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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到了此时,想脱队也来不及了。苏家、方家、还有黄水洋那帮强盗就在临近看着,谁逃,能逃得比炮弹还快。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舰队又走了七日。期间有十几艘船漏了水,被苏醒下令弃了,水手和补给物资都均到了其他船上。这天傍晚,大伙终于看到了海鸥和礁石,方馗却下令道,“就地下锚,晚上行动!”

  “真打仗啊!”水手们哭喊道。方家舰队却不肯给任何答案,倒是大伙一向看着不顺眼的黄水洋商团几兄弟发了慈悲,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使打仗也不让商船上战场,才把人心安顿下来。

  当晚,方家、苏家、黄水洋兄弟,还有苗春所部教导旅派出几十艘大船,不知去向。同来的掌柜伙计们担惊受怕的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天刚亮,却得到通知,要求大伙跟着方家舰队马上找港登陆。

  到了此是,众人都知道后悔已迟。骂骂咧咧地跟着大队向东行,行了约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个巨大的岛屿。岛上还有硝烟未散,显然昨夜教导旅兄弟跟守军战了一夜。

  待泊船登岸,大伙都兴奋地发出了欢呼。岛上风景太漂亮了,草地平整如织锦,溪流奔涌,美得竟如仙境般。

  偏偏这仙境般的所在几乎没有人家,千余个蒙古战俘被绳子捆着,关在码头旁的牲口棚里。而商人们原以为伤亡惨重的教导旅战士,则兴高采烈地押赶着蒙古牧人,将一队队战马向码头上赶。

  “每船装到五成载重,除了粮食外,加两成淡水,一成草料!按编号上前装马,五十艘船一组,跟着战舰回行!”唐世雄大声吆喝着组织,兴奋之余,又想起了朱清去年做选择时的嘱托。

  “大哥,咱黄水洋弟兄们又露脸了,你在天之灵能看见么?”张瑄等人冲天祷告,泪眼朦胧中,仿佛又看见了朱清临北去前的形象。

  正当众兄弟感慨不已之时,突然,苏家舰队发出警告,有二十多艘小船从左翼向港口靠近。唐世雄闻之大惊,连忙带了两艘改装过的炮舰,十艘普通战船迎了上去。

  还没等双方接近火炮射程内,对面的船就乖巧地挂起了白旗。一个穿着犊头短裤的汉子站在首舰上又跳又叫,唯恐唐世雄一个不小心,把他轰进海里去。

  唐世雄命他停住舰队,单独上前来见。那人甚为不满,大呼小叫地抗议了好半天,直到唐世雄命人将窗打开,将火炮推了出来,才悻悻地上前来见。

  “你们大宋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么?”来人一靠近,立刻以生硬的汉语怒吼道。

  这个人,唐世雄认识。这样的朋友,唐世雄可不敢交。自从上次林声和金正强冒充高丽使者冲大都督府发号施令被文天祥赶出门,又被杜规连哄带逼揭穿了身份后,几个高丽复国者在大都督府所有同僚眼中,就成了笑柄。大伙闲暇时,经常抓把扇子,打扮出一幅大义凛然模样,冒充高丽使者来说笑。所以,高丽使者这个词,在大宋就和骗子的概念相同。

  虽然不喜欢高丽复国者的举止,但对于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唐世雄还是佩服的。平心而论,没有林声和金正强等人,大都督府此行也不会这般顺利。只可怜大元皇帝忽必烈,一心想着荡平残宋,斥重金在高丽打造水师,在耽罗饲养战马。却万万没想到,林声、金正强两位高丽复国者,把战舰和战马的情报当作见面礼,送给了南宋大都督府。

  唐世雄派小船将金正强送到了苏醒所在的旗舰,宾主之间很快就说明了各自的来意。金正强残部两百余人,这几天正在附近海面上“闲逛”,昨夜听到了岛上传出了轰鸣声,知道大宋派水师来战,所以今天一早,立刻调集全部人马前来支援友军。


IP属地:北京655楼2007-06-2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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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帅!”乃尔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劝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有口才的人,跟在达春左右十数年,全凭一股临战时不怕死的狠劲头才积功升为万户。此番开口相劝,原本就自觉别扭,见达春坚持,只好整了整恺甲,站在了达春身后。

      “这才是我大元武士!”达春嘉许地赞了一句,目光扫遍身边所有文武。从武将和幕僚们的脸色上,他看到了勇敢者的决然,也看到了很多失望。

      又有几枚炮弹交替落下,将不远处数座营帐炸成了奋粉。当值的将领带着士兵,匆匆忙忙跑上去,一边救治受伤者,一边以武力弹压不服号令,扰乱军心的“懦夫”,一时间,哭喊声响成一片。

      达春带着亲兵走了过去,砍翻几个喧哗者,又亲手给几个受轻伤的士兵包裹起伤口。元继祖等一干将领见主帅如此用命,肚子里骂着达春的祖宗,硬起头皮跟了过来,帮着达春稳定军心。众人七手八脚一通乱忙,混乱的状况慢慢恢复平静,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炮弹也仿佛打没了兴趣,断断续续地打了几次,慢慢停了下来。

      “大帅啊,您又何必亲身犯险?”嘈杂声初静,一个唱戏般的嗓音立刻响起。听起来三分像是在抱怨,却有七分像是在拍马屁。

      大伙强忍住心头的厌恶回头,看见几根老鼠须,还有宋人焦友直那张孤魂野鬼般的青脸 “焦先生也来哆噪本帅么?”达春对宋人,可是没有对蒙古人那样好脾气,不耐烦地质问道。

      李甄、元继祖等旁系将领皆侧目,满脸鄙夷。当年若不是这个无良文人给达春献了利用水流方向制造瘟疫,祸害福建百姓的绝户计策,元军也不至于如此失去民心。本来,因为文天祥以及破虏军的一些不当革新措施,把很多高门大户推向了大元一方。可焦先生一条妙计施行后,很多与元军交往密切者纷纷改变了态度。这些人不在乎改朝换代,但做人却不是没有一点儿原则和底线。利用水流传播瘟疫,这种无差别的杀人方式己经与禽兽没有区别,与禽兽交往,大伙多少心里都有些障碍。

      “不敢,大帅可知,为将者身系社稷,不轻易言勇!况且邹贼手段卑鄙,大帅何必跟此人争一时短长!”焦友直丝毫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放毒一计虽然没有像预计般毁掉整个福建,但根据密报,瘟疫给破虏军带来的杀伤,绝对超尹介次大规模军事进攻。在焦友直眼里,文天祥之所以迟迟没有令破虏军北上,就是因为自了的一条妙计。可以说,大元朝在江南能坚持到现在,首功不是张弘范,不是达春,而应该是他焦友直。虽然忽必烈至今没有酬谢他的功劳,但焦友直认定,凭着自己的聪·尸看髻,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够出将入相,名扬天下。

      “不轻易言勇?”达春擦了把脸上的灰少,鸿笑着问道,“难道先生听说过无胆之人,可决胜于两军阵前么?”

      非也,军前争雄,乃一少之勇,非主帅所为。而大人身为主帅,一举一动都关系到三军生死,所以.……”焦有直故意把话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乃尔哈等人。凭直觉,他感觉到即便是乃尔哈,索力罕这样的犷古勇将,也不愿陪着达春在敌军炮口下找死。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 ,索力罕接过话头,对达春劝道:“焦先生所言甚是,卑职以为,一旦大帅受伤,三军必乱,邹贼恐怕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是啊、啊沪大帅身系社稷,何必亲临前线犯险,这半个月来,破虏军没日没夜的打炮,我军前去挑战,他们又不敢回应。大帅且换个安静地方寻思破敌之策,没有必要跟宋人一般见识”元继祖、李封、完颜A热切地劝道,仿佛达春撤离了第一线,立刻就能起到让敌产上崩瓦解的效果般。

      达春的目光再度从众将脸上掠过,心中好生失望。焦友直的意思他明白,诸将的心思他也懂。只要他这个主帅一离开第一线,那些幕僚、心腹和重要将领,或者说自以为身份重要的人物,也会纷纷后撤,把行营扎到破虏军重炮够不到的地方。这样,将领们都安全了,可一线的士气也崩溃了。破虏军持续用火炮骚扰上几天,抽机会断然一击,元军就不得不向后撤上几十里。数月来,邹a就是凭这种名将不齿的招数,用几万破虏军压着大元十余万兵马,从石城、瑞金、会昌一直压到了零都,眼看就要压进赣州城内。

      这种战术,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可言,甚至与古今兵法书记载的任何计谋、良策都搭不上干系。全凭着火炮带来的优势,向元军施展压力。达春曾几次试图派人迁回到邹汉后方,试图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突进破虏军的炮群。或者利用元军的机动优势,切断破虏军的补给线,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当年在江南西路吃了北元铁骑无数次亏的邹a终于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凡事求稳,用一个稳字,应对达春全部谋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像一架隆隆行驶的马车般,向江南西路腹地碾压。虽然速度不快,但任何挡在车前面的螳螂,都难逃粉身碎骨的命运。

      “本帅不能后撤,你们也不能后撤,邹贼想以势取胜,而咱们输不起的,就是这个势!

      ”达春收回目光,摇摇头,对着所有文武说道。“咱们人多,破虏军虽然来势汹汹,毕竟人少。只要咱们在零山一带能顶住了,就有取胜的机会。只要两江不丢,文贼在两浙的仗就全是白打。伯颜大人己经开始整顿兵马,只要他老人家来了,整个江南就是咱们的!”

      “伯颜大人?”乃尔哈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显然,作为达春的心腹,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伯颜即将到来的消息。

      此人有着百战不曾一败威名和大元右相的重权,他的到来,对达春意味着什么?乃尔哈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也许大帅不避炮火的行为,也是因此吧。”索力罕心头涌起一股悲壮,紧紧握了握刀柄,站直了身躯。

      “伯颜大人?大帅,是垂相伯颜大人么?”新附军万户李甄惊喜地问。蒙古,名字少,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大元朝叫伯颜的高官数数不下四十个。如果是右相伯颜到了,整个江南的战局也许是另一番景象了。

      “当然,难道还有他人能当此大任么?”达春笑了笑,反问。

      人的名,树的影,方才还因看不见敌手被动挨打而士气低落的将士们立刻发出一阵欢呼,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最终来临。

      “伯颜,大元右相,忽必烈业骨,身经百战而未曾一败。在军中素有声望..…”

      “这不仅仅意味着蒙古人在江南又要换一位王邓,而且意味着,北元己经稳定主草原局势,重心由北转南!”当晚,油灯下,一友笔以工整的楷书写道。光线很暗,看不见握笔的人是谁,片刻工夫,笔放下,纸被治们洪干,被人卷好,送出。

      半夜,几个人影,悄悄地溜丫〕‘元营,向南方隐去。


    IP属地:北京661楼2007-06-21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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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参谋纷纷附合,在邵武的指挥学院中,大伙反常被灌输的一条军事准则就是宁可放过可能的战机,也不要怂恿主帅去冒险。特别是在情报不准确,并且没有任何必胜把握的情况下。

        “我何尝不知道是如此,只是这样一来,今后两浙的战局更为艰难。你们看……”邹洬掏出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子,把赣水、雩都、洞庭湖、长江都包了进去。“古来守浙必守江,即便是当年南唐李后主,也知道把西边国境放到江西南路境内,而不是光占据着苏州、健康这些膏腴之地。丞相废了那么多心血,甚至不惜免费把俘虏来的矿工归还给乃颜,为的就是给咱们创造一个可乘之机,如今机会马上就逝去了,咱们却没能攻取两江,即便陈吊眼占据了两浙,整个大宋版图还是一条线,没有任何纵深,可以被伯颜轻易地分割掉……

        邹洬叹了口气,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平生第一次,他站在全局角度上看问题,却猛然发现,这盘棋下起来如此艰难。

        “你的意思是,希望咱们在蒙古把战略重心南向前,攻取两江?”张唐惊讶地问。邹洬想的事情,他也曾经想过。但以破虏军目前的实力,他感觉到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处于谨慎,他也没主动提出来。

        吴希爽暗暗点了一下头,他己经明显感觉到,邹洬刚才说话时那种雄视天下的气质。虽然从个人角度上看,邹洬的考虑过于大胆,但相较于当年那个徒有惊人的统率力,用起兵来却粗疏、短视的邹洬,今天的邹风叔,己经给了人一种脱胎换骨之感。

        这才是一方主帅应有的战略目光,至于细节,可以通过参谋部门的配合来弥补。没有这份目光,只顾着眼前这点利益,邹洬就永远成不了丞相大人的得力臂膀。

        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地图,吴希爽朗声说道:“抛开刚才的情报不看,光从形势上而言,眼下的确是攻取两江的最佳时机。一旦取下两江,咱们就等于拥有了五代时期的唐、越、汉、闽四国之地,周边不是高山就是大海。纵使荆楚和蜀地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也可以固守一方,保存住刚刚恢复讨来的元气。再把水师于江面上一横,忽必烈即便起倾国之力南下,也难再重复当年的局势。只是如何快速打败达春,把握住伯颜南下前的机会,还需要大伙好好议一下!”

        “直接出击,我军无必胜把握。像目前这样以势取胜,收效太慢。达春如果成心跟咱们耗,就凭咱们这点儿人,也难把他一战打趴下。如果,如果达春那里……”张唐揪着脸上的胡须说道,心思用得太深,脸上被揪红了一片,却丝毫没感到疼。

        突然,他眼睛一亮,把手指向沙盘上达春的侧翼点了点。“他奶奶的,他人多,心眼儿也多!”

        “仗打到这个份上,探马赤军、蒙古军、新附军相互之间,恐怕已经互相猜疑。如果断其手足,达春会怎么样?”几乎与此同时,邹洬的手伸过来,与张唐的手指顶在同一个位置,问道。

        “恐怕他不想退,也得退了。只要他退过了赣州……”吴希爽点点头,目中透出一股杀气。

        赣州是江南西路之眼,取了赣州,林琦和西门彪的人马就可以与中路破虏军并在一处,由南而北下压,达春只能退向江洲,而那时,己经拿下两浙的陈吊眼,会看不到三路合围的机会么?

        除非,伯颜南下得比预计中还快。

        伯颜是忽必烈的臂膀,一生中,从来没让忽必烈失望过。每当遇到需要有人独挡一面时,忽必烈往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此刻,大都城,右相伯颜在灯下焦急地拍打着桌子,不住地催问道:“来人,给我再催一次卢世荣,本帅的军粮筹各齐了没有?”

        “禀告大帅,属下白天去催,卢世荣说,只能筹到一半。剩下一半,只能待秋粮下来后解决!”一个心腹幕僚匆匆忙忙地跑来说道。

        “各地的蒙古健儿呢,都到了么。大汗从前方撤回的蒙古军呢,他们到什么位置了?”伯颜显然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愤怒地质问。

        蒙古人南下,汉人北上,这是董文柄临终前给忽必烈的遗策。伯颜并不喜欢这个策略,因为从他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采用这个策略后,将有多少人身首异处。

        戎马半生,伯颜不在乎杀人。但如今大元是天下的治理者,而不是原来的入侵者,每杀掉一户百姓,就意味着来年的财政收入上,又少了一户缴税的。蒙古人凭杀戮取天下,却不能凭杀戮治理天下。

        大汗麾下的汉军,己经把辽东烧杀成了一片白地。乃彦还没有死,汉军们在忽必烈和叶李这条毒蛇的指挥下,还会继续烧杀下去。

        而他丞相伯颜,为了大汗的花花江山,不得不带着蒙古人进行另一场无情的杀戮。当把那些有骨气,有血性的南人杀光后,天下就会太平了。董文柄的遗策也实现了最初报答大汗知遇之恩的目标。

        可天下呢,天下变成了一片废墟。

        伯颜打了个冷战,手握刀柄,站了起来。不行,必须逼迫掌管户部的卢世荣筹集更多的军粮,多一份军粮,就可以减少一份杀孽。

        “来人,给本相各马,我要亲自去拜望户部卢大人!”伯颜雄厚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了,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

        他常年领兵在外,大都的家基本是闲置的。偌大个院落中仅有几十名心腹居住,显得阴森森的,虽是初夏,依然冒着股寒气。

        几个亲兵牵出马来,各好鞍蹬。搀扶着伯颜跨上坐骑。伯颜踢了踢马肚子,直接冲向了大门。冲到门口,停了一下,看看高高的院墙,还有空旷的院落,若有所思。猛然,他抬起头,冲着心腹大声喊道:“来人,传我的将令。己经到达涿州大营的蒙古军立刻拔营,开往庐州(合肥)。沿途着大户收集军粮,无论蒙古人还是汉人,皆有供应之责。其他未到兵马,直接到庐州集结!”

        “是!”心腹答应一声,接令而去。

        “来人,传三百铁骑,跟本相去卢世荣家,如果他再推三阻四,给我抄了他的家!”伯颜在马背上高声喊道,双腿一夹马腹,快速向皇城根儿冲去。

        剧烈的马蹄声在夜空中响了起来,如同一阵风暴般,卷过长街,遮断天地间所有声息。

        酒徒注:两更,还账。推荐老友新书《逍遥记》,作者开玩笑。


      IP属地:北京664楼2007-06-21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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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妨,有今日一善,己可胜过所有昨日之非!”文天祥大度地摆了摆手,安慰道。旋即把话题转向了达春所统带兵马人员构成方面,把蒙古军、探马赤军、汉军和新附军所占比例,将领、布防情况问了个遍,甚至连江南东路的吕师夔是否与达春联系密切,两支兵马相互之间往来情况也问了个清清楚楚。

          张山是李甄心腹,自从主将与达春失合后,就开始留心元军内部的事情。对文天祥所问问题尽量的给出了答案,对自己不太清楚的,则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清楚”或“所知不准确  自从披上新附军号衣后,他这是第一遭与人说话如此谦虚。不知不觉间过了两个多时辰,文天祥、刘子俊、杜规等人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文天祥命人取来一身细环软甲,一柄断寇刃,亲自捧到张山面前说道:“壮士冒死前来,文某无以为谢。金银之物,想壮士亦不爱。功名富贵,提起来徒污你耳。这一身软甲,一口钢刀,都是为大都督府近卫人员定做的,望壮士不嫌其粗陋,穿上它沙场称雄!”

          “张某岂敢受丞相如此大礼!”送信人躬身,哽咽道。他知道破虏军不兴跪拜之礼,所以也不做屈膝之事。只觉得文天祥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能如此与自己说话,下一刻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不枉在人生走上一遭了。

          “壮士不必客气,如果可行,恐怕过些日子,还需壮士潜回敌营,为国家大事奔走。这软甲穿在号衣里边,旁人轻易看不出来。穿上他,才能保你担此重任。”文天祥不容置疑地说道,仿佛算准了张山不会推脱为破虏军效命。

          闻此言,张山也不再客套,接过铠甲刀剑,深施一礼,说道:“丞相但有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文天祥点了点头,命人安排张山先去休息。待参谋人员把刚才交谈的主要内容整理出条目,再次翻看了一遭,然后用平静的声音向众人问道:“看来辽东这盘棋,马上要收宫了。伯颜不来则己,一来必将是雷霆万钧。参谋们把形势图己经描好了,诸位看看有什么良策,可以在伯颜南下之前,把战势推到于我们最有利的局面?”

          许夫人很少参加破虏军的会议,这次前来福州与文天祥商议新光复地区的地方武装安置事宜,刚好赶上。听见文天祥向大伙发问,想了想,率先说道:“丞相凭何判断此人不是达春故意派来的死间?”

          “派往北方的细作早就把伯颜在大都整顿兵马的事情报了过来,只是不能确定伯颜南下的具体时间罢了。此人也没能给出具体时间,所以是奸细的可能性不大。况且无论消息是否准确,蒙古军大举南下的行动己经定局。咱们必须赶在蒙古军渡江前,做好充分的准备!”文天祥细致地向许夫人解释。

          把兴宋军融入破虏军体系后,大都督府尽力让兴宋军的高级将领不感觉自己被排斥在核心之外,所以破虏军的日常运作方式,组织结构,都需要向新来的将领解释清楚。许夫人平素忙于地方治安和朝庭保卫事务,没时间理会这些事。碰上机会,文天祥觉得理所当然让她融入破虏军的中心。

          “咱们在北方安插了大量眼线,那边朝廷上有什么大动作,十天之内咱们这里就有消息!”刘子俊接着文天祥的话头跟许夫人解释道,“伯颜逼迫海都签订和约后,随即奉忽必烈之命调集各地蒙古军将士,准备进攻江南。他己经筹备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因为北元财税吃紧,一时拿不出太多的粮草,也造不出充足的火器来,才有所耽搁。从目前情况分析,恐怕达春这里一现劣势,伯颜立刻会带兵扑上来。即便准备不充分,也好过待咱们全取两江后,再赶来救火!”

          “伯颜是成名己久的大将,无论能力、声望,都不是达春能比。这个人几乎一辈子没打过败仗,并且非常有远见,当年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位,就是他提出先取下临安,再北上凭灭宋之功夺权的!”福建安抚使陈龙复在旁边补充,虽然作为敌对方,他依然非常佩服伯颜的谋国之才。

          “该死!”许夫人愤恨地骂了一句。平宋,在蒙古人眼里是大功,却包含了多少南方百姓的鲜血。

          “祸害活万年,他这种人老谋深算,无论在朝在军,都吃得开。没那么容易死掉。据情报显示,他这次把培养了多年的旧部都带了出来,己经集结在涿州的蒙古军就有十一万多,各地还陆续有兵马向涿州运动。忽必烈急眼了,他不想再跟咱们耗下去……”文天祥继续介绍。


        IP属地:北京666楼2007-06-21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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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兄们,咱们冤有头,债有主。他姓范的两代卖国,你们跟着他能捞到什么好,不如开城投降吧。免得攻城时,刀剑无眼。”陈吊眼派了几个大嗓门士兵,站在李兴身旁喊道。

            城上城下又是一阵纷乱,这种形势,大伙谁都知道临安守不住了。有人开始悄悄地议论,计算凭目前的运力,到底有多少人能跟着范文虎从海上撤离。有人低声说道,“算了吧,海上能跑哪去,大宋水师说不定就在海上藏着,就等咱们去送命{”这些话听在范文虎耳朵里,又令他头皮发炸。用人之时,他亦不敢采取非常手段整伤,只好亲自巡城,命令亲兵们整顿守城器械,与破虏军一决雌雄。

            还没等水牛牵动绞盘,把仅有的几支弩车重新拉好,破虏军的攻城重炮就推到了发射位。李兴恨刚才范文虎用弩车暗算自己,命令炮兵先轰击城楼,把弩车给毁掉。炮兵们接令,用沙包调整射击角度,然后在吴康的指挥下,对临安城临时垒起来没多久的城楼轰了一炮。

            “乒”砖石四溅,城楼晃了晃,冒出一股浓烟,塌了小半。范文虎看得火炮后,立刻离开了城楼,因此逃过了一劫。替他掌管弩车的几个亲卫却与弩车同时被炸飞了,连个完整尸体都没落下。

            “三十七度角,装药三斤六两四钱,开花弹,两炮一组,三次连射!”吴康高高举起了号旗,根据第一炮的数据命令到。

            装填手迅速调整火药量和重炮角度,六门重炮分成三组,同时发出了怒吼。

            “轰!洲轰!”“轰l”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本来就没多高的临安城头顷刻间又矮了半尺,守城的士兵抱着脑袋,狼狈逃窜。在城墙根下徘徊的伤兵们彻底放弃了入城打算,扔掉兵器,高举着双手,哭喊着向破虏军要求投降。

            “停一停,放伤兵过来,给范文虎半柱香考虑投降时间l”陈吊眼见城头敌军根本就没什么士气,不愿打这些窝囊废,大声命令道。(请到17k.com支持正版指南录)

            炮击声嘎然而止,几队与破虏军配合娴熟的民军迎上前,命令前来投降的新附军士兵按顺序,走到民军队伍中间,蹲好。随军的医生也不情愿地走上前,替投降者包扎伤口。

            此刻城上的弩车尽废,再也威胁不到城下的人。几个口齿清晰的士兵在盾牌手的保护下,走到城墙附近大声喊了起来。

            “弟兄们,投降吧,给鞋子当狗有意思么?忽必烈连军馆都不给你发!”

            “弟兄们,把范文虎绑了献城吧。就是回家种地,也比跟着范文虎这个窝囊废强,当年他被我们李将军打得连系了死扣的裤腰带都跑断了,光着脸逃了三百里!”

            一时间,范文虎当年在战场上的种种丑事,被士兵们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出来。每一句话都非常传神,听得城上的士兵两耳发烧,真恨自己瞎了眼,跟了这么一个弄种。军心浮动的当口,城下又跑来一队民军,用两浙各地,乱七八糟的土话喊道:“土保啊,别跟着范文虎干了,家里分到地了,十亩水田啊,大宋三年内不收农税!”

            “七斤儿,回家吧。大都督府有令,租种寺院和他人土地,最多只交三成租金。回家攒钱娶媳妇去吧!”

            各色方言抑扬顿挫,有些话守军听不懂,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地道的两浙方言,破虏军编不出来。瞬间,城内士兵乱成了一锅粥e范文虎见不是办法,一边调派弓箭手上城取射杀喊话者,一边偷偷地安排人去港口去照看早己备好的大海船。这些海船都是他重金从南方走私来的,速度快,行的稳,拉的财货也多。

            弓箭手在军刀的威逼下爬上城头,胡乱放了几箭,将喊话的敌军射退了。害怕对方再放炮轰击,赶紧下城。www.nilongdao.com/刚从垛口后直起腰,就看见几队破虏军士兵举着一人高的长盾走了上来 “别下,别下,敌军要爬城!”范文虎的侄子范成用战刀威逼着喝令,“给我射,只要他们准备爬城,就不会开炮!”

            弓箭手们无奈,再度弯弓搭箭,a里啪啦一通乱箭,打得对方的长盾叮当作响。城下的破虏军重甲盾手也不理会,任这些箭给盾牌或肩膀上的全钢弧形挂甲搔痒痒。(请到17k.com支持正版指南录)

            射了片刻,城上的人乏了,箭雨慢慢稀疏。攻城的队伍不慌不忙,把几百支四尺余长的铁管子高高举了起来。

            “什么东西?”范成惊讶地叫道,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兵器,说是长枪,。说是弩,又看不到弦在哪。正探头探脑张望时,猛然听得一声喝令“放!”。

            范成立刻缩头,可惜为时己晚,五百多杆火枪同时响了起来。白亮亮的弹丸,登时给城头来了一阵铁雨。

            倒霉的范成被三粒弹丸同时打中,鹤子般飞过垛口,落到了城下。弓箭手们被射借了,哭喊着,跳起来向城下跑。

            城外的火枪手憋了好几个月,等的就是这一刻。排成三列横队轮番射击,几波攒射后,城头上再也不见一个活物。

            “上城,上城!”范文虎背贴着城墙,向士兵们催促道。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肯拿生命冒险,大伙刚才看清楚了,凡是被打下城墙的,身上都多处了一个到数个不等的小孔,个别人显然被打透了,身前一个小孔,身后却是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血呼呼向外流,用多少土堵都堵不住。

            “上城啊,杀退敌军,每人赏白银一锭!”范文虎咬牙,使出看家法宝。

            “您留着自己花吧!”士兵们一边向后躲闪,一边大声说道。

            酒徒注:两更,还帐。


          IP属地:北京669楼2007-06-21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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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参谋曾琴的协助下,陈吊眼不得不耐着性子,一面安排人手去清点府库,安置降兵,一面与地方名流们周旋。直忙到日薄西山,才好歹忙出些头绪来。吩咐亲兵去召集各级将领和高参,在范文虎的大都督府中议事。

              大部分民军首领都去“巡视”地方了,陈双等高级将领也忙着处理善后工作,都没能立刻赶到。陈吊眼不愿意等,先叫过参谋人员询问问起战果来。有关参谋送上清册,临安城府库完好,只是里边的库银和存粮被范文虎贪污得没剩下多少了。城内的书院、,名胜,除了当年大宋宫殿早己被蒙古人拆毁外,大多数都没遭到破坏。人员方面,范家军守城的部队大部分弃械投降,小部分逃散,还有一部分死硬分子试图抵抗,在乱军中被杀,具体数字正在统计中……。

              陈吊眼听说库银和存粮大多数被范家贪污,心中懊恼,没心思再听参谋们报告,夺过清册,从前到后扫了一遍,大声问道:“范文虎和他的家眷呢,怎么谁都没看见?李兴将军呢,他杀到哪里去了?”

              “范文虎在城破时,带着家眷乘船逃了。李兴将军正在城内搜索残敌,以防入夜后有人捣乱!”参谋恭敬地答道。

              “怎么没人去追?”陈吊眼不高兴地追问。

              参谋楞住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分派任务是两位主将的事情,按破虏军纪律,除了少数高级军官,其他人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利。(请到17k.com支持正版指南录)

              曾琴轻轻从后边轻轻地捅了捅陈吊眼的腰,示意他不要一高兴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现在他己经是破虏军主将了,不是绿林总瓢把子时代,什么事情都有底下人跑腿。

              陈吊眼回头看了看曾琴,不好意思地拍了自己的头盔一下,对被自己问楞了的参谋说道:“你们继续忙吧,追范文虎的事情,应该我来安排。我老陈没发过财,听说府库空了就沉不住气……”

              参谋们都知道陈吊眼的脾气,明白他不是故意叼难大家,笑着自去忙碌。曾琴轻轻扯了扯陈吊眼的征衣,把他拉到大厅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低声说道:“范文虎和他的家眷带了太多的辐重,跑不远!我己经派人去通知杜浒将军,估计一两天内就会有确切消息。”

              “就是怕他弃船登岸,跑到淮南去。这家伙打仗没什么本事,但走到哪,都能召集起一帮人来。贾、范两家在两浙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把他这主干砍了,将来少不得有麻烦!

              咱们的兵太少,全用来进攻可以,分散开防守就差了那么点意思!”陈吊眼忧心仲仲地回答,这才是他担心的重点。方才他说辐重补给不足,不过是为了说给民军首领们听。

              “他不敢去淮南,如果忽必烈能容得下他这个败军之将,咱们没到临安前,他早跑了。

              就像吕师夔那样,手里有自己班底,也好给ft子当差。我估计范文虎这回心灰意散,准备去当富家翁了,所以才不带人马,只带财货!”曾琴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IP属地:北京671楼2007-06-21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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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l救命啊l我们是商船!”小五郎再顾不上谋杀范文虎,挥舞着双臂冲着大宋战舰喊。

                “商船上有这么多人拿刀么?”近在咫尺的大宋战舰上,有人嘲弄地回答。更多的战舰围拢过来,黑洞洞的炮口对着范家舰队,只要对方稍有异动,立刻准备将船击沉。

                无论挨了炮还是未挨炮的范家船只都停了下来,就像待宰的羔羊般仿徨在原地。大宋水师围拢成一条半圆形,警惕地用炮口监视着范家船队的一举一动。不远处,分舰队也结束了战斗,三艘海盗船一沉两俘,无一漏网。

                海水越灌越多,范文虎的座舰慢慢向下沉。有经验的水手们纷纷抱起木版,跳进大海,尽力向其他船游去。不知道海上如何逃生的范氏家臣和楼奴们仿徨着,哀叹着,等待着死亡的脚步一点点逼近。

                “救命啊,范文虎在这艘船上,范文虎在此!”毕竟是北条家的重臣,小五郎急中生智,大喊起来。

                “范文虎在在此,范文虎在此!”几十个人同时喊了起来,声音顺着海风传出老远。

                “范文虎是谁,谁是范文虎?”大宋战舰上,有人故意捣乱。按大宋律法,两军阵前,对反抗者决不容情。但是一旦敌军放下武器,就不可随意杀害。狡猾的范文虎临阵脱逃,害得水师在海上找了他一整夜,要不是看到海盗们留在后边打捞物资的船只,说不定就让这个祸害逃了。

                所以,几个舰长故意拖延,成心想让范文虎和他的家人掉进海中淹死。

                大宋舰队的旗舰上,水师大都督杜浒通过望远镜,早将这一切都看到眼中。叫过传令兵,吩咐了几句,片刻后,旗舰发出了一道命令。“活捉俘虏,清点缴获物资!”

                几艘大型战舰放下十数条小船,由另一个分舰队提督方胜带队,驶向了范文虎的座舰。

                兵们攀上船去,放下绳梯,把范氏家族成员和幕僚、卫士,还有矮个子樱奴依次押上了小水船 半柱香时间过去后,范家船队的其他几艘海船和海盗船队也清理干净了,方胜、苏刚、张惰等中级将领把俘虏们按水手、士兵、文人和重要人物归类,分别关押到不同的战舰上。

                清册很快交到了杜浒手里,指点着俘虏清册,年青的水师大都督命令道:“给水手们每人发十两银子压惊,让他们去驾驶那几艘还能走的海船,告诉他们别害怕,把船驶回了临安,就放他们回家去!”

                摊在地上的范文虎心里一痛,知道杜浒发给水手们的银子,肯定是从自己船上掠来的。

                转念一想,自己命都要没了,银子何用,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这些士兵算作战俘,和海盗们关到你的舰底。回临安后,你负责审问清楚了,果真没罪的,释放回家。祸害百姓的,派人给杜规大人送去,他那正缺人手呢!”杜浒将俘虏清册向后翻了一页,分舰队提督苏刚吩咐。

                “是!”苏刚答应一声,命人押着俘虏,向隶属于自己的几只分舰队驶去了。杜浒冲着他的背影满意点点头,目光中充满赞赏。海上作战不比陆上,要求将领反映速度更快,行事更果决。流求苏家出身的苏刚显然符合这些要求,小伙子坐起事情来干净利落,有些方面比杜浒当年还胜一筹。

                “杜老爷饶命啊,大将军饶命啊!”小船上,海盗们惶恐地叫了起来。刚才指挥一个分舰队与他们交手的就是苏刚,此人一言不合即开炮轰击,根本不给海盗们考虑投降的时间。

                在抓俘虏时,趁主将杜浒不注意,凡是身上有伤的,统统命人砍了首级,抛尸大海。让这种狠辣角色负责押解他们,陆上还不知道要死几回。

                “早知今天,当初就别做恶l”杜浒冷笑一声,根本不理睬海盗们的告饶。看着苏刚将几小船俘虏带远了,回过头来,向被按在甲板上的小五郎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与范文虎勾结在一起!”

                “回将军,小的是日本客商,正要回国,所以碰巧跟范贼同路。小的不知道他是您要抓的逃犯,知道后,马上与他打了起来!”小五郎用头触甲板,先施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回答 “日本客商,你做什么买卖啊?”杜浒惊诧地问道。与文天祥不同,作为南宋世家子弟,他对楼国甚有好感。自李唐以来,樱国人在中原,一直扮演着学生的角色。无论大辽、大金还是大宋,国都中都经常看到他们的学者,僧侣,还有前来贩卖宝刀、玉器的商人。至于他们在海上露出的狰狞面目,以杜浒当年的身份,接触不到,自然也生不出太多的恨意。
              


              IP属地:北京676楼2007-06-21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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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人的,做刀剑买卖地干活!”小五郎再次叩头,大言不惭地说道。

                  "I临安城还有人买日本刀么?什么人如此识货?”杜浒更加惊诧,据他所知,在蒙古人治下,汉人无论大户小户都不准拥有武器,连菜刀都要几家合用,买日本刀,除非他存心遥反。

                  “有,我们日本刀举世闻名,我搭别人的货船带了二百多把,很快就卖完了。”小五郎非常自豪的说,“然后,正好这位姓范的有船去我国,我就说好了搭他的船,顺便帮他指路 “是这种刀么,真的很锋利啊!”杜浒从战利品中拿出一把楼国武士的佩刀,抽出来,在日光下晃了晃,问道。

                  “正是!如果将军喜欢,我愿意把佩刀赠给将军!”小五郎见杜浒根本不与范文虎核实自己所言真伪,心下平静,谎言越说越流利,仿佛做过的事情都没发生般。

                  “哈哈!”杜浒仰天大笑,笑得俘虏们心里直发毛。

                  “将军为何发笑!”小五郎倒也识趣,手虽然被绑着,话却接得利素。

                  “小五郎先生,你看我很傻么?”杜浒没回答,笑着反问。

                  刹那间,小五郎的脸色变得雪白。明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杜浒识破,却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说道:“将军英名睿智,小五郎刚才没说实话,我卖了几百把刀,全卖给了范将军。他是我的大客户,所以,在他战败时,我们所以才答应帮他引路去日本!”

                  “恐怕,你不是卖刀,是买范大将军的命吧!”杜浒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这几个日本人为什么和范文虎在同一条船上,范文虎为什么要向东方逃,而不是逃往北方,几件事情,与陈吊眼那边的判断刚好吻合。

                  “他们是海盗,答应带我去日本,却在路上勾结别人,想截杀我!”范文虎突然在一边插了一句。

                  杜浒平生最恨别人欺骗自己,范文虎的证词,恰恰给了他发做的最好理由。抓起楼刀,扔进了方胜手里,吩咐:“既然这几个日本人既然是来卖刀的,你就把这些刀给他享用吧。

                  带远点儿,别脏了老子的船!”

                  “是l”方胜答应一声,带着几个水勇,拎小鸡一样拎其小五郎和他的下属,向船尾部甲板走去。

                  “我是日本人,你不能杀我!”小五郎垂死挣扎,狂喊道。

                  “可你与我的敌人站在同一条船上!”杜浒冷冷地回答。

                  片刻后,喊声停止。杜浒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范文虎面前。

                  “范某能亲眼看到这些恶棍服诛,心愿己了。杜将军不必戏弄与我,不过是一死而己!

                  ”范文虎笑了笑,抬起头来,率先说道。

                  小五郎等人临阵出卖,让他感到非常愤怒。见杜浒把几个楼人戏弄个够,然后统统杀了,又觉得非常欣慰。情知落在杜浒手里,肯定难逃死劫,索性露出了几分光棍本色。

                  “如果我把你押到泉州,交给陛下,不知道你是否有脸见他!”杜浒看了看范文虎,又看了看在范文虎旁边瑟瑟发抖的范文虎的妻子儿女,叹了口气,怜悯地问。

                  “范家大小固然会被斩首示众,但陛下却没脸审我?”范文虎摇头,笑着回答。

                  “哦?”杜浒没料到范文虎死到临头,却如此嘴硬,一时间,难掩心中惊诧。

                  “范某之罪,不过是带了二十万兵马投敌。是为了范家,而出卖了大宋。他赵家太后,天子,把整个临安,半个大宋,连同三十余万兵马卖了,同样是为了自家安危,恐怕罪孽比范某还深重!”范文虎振振有辞地解释。

                  “你可知李大帅,你可知马太守,你可知娄将军?”杜浒暴怒,指着范文虎的鼻子骂道。“天下正因为像你这样,把自家利益放在国家与民族之前,才导致我华百擅w万里!”

                  “我只是说陛下无颜审我,并未说我所作所为一定正确。杜将军家细算起来,恐怕有人在北方官做得也不小?”范文虎毫不客气地顶撞道。他不愿再受颠簸之苦,存心求死,所以尽力想激怒杜浒。

                  出乎范文虎预料,听了他的话,杜浒不怒,反而大笑起来。

                  “正是,杜某的族人,文垂相的弟弟,在北方的官儿都不小?”杜浒大笑着说道,“可天下总有李大帅,娄将军,文垂相和杜某这样的人在?只要我们之中一个在,你这种败类就永远抬不起头来,无论给自己找多少理由,涂抹多少无奈,都是徒劳!”

                  范文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沉默了片刻后,换了种语气恳求道:“以将军所作所为,自然可杀我。但我闻大都督府有一条约法,罪不及妻弩……”

                  “是啊,你杀别人全家时,就斩草除根,顺理成章。我抓了你,却罪不及妻鸳。这世界上,好人总是要吃亏!”杜浒又叹了口气,叫过几个心腹,指着范文虎说道,“这位范大将军一心求死,你们给他留个全尸,找个岛屿葬了吧!”

                  “谢杜将军l”范文虎闻言,躬了躬身,被士兵们推下甲板去了。

                  杜浒目送他远去,看了看跪在甲板上抽泣的范家子侄,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依照他的冷酷性子,本打算找茬将这些人一并杀了。但范文虎最后与他费了那么多话,绕来绕去无非为了最后一句,罪不及妻鸳。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包括文天祥和杜浒,家族中都有败类。所以范文虎一个人做的事情,只能让他一个人承担。至于他的子孙是否在其恶行中受益,与他所做的恶事无关。

                  “这个范文虎,倒是个顾家的人”张惰在旁边叹息道。他本是黄水洋豪杰之一,归宋后被杜浒要了去做了舰长。入破虏军时间短,头脑里还有很多江湖思维。

                  “可惜,咱华夏,就是像他这种把家放在国之前的人太多了!”杜浒慨然长叹。挥挥手,命人将范家其他人押进了俘虏舱。


                IP属地:北京677楼2007-06-21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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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是江阴军的管军万户,我就这么干!”张惰的脸红了红,显然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有些惭愧,“江阴是长江下游的咽喉,我征集大量民船,还有那种体形细长,用脚踏为动力的车船,在那里给您下个套子!”

                    “什么套子,你仔细说说!”杜浒丝毫不以张惰的说法为杆,鼓励他仔细说清自己的想法。

                    “咱们水师战舰体形大,甲板厚,火力猛,这是优势。但除了火力猛这一条外,到了江上后,所有优势就都变成了劣势力。您看..…”张惰站起来,指着杜浒书案上的江图解释说:“江阴这块,中间是靖江岛,那上边有一个新修的要塞。两边水道都很窄,不过里许宽。如果我在这里埋伏,用快船装满麻油、稻草,等您靠近时,几百艘船一块冲出来.……”

                    “我是逆流向上,速度慢,船大难掉头。你小子,够阴损”杜浒笑着“骂”。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大宋水师目前主要用在海上,内河作战,需要与目前水师完全不同的船形,但今年,大都督府显然无法提供新式内河战船。

                    “所以,我建议咱们征集民船,拣那些载重适当,速度快的。从战舰上拆几门小炮,并派一批火枪手到民船上去。鞋子万船齐发,靠得是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劲头。咱们用小船在外围把纵火船抵住了,大舰就可以远远地轰他们。只要把开头一波攻击全打沉了,其他的船就不敢上了!”张惰笑了笑,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非常好,我一会儿把方胜他们叫来,大伙再补充补充。他和你都打过内河水战,你们两个负责护卫船队的配置!”杜浒点点头,命令。

                    第三天早上,船队经过江阴,北岸与靖江要塞的守将果然顺流放出百余纵火船来。杜浒这边早有准备,方胜与张惰二人带着几十艘小船迎了上去,凭借几门小炮和数百杆火枪,把敌船上的水手射杀了大半。主力舰队这边,又强行以火炮开路,战了半日,把前来纵火的元军水师给全歼了。

                    南岸江阴方面也有北元军队驻扎,但领军的主帅是本地人,听说临安被拿下了,几支打着破虏军第二师旗号的人马正在向这里移动,总数己经超过了五万之众,当即举了义旗。失去一侧支援的靖江守军独木难支,在杜浒的重炮轰击下,全军覆没。北岸守军见火攻失败,靖江要塞丢失,吓得放弃了港口,没命地逃了。

                    就这样,一路打打停停,第七天早上,杜浒强行通过了几个尚在北元手中的要塞,杀到了建康附近。

                    陈吊眼的部队比水师早走了一天,但路途过于遥远,沿途还得与北元残兵纠缠,还没抵达建康外围。倒是有一支地方打着李菜油旗号的义军,越三千多人,偷偷地迎了上来,派小船联系杜浒,提出由他们协助攻打建康城。

                    杜浒等得不耐烦,留了半支舰队在江上巡视,把那支义军装到船上,掉头又扑回镇江,把焦山,金山,真州这些临近长江的险要之地给梳理了一个遍。当地守军没有远程武器,又早失了民心,被杜浒带着民军打得抱头鼠窜。

                    又过了四天,陈吊眼终于杀到了建康城外,在蒋山附近和守军先大战了一场,抽冷子把督战的蒙古千户用轻炮轰死了。跟在千户后面的千余蒙古武士冲上前来给主将报仇,被陈双带着骑兵拦住一通好杀,连半个马腿都没逃回去。

                    蒙古军一死,汉军和新附军立刻失去了主心骨,潮水般撤了下来。守将王文秀无奈,只好跟着乱军向后退,这一退就是数十里,直到入了城,才站稳了脚跟。好在当年杜浒和张唐骚扰两浙时,忽必烈准许建康城重建城墙,所以凭着新筑好没多久的高墙,王文秀还能坚持几日。

                    这个人是许衡门下的弟子,倒是自师门学了些审时度事的本领,知道凭借自己手中这三瓜俩枣“喂不饱”杜浒和陈吊眼,一边强行征集城中民壮协助守城,一边派人星夜向外边求援。江面被杜浒的水师封锁了,告急信无法北送。但南方的道路尚通,吕师夔作为一方都督,不能见死不救。况且王文秀心里也盘算好了,如果建康守不住,吕师夔的退路就可能受到威胁,凭着这一条,不怕姓吕的不来帮忙。

                    酒徒注:二更,还账,累死了,吐血中,念念不忘总看盗贴从不订阅的人。


                  IP属地:北京679楼2007-06-21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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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出足够的钱给你,让你招募当地百姓。你能不能在三天之内,把秦淮河水道清理出来?”陈吊眼点点头,又问。

                      “没问题,不用给钱。杀勒子还用给钱么?管饭就行了!不过,您老得再给我派点儿火枪手掩护着,我这点儿人马,怕城里那帮家伙偷袭,坏大帅的计策!”李菜油非常实在地回答,目光里充满渴望。

                      “你倒会打主意,没问题!”陈吊眼伸出手,轻轻给了李菜油一记脖搂,“老子当了这么多年山大王,还第一次被人打劫了。行,火枪营借给你。说好了,打完仗必须还我。我再给你拨两个营弩手,一个营的朴刀手配合。三天之内,你必须把秦淮河水道清理出来。花多少钱,用多少米,尽管去后勤参谋那支取!”

                      “谢大帅!”李菜油接过将令,冲浪里豹翻翻眼皮,大夏天,心里就像喝了冷水一样舒坦。

                      陈吊眼安排相关人员与李菜油一同下去,立刻开始割苇子、挖河道。然后看看杜浒,见对方轻轻冲自己点头,知道水师己经将此战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自己。感激地点头还礼,接着叫过负责情报收集的参谋,问道:“城里情况怎么样,准备充分么?”“票大帅,根据敌情司安排在城里的眼线送出的消息,城里防各十分森严。王秀实这家伙怕死,所以平时就预备了很多滚木、雷石,还有铁拍子,万人敌,弩炮之类。眼下东、西两侧城墙防守最严密,他们觉得南北地形复杂,认定了咱们要么走东门,要么走西侧水道!”

                      前来议事的将领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攻城时最怕的就是万人敌,这种与破虏军手雷原理相同的火器,里边往往填着铁砂和毒药,炸开来,一伤就是一大片。而攻城时,破虏军的兵力却必须集中在几个突破点上,这等于驱赶着士兵把命送上去。

                      北门呢,南门怎么样?城里大约有多少兵?”陈吊眼继续问道,对城内的布防情况,元军的组成,士气,一一问了个遍。唯独不问城内粮草和武器储备情况。

                      众将一看,知道强攻己经成为定局。剩下的只是选择水路还是陆路了,纷纷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做才能尽量减少本部人马的伤亡。破虏军的士兵都是经历过多次战役的劲卒,阵亡一个,实力就减弱一分。今后硬仗还多,再厚的家底也不能糟蹋。

                      “南北两门守军都不多,分别是两千人左右。特别是北门,有玄武湖这个大护城河,姓王的放心得很。况且攻破了北门后,还有藏金阁这个大堡垒挡着,内城也难攻得进!”参谋取出一张匆匆绘就的草图,非常详细地介绍道,“城里总共约三万多兵马,战斗力都不太强。但王秀实这老贼欺骗士兵说,咱们只要进了城,凡是给鞑子效过力的,就满门抄斩。所以士兵们都很害怕,很多当地大户,也吓得出钱出人,替姓王的守城!”

                      “他奶奶的,打仗不灵,造谣倒是好手!”陈吊眼骂了一句,又向杜浒看了看。他和杜浒二人的名声都不太好,一个是山贼头出身,杀入如麻。另一个是有名的心黑手狠,这样的搭配组合,也难怪别人污蔑。

                      笑骂了几句,陈吊眼招呼过几个指挥学院毕业的年青将领吩咐,“你们几个去安排些人手,写点浅显直白的说辞,告诉百姓不要上当。越白越好,文当当的别人听不懂。把咱们上次缴获的弩车用上,把写好的东西绑在弩箭射进城里去。能射多少射多少!”

                      几个年青将领接令去了,在邵武指挥学院,如何宣传鼓动百姓曾经作为单独的一门功课来培训,因此他们施行起来得心应手。

                      安排完了驳斥敌军谣言的工作,陈吊眼看看杜浒,笑道:“杜将军,虚的玩完了,接下来就看你我的了。”说着,指指参谋刚放在桌子上的地图,“等李菜油挖开了秦淮水,黄瓜菜都凉了。我这么安排,是骗守军玩的。真功夫还得下在玄武湖上,这片水域大,虽然入口浅窄,行不得战舰。但咱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你不是征集了很多小船么,如果每艘船上装一门舰炮的话,这湖上估计也能放几十门……”

                      “岂止,我曾经估算了一下,北城外一字排开,排二百艘小船没问题。如果你打算从这里攻城,我马上安排人从战舰上把炮吊出来!”没等陈吊眼说完,杜浒抢先回答。刚才他之所以不说话,在很大程度上是想考较一样陈吊眼的能力。这次文天祥让他给陈吊眼打配合,多多少少有些伤了这位水师大都督的颜面。但看到陈吊眼虚实结合,思维活跃,杜浒心中的不满渐渐消失了。

                      “不着急,你偷偷准备,明天一天时间,别让守军看见。后天一早,我打算这样安排,水师把小炮船开到北城墙底下,同时开轰。陆师连夜运动过两个标去,再备上些火药车、云梯等。我让派陈双、许叔恒他们两个带头强攻,打姓王的一个措手不及!”


                    IP属地:北京681楼2007-06-21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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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觉得此刻杀人也起不到作用了吧,破天荒地,王秀实这次没有下令将所有接触过布条,或收藏传播布条的人都抓起来斩首,叹了口气,吩咐道:“命令东门严加戒备,以防中了敌军奸计!”

                        “是!”亲兵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快步跑去传令了。王秀实把今天早晨突发的两件事情结合在一道想了想,又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守城兵力,招呼过几个亲信,命令道:“你们随着本督去西门走走,菜油李敢明目张胆地在咱们眼皮底下挖河,怕是在玩什么阴谋!”

                        “是,大人英明!”亲信们答应一声,下去各马了。片刻后,王秀实带着城中的所有高级武将,还有一些文职幕僚登上了西城墙。扒着城垛口向下望去,只见河道上烟柱东一股,西一股地窜起老高,奉命出击的千户崔延年和传说中的敌军都不见了踪影。

                        “人呢,怎么都不见了!”王秀实点手叫过一个守城的牌子头,问道。

                        “票大人,承大人的洪福。崔将军采用火攻,大败敌军。方才崔将军沿岸去追击了,还没有返回来!”牌子头很会说话,大声回答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爆豆子般的鞭炮声。接着,号角声,喊杀声,响成了一片,还没等城头上的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崔延年带着千余残卒,沿着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将回来。在他们身后,五十多名破虏军士兵,擎着雪亮的朴刀,赶鸭子般紧追不舍。

                        “混帐东西,你也好意思回来。来人,给本督擂鼓!”王秀实气愤地骂道。如果敌军有自家士兵的一半多,也有人敢上前替崔延年讨情。但此刻敌我比例分明是一对三十,甚至四十,站在城墙上的其他将领也觉得窝火,七嘴八舌地指责起崔延年的不是来。

                        打了败仗的崔延年听到战鼓,知道轻易回不了城,万般无奈下,收拢残卒排了个阵势,转身迎上了敌军。那五十几个破虏军朴刀手见元兵回身迎战,不慌不忙把队伍排成了三角形,以一名大汉为尖刀,其他人做刀刃和刀身,喊着号子向元军本阵踏去。

                        “左翼,全体冲!”崔延年大声命令。站在左翼的六百多名北元士兵见自家人多,胆气一壮,叫喊着冲向破虏军的“刀尖”,第一波攻击队伍瞬间与破虏军的刀阵接触,一阵喊杀声过后,形势慢慢分明。破虏军的刀阵“瘦”了一分,几百人的元军队伍却被捅出了无数个窟窿,残兵哭喊着,四散逃开去。

                        “擂鼓,用力擂鼓!”王秀实气急败坏,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也无法相信几千人的队伍,淹不没一小队破虏军。

                        崔延年听到鼓声,带着手中所有残兵杀了上去。大伙都指望杀完了这几十个破虏军,保住了王大人的颜面,或许在大队敌军赶来前有机会退回城里。因此,己经降到极点的士气多少提高了些,虽然有人脚下连连绊蒜,越跑越靠队伍尾端,但至少没人转身逃命。

                        眼看着那一小队破虏军士卒就要被人浪吞没,这时候,河岸边转出另一伙人来。三千多持着各色兵器的民军,和两队衣甲鲜明的破虏军战士赶到了城下。当先的破虏军士卒见同伴有难,迅速把队形拉成条斜线,与河畔成楔形,然后一排下蹲,两排站立。


                      IP属地:北京684楼2007-06-21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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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出足够的钱给你,让你招募当地百姓。你能不能在三天之内,把秦淮河水道清理出来?”陈吊眼点点头,又问。

                          “没问题,不用给钱。杀勒子还用给钱么?管饭就行了!不过,您老得再给我派点儿火枪手掩护着,我这点儿人马,怕城里那帮家伙偷袭,坏大帅的计策!”李菜油非常实在地回答,目光里充满渴望。

                          “你倒会打主意,没问题!”陈吊眼伸出手,轻轻给了李菜油一记脖搂,“老子当了这么多年山大王,还第一次被人打劫了。行,火枪营借给你。说好了,打完仗必须还我。我再给你拨两个营弩手,一个营的朴刀手配合。三天之内,你必须把秦淮河水道清理出来。花多少钱,用多少米,尽管去后勤参谋那支取!”

                          “谢大帅!”李菜油接过将令,冲浪里豹翻翻眼皮,大夏天,心里就像喝了冷水一样舒坦。

                          陈吊眼安排相关人员与李菜油一同下去,立刻开始割苇子、挖河道。然后看看杜浒,见对方轻轻冲自己点头,知道水师己经将此战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自己。感激地点头还礼,接着叫过负责情报收集的参谋,问道:“城里情况怎么样,准备充分么?”“票大帅,根据敌情司安排在城里的眼线送出的消息,城里防各十分森严。王秀实这家伙怕死,所以平时就预备了很多滚木、雷石,还有铁拍子,万人敌,弩炮之类。眼下东、西两侧城墙防守最严密,他们觉得南北地形复杂,认定了咱们要么走东门,要么走西侧水道!”

                          前来议事的将领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攻城时最怕的就是万人敌,这种与破虏军手雷原理相同的火器,里边往往填着铁砂和毒药,炸开来,一伤就是一大片。而攻城时,破虏军的兵力却必须集中在几个突破点上,这等于驱赶着士兵把命送上去。

                          北门呢,南门怎么样?城里大约有多少兵?”陈吊眼继续问道,对城内的布防情况,元军的组成,士气,一一问了个遍。唯独不问城内粮草和武器储备情况。

                          众将一看,知道强攻己经成为定局。剩下的只是选择水路还是陆路了,纷纷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做才能尽量减少本部人马的伤亡。破虏军的士兵都是经历过多次战役的劲卒,阵亡一个,实力就减弱一分。今后硬仗还多,再厚的家底也不能糟蹋。

                          “南北两门守军都不多,分别是两千人左右。特别是北门,有玄武湖这个大护城河,姓王的放心得很。况且攻破了北门后,还有藏金阁这个大堡垒挡着,内城也难攻得进!”参谋取出一张匆匆绘就的草图,非常详细地介绍道,“城里总共约三万多兵马,战斗力都不太强。但王秀实这老贼欺骗士兵说,咱们只要进了城,凡是给鞑子效过力的,就满门抄斩。所以士兵们都很害怕,很多当地大户,也吓得出钱出人,替姓王的守城!”

                          “他奶奶的,打仗不灵,造谣倒是好手!”陈吊眼骂了一句,又向杜浒看了看。他和杜浒二人的名声都不太好,一个是山贼头出身,杀入如麻。另一个是有名的心黑手狠,这样的搭配组合,也难怪别人污蔑。

                          笑骂了几句,陈吊眼招呼过几个指挥学院毕业的年青将领吩咐,“你们几个去安排些人手,写点浅显直白的说辞,告诉百姓不要上当。越白越好,文当当的别人听不懂。把咱们上次缴获的弩车用上,把写好的东西绑在弩箭射进城里去。能射多少射多少!”

                          几个年青将领接令去了,在邵武指挥学院,如何宣传鼓动百姓曾经作为单独的一门功课来培训,因此他们施行起来得心应手。

                          安排完了驳斥敌军谣言的工作,陈吊眼看看杜浒,笑道:“杜将军,虚的玩完了,接下来就看你我的了。”说着,指指参谋刚放在桌子上的地图,“等李菜油挖开了秦淮水,黄瓜菜都凉了。我这么安排,是骗守军玩的。真功夫还得下在玄武湖上,这片水域大,虽然入口浅窄,行不得战舰。但咱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你不是征集了很多小船么,如果每艘船上装一门舰炮的话,这湖上估计也能放几十门……”

                          “岂止,我曾经估算了一下,北城外一字排开,排二百艘小船没问题。如果你打算从这里攻城,我马上安排人从战舰上把炮吊出来!”没等陈吊眼说完,杜浒抢先回答。刚才他之所以不说话,在很大程度上是想考较一样陈吊眼的能力。这次文天祥让他给陈吊眼打配合,多多少少有些伤了这位水师大都督的颜面。但看到陈吊眼虚实结合,思维活跃,杜浒心中的不满渐渐消失了。
                        


                        IP属地:北京687楼2007-06-21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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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着急,你偷偷准备,明天一天时间,别让守军看见。后天一早,我打算这样安排,水师把小炮船开到北城墙底下,同时开轰。陆师连夜运动过两个标去,再备上些火药车、云梯等。我让派陈双、许叔恒他们两个带头强攻,打姓王的一个措手不及!”

                            “妙计!”杜浒大声赞道,对陈吊眼在如此短时间内能作出如此巧妙的安排深感佩服。

                            陈吊眼摆摆手,谦虚地说道:“什么妙计,如果咱们有时间,你老杜肯定比我玩得好。但咱们的抓紧时间,抢在伯颜前头把这个必争之地夺了。这次让你杜大将军给我打下手,实在有些过分。下次老陈听你的,你指到哪我跟着打哪!”

                            “你我二人何分彼此!我去准备,保证把城墙给你削平了它!”杜浒大笑,豪气干云。

                            “千万别全毁了,人家王大人筑城没少花钱。少开几个口子,够进人就行。将来收拾收拾,咱们还能用它防鞑子!”陈吊眼亦大笑,与杜浒把手握在了一处。

                            二人有彼此补充着,商定了些攻城,以及城破后夺取内城的细节。安排好了中级将领的任务,然后散去。临散前,陈吊眼叫过工兵营营正张楚,命令道:“你去安排些人手,在东门外给我起一座高台,像祭天那种,与城墙等高。连夜开工,后天一早必须完工。要大,上边至少能站二十个人!”(请到17k.com支持正版指南录)

                            “是!”张楚领命去了。其他将领也纷纷下去准备。参谋曾琴落在最后,看了看陈吊眼,不解地问:“将军,你搭高台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陈吊眼故作神秘地答道,看看左右差不多走光了,换了个话题,低声询问:“军师,你看我这样安排是否合理?”

                            “甚好,如果垂相在此,肯定会非常欣慰!”曾琴见周围几乎没了人,低下头,小声回答

                            几个拖后的侍卫和参谋以目互视,笑了笑,都悄悄散去了。曾琴女扮男装入军营,虽然有违礼法。但这些年来,曾琴的功劳在明处摆着。所以在发觉其为女儿身后,大伙非但没因此而不满,反而心照不宣地替她隐瞒着,同时,还都希望她能有个如意的归宿。

                            “又不是做给垂相看!”陈吊眼的话里约略带上了些失望,拉了拉曾琴的衣袖,接着追问:“依你看呢,我是不是比原来长进多了?”

                            “当然,你现在是一方都督,早不是那个山大王了!”曾琴红了脸,声音像蚊子般小。

                            那等打完了两浙,我可给家姐写信了!”陈吊眼嘿嘿笑着,看看四下己经没有其他人,小声征求曾琴的意见。(请到17k.com支持正版指南录)

                            “你给许夫人写信,关我何事!”曾琴慌乱地甩开袖子,低着头向外走。

                            “当然是说媒了。他是我姐姐,也是我家唯一的家长。就像你哥哥是你家的家长一样!”陈吊眼追上来,不顾一切地说道。

                            曾琴的脸顷刻间如苹果般红,低下头,轻哼了一口,说道:“尽扯这些没正经的,两军阵前,也不怕违了军法,你说媒,关我家长何事!”

                            “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了,军师,你的真实身份,我知道。我的真实心思,你也知道。咱们都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有些话何必婆婆妈妈。打完此城,接下来就是场最硬的仗。我若不把心思让你知道了,行军打仗,我总是提着一颗心。若说完了心事,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好,纵使战死沙场.……!”

                            “你说什么啊,谁叫你死了!”曾琴回转身,用手将陈吊眼的嘴巴紧紧捂住。又气又急,眼中不由地落下泪来。“谁叫你去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姓陈的,如果你真有三长两短,我肯定不会为你落一滴泪.……”

                            “嘿嘿,你现在不就落泪了么!”陈吊眼伸出大手,擦掉曾琴的眼泪。“我不是逼你,其实,行军打仗,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打下建康后,我准备亲自带兵北上,跟勒子拼个你死我活。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了,终是日日挂着你!”

                            “你亲自去,与李兴将军商量过么?”曾琴吃了一惊,旋即心中发软,捧住陈吊眼的手,关切地追问。(请到17k.com支持正版指南录)

                            “李将军擅长防守,不擅长进攻。况且他毕竟是我的副将,明知九死一生的事情,让他去拼命,我在后边待着,北征的将士也不会心服。打了就跑,抢劫绑票,是我的老本行。伯颜人多,也未必追得上我!”(请到17k.com支持正版指南录)

                            “我与你一起去!”曾琴放下陈吊眼的手,果断地说道。

                            “不行,我考虑过了,北上以骑兵为主。天天在马背上,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你一个女娃。在建康城等着我,一旦伯颜南下,这里就是两浙的大门,我是两浙大都督,只有自己的女人看家,肚子里才塌实!”陈吊眼笑着,说出自己的安排。内心深处,他也渴望这个见识超群的女军师能在身边随时为自己出谋划策,但以一支偏师去搏伯颜近二十万大军的虎须,这个任务太危险,所以,反复权衡过后,他更希望曾琴留下。

                            这点小心思怎能瞒得过心细如发的女参谋,曾琴突然冷了脸,摔下陈吊眼的手,说道:“不行,我是参谋统领,必须和你一道,看着你,这样我才放心!”

                            陈吊眼伸出双臂,按住曾琴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好军师,你留下,这样我才能放心去和人拼命!你听我说。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婆娘都护不住,还叫什么男人!”

                            曾琴还想说些什么,眼泪却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掰开放在肩膀上那双粗大的手,身体软软地扑进了面前城墙般坚实的怀抱里。

                            “莫哭你等我,我肯定会把st子江北搅个稀巴烂,然后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娶你!”陈吊眼抱住怀里的娇躯,整个心都被刹那的幸福填满,自豪地说道。

                            “我等你!”曾琴的声音如蚊纳般细,心中,却有一句誓言慢慢浮起。“等你,即便长江水干,栖霞山倒!”


                          IP属地:北京688楼2007-06-21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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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惊雷(一)
                            作者: 酒徒
                             
                              夜己经深了,大都督府门前的街道却依旧热闹。三三两两穿着长衫的读书人,坐在大都督对面不远处酒楼内靠窗子的矮几旁,一边喝着淡酒,一边交流着道听途说来的“最新消息”。

                              他们都是各家报纸请来的“执笔”,将天南地北的新鲜事综合成文,就是他们谋生的根本。但是这年月,无论什么消息都没有从大都督府流传出来的消息受百姓欢迎。几年来,什么胜利了、讨伐南洋了、邵武那边推出新兴产品了,丞相府即将颁发最新商贸条例了,种种涉及到国计民生的大新闻,最先都是从大都督府里流传出来的。谁能抢先一步把最详细,最准确的消息刊发出去,谁家的报纸就能多销几成。

                              您可别小看了这一个铜板一份的报纸,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利润,可集腋成裘啊。拜官府开办的各种学校之福,如今福建各地识字的人多,关心家国大事,民间买卖行情的人也多。几个人合着买一份走,那就是一份不小的利润。况且报纸销量到达一定数量后,就可以向福建安抚使陈龙复申请“教化”补贴,那可是一笔大数目,无论报纸的主要内容侧重点在哪方面,只要报上去的销量经得起查证,办报纸的本钱就全回来了。

                              况且随着报纸销量的增长,还可以多招揽一些婚丧嫁娶的声明了、商品打折的通知了。加上一些道家增高水、佛门大力丸什么的告示。虽然仗些东西眼下在报纸上还成不了大气候,但总归能给东家带回些外快来。各位“执笔”们的腰包,也会跟着鼓上几分。

                              所以,平素里,各家报馆都派有专门的“执笔”,紧盯在大都督府门前。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门前那几块告示牌贴上了新的邸报,或者府门里有负责发布消息的小吏出来,立刻把消息传回报馆。经讨卞笔、执笔们的推理、演绎,然后以最快速度印成文字,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分发到报童手中。

                              眼下是在战时,出于安全考虑,闲杂人等非经允许不得靠近大都督府门前三十步内。但这些保安措施难不住头脑聪明的生意人,他们就在大都督对面的街上租了院落,开了各种档次的茶馆、酒楼。有钱的“执笔”们等消息等累了,自然可以到楼上去小酌,甚至可以叫几个卖唱的女子前来助兴。没钱的闲汉,下了夜班不想睡觉的工人,也可以聚集在底层,在临街的铺面租条板凳,沽上两碗粗酒,点上几碟子盐水田螺,边糊弄肚子,边等一些前线传来的好消息,鼓舞劳累了一天,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和精神。

                              此刻心情最为矛盾的是那些上夜班的堂棺,他们总是一边期盼着对面那个戒备森严的地方不要闹出什么动静,让赖在店里这些夜猫子们全百无聊赖的散去,以便让他们自己也能早些回家歇息。一边期盼着对面那个令人充满希望的地方赶快弄出一点动静来,以安慰大伙都盼得有些饥渴心灵。

                              “唉,陈吊眼攻建康去了,不知道攻下来没有。这千里转战,兵法有云,必蹶上将军啊!”有人不开眼,看不出酒楼热闹的氛围下掩盖着欲燃的烦躁,打着哈欠说道。

                              “呸,贾老六你个乌鸦嘴,喝多了还是没睡醒,连临安都光复了,还奈何不了个建康?回家去,回家去,别没事给大伙填堵!”

                              立刻,周围响起了一片呵斥之声。楼上、楼下,无论穿长衫的还是穿短褐的,纷纷站起来唾骂说话者缺乏头脑。破虏军是什么,那是保护着福建和两广百姓的一把剑啊,如果这把剑折了,叫剑后的百姓如何生活?咱福建百姓虽然不好战,但几年来,军队的战绩和百姓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对商家来说,一场大的胜利,就意味着他们的商路又畅通了几分,不受色目人盘剥的销售地点又增添了数处。对于功名在身的文人来说,那意味着他们在福建各职能部门的“实习”时间又缩短了几分,又有数个变成后方的府、县,空出官员的位置来需要补缺。对于平头百姓、市井小民而言,则意味着打工机会更多,自家出征的儿郎们,平安归来的希望更大。所以,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期望破虏军战败。虽然等消息的时间非常难握,但几乎所有人都坚定的相信,大伙一定能等来好消息。
                            


                            IP属地:北京689楼2007-06-21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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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该问的别问,这是咱们这行的规矩!”陈子敬伸手,将曹质的胳膊推开,笑着呵斥道。

                                虽然心痒难搔,曹质却不得不退了出去。边退,边在脑子里不停地琢磨,“何大人到底送来什么信?真怪,为什么陈大人一看他的信,烦恼之色全部都没了呢?真奇怪?”

                                此刻,心中有很多疑团未解的,不止是曹质一个人。远在数百里外,建昌军统军万户武忠,也在灯下紧锁着眉头。

                                破虏军与达春血战夕地,距离他驻扎的地方不到三百里。半个月来,武忠都隐约觉得,自己能听得见风中的炮声,闻得到空气中的硝烟味。手底下,能动用的力量几乎都被他动用了起来,期待着能早日判断出战局走向。但是,每天匆匆赶回来的斥候,细作,只能给他带回一句话,“破虏军和元军在对峙,不分胜负!”

                                “对峙,对峙,有完没完啊!”武忠懊恼地将书案上的密报,统统扫到了地板上。他的万户府装潢很华丽,用得都是市面上最昂贵,最流行的建筑材料。墙壁是穿过白灰,又涂了漆层的,窗户是打成拇指大小格,嵌了彩色玻璃的。桌子,椅子,是从南洋运来的玫瑰木打造的最新款式,就连地板,也是采用船甲板材料精心拼起来的。

                                有人曾戏言,但从华丽程度方面而言,武忠的万户府已经超过了当年的阿合马。但所有这一切,没花费他武万户一分一毫,忠心的老师爷兼管家一手包办了这些事。当然,管家苏灿包办的还不止是这些,几年来,建昌军在老人的打理下,俨然成为一个世外桃源。达春在福建与文天祥打得死去活来,建昌只是派了几百人的队伍,到武夷山边上“牵制”了一下敌军,就匆匆撤了回来。作为回报,破虏军北上南下,也从来不经过建昌,即使偶尔有人借一次路,留下的买路钱也足够武忠封部下的口。

                                在一个乱世,不受战乱波及的地方总是显得特别繁荣。南来北往的商旅,去福建投靠亲友的读书人,怀揣着全部身家寻找安身之所的富豪,总是在这个太平之所盘恒上几天,直到打听清楚了外界风向才再次远行。过往的人流带走了是南边急需的粮食,留给建昌军的是如山财富。在这个有山、有水、没战火的桃源里,管军万户武忠渐渐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时代。

                                可慢慢靠近的战火,又将他的记忆从桃花深处唤了回来。望着花格玻璃窗外边己经放亮的天空,武忠发觉自己平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比判断不出战局的走向更令人烦恼的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哪一方获胜。如果达春赢了,与福建一山之隔的建昌,则依旧可保全其走私货物中转站和南逃人员滞留所的功用。建昌各地就可以继续在这乱世中病态地繁荣下去。但那样,武忠知道自己并不开心,虽然,他自己现在是大元的万户,吃着忽必烈朝廷刚刚“想起来”颁发的俸禄。


                              IP属地:北京694楼2007-06-21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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