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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27BY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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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出书版,个人感觉这部略啰嗦啊,
若言和凤鸣这么做梦啊做梦居然写了一本书啊……真心觉得没必要TAT
好吧,我还是喜欢看容恬X凤鸣。




1楼2012-01-06 22:06回复
    看着身材高大的若言在自己面前的软席上缓缓入座,一直心脏怦怦乱跳,屏息以待的凤鸣,总算暗中舒了一口气。
      若言用可以穿透人心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哑然失笑,「本王是在作梦吗?鸣王竟然会主动提出和本王一起坐下聊聊。」
      凤鸣心道,恭喜恭喜,你猜对了,这当然是个梦,不然我吃饱了撑着跑到你的离国王宫来干什么?找死吗?
      当然,他是不会这么乖把真实答案告诉若言的。
      凤鸣微笑着问,「依大王之见呢?」
      「本王觉得……」
      「嗯?」
      「本王觉得,当鸣王表示友好的时候,本王就该小心了。」若言淡淡的话语中,暗藏讥讽,「本王记性不差,还没有忘记鸣王在阿曼江边献给本王的那条连环船之计。」
      「呃,这个……」
      凤鸣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妈呀。
      哪个混蛋提议说什么好好相处的?根本就搞不清离国和西雷的新仇旧恨有多深嘛!看样子,若言还牢牢记得当年阿曼江一战的耻辱。
      这次死定了。
      原本在睡着前,他和容恬制定了很多策略,例如见到若言应该如何表示友好,如何用话题引起若言的兴趣,包括治国良方啦,均恩令啦,同国大战啦。
      甚至只要可以吸引若言的注意力,让若言不对凤鸣做出伤害性的事,甚至把兵法背几条给他听也OK。
      没想到,这个可恨的家伙居然一上来就提起阿曼江之败,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格局呀……
      「鸣王无话可说了吗?」见到凤鸣愣住,若言唇角勾起一丝危险地笑意,有趣地瞄着他那张依旧藏不住心事的脸。
      多久没见了?个头似乎又长高了。
      当初细细长长,仿佛稍用点力就会被折断的手指,如今优雅地垂在身侧,晶莹洁白,修长而拥有了内敛的力度。
      在惊隼岛上,指挥众人把同国的大军砸成飞灰的,就是这双手吧?
      如果,可以一边饮酒,一边慢慢把玩这双珍贵的手,必是一件乐事。
      「咳咳,」发现若言诡异地盯着自己的手,凤鸣心里一紧,把手悄悄往袖子里缩了一缩,努力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难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不能。」
      「为什么?」
      就算恐怖分子也有谈判的可能性呀!
      「因为本王没这个耐性。」若言眸中掠过捕猎的光芒,话音未落,大手毫不客气地朝凤鸣抓来。
      凤鸣惊叫一声,不顾仪态地抱着脑袋,一个倒滚翻。
      幸亏他在体能方面,经过容恬、容虎、洛云等多位名师的专业教导,身手大胜往昔,竟然伶俐地逃过了若言这一次突袭。
      狼狈地从地上一跳而起,发现若言高大魁梧的身躯已经站立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冷笑,俨然要亲手把他抓到手的样子,顿时心里一震。
      这就是容恬再三叮嘱一定要避免的情况。
      什么猎人见到逃跑的兔子都会忍不住暴戾地追上去,所以千万不要逃避,否则会引发对方更旺盛的侵犯欲。
      可恶啊!
      为什么我不是猎人?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当兔子?
      不逃,难道我自己往枪口上撞!?
      「等一下!」在若言移动身形之前,凤鸣蓦然一声大吼,伸出一掌,虚虚挡在若言面前,「若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们两人之间,选择了容恬吗?」
      若言见他居然没有继续逃跑,还有胆子向自己发问,也暗暗惊诧。
      今日所见的凤鸣,和他记忆中那个见到他就哆哆嗦嗦,一脸恐惧的凤鸣截然不同,感觉更机灵了,更勇敢了,表情更生动了。
      更,有趣了。
      「因为你在遇见本王之前,先遇见了容恬。如果你从小生长在离国王宫,先遇见的是本王,本王保证,会让你深深地爱上本王,从此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我又不是小鸡。」
      「嗯?」凤鸣奇峰突出的这句话,让若言大皱眉头,「这和鸡有什么关系?」
      「小鸡破壳而出的时候,会把第一眼看见的动物视为母亲。」
      若言想了想,点头道,「似乎确有其事,本王也曾经听说过,有的鸡会跟着鸭子去水里玩,也许就是错认鸭子做母亲了。不过,这和刚刚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为了什么目的,在浪费本王的时间吧?」
      凤鸣心道,恭喜,又猜对了。
      目的当然是要浪费你的时间。
      凤鸣故意做出一副示弱的样子,向若言请求,「我们可以坐下再说吗?」
      若言怀疑地上下打量他。
      凤鸣叹了一口气,又耸了耸肩,索性真的往枪口上撞,直接走到若言面前,拿起他腰间垂下的长长的细带,和自己长袍上的细带,绑在一起,打了个蝴蝶结,无奈地看着他,「这样总可以了吧?我已经向你表明我不会逃走了。你要是不相信,干脆把我关到牢里好了。但是,你把我关到牢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不过帮你多吃点牢饭罢了,你说是不是?」
      若言双目炯然生光,虽然非常狐疑,却终于被凤鸣勾起更为激烈的好奇。
      「好,」若言缓缓点头,「就让本王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
      好不容易,让若言再一次坐回精致的软席上。
      可是,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凤鸣轻咳两声,有条不紊地说,「所以说,小鸡一旦破壳……」
      「再说什么小鸡之类的无聊话,本王就不客气了。」若言扫过来的目光,说明他是认真的。
      「那……那我们就说你比不上容恬的地方,总可以了吧?」凤鸣忍不住冲口而出。
      「嗯?」若言眯起眼睛,「鸣王是存心想激怒本王吗?」
      凤鸣顿时缩了缩脖子。
    


    2楼2012-01-06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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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满脸震惊。
        有没有搞错啊!
        「这个誓言,呃,是不是太毒了点?」凤鸣蹙眉。
        若言冰冷的目光,缓缓斜到凤鸣脸上。
        「难不成,鸣王从一开始,就打算撒谎欺骗本王?这个所谓的游戏,其实是鸣王的又一个诡计吧?」
        「不不,我没有骗你。」
        「那就很简单了。只要鸣王说的确实是真话,又何必担心这个誓有多毒呢?本王做事一向公道,鸣王按本王所说的立誓,反过来,本王也可以按照鸣王所说的立誓。」
        这种时候,如果说NO,八成会立即被若言撕成八大块吧?
        怕就怕他在把自己撕成八大块之前,先撕衣服,然后上演一出禽兽三级片……
        凤鸣想起前几天噩梦中被若言压在身上凌辱的情景,浑身一阵颤栗。
        咬牙想道,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底,抱歉,容恬,借你发个誓,不过我保证,绝对不会违背誓言。
        「我,西雷鸣王,立誓在和离王若言的真心话大冒险中只说真话,绝不撒谎,若违此誓,容恬必……必死于若言剑下,尸骨……无存。」凤鸣纠结着肠子念出若言指定的誓言,表情坚决地迎上若言的目光,沉声道,「离王满意了吧?现在,该轮到离王了。」
        「鸣王要我立什么誓呢?本王照办。」若言一脸轻松。
        「请离王发誓,如果你破坏游戏规则,」凤鸣一字一顿地说,「就永远不能触碰我,一片指甲、一根头发都不许碰。」
        若言双目霍然转厉,死死盯着凤鸣。
        凤鸣全身绷紧,知道自己再次愚蠢地激怒了他,但此时此刻,绝不能继续示弱,唯一的机会就是坚持到底。
        凤鸣昂着头说,「我身在离国王宫,离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他忽然停下。
        若言冷冷问,「不过什么?」
        「不过,离王要是连一个说真话的誓言都不敢立,我……」
        「你就怎样?」
        「我就以后再也不和你说真话了。」凤鸣对他不屑地一瞥。
        虽然只是一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光华流溢,宝石一般生动诱人。
        若言微愕。
      


      4楼2012-01-0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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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以为凤鸣要说什么狠毒的威胁,没想到,却是如此孩子气的一句话。
          天下之大,也只有凤鸣会在他若言面前以不再说真话来要挟。
          「哈哈哈哈!」若言大笑之后,眼神深沉,直盯得凤鸣心里毛毛的,「刀枪箭斧,本王尚且不怕,还怕和你说几句真话吗?好,本王就陪你玩到底。」
          凤鸣忙道,「你发誓不破坏游戏规则,不能撒谎,也不能玩输了就耍赖滥用武力。」
          「好,本王发誓,绝不破坏游戏规则,否则今生今世,不得触碰鸣王一丝一毫。」
          啪!
          凤鸣双掌一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声道,「好,誓言已立,游戏开始!」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就算打死凤鸣,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和若言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一天。
          到底是怎样诡异的命运,才能制造出目前如此荒诞可笑的一幕?
          堂堂西雷鸣王,和他最惧怕最想躲开的离王若言,哥俩好的坐在同一块软席上撩起袖子猜拳。
          值得幸运的是,凤鸣在猜拳方面,似乎有点天赋。
          「耶!我赢了!」即使是最可怕的若言在面前,但凤鸣得意忘形之中,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看着若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很礼貌地问,「请问离王,你是选择大冒险,还是选择真心话呢?」
          最好是选择大冒险,那我惩罚他做两千个伏地挺身,这样可以拖延很多时间,说不定没等他做完,这个叫本鸣王焦头烂额的破梦就已经醒了。
          睁开眼,我就可以见到最最亲爱的容恬。
          「本王选择真心话。」若言饶有兴致地看着满脸兴奋的凤鸣。
          虽然第一盘划拳输了,但能见到如此兴高采烈的凤鸣,却也算一份礼物。
          这个小东西,在容恬面前就是这样活蹦乱跳的吗?
          早就打探到不少关于他的消息,他的贪玩,他的爱捣蛋,他的小耍赖,还会逃学,他身边的人,都对他又爱又恨。
          但是,在把他囚禁在身边的半年里,他却惜字如金……
          既想立即把他压在身下,探索那象牙般雪白的可爱的身躯,听他婉转呻吟,但是,又想再继续看着他神采飞扬,说不尽的灵动俊逸。
          「真心话啊?那我要问你问题了。」
          「鸣王请问。」
          「嗯……」这可让凤鸣有点犯难,玩这个游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对若言,他可并没有什么很想知道的问题。
          早知道就和容恬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问点军事机密了。
          凤鸣想了半天,才问,「我身上的毒,是你叫人放的吗?」
          问这个好像有点吃亏,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了。
        


        5楼2012-01-0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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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个……」
            「别忘了你立下的毒誓,有一字不实,容恬将会有一日死在本王剑下,尸骨不存。」若言不冷不淡地「好心」提醒。
            「……每次只能提一个问题……」凤鸣一头冷汗地搪塞。
            「那好,请鸣王先回答本王的第一个问题。」
            凤鸣扭过头,避开若言好整以暇的审视,想起自己方才用容恬性命立下的誓言,挣扎了半天,最终气馁地低声说,「是的,这不是一个寻常的梦。」
            若言一点也不惊讶,胸有成竹地伸出手,「来,继续划拳。」
            「还要划啊?」凤鸣心中大叫不妙。
            「当然,本王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游戏了呢。而且,本王会让鸣王把本王想知道的答案,一个接一个如实奉上的。」
            第二章佳阳城守府里。
            府中最大最华丽的寝室中挤满了人,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一切仿佛凝固了,静到极点,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容恬、容虎、烈儿、秋蓝等侍女,以罗登为首的一大群忧心忡忡的萧家干将,还有最近才被自己的副将打包送给鸣王的佳阳城守孔叶心,此刻,都正围绕在寝室中那张大床旁。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床上沉沉入睡的凤鸣脸上。
            另一个无法触及的梦的世界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呢?
            在入梦者尚未醒来之前,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等待是天底下最难忍受的事。
            容恬从凤鸣入睡后就一直坐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他,姿势丝毫没有变过,刚毅的脸上平淡无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秋蓝和秋星也「听」孔叶心说了心毒的事,知道鸣王这次入睡很可能会见到离王真正的阳魂,想到鸣王这么害怕离王,现在却要孤零零去面对那可怕的男人,既担心又心疼。
            凤鸣刚刚入睡,她们就忍不住哭了。
            但她们绝不敢惊扰中毒的鸣王,都死死捂着小嘴无声地流泪。
            所有人中,脸色最难看的是萧家人。
            萧家是典型的行动派,萧家杀手团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人家怕他们的,哪吃过这种无法作声的闷亏。
            明明利刃在手,高手成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少主去只身赴战,像那佳阳城守说的,这是阳魂和阳魂的单独较量,旁人无从插手。
            去他的阳魂!
            去他的单独较量!
            真恨不得卡嚓一剑,叫离王那个下毒黑心的混账阳变阴,人变鬼!
            唉,只能呆站在床边,这感觉真窝囊。
            崔洋站在罗登右边,以杀手特有的犀利眼神紧紧盯着少主精致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丝最微不足道的变化,仿佛这样就能推测出这场阳魂之战的内情。
            可恨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少主似乎睡得很香。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崔洋忍不住低声道,「如果孔城守的推测没有错,现在少主应该正和离王碰面。如果少主目前正陷于不利情况,我们当机立断把少主叫醒,是不是比较……」
            房中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他虽然说得很小声,但相比之下却不啻于大嗓门的嚷嚷。
            说到一半,所有的目光转了方向,齐刷刷向他射来。
            崔洋赶紧闭嘴,以为自己贸然开口,打破沉默,惹来众怒,正等着挨骂。
            不料,却听到耳边接连出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冉青用不会惊扰到凤鸣的小音量说,「我也正有此意。我的老天,这样没有尽头的等待真要命,我宁愿赤手空拳去和黑熊打一架也比受这种煎熬好啊。」
            身边几个萧家年轻高手虽然没吭声,却纷纷点头。
            他们也憋惨了。
          


          7楼2012-01-0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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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轻举妄动。」罗登板起老脸,威严地扫了这群年轻人一眼,「如果事情这么简单,西雷王会一直坐着不动吗?大事当前,最忌心浮气躁,乱做主张。你们之中有人比孔城守更了解心毒是怎么一回事?贸然打断少主和离王的阳魂相遇,如果伤到少主,或者让少主无法醒来,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如果洛云在,他肯定不会……」
              说到下落不明的洛云,萧家人,包括罗登自己的脸色都更为难看。
              罗登不再往下说,只轻轻叹了口气。
              又把目光转回到躺在床上的凤鸣身上。
              罗登虽然不是杀手团主管,但在萧家资历够老,而且萧家又最讲究等级和资格,崔洋等人受到他训斥,都垂下头,不敢再作声。
              孔叶心对于鸣王身边的小团体来说,明显是个新丁,所以他一直很本份地待在床的外围,一听崔洋提议弄醒鸣王,这位说话结巴的城守大人就有点着急了。
              赶紧把笔沾了墨,刷刷刷写起来。
              等他写完,罗登已经训斥完毕。
              以防万一,孔叶心还是小心地戳了戳崔洋的后背,等崔洋转过头来,便把手里刚刚写好的字伸过来,请他看一看。
              上面写道——拓照族秘法非常诡异,鸣王阳魂如果是被离王召入梦中,强行惊醒可能会伤害鸣王的阳魂。不可冒险,不可冒险。
              他连写了两个不可冒险,显得很是担心,频频往崔洋脸上看,瞧他是否领会。
              崔洋点点头,低声道,「多谢指点。」
              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莽撞后的羞愧。
              其实崔洋他们从小被挑入杀手团培养,绝不是心浮气躁的人,但老主人和夫人一起消失,洛云生死不明,少主中毒危在旦夕,不祥之事情一件接一件出现,难免就沉不住气了。
              「鸣王动了。」忽然,容虎沉声道。
              这一声,顿时把大家神经扯到最紧。
              冉青等高手经过常年训练,目光锐利,和容虎同时注意到凤鸣精致的眉脚轻轻纠了纠,仿佛就快醒来。
              情不自禁之下,众人身子都往大床的方向倾前,秋蓝和秋星更是紧张得小手捂在心脏的位置,蒙着泪雾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
              容恬更不用说,他是第一个发现凤鸣脸上有变化的人,早就微俯上身,把长着薄茧的温暖手掌轻轻贴在凤鸣鬓角上,令人安心的嗓音低沉地问,「凤鸣,你醒了吗?」
              等了片刻。
              凤鸣的睫毛也若有似无地动了动。
              开始是难以察觉地微颤,渐渐的颤得厉害了,仿佛要从沉睡中醒来,眼睑却有千金重一样。
              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都恨不得帮他一把,却又都不敢轻举妄动,捏着心等他独自从困境中挣扎出来。
              揪心的等待中,乌黑浓密的睫毛终于缓缓掀起。
              「唔……」凤鸣鼻子里发出一声懵懵懂懂的呻吟。
              「鸣王醒了!」
              「少主。」
              「鸣王?」
              「哇!」凤鸣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一瞟,猛然怪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鸣王,怎么了?」
              「你们搞什么鬼啊?吓人吗?」凤鸣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一醒来就看见头顶上方这么多双眼睛,吓了他一跳。
              不过,无须众人回答,他立即就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容恬在床边伸过手来,凤鸣下意识地就挨他身边去了。
              众人早就等得心焦,见他终于醒来,七嘴八舌问道。
              「少主,你真的梦见离王了吗?」
              「若言和鸣王交谈了吗?」
              「那个坏人有没有欺负你?」这是秋星问的。
              孔叶心说话不及其他人快,写字却很有效率,激动地刷刷写了一张,送到凤鸣眼前,问他——阳魂相遇,是否真有其事?
            


            8楼2012-01-0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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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言并不像这么没耐性的人。
                「媚姬恭迎大王。」媚姬领着两名侍女迎接若言。
                请若言在内室所设的锦席上坐下,侍女们奉上香茶果点,媚姬则和若言隔几相对而坐,姿态温婉动人。
                若言吩咐左右,「你们都下去。」
                没人敢违逆离王的命令,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内室的门悄然紧闭。
                落针可闻的安静,让媚姬的心跳不禁有点加快。
                和心狠手辣的离王独处,毕竟带给她强大的压迫感。
                眼前的男人此刻虽然脸色平和,似乎没有恶意,却还是使人感觉如陷在荆棘丛中。
                「大王忽然驾临,是有什么事要对媚姬说吗?」静待片刻,还不见若言开口,媚姬脸上露出最自然的微笑,试探着问。
                「不错。」若言点了点头。
                「大王要和我说什么呢?」
                若言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闭上双目,仿佛在思索一个关键的问题,很快又把眼睛睁开,里面闪现一丝异光,语气平静地问,「本王是想亲自告诉你,鸣王已经被本王生擒,而且此刻已经送到离国王宫,就躺在本王寝宫的床上。」
                炯然有神的双眸,紧紧盯着媚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变化。
                媚姬只在听见他的话的瞬间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道,「这不可能呢。」
                「哦?为什么不可能?」若言轻描淡写地问,「难道你在这里,还听到了别的什么消息?」
                媚姬心中一紧。
                莫非若言已经对妙光起疑心?
                妙光这段日子,和媚姬交情渐渐深厚。因为妙光对凤鸣的关心和担忧,常常有意无意地在媚姬面前泄漏有关凤鸣的情报。
                至少上一次妙光谈及的时候,还指出中毒后的凤鸣应该在容恬身边。
                事情不会这么快就起了变化吧?
                「在这里,有谁会告诉我这个外人消息呢?但我这样估计,也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依据的。」
                「依据什么?」
                「当然是容恬和大王您的个性和行事。」媚姬不疾不徐地道,「容恬对鸣王的疼爱之心,人所共睹,只要容恬还活着,绝不会容许鸣王落入大王之手。这是一。」
                「嗯,」若言不置可否,淡淡问,「那二呢?」
                「如果,」媚姬顿了一顿,明眸飘向若言,嫣然一笑,「如果鸣王此刻真的在大王寝宫的床上,大王应该忙着和鸣王打交道吧,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大驾光临精粹宫呢?」
                「所以你觉得,本王刚才是在骗你了?」
                若言听不出情绪的话,让媚姬脊背微寒,忙识趣地道,「媚姬不敢。」
                隔着矮几,曲了曲婀娜的上身,做出一个道歉的姿势,优雅而不失大方,连若言也不禁觉得赏心悦目。
                妙光说得对,媚姬确实是一个不管做什么都令人难以对她生出不好感觉的女人。
                「媚姬不必害怕,能够生擒鸣王,对本王来说,也是一件难以置信的美事,你一时无法相信,也情有可原。但事情的确如此。」若言含笑朝她一瞥,「本王是怎么抓到他的,过程非常精彩离奇,也不急在今晚详叙。」
                他的语气饱含信心,镇定自若,让媚姬不禁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难道离王真的已经抓到鸣王?
                在这个问题上,欺骗她这样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女人,对离王没有任何好处,他实在没必要撒谎。
                难道……是真的!?
              


              11楼2012-01-0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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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媚姬轻轻蹙眉,露出一丝困惑,「恕媚姬愚钝,到现在仍是不知道大王想从媚姬这里得到什么。既然大王已经抓到鸣王,那媚姬对大王来说,就更没有什么价值了。」
                  「本王想问一个问题。」
                  「大王请说。」
                  「鸣王右手手肘外侧多了一道伤痕,有两指宽,应该是剑伤,这是怎么回事?」
                  媚姬闻言,娇躯大震,登时花容变色。
                  别人也许不明白,但她却非常清楚这个看似寻常的问题意味着什么。
                  手肘,那是被衣袖覆盖的地方,没有必要,凤鸣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袒露。
                  如果若言没有近身观察过凤鸣,怎会知道凤鸣身上的伤痕?
                  这么说,凤鸣估计真的落到了若言手中。
                  唉,容恬怎么会这么大意?
                  媚姬缓缓转过头,掩饰着脸上的震惊,低声问,「大王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鸣王这些年经历不少艰险,身上留下伤痕,也是常事。难道他手腕上那道伤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本王只是想多知道一点他近来的经历。那一道伤痕,当年在阿曼江大战失去他时,还不曾有,可见是和本王分离后才落下的。」若言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媚姬端起几上半冷的香茶,啜了一口,镇定下来,「大王想要的答案,媚姬恰巧知道。但媚姬想用这个答案,和大王交换一个小小的条件。」
                  「你说。」
                  「媚姬想求大王,不要对鸣王……」媚姬欲言又止,半晌,才幽幽道,「请大王不要伤害鸣王。」
                  若言冷冷道,「本王真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鸣王如果投入本王怀抱,你就有机会重新得到容恬。竟然为鸣王担忧,到底要说你太善良,还是太愚蠢?」
                  这一句讥讽,却似乎激起媚姬心中的斗志。
                  她面容起了一丝变化,把目光移到若言脸上,用温柔似水的声音问,「大王知道鸣王为什么选择容恬,而不选择大王吗?」
                  若言一时没作声。
                  这个问题,凤鸣不久前才刚刚问过他。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选择本王。」若言沉声道。
                  「不,因为容恬让他快乐,满足,幸福,而大王让他害怕、恐惧、厌恶。」媚姬道,「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盼着他时时刻刻高兴,绝不会希望他难过伤心。我对西雷王,就是如此。他高兴,我就为他高兴,他伤心难过,我就同样伤心难过。大王如果想真正地得到鸣王,必须明白这个道理,喜欢一个人,和领着大军去侵占别人的国家,并不是一回事。」
                  若言笑道,「你这是在教训本王不懂如何爱人了?」
                  「不敢。」媚姬又温婉地曲了曲身。
                  「媚姬,本王没必要答应你任何条件。不过,如果你不立即回答本王的问题,本王这就回寝宫,以你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方式伤害他,如何?」
                  媚姬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大王一意孤行,媚姬又怎么敢抗拒王命呢?」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媚姬狐疑地瞥了若言一眼。
                  她实在不明白,若言既然已经抓到凤鸣,为什么对凤鸣身上的一个伤口如此在意?
                  难道若言无法忍受凤鸣的身上出现任何瑕疵?
                  这实在说不过去。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保持强硬态度只能招来若言的冷酷镇压,甚至会为凤鸣惹来麻烦。
                  「对鸣王身上的这道伤口,媚姬也是偶然才得知的。当年西雷王和鸣王隐藏在小谷中,有一天我去找西雷王,恰好看见他为鸣王撩起衣袖换药,问了后,才知道鸣王在东凡王宫一战中受了伤。」
                  说完,媚姬看向若言,「大王又如何知道,媚姬会晓得鸣王身上的这一道伤口呢?」
                  若言嘴角逸出一丝狡计得逞的笑意,「本王不晓得,只是此刻在离国王宫中,你是阿曼江之战后,唯一和鸣王有过较长时间近身接触的人,也是最有可能给本王答案的人,所以特意过来试一试,果然,你帮本王弄明白了。」
                  媚姬心中一阵不安。
                  她隐约知道自己被若言利用了,但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12楼2012-01-0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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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超再一次抬起头,打量头上的出口,那里离水面至少有三四个人的高度,要爬上去就是一个大问题,更不用说栅栏上肯定有锁。
                    他用手掌在石墙上试了一下,石头又冷又硬,上面湿漉漉的,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难道要活活在这里冷死?
                    想到这里,身体似乎也感应到他的惧怕,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正在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声音。苏锦超赶紧抬头,正好看见栅栏被人掀开,一个黑影簌然从上面落下。
                    扑通!
                    溅起的水花拍了苏锦超满脸,他不禁又咳嗽起来,慌忙抹了一把脸,睁大眼睛看向水牢的新住客,立即失声大叫:「是你!?」
                    既意外,又不是太意外。
                    「哼,当然是我。」绵涯见到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抬头去观察上方的入口。
                    苏锦超赤裸的和绵涯相见,本来担心他会挪揄自己两句,没想到他居然视而不见,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觉得大受侮辱,看绵涯正眼也不瞟自己一下,就往别的地方打量,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地不甘心起来。
                    「喂,为什么你穿着衣服?」苏锦超愤愤不平地问。
                    这个问题无头无脑,又非常暧昧,让不想理会他的绵涯也不禁转回头,露出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可恨!我被关进来的时候被脱了衣服,怎么他们不脱你的?说!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要在本公子面前用诡计?告诉你,本公子可不是那么笨的人。」
                    绵涯似乎此时才发现水里的苏锦超是浑身赤裸的,放肆地打量了水中若隐若现的白嫩身躯一番,嘴角慢悠悠地浮现一丝笑意,「我如果也被脱光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什么?」
                    「你想偷看我强壮的身体,想了很久了吧。不过,没这么容易。」
                    苏锦超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直跳,昂头道,「谁想看你丑恶难看的身体,在西雷那么多美人本少爷都不屑一看,想讨本少爷欢心你连边都靠不上。」
                    「那你为什么对我穿着衣服这件事这么不高兴呢?」
                    「那是因为……」苏锦超瞪着眼睛。
                    「因为什么?」绵涯好笑地调侃。
                    「因为……冷!」苏锦超悻悻道,「你不会笨到连水冷不冷都分辨不出来吧?你脱光了站在水里试试!」
                    绵涯一哂,「搞了半天,你是想我可怜你,把身上的衣服分给你穿。我才不干。」
                    苏锦超气得几乎晕倒,把头狠狠扭到一边。
                    踮起脚尖在水里站了这么一会,他的脚踝已经开始隐隐发疼,寒意冲击着每一处肌肤,好像正把他体内仅存的热量一点一滴带走。
                    手按在潮湿坚硬的石壁上,勉强忍耐着。
                    绵涯个头比苏锦超高,在水里可以直接站稳,不必踮起脚尖,比苏锦超自在多了。他等了片刻,见苏锦超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倒很意外这脆弱的小子能坚持这么久。
                    此时的苏锦超脸朝向墙壁,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光裸的背部在水下阵阵轻颤,带起一丝涟漪,可怜之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
                    绵涯瞧着瞧着,心里忽然一热。
                    一种形容不出的柔软的感觉,无声无息漫上来,让绵涯觉得怪异而不安,心里不禁埋怨起丞相来。
                    要不是丞相想出这种馊主意,自己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别的地方去。
                    更糟糕的是,连大王也赞成丞相的方法。
                    要命!
                    这次任务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绵涯非常反对以这种手法对付敌人,他宁愿到战场上一刀一枪的和敌人厮杀。
                    但如果自己违抗王令,被赐死固然是天经地义,但是——大王会不会也杀了苏锦超呢?
                    这家伙虽然嚣张跋扈,没有任何优点,可是就这样杀了,也怪可怜的……
                    「喂。」绵涯喊了一声。
                    见苏锦超不理睬,在水里走到他身后。
                    「拿去吧。」
                    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又湿又软,苏绵超转过头,眼帘霍然跳入绵涯精干结实的上身,猛地一愣。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绵涯递给自己的东西,正是绵涯脱下的上衣。
                    「穿上。」看苏锦超还在发愣,绵涯把湿漉漉的衣服往苏锦超头上一丢,转身走到水牢的另一个角落,两手抱起在胸,闭起眼睛。
                    苏锦超很惊诧这粗鲁的混蛋居然也有如此仁义的举动,这样绵涯不是会很冷吗?
                    不过求生欲占了上风,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衣服套上了,有一件遮体之物,总比没有要好。
                    但实际上一层已经湿透的衣服并不能带来多少热量,穿上后,苏锦超还是觉得自己在发抖。
                    看来真的需要和绵涯这个「难友」商量一下逃离的方法。
                    估计绵涯也不喜欢被关在水牢里吧。
                    「喂。」
                  


                  14楼2012-01-0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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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呼吸很重,是有什么心事吗?」欣赏了自己的作品多时,余浪气定神闲地开口。
                      从余浪提笔的那一刻开始,到余浪停笔,整个过程中,鹊伏始终跪侍在余浪身旁,一言不发。
                      但是,他藏在心中的悲痛,还是被余浪察觉了。
                      「西雷鸣王是我离国一统天下的最大阻碍,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到任何活下去的机会。公子为了离国的将来,违抗王令,不肯把安神石交给大王,其中缘由,鹊伏完全明白。」鹊伏说到这里,沉默了颇长一段时间,忽然道,「可是,公子何必为了一个鸣王赔上自己宝贵的性命呢?公子对离国来说非常重要,应该争取机会活下去才对。」
                      「你是要我逃走吗?」
                      鹊伏沉声道,「国事为重,非常关头,又何必在乎逃走的怯弱名声?请公子立即想办法离开王宫,鹊伏会代公子去见大王,禀明安神石在回国途中已经掉进阿曼江,无法奉上给大王。」
                      一直在欣赏那株老树的余浪,在搁笔后第一次移动目光,看向自己的心腹。
                      和平常的余浪相比,余浪此刻的眼神犀利尽去,反而充满一种孩童似的天真,笼罩在他脸上的淡然和冰冷,揉合成极为独特的安详。
                      「大王会相信你的话吗?」
                      鹊伏不慌不忙地答道,「不相信又如何?大不了杀了我,也许大王盛怒未息,会下令追捕公子,这就要委屈公子躲藏一阵了。」
                      「我这些年出生入死,不过是为了离国有朝一日可以统一天下。只要可以达到这个目的,生死对我来说算什么?」余浪说:「别国的人我早已得罪到了极点,现在还要被自己的大王像追逐一条丧家犬一样追捕,与其如此,倒不如我自行去见大王,亲自告诉他这个坏消息。」
                      鹊伏忙争辩,「属下敢保证,大王很快就会意识到公子的做法是对的。一旦鸣王无药可解而惨死,容恬悲痛狂乱,大王会找到可趁之机一举铲除容恬,容恬一去,天下还有谁配做大王的敌手?大王会明白公子才是真正的忠臣,到那个时候,大王一定会赦免公子,公子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来,继续辅佐大王的霸业,造福离国百姓。」
                      余浪淡淡一笑,道,「他不会。」
                      鹊伏愕然,「什么?」
                      「就算大王借鸣王之死铲除了容恬,夺得了天下,离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统一十一国的强大国家,」余浪苦笑,「他也不会赦免我。」
                      鹊伏苦口婆心劝道,「公子,大王是英明之君,你既然相信大王有统一天下的能力,为什么却不信任大王有分辨忠臣的慧眼呢?」
                      余浪像看一个小孩子似的温柔目光,扫过鹊伏,微笑着问,「鹊伏还没有家室吧?」
                      鹊伏一愣,竟破天荒地有点腼腆,低头讷讷,「离国为重,现在哪有工夫理会那种小事?」
                      「这和大王的英明和智慧无关,只是我和大王之间的私怨罢了。等你将来遇见自己中意的人,你就明白了。」
                      没有人,会放过害死自己心上人的凶手。
                      不管那个凶手出于何种目的,甚至给了他整个天下。
                      这种仇恨,永远不会消失。
                      余浪对这种仇恨知之甚深,每日每夜,这仇恨宛如一条沾着毒液的锁链,捆得他无法喘息。
                      他恨,那个毁了烈儿的人。
                      那个,伤害了烈儿的人。
                      他恨,那个碎了烈儿的心后,又俘获烈儿,将烈儿作成药引去毒害鸣王的人。
                      那个无情冷血的人,就是他自己。
                      引发鸣王身上的毒性,面对西雷王的震怒,烈儿应该已经死了吧。假如没有被西雷王或萧家人立即杀死,以余浪对烈儿的了解,那个小人儿,不会在如此巨大的自责下苟活。
                      余浪可以想象他死前的痛心和绝望,也许刀刃还未加身,他已经被痛心和绝望夺去了性命。
                      他毁了烈儿。
                      他痛恨那个毁了烈儿的自己。
                      这辈子,恨不得把那个残忍的自己,剥皮抽筋。
                      如果这种失去爱人的恨,能深到连自己都尚且不放过自己。
                      那么作为大王的若言,又怎么会,放过他余浪呢?
                      就算把天下给了大王,大王还是不会原谅他的。
                      这一点,余浪很明白。
                      鹊伏保持着跪侍的恭敬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浪。
                      余浪宛如天神恩赐的完美脸庞上波澜不兴,即使在谈及自己的生死时,也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但鹊伏凭借自己在余浪身边多年养成的灵异直觉,感到余浪正在承受着永远不会说出来的痛苦。
                      苍天太不公平。
                      他的公子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忠诚,最值得幸福的人。
                      命运却总是对他刻薄到极点。
                      鹊伏隐隐觉得,公子这次坚持亲自向大王复命而不肯逃生,除了上面说的原因外,还有另一点没有说出口——他已经生了厌世之心。
                      自从安排了让烈儿去作为诱发鸣王身上毒性的药引后,他常常看见公子这种眼神。
                    


                    16楼2012-01-06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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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光完全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被若言的目光盯着,脊背不禁一阵发寒,深悔今天太鲁莽,看着王兄心情稍好就忘记了小心谨慎,回忆了刚才说过的每字每句,又自认为没说太糟糕的话,蹙着眉问,「实在没说什么呀。王兄到底指的是哪一句?」
                        若言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所有的事,都是王兄作主。是不是?」
                        妙光万万料不到引起若言如此大反应的,竟是一句常常说的恭维之语,身为离国大王,类似的话,若言一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
                        妙光奇怪地问,「刚才我是说了这么一句。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对极了。」若言仿佛抓到了开启他所期盼的美梦的珍贵钥匙,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所有的事,都是本王作主。确实如此。」
                        似乎没必要再老老实实等待天黑,等待另一个人酣然入梦。
                        真心话大冒险中,凤鸣迫于发下的毒誓,不得不把关于这种诡异心毒的事说了很多给若言听。
                        其中一件,就是心毒发作过程中,有决定权的人不是凤鸣。
                        那么谁有决定权呢?
                        如果梦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没有决定权,说明了什么?决定权很可能在另一个人手上。
                        也就是若言手上。
                        昨晚的梦里,到底是谁进入了谁的梦呢?
                        梦中的一切布置都和若言的寝宫无异,若言不禁怀疑,是凤鸣进入了自己的梦,或者说,凤鸣受到了若言强烈的思念和占有欲的感召,不得不进去了若言的梦境,和若言在梦里相遇。
                        这就是一种决定权吗?
                        也许妙光说的对。
                        对于这一切,若言掌握着决定权。
                        若言越想越兴奋。
                        可惜今天一大早就被该死的侍从莽莽撞撞地吵醒,打断了他和凤鸣的游戏,否则他可以从凤鸣那里问出更多的答案。
                        不过,推想到的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这些推论是正确的,他就是在梦境中握有决定权的一方,这样说,自己是否有召唤凤鸣入梦的权力呢?
                        中毒的凤鸣,是否就成为了他某一种形势的俘虏?
                        真的吗?
                        只要他想见到凤鸣,不管凤鸣在千里外正在做什么,即使他正被容恬激烈地疼爱着。也要立即来和自己梦中相见?
                        这个想法,让若言内心邪恶的兴奋一下子煽动到最高点。
                        若言霍然站起,扬声道,「来人!」
                        妙光也忙起来,不知所以地呆看着若言。
                        侍从小跑着从外面进来,跪下问,「大王有何吩咐?」
                        「用厚毡把寝宫所有的门和窗户围住,立即把最好的安眠镇定的药剂取来。」
                        侍从领命。
                        很快,几十个侍从抬着厚毡进来,快手快脚地遮挡每一扇门,每一个窗户。
                        原本亮堂堂的寝宫,立即被沉重的黑暗笼罩了。
                        妙光忍不住问,「王兄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睡觉。」若言一笑,「你先下去吧,等王兄作完了这场美梦,再来陪王兄喝酒。」
                        虽然语气温和,但却是不容置疑的一道王令。
                        妙光满腹谜团,却不能抗命,只好向若言行礼退下。
                        踏出寝宫,身后传来木轴转动的声音,然后,是咿呀一声。
                        离王寝宫的殿门,在大白天非常罕见的严严实实关上了。
                        ◎◎◎随着哗啦的水声,凤鸣气喘吁吁地在装满了温水的又大又深的澡桶里翻了一个身,寻找舒服放松的地方。
                        最舒服放松的地方,无疑是容恬结实的胸膛。
                        贴在上面,可以感受容恬胸膛肌肉有节奏的起伏,还可以顺便听听这位西雷王强壮有力的心跳,会让人很安心。
                        「心情好点了吗?」容恬摸着他湿漉漉的脸,微笑着问。
                        凤鸣发出一声慵懒的叹息,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昨晚那个阳魂相遇,真是让他出够了丑。
                        被众人提醒后,他才知道,和若言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这个自以为很得意的一招,实在蠢到极点。
                        想起萧家众人知道这件事后,看向自己既同情又无言的眼神,凤鸣就一阵羞愧。
                        唉,这个萧家少主,还是换人当吧。
                        自己都觉得自己好逊……
                        更头疼的是,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能撒手不管,抱着天塌下来当棉被的态度,因为如果佳阳城守的那套「心毒」「阳魂」理论是正确的话,那今天晚上他就要再次面对若言了。
                        事实证明,佳阳城守的理论到目前还是可信的。
                        烦死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笨,居然和若言玩游戏玩到把真相和盘托出。
                        若言知道自己成了沉玉文兰混合毒的受益人,一定爽歪歪了吧!气死!
                        还有,也不知道若言会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做别的,如果他知道自己身上那个无耻下流的乳环就是他放的,会不会打算再添加一两样,哎呀!幸亏他不知道……
                      


                      19楼2012-01-06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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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洋说,「今天少主的护卫由我负责,少主入浴时,浴房四周都有高手守着。我敢用项上人头保证,绝没有人能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潜入浴房。」
                          他这样不友善的态度,若在从前,烈儿早反唇相讥,这次他却脸色一白,默然无声。
                          容虎不好说什么,秋蓝是他嫂子,毕竟心疼这个小叔子,往前走了半步,挡在烈儿前面,小声道,「我想……鸣王会不会洗澡的时候,在木桶里不小心滑了一下。」
                          容恬摇头,「滑倒的话,只要可以站起来,就不可能溺水。要是滑倒不慎撞上木桶,晕过去倒有可能。可是如果这样,身上至少应该有撞伤的瘀痕,我已经看过,并没有这样的痕迹。」
                          凤鸣身上的每一寸,他最清楚。
                          由他说出来,大家自然信服。
                          「又不是中毒,又不是外人下手,又不是滑倒,那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少主在顷刻间溺水呢?」冉青喃喃自语。
                          大家和他一样,都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鸣王只是身体比别人弱,所以没那么快醒来。晚一点他就会醒的。」秋星低声说了一句。
                          目前,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众人视线纷纷投向躺在床中央的那个颀长瘦削的身影。
                          这个小宝贝,真是让人少担心一会都不行。
                          昨晚是怕他梦见不该梦见的东西,今天则是担心他能不能醒来。
                          容恬凝视任事不知的凤鸣,暗暗苦笑。
                          不知为何,凤鸣总和沉睡不醒这种事拉上边,鹿丹就曾经让凤鸣长时间沉睡过,害得容恬中计,最终让鹿丹把凤鸣劫了去东凡。
                          如果敌人是有形的,不管对方多么强大,容恬都有自信可以把凤鸣救回来。
                          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梦境、心毒,让人无从捉摸的昏迷,实在令人无从入手,心竭力疲。
                          沉默中,听见罗登的声音传过来,问容恬道,「西雷王,如今少主这样,那我们原定的计划……」
                          容恬抬起头,扫了在场的萧家高手一眼,「你们觉得呢?」
                          洛宁死后,洛云升职当了杀手团主管,不过现在洛云失踪,罗登就成为了无形中的代理总管。
                          听见容恬发问,几位年轻的萧家高手都把视线转向罗登,等他发话。
                          罗登沉吟道,「离国宫禁森严,卫兵众多,而且离王为人精明。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派出最好的强手,潜入离国刺杀离王,可能只有六成把握。」
                          崔洋忍不住道,「不,不超过五成。」
                          商谈大事时,下属当着总管的面贸然插嘴,在萧家可算是严重违反规矩。
                          但罗登并不像洛宁那么古板严厉,闻言反而点名道,「崔洋,你说说你的看法。」
                          崔洋应了一声是,说道,「暗杀是一件精细活,事前需要时间准备,动手的时机、目标的行事习惯、地势、天气等等,都要考虑在内,才能保证一击成功。这次少主中毒危急,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加上离国和其他各国相比,有极多极严密的关卡,潜入过程只要有一点疏忽就可能被离国人发觉。我觉得,动起手来,最多只有三成的把握。」
                          冉青明显倾向崔洋的意见,叹了一声说,「本来,要是洛云在的话,也许可以提高到四成。」
                          容恬沉默不语,心头沉甸甸的。
                          从孔叶心那里知悉心毒的来龙去脉后,这个刺杀计划就已经在容恬脑海中成形。
                          理由很简单。
                          既然安神石不是最终的解药,而心毒让凤鸣每晚都要和若言的阳魂相接触,那么最釜底抽薪的方法,就是直接毁掉若言的阳魂了。
                          身体是魂魄的寄居处。
                          没有了身体,阳魂自然会死去。
                          这个计划凤鸣并不知道,他中毒后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容恬并不想他有多余的担心。
                          只是没想到,以萧家杀手团的自信,居然也只有三成把握。
                          「这样说来,这个刺杀任务非常危险,而且成败未知。」容恬看向罗登,「萧家的高手们愿意走这一趟吗?」
                          众人一怔,脸上都逸出一丝怒气。
                          罗登绷起脸道,「西雷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萧家少主有难,别说有三成把握,就算只有半成把握,萧家人也会不惜性命去做。危险又怎么了?你见过怕危险的萧家人吗?」
                          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冉青等站在他身后,纷纷用力点头,表示和他想法完全一致。
                          容恬眼中神光一现,沉声道,「好,不愧是萧家人。我代凤鸣谢过各位。事不宜迟,最好立即出发,为了方便你们行事,本王会命东凡那边的人马给离国边境制造一些骚乱,调开他们的注意力。」
                          冉青顿时精神抖擞,「有西雷王配合,那再好不过。我们已经商议过了,人手贵精不贵多,我和崔洋领十人去和曲迈会合,分五处潜入离国。罗总管带着其余的兄弟留在这里照顾少主。」
                        


                        26楼2012-01-06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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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散发出凛然的寒气。
                            若言不怒反笑,冷笑几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余浪,叹气道,「本王就知道,除了你,别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你现在,连本王亲口下的王令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余浪永远都是那样不疾不徐,从容答道,「微臣并非胆敢违逆王令,而是担心此令并非出自大王本意,故此唤醒大王,以求证实。」
                            「嗯?」若言语气更为阴森,「你再说一次。」
                            余浪缓缓道,「大王自登基以来,立志统一天下,动于政务,从无松怠。微臣还记得,即使大王当日新娶御泉公主,娇妻在侧,也从未试过把国务抛之脑后。但是今天,应该召见朝臣的时候,大王却在做什么?微臣听说,大王不但下令在寝宫窗门挂上厚帘,遮蔽日光,好方便大王在日间入睡,而且还命令侍从为大王准备安眠药剂。这一切和大王平日作为完全不同,所以,微臣心生忧虑,担心这并非出自大王的本意。」
                            「好一番狡辩。」若言冷冷道,「那你现在见到本王,应该知道这是出自本王意思了。」
                            「微臣斗胆,请问大王,为何白昼入睡,而且严令不许任何人惊扰?」
                            「本王想睡一觉,难道也要向你交代?」
                            「微臣只是担心大王的身体……」
                            「本王医术不比你差,用不着你费心。」若言森冷地截住他的话,「违逆王令,惊醒本王,本该把你处以极刑。」
                            说到这里,把话一顿。
                            他虽然恼火自己和凤鸣的「游戏」被中途打断,但还不致于分不清轻重。
                            余浪是离国难得的栋梁之臣,这些年为离国刺探到各国不少情报,而且有领军之才,这个堂兄虽然骄傲自负,有时候要花点心思调制,但毕竟是一个有用的臂膀。
                            若言话锋一转,「不过,念你是离国功臣,这一次就饶了你。记住,不要再在本王的王宫里擅作主张。否则,王族的身分也保不住你项上人头。」
                            余浪却没有见好就收,抬起头看着若言,直看入若言眼底,脸上逸出一丝苦笑,「多谢大王恕罪。但今天,微臣其实,是来领死的。」
                            若言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大王曾经有令,要微臣献上安神石。微臣无能,无法完成大王的命令,所以特来请罪。」
                            若言声音低沉,「这是怎么回事?」
                            「微臣原本以为,以自己为诱饵,调开萧家人的注意力,微臣的心腹就能把安神石平安带回离国。不料,萧家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他们识破微臣布下的种种迷惑法阵,到底还是追上了安神石的真正携带者。微臣已得到确切消息,他们在阿曼江边展开截杀,我那心腹力战不敌,连同安神石一起跌入阿曼江急流,尸骨无存。」
                            头顶上的王者没有任何反应。
                            寝宫中,令人紧张的沉默,让一切凝固如冰。
                            半晌,才听见若言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空气中划过,「余浪,你一向办事精细,这一次居然如此失策。本王真有几分惊讶。」
                            细不可闻的两声沉沉低笑。
                            余浪自忖死期将近,心中反而没有多少畏惧,答道,「微臣也是人,是人,总难免犯错。安神石是大王一心要得到的宝物,却因为微臣的无能,埋没在阿曼江的怒涛之下。微臣愿以性命抵罪,愿大王息雷霆之怒。」
                            「雷霆之怒?」若言好笑地反问,「你觉得本王在发怒吗?」
                            余浪一怔。
                            不由又抬起头,打量若言两眼。
                            若言端坐面前,不动如山,神情泰然自若,哪里有中点发怒的样子?
                            不但不怒,其实,若言反而还有一点不可对人言的欣喜。
                            一开始索要安神石,只是为了借这个解药要挟容恬,逼容恬把凤鸣送到离国。现在,有了梦中阳魂相遇的事,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只要凤鸣身上的毒一日不解,那他就可以继续和凤鸣私下相处。
                            即使凤鸣的身体就在容恬身边,他的灵魂却必须听自己随时随地的召唤,容恬空有躯壳,只能锥心痛苦,自己却可以尽情欣赏凤鸣最迷人的举手投足,和凤鸣玩一个个新鲜有趣的游戏,听他嘴里说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话。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快意的事吗?
                          


                          28楼2012-01-06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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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借此折磨容恬,趁着容恬身心受困之时,对这个一生中最痛恨的对手予以重击。只要手段巧妙,他很快就能让容恬彻底消失,到时候,凤鸣的身体也会落入自己掌中。
                              解毒?
                              没解毒的必要!
                              这是最妙不可言的毒性。
                              终有一天,他可以在占有凤鸣身体的同时,也牢牢掌握他的阳魂,想到自己在意的鸣王以后连作梦也必须和自己相对,若言脸上逸出充满占有欲的慑人笑容。
                              现在,最不希望用安神石为凤鸣解去心毒的人,就是若言自己!
                              让凤鸣中此毒的人,倒是立了一个他自己也不了解的奇功。
                              若言的目光,缓缓落到余浪身上。
                              「本王,饶你一命。」
                              威严的话传进耳里,余浪身躯微震,不可思议地看向若言,「大王,刚刚在说什么?」
                              「丢失安神石是大罪,但本王宽和待下,再给你一个机会。即日起,本王命你收集文兰和沉玉混毒的所有典籍,悉数送呈王宫,本王要精研此毒药理。」
                              余浪更加惊诧,「微臣不解,请大王……」
                              「本王赏罚分明,失了安神石,罚你献典籍将功赎罪。但你为离国立下的功劳,本王并没有忘记,赐你华宅一处,五十万金,美女三十名,允许你在宫中宝器库中任意挑选珍宝十件。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被赦免死罪,还受了一大笔赏赐,余浪完全摸不着头脑。
                              只隐隐觉得有一件超出自己掌握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且后果也许极为严重,偏偏一时之间,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端倪。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余浪。
                              「大王,为离国效命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不敢领如此厚赏。」
                              「余浪,你不是总劝本王做个精明的大王吗?照本王说,做臣子的,更应该放聪明点。」若言眸中闪现咄咄逼人的神光,淡淡笑道,「赏罚是本王的决定,不管是哪一样,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余浪心中一凛,俯首做恭谨状,不再作声。
                              「既然没有别的话,就退下吧。没有宣召,不许再到这里来。」
                              来英阁中,鹊伏也已经换上满身白衣。
                              他的手中,牢牢握着准备用以自裁的锋锐匕首。
                              公子已经亲赴大王的寝宫,向大王禀报失去了安神石的事,并请死罪。
                              一生之中,他最敬爱,最仰慕的人,就是他所追随的公子。
                              鹊伏已经决定,一旦公子被处死的消息传来,他绝不会贪生怕死,那一刻,他会用这把公子赐给他的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心中无畏无惧。
                              像即将回到自己熟悉的故乡一样,只有满腔的期待,和温暖。
                              盘膝端坐,屏息以待。
                              等待死亡脚步的极度安静中,鹊伏听见脚步声正在靠近来英阁。
                              那是传递公子死讯的宫仆吗?鹊伏心中掠过一阵刺痛。
                              但下一刻,他绝望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诧异。
                              不对!那是公子的脚步,他永远也不会听错公子的脚步声!鹊伏睁开紧闭的双眼,猛然跳起,冲向门外。
                              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跳入鹊伏因为乍遇不敢相信地喜悦而变得模糊的视野中。
                              「公子!」
                              鹊伏迎上余浪,俯首便拜。
                              余浪目光徐徐扫过他,发现他一手执着匕首,已经猜到他打算做什么,心里也一阵感慨,低叹一声,破天荒地弯下腰,亲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鹊伏激动地道:「大王不愧是天底下最英明的大王,他到底体察到公子的苦心,没有因安神石而处死公子。这真是我再也不敢想象的好事!」
                              余浪明眸中蒙上一层灰暗,淡淡反问,「真的是好事吗?」
                              似在问鹊伏,又像在问自己。
                              鹊伏狂喜过后,也发现余浪神色沉郁,比起去见大王之前,还添了几分深重的忧色,不禁惊讶,「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余浪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告诉大王,安神石跌入阿曼江,再也找不回来了。大王不但没有杀我,反而给了我一批厚赏,这算不算意外?」
                              鹊伏也是一愣。
                              余浪都想不出结果的事,鹊伏怎能想得出来。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日,头都大了,还找不出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说大王忽然变得宽厚仁和,不忍杀人,这真是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鹊伏问,「公子应该是熟悉大王心性的少数人之一,是否可以从大王异于平日的举动中想到什么?」
                              余浪笑容中,缓缓渗出一丝苦涩,「真让人丧气,我唯一可以想到的,正是现在我最不想提起的一个人。」
                              「鸣王?」
                              「每次大王有奇异的行为,必然和鸣王有关。唉,但愿我这次猜错了。」
                              鹊伏说,「属下不明白。如果大王是对鸣王执着,为什么反而饶恕丢失安神石的公子呢?」
                              世事真是无常。
                              早上他还正为大王可能会处死公子而陷入绝望愁苦。
                              现在,却又为大王没有处死公子而头疼思索。
                              「大王忽然白日入睡,为了睡得沉,甚至不惜饮用安神的药剂。而且,又命令我收集鸣王所中之毒的典籍,说要研究药理。」余浪喃喃自语,目光逐渐犀利,沉声道,「这事绝不简单。我可能在无意中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29楼2012-01-06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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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差点跳起来,「开始?开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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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么快?能不能等一下?」凤鸣额头顿时冒汗。
                                刚才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怎么让自己醒过来这桩事上,谁有时间想什么破解十万大军的妙策啊?
                                「鸣王如果不想玩这个游戏,认输也无妨。本王赢了,也不过得到一点小小的彩头。」
                                「不,不。咳,我是说,你才刚刚来,不如大家坐下,先喝口茶,聊聊天。游戏嘛,只是小事,不必那么认真。」
                                若言目光在凤鸣脸上一转,似笑非笑,「那看来,本王就此游戏而和鸣王定好的约定,也不必认真了。」
                                凤鸣气结。
                                若言就是若言,永远都那么咄咄逼人。
                                我已经倒霉地被困在了你的梦里,走都走不了,多给我一点时间会死吗?
                                「好,你要玩,本鸣王现在就陪你玩。」凤鸣撩起衣摆,动作潇洒地坐下,看向地图。
                                目光随着图上龙一样游走的墨线徐徐移动,心里默默辨认,这是昭北和繁佳的交界,这是离国和繁佳的交界,永殷境内的阿曼江在下流分成多处支流,这条流入昭北的支流好像叫梅江……
                                咦?梅江?
                                名字怎么这么熟,似乎听谁提起过。
                                凤鸣蹙眉努力回忆,猛地身子一震。他想起来了,是容恬!容恬曾经提过这条支流可以藏兵!
                                「鸣王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等一下!就快想好了,不要吵我!」凤鸣把手一摆,侧头继续苦思。
                                可是,可以藏兵,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击溃离国的十万大军。
                                要让离国侵犯昭北的大军永远留在昭北,必须还要有其他的有利因素支持。伟大的圣母玛利亚,哦不,伟大的孙子兵法大师啊,你显显灵吧,敌人劳师远征,敌强我弱的困境下,怎样才可以一举击破敌人呀?
                                「鸣王……」
                                「知道了,知道了,你当大王的怎么一点耐心都……」凤鸣不耐烦地摆袖子,眼角余光瞄到若言眸底暴起精芒,心脏怦地一跳,赶紧提醒自己面前的可是一只危险猛兽,换个表情正儿八经地说,「呃,其实两方争斗,一方想取得胜利,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随口找点现代人都知道的古文搪塞一二,不料若言却听得神色微凛,沉声道,「鸣王继续讲下去。」
                                他指明要凤鸣继续,凤鸣有什么办法?
                                只能继续胡扯下去喽。
                                「当然,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要素,也分别有他们的特点,是有不同的。」心里明白这些全是废话,不过先挨点时间也好。说不定和上次一样,他说着说着,若言就好像烟雾一样在面前消失了呢?
                                咦?说起来,似乎还不知道上次是谁把若言从梦中叫醒,救了自己一把。
                                「有什么特点和不同呢?」若言显然起了兴趣,对凤鸣说的废话也认真对待。
                                「那个……特点和不同啊?当然是……就是……哦,对了!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凤鸣晃着脑袋背了两句,忽然怔了怔。
                                心里模模糊糊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虽然无法一下子抓住,却隐隐感觉到自己刚才所说的并非纯粹胡扯。
                                孟子这篇经典,说的不仅仅是兵法,更包括了国家政治的深刻道理。假如依照这位古代先圣的思路来评论目前离国的形式,是否可行呢?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凤鸣蓦然感到一阵兴奋,一边思索着,一边说,「这次的题目虽然是谈昭北王如何抵挡离国十万大军进犯,但其实牵涉进来的还有繁佳,因为离国大军要进入昭北,首先要经过繁佳。」
                                「不错。」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来分析一下昭北的地利和人和?」
                                若言炯炯有神的双眸扫视凤鸣,微感惊讶。
                                他明显察觉到凤鸣的改变,这种从内而外的改变,瞬间使凤鸣身上焕发出一种炫目的神采,举手投足间,极为俊朗迷人。
                                这一刻,坐在他面前的不仅是西雷王宫里受尽容恬宠爱的凤鸣,更是惊隼岛大战中,以少胜多,指挥若定的年轻统帅。
                              


                              32楼2012-01-06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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