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例吃下去相同的早餐:麦片和面包。他已经淡忘了它们的味道,咀嚼纯粹是肌肉反应。
等他出门的时候,听见隔壁的门打开了,记忆中那里从未有人住过,但是这个城市的发展越来越快,可能搬家就像坐地铁一样简单。
那会是谁呢?
在地铁的座位上周围混乱的味道像是无形的催眠,谁又会记得一个身形一个人?
(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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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微风吹过,他打了个喷嚏。不知不觉冬天就来了,刺激的寒冷味道让鼻腔中出现了淡淡血腥味。
只是几站地铁,世界就大不相同了,他所在的老城区和这里仿佛是两个世界,即使是公交站台也是。
他是被逼无奈才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妻子,那个行动派女人,在电话里一直缠着他,要他来看看最新的电影,那部人与机器人的恋爱史。但他对这种题材一点也没有兴趣。
他在对应的地点敲开对应的门,电影院里的人不少,大部分是情侣,上次他似乎看过介绍片,是一个新崛起的导演。
打了几通电话,他才找到妻子。她拉着另一个女人,她的高中同学兴奋地谈天说地。
不忍心,也没兴趣介入她们。他换了票,最近在放怀旧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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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播放室静悄悄的,他捧着妻子执意给他的爆米花,对着票寻找座位。
也难怪没有人来,变形金刚这部快有四分之一个世纪的电影。
他不自觉放低呼吸,低头走路,在黑暗中碰到了座位,几乎跌倒。
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了角落处,坐着一个人。是个大概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子。亚麻色卷发遮住了大半面容,侧面呈现出优雅的姿态,天鹅一样修长的脖子露在空气里。她斜斜坐着,依在座位扶手上,黑色蕾丝短裙下面,黑丝袜包裹着线条完美的小腿,贵族风格的高跟鞋浅浅发光。
有一瞬间的窒息。
她并不被打扰,她戴着蕾丝手套,似笑非笑,像是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前,广告上的女郎,一点点忧郁,一点点神秘。
但是他自己不得不承认,他血液加速,脸颊发热。这种感觉,和妻子也从未有过。
他在她身后坐下,努力让思绪集中在电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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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2007.7.22那个日子。
那时候他还是念高中的学生,作为一个男生,理所当然,他会被变形金刚吸引。
在此之前他已经看过不少格斗片,要不是同学拉着他去,可能这辈子他与变形金刚也没有交集。
他还记得那是在现在的老城区,当然那时候还是闹市区。坐在最前排的座位,被音响弄得耳膜痛,但是眼睛只盯着屏幕,周围的声响,一律被屏蔽。
红色交织着蓝色,擎天柱,威震天。他看的眼睛酸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等到电影结束,他如梦方醒走出电影院,才发现满眼的眼泪。
那时候他也期望过,淡淡地期望过在路上看见无人驾驶汽车,或者会突然变形的汽车人。然而他也知道一切只是空想,唯一的慰藉就是存了变形金刚所有光碟,那些没有人的夜晚,那些外星生物一次又一次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然而时间过的太快,二十五年一瞬间就没了。他似乎一直在忙,忙着毕业忙着大学忙着工作忙着恋爱,他没空停下来看看他最爱的电影。等到他闲下来了,光碟已经不被使用了。
他跑了很多地方,但是屏幕上还是黑色的谜团,仿佛记忆落了时光的灰尘。那些鲜明的色彩不在了,那些电子声,打斗声,都不在了。
你们,是回去了么?回家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