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A的日子谈不上多与众不同,如果真的要说,也许是在半个月后,在这半个月里,不管原先是几杠几星的,都觉得自己要学的要练的东西太多。吴哲虽然未曾改变对袁朗“烂人”的尊称,但是心里却是记得他在他们正式进入老A的时候说的话。
一种很猛烈的斗志在心里某个地方烧着。
日复一日的训练。那天他们钻铁丝网,身体下是泥泞的地面,背上就是一根根铁丝。袁朗看了看他们,说:“速度和安全。”
可最后,吴哲依然磕破了头。等他爬出来的时候,血从那张满是泥痕的脸上留下,有那么几滴还滴在了地上。
齐桓马上跑过去,看了看,对袁朗招了招手:“队长!出现伤员!”
袁朗皱了皱眉,看到吴哲背对着他低着头,他急急走过去,拉开吴哲捂着伤口的手,说:“我看看,我看看。”
额头上的伤口是铁丝几次勒刮出来的,翻出来的皮肉已经被污泥弄脏了,血丝慢慢
吴哲看了他一眼,没有挣扎。袁朗从齐桓那拿来了纸巾擦去伤口附近的污渍,说:“去医疗室看看。”
齐桓要带着吴哲去,但是后面还有一些不同程度的伤到了,袁朗想了想,说:“我陪他去,你把后面的人料理好。”
两人一路无话,吴哲的额头火辣辣的疼,伤口必须要清理,伤的太深,还不知道要不要缝针。袁朗没话找话,说:“这么不要命?好端端一张脸,回头留个疤。”
吴哲斜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队长,你失败过吗?”
袁朗莫名,坦然承认:“当然失败过。”
“失败后你是怎么面对自己的?”吴哲问的很直白。
袁朗拖着他走,想了想,说:“你看完伤,我告诉你。”
“不是敷衍?”
“不是敷衍,回头训练结束了你来我办公室。”
吴哲沉默了下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吴哲在评定前的那场季度演习里是失败的,这种失败比空包弹击中身体的痛楚更让他难以忍受,他记得曾经在读书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过程,一种想去反驳失败,想去弥补失败的冲动。
可是现在的吴哲,在和袁朗接触下来以后,觉得这样做是错的。所以他急切地想知道袁朗在面对失败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吴哲觉得自己很焦虑,那是从未出现的一种状态。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想要超越被打乱了节奏,平常心仿佛已经消耗殆尽。他被袁朗拖着走,拿了病历本和军官证就进去了。显然袁朗是这里的常客,倒不是他自己老受伤,想来也是他手下的兵老受伤,由他带了过来,外科的医生一见他就说:“这又来了啊?这回好像是生面孔啊?”
袁朗懒懒一笑,说:“你给他看看。”
那医生看了一眼,说:“伤口得缝几针。”说完,折回去拿消毒水和麻醉剂。
吴哲坐在那,袁朗有些担心,一手锢着他的肩膀。吴哲却忽然开口,说:“队长,我没那么弱。”
袁朗有些错愕,不过很快放开了手。吴哲朝他客气地笑了笑后,再次闭上了眼睛。袁朗转过身没去看。虽然自己的老婆就是一个护士,可是他并不喜欢医院那种消毒药水的味道,甚至本能的排斥看人打针打麻药。麻醉品会让他降低防备,他一向是将这类东西列入危险品的范畴。
打在头上,肯定是疼的。吴哲刚开始的时候,轻轻抽了几口冷气,医生说:“忍着点儿,回头麻药过了那种密密麻麻的疼你怎么办?”
吴哲是再没声音了,可袁朗心里却有点意见,想着这小子怎么就那么能硬撑呢?正出神的时候,齐桓跑了进来,跟他报告:“那边的人都处理好了,见血的五个,伤口都不深,不用缝针,用清水洗洗,消下毒,处理一下就好。有那么几个擦破了点皮,没大碍,现在让他们原地休息,处理伤口。”
“嗯。”袁朗下意识地往吴哲那看了一眼。
吴哲打了麻药,开不了口,也不想睁眼,毕竟看着针线在自己脑门儿上来来去去,感觉不大好。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想动,脑袋又被摁住了。
“老实点,老实点啊。”袁朗开口对他说,“一会儿去食堂吃饭,下午放你半天假,回宿舍好好休息!”末了又低声责备了一句:“仗着自己年轻,啊,就不把自己的脑袋当回事,是不是?”
齐桓在旁边插嘴道:“队长,老A的兵都这样。”
袁朗瞪了他一眼,“你也这样?”
齐桓笑了笑,说:“这不,我本事可比吴哲大,当年就没被铁丝勒出血过。”
袁朗斜了他一眼,眼里有藏不住的笑,嘴角勾了勾,最后还是忍下去了。挥挥手示意齐桓可以滚出去了。
等吴哲缝完了针,他问:“自己回宿舍有问题吗?”
吴哲摇头,麻木感还在,有点晕。袁朗看他那迷瞪的表情就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说:“走,我陪你回去,回去给你打点热水,好好洗洗你这脸,然后等麻药过了你再去食堂吃饭。”
他估摸着这时候的吴哲也嚼不了什么,自作主张地给吴哲下了决定。
刚刚缝完针,医生只清理了伤口附近的皮肤,用酒精棉给擦了擦,黄啦啦的痕迹还在上面,好好一张脸上有迷彩,有污渍,有泥巴,一道血痕划过眼皮在眼窝那花了一块,又流到嘴角下巴上,吴哲的眼珠子一转,眼睛轮廓漂亮,眼睛也有神,印着血色硬是扯出了几分惊悚。
吴哲想笑,又没能笑开,跟面瘫一样,只好严肃地点点头。他巴不得袁朗跟他回宿舍,他还想惦记着那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