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霓:
我其实特别特别喜欢你你信不信?我觉得你和顾里好像——不对,你比顾里要坚强,也比顾里要感性得多。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是真正内心强大的人。
我知道你小时候的遭遇让你过早地学会保护自己了,你刻薄尖酸的语言实际上只是你的潜意识在说哎呀这个人要伤害我所以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你试着竖起满身的刺来保护自己——于是你就习惯了。无论这个人是你的亲人还是陌生人,当他们做了让你觉得受伤害的事情,你就会本能地去刺他们个遍体鳞伤。最后你终于懂得把你的亲人们一个个地小心地放在你密密麻麻刺中很小很小的空隙里。这样即使你不小心伤害到了他们,你也可以保护他们。
其实在西决进了看守所以后,你不是没有心碎过。可是你很快就镇定下来,你强迫自己不能脆弱。你告诉自己你是这个家的守护神,你告诉自己终于是你为西决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你告诉自己这个家庭不能没有士气而这个士气,就由你来创造。
其实你是最痛苦的人。
因此你也最是了不起。
两本书读完后我只记下了一句话。你说:“这倒不算是什么大事。没人愿意嫁给他的话,我嫁给他。”
我好喜欢你说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很美很美。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来任何可以配得上这句话的词汇了。这句话不是因为它超越了什么家庭伦理血缘关系什么玩意儿,而是,你在这个时候才真正地发现了:你爱西决,真的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没有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和西决真的是投胎以前就是一个人。所以你爱他,就像爱自己、爱南音一样。
是不是?你瞒不过我的。
东霓,我想了好多话想和你说啊,可是一到这里我又通通都忘掉了。
突然想起一个很无关紧要的话题:那个叫李渊的陌生人,你最后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不过,其实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东霓,其实你是你们三个中最聪明、最了不起的人,我是指你,西决和南音。我心里清楚得很,你把西决和南音看做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把你的恨丢给西决,因为你希望他能够学会任性学会恨一个人学会保护自己;你把你的爱丢给南音,因为你希望她能够过一个比你要幸福要美好的人生。你总是在保护他们,也总是在依赖他们。
差点忘了郑成功。说实话吧,东霓,你比谁都要爱他。你不是为了钱就要狠心抛弃他,你其实是希望他能够生活在方靖晖身边,因为你确定你没办法把他教大,你害怕他成长成像你一样的人。但是你心里其实不承认这一点的,你不允许有人可以进入你心里面最柔软的地方,即便他是你儿子。
但这没什么不好,你就是了不起,最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