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纯萃.爱〗【惊·沙】民国往事

第十章
“你个鬼仔天天只知道到处鬼混！讲什么全权交给你，事情一定办好。哼！现在连鸦片烟到底被什么人扣押都不清楚！”
军爷的手杖指着聂少杰，愤怒之下连身形都有些晃动。
“军爷，你消消气啦，来，饮杯茶先。”
方喜连忙扶住聂朗军，不断安慰道，一边用眼神止住坐在沙发一旁不甘心的少杰。
坐在一旁的聂姝和铁姐，相视无言，眼中却已是笑意，听了军爷的指责，聂姝和铁姐清楚，她们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承担问题的。
而另一边的天叔和梁宣却并不好受，少杰的言语之间，已隐约表示，这次鸦片烟被扣押，天叔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军爷，这次少杰带货这么多，这么贵重，要是走水路，分给码头上的钱也是一大笔，走陆路，路上时间短，这钱也不至于分的厉害。“
聂姝轻轻颔首，微笑道。
给少杰一条退路，也是给天叔给自己一条退路，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尽管军爷对少杰多气也好，始终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最多不过是小惩大诫，责他个办事不利。更多的，是想让自己，顺着这个台阶，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天叔平常也是领水路多些，陆路不大熟…不过少杰，你有没有看清楚， 那是什么道上的人？或者，有没有什么标志？“
聂姝“循循善诱“，心里默默有了答案，怕是躲不开上午弗兰克对自己说的那些事，而慢慢的，她心中，也有了忖度。
“是…..“少杰的额头冒出硕大的汗珠，想答出的话卡在喉头，不能不说，更不敢不说，眼睛望向方喜，想要求救。
“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是谁，哪条道上的看不出？！“
当然不是看不出，聂姝在心中冷笑，聂少杰的的确确是个蠢货，半个多月，别说整个广州，整个粤桂地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是如此招摇的带着大笔鸦片在陆路上走，说是南方独立，“南天王“陈济棠早就带兵进入湖南，粤系名义上的领袖一死（胡汉民）更是陈济棠一人独占广东天下，可是五年之前他就被蒋介石猜忌，这次，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更何况……弗兰克带来的消息已经表示，南天王这次，势必倒下，这广东，不，是整个南方，都要变天了！
南京那边虎视眈眈，天知道什么时候打过来？帮派势力？道上的人行走，也得军队拿枪的兵痞子答应！
（点点插一句，这件事就是广东有名的“两广事变“，在这个时间，对整个广州的局势起到巨大作用，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百度两广事变，有史料可查，我的时间也基本对的上正史的时间和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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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壁钟已颤抖了五声，初夏的黎明即将到来，这几声沉郁的钟声惊醒了靠在客厅沙发休息的妇人，她瞬间想起，还在书房等电话的女人。
正想着起身，就听见书房的门从内打开，迎面遇上手上还拿着一只咖啡杯的聂姝。
“姝小姐……”
“好了，”话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打断，“事情会解决的，我和二叔商量了一下，等下我们就去找军爷。”
边说着话，聂姝笑着越过铁姐。
“那秦少……”

她转身而笑，温润却疲惫，“放心，我可以的。”

望着这个歌面露倦色的女人，仿佛又见到躺在病床之上，细细呻吟，额角流汗的女孩。
转眼之间，十三年了。
心头一涩，却笑着自己的失态，亦是为了这个陪伴十三年，早已将她视如己出的女孩。
“铁姐，天还为亮，我们都去休息一下。”
似乎看出铁姐的异样，聂姝右手扶住铁姐的左臂，笑容安静而温柔，缓缓地，带着许久不曾展露的娇嗔，将满脸担忧的铁姐推进侧间。
半靠在床上，铁姐喝下聂姝递给她的温热的牛奶，望着窗帘和窗缝隙间露出的暗色光束。
天，就要亮了啊。


而主卧间中，聂姝对着衣柜，缓缓褪下了灰绒线背心，纤细的手指解开黯红的绒布衬衫的纽扣，一颗，两颗……
黯淡的壁灯将她的倩影映射在衣帽间前的穿衣镜中，让原本妖冶的情景略显得有些苍凉。
素手挑开束缚胸前的捆身子，换上丝质的银白睡衣，冰凉的触感让她背脊一僵。
就依稀如昔。

他温暖的手摩挲着她的侧脸，不经意划过耳廓，绕至后颈，手指拨弄着她的发梢，不自觉将头埋入她的颈窝，嗅着她略带凉意的气息，将唇缓缓移至她的鼻尖。只是轻触一下，便轻吻住她的唇瓣……

啪——
坐在化妆镜前的她，慌乱间惊醒，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素颜神伤，青丝披肩，一如曾经。

昨如沉沙已逝江
结发亦难结参商
聚散无常。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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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站在黑夜之中的海珠桥上，仿佛远离了人民路上的迷醉气息，剩下的，就是深秋的萧瑟了。
可是，独自站在这里，真实的感触黑暗和颓靡后，聂姝心中却升起一道豪情壮志来。
她还记得，六年之前，她和铁姐就站在江岸，送走美国公司的建筑人员，便沿着江岸走去，岸边的泥沙浸湿了裤脚，却不愿离去。
“铁姐你看，等这桥建起来，珠江就再也挡不住我们了，到那个时候，会有挑着食担的小贩，会有狮鼓在响，我们东泰的车也可以经过，就用我们土敏土厂的土敏土，让东泰的名字可以正大光明地刻在这桥碑上！”
那时候的她，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身影，印刻在身旁人的眼中，是多么的耀眼夺目。
她干脆赤足走入漫过脚踝的浅滩中，蹲下来，拨弄着手中的石块，任凭江水打湿尾延下来的衣角。等到了铁姐走近，便听得她的嗫嚅：
“或者某一天，东泰不再靠着龌龊的事儿，兄弟们可以靠正业养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侯在车旁的铁姐，望着铁栏旁的聂姝，看着夜色翻滚中的身影，也似乎想起曾经的往事，心头的担忧竟突然放下。
尽管生死一线尽管历尽艰辛，她还是安安稳稳站在自己面前，纵使不再是曾经的样子，那又如何？当初，也不料有今时今日，可以再有机会看见这横跨珠江的桥，那今天，她已经不是昨日的她，即使是死亡，又有什么可以畏惧？
一道光束划破黑暗，从远处打来。
栏杆旁的女人，转头对着铁姐，铁姐点点头，只一个笑颜，便传递了几道无法明说的情绪。
弯腰进车，铁姐望望渐渐停下的远处的车，终究，还是一声叹息，让阿森把车驶离桥面。
“家诺。”
刚刚靠近，还未近她身旁，便听见她如此一句话，衬着她抵在栏杆前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多了几分凄凉。
“你看这海珠桥，当年走的时候，我还以为这辈子看不到它建成了，”她突地返身，没有预料的痛楚，愤恨或者平静，反倒是有一些，神采飞扬，“哪里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可以站在这桥上，和你谈笑。”
她的头发飘散在风中，有几丝拂上面孔，她也没有拂上，反但是笑的更加的放肆。
就像多少年前的她，神采飞扬，站在桥基上，不顾众人的眼光，非得站在未建好的桥基上，和东泰的兄弟们敬酒，直到多少年后，家诺还记得那年的她，就像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草，永远没有衰败的那天。
可是也只有他知道，她只会在多少黑色的夜里，用酒精麻醉自己，去度过多少漫漫长夜，而泪水和血色，也会跟着这酒精，满绕在这墨色时光里。
多少次，就在上海她的公寓对面，看见她拿着酒杯，靠坐在床边，不动声色。
又有多少次，他甚至想面对面质问她，这酒，有多少，是为他而饮下，这酒杯碎片割开的裂痕，有几分，是不堪回首的曾经。
脆弱，坚强，狠绝，善良，永远看不到她最真实的一面，只知道，她的心，还在为某一个人而跳动，而那个人，是否还是自己。
秦家诺无言，对上她坦然的眼神，不知意味的笑容，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的为她披上。
“天凉了，多穿点。”
只需一语，便让她的泪线坍塌，她扭过头，如同热恋中闹气的情侣，泪水满面，却不愿面对心中的那个人。
“到底，今天我若不是站在这里，不出几月，这海珠桥底下，说不定就找得到我的尸骨了。”
真真假假，泪中却含笑。
他才知道，真的伤了，呼吸一屏，没有言语。
即使情动又如何，再好的表演，也只能自己做自己的观众，不能去戳破，伤了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计较下来，这其中的债，谁又能数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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