里,终于深深的叹息,把自己从那些纷乱的记忆中拉回现实。她转过身,对上布国栋平静温和的脸。
夜幕下的兰桂坊依旧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凌倩儿捧着一杯Tequila Sunrise,看杯中的酒,在灯光的折射下,渐变成喷薄欲出的日光之影。白天她的小组被紧急召回,成功抓获了一个在逃两年的谋杀犯。任务圆满完成,她的心情自是很好。
钟学心却是罕有的情绪低沉,她点了一杯Frozen Blue Margarita,就那么放在面前,淡淡的看着。凌倩儿自然察觉到了,一直研究着她的表情。
“你今天,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多年相伴,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对方的眼睛。
钟学心淡淡的答应了一声。“我去看画展,遇到了布国栋。”
凌倩儿微微吃惊,但也仅是一瞬间的事。她沉吟了一下,之后带了几分笑意。“他这个人,怎样?”
钟学心的回答并未迟疑,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他很好。”
凌倩儿的笑意并未达到眼里。她的眼里,只有几分外人无法理解的悲伤。“他很好,可是你在怕。”
“如果换了你是我呢?”钟学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滑落。盐的咸味混合了酒的辛辣,芳香之中,又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凌倩儿无言的握住钟学心的手,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两人左手小指上的银色尾戒,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