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一
又是一次人事将歇,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躲在屋子里嘲笑自己。虽然正值盛夏,江上的寒气
却依旧重得可以化为迷蒙的雾氤氲开一片朦胧,然后留一部分打湿她的衣物皮肤,粘腻得让
人哪里都不想触碰。于是神智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可怜的白,眼神放空。其实年轻什么的,
种族什么的,好处是不是就是在疯了一整场夏日祭之后那金色头发的丑女人满面倦容有气无
力地说了句累了就离开了的时候自己还精神大好意犹未尽。仔细想想虽然来了地球这么久但
是好像算上这次参加祭奠的次数也只是少的可怜的两次。上一次似乎是好久以前了。那时候
和今天一样的灯火辉煌明亮如白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个时候有小银,有新吧唧——
虽然被误认为男女朋友让她很不爽,还有莫名其妙就开始暗中较劲的臭小子,于是明明什么
都没看到却在一片盛怒中把刚刚赶到的会场毁了个一干二净,好像,是被戏称为妖怪来着
吧。所谓往事,回忆的时候是不是大家都会像自己这么傻只知道笑个不停阿鲁。把头往围成
一个圈的手臂中埋得更深,像极作茧自缚。有一点点树叶摩挲的声音从泛起波澜的江面上悄
悄传来。听闻此声团子头姑娘把小脑袋从茧里抬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静谧得如画如诗
的世界。月亮的光白白的,从窗子里按照它的形状刻下来,好像洒了一地白油漆。如果这时
候过去摸摸会不会弄得满手都是阿鲁。透过那木条禁锢出的四四方方的视野,她看到辨不清
颜色只余深邃的江面,有一个个潋滟开的圈,不同方向的波纹一轮轮互相触碰然后抵消,惹
起一阵细浪。在那上面闪个不停的,大抵便是月亮上迷路到人间的精灵了吧。方才牵扯得柳
枝一阵婆娑的风从江上一路赶了过来,有些凉,她于是微微瑟缩,却大口大口的呼吸。果然
有树的味道阿鲁。因为途经江上,那风是有些许潮的,闻起来同雨大概如出一辙只是稍淡罢
了。但是幼时故乡那潮湿阴冷的空气却没有这种味道,就是那种掺杂了花草树木的清新芬芳
令人闻了之后神清气爽的味道,绝不能少的自然是这好像稍微触碰一下就会沾得指尖微凉的
湿度。一切都刚刚好。随着潋滟个不停地水面上上下下的光船身也摇摆不定,好像在挣扎着
想要离开这里。再往远些望去便是江户的街道了。到处零零散散的孤灯,虽然觉得好像是温
暖的鹅黄色,但好像看起来又有点凄凉,如同尘封了很久的旧照片。要拍鬼故事么阿鲁。挤
出两个豆豆眼她撇撇嘴。然而事实上,那个遥不可及的江户确实早就只剩滑天下之大稽的所
谓过去了。落满了灰。无论如何也拂不去。回不去了吧,再也。整个人于是黯淡下去,不知想
些什么只是呆坐在那里。
兴许是坐累了,她动手卸去两个团子爬到软绵绵的床上(请允许我杜撰一下让她睡在床
上..)。和在万事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才躺上去她的重力就把床压得变形,身子下
面软软的填得很满,并不是略显坚硬的柜橱。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不很习惯以致整晚整晚睡不
着,最后一天天加深的黑眼圈和一天天衰弱下来的精神终于迫使她在某个晚上回到屋子倒在
床上闷头大睡。说来也奇怪,就那么一次无意识的经历竟让她完全适应了软绵绵的床,真是
不可思议。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以前和抖s混蛋打闹的时候谁有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堂堂神
乐会来到鬼兵队这种明显和自己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地方做什么没安全保障的见鬼卧底呢,
当然原因是没人料想到她的存在成为幕府那群傻子保全大局的工具会这么快还疯狂至此甚至
不惜牺牲一切。不过啊,扪心自问当时说什么来当卧底只是为了平息内心的恐惧罢了。人害
怕的只是害怕本身,未知的东西由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害怕那近乎无限的可能性,或者
说,害怕那近乎无限的可能性中自己所不希望看见的成为现实,不然就是在对其真实面目的
猜测中惶惶终日——不管哪个都不怎么样所以她逃到了这里。好奇怪阿鲁。仔细想来自己当
时到底为什么笃定高杉不会杀了她呢,居然还有胆子挑衅叫嚣。但是奇就奇在自己不仅活了
下来,还活得很好好到恍惚以为自己就是属于这里的一份子。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
对不对我喜欢万事屋阿鲁,我要去救小银他们阿鲁,没错没错本女王要去救人阿鲁!这么想
着她敲敲脑袋转个身。可这傻丫头哪里知道就算敲破了脑子归属感也是掉不出去的,就好像
潜意识里对于家这个字眼的反应只有那个成天有MADAO进进出出还有税金小偷眼睛猩猩未知暗
黑物质和老太婆到处闲逛更是免不了自称忍者的跟踪受虐狂非法擅闯民宅当然也不能忘记和
她最亲近的定春——这个的判别标准就是在定春似乎很喜欢的几个人里她是唯一一个没被咬
脑袋以示友好的,整天不知道在混什么日子的穷酸万事屋一样。但是这就又怪了不是么。无
论本人是否意识到,既然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不是家一样的存在,那么这个载着貌似世界上最
穷凶极恶的黑暗的船,之于她,究竟是什么呢。也许当她明白归属感的时候便能给出一个满
意的答案了吧。比如才翻过身去就碰到一个压起来软软的未知物体,我们只能说——谁知道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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