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曺圭贤坐在院子里想那个自称叫李东海的少年。
仆人在院子那头洗那个少年刚脱下来的衣服。长衫真是脏的可以,刚才都没看出来它原来是海蓝色的。不过那衣服的料子却很好,用的是上等的布料,上面还用浅色的银线绣着海浪的花纹。
无论是那张脸还是这身衣服,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被弄成脏兮兮的样子的。
曺圭贤阖上眼睛,无端的猜想一贯不是他的风格。只不过这个突然闯进他平静生活的家伙似乎让他有点来了兴致。
李东海,你,到底是谁?
“在想什么?”一个陌生却干净的声音很是时候地响起。
有水珠滴在曺圭贤的肩上,在玄衣上晕开一朵水花。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位置,仰起头对上白衣少年的视线。
说不惊艳是骗人的。
洗干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漂亮,此刻更多了几分神采。明明还是少年的清秀面庞却带了几分倾人城的姿色。皮肤白皙滑嫩,怎么看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才有的。刚洗完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发梢还垂着水珠。
本以为他只是个孩子,没想到却是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只不过个子略矮一点,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宽宽松松的盖住了手脚,却平添了一抹恣意的随性。
“想你。”曺圭贤毫不避讳的答道。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他想,以后是得适应这个家伙的存在了。
李东海得意的笑笑,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
阳光透过迷蒙着的水汽折射出虚虚实实的光线,亭亭而立的白衣少年美好得不似真实一般。
“我说啊,你衣服怎么非黑即白?都不会穿烦么……看来还得靠我把你从这单调的人生里拯救出来啊。”
曺圭贤没有回答,好笑的看着碎碎念的少年。
看来,他是真的把之前说过的话都忘了。
是谁哭着喊着“我可以给你打扫屋子帮你买东西听你差遣什么都可以,求你收留我吧”来着?
反正不是他李东海。
接下来的日子也渐渐让曺圭贤明白:想让李东海兑现当时的承诺,最多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何况他李小爷压根也没打算过兑现。
还好没有真的指望他能帮忙。
不过李东海虽然家事做不来,曺圭贤却一点都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曺公子给自己的解释是:李东海走了,谁来陪他下棋?
搬来小镇以后,曺圭贤就跟以前有过交往的人都断了联系。平日里又不怎么出门,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闲着的时候就自己摆盘棋消磨时间。
一次李东海看见曺圭贤独自盯着棋子发呆就好心的过去陪他下了一盘。
棋逢对手。
曺圭贤波澜不惊的僵硬面具开始松动,剥落。
结果这棋局一盘接一盘,从白天下到黑夜。
仆人们只记得,夜已经很深了的时候,曺公子房里的灯依旧亮着。轻笑夹着细语,时而清脆,时而低沉。第二天清晨叩开门时,那个叫李东海的少年随意地仰卧在席子上,而他们一向行事严谨的曺少爷则枕着手臂伏在桌上。
棋盘上的棋子无规则地散落着。
后来仆人们发现,这个李姓少年除了干活儿几乎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尽管他们的主子没表过态,大家见了李东海一律都恭敬地唤一声“李公子”。
只不过这个李公子可比他们那个一脸淡漠的面瘫主子平易近人多了。
而有了李公子的曺公子呢?
非要说的话……似乎比原来爱笑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