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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古灵】只为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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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映蓝淡然一笑。“那也没什么,我原就打算一辈子不嫁。”
“但你会痛苦一生,这你也不在乎吗?”
“我为何要在乎?”汪映蓝神色更淡漠了。“我不认为这天底下会有任何男人能教我为他倾心,更别提是那样奇怪的人,无情又至情,既已无情,又何来至情,既是至情,又何谓无情,天底下有这种人吗?”
“哪里没有!”
令人惊讶的回应,所有目光不约而同转向金日,后者慢条斯理的埋头喝鸡汤。
“我就认识那么个人,他,呃,说实话,汪姑娘你跟他还真有那么点儿像,不过你的道行仍是不及他百分之一,他呀,认识他的人无不公认他是天底下最冷酷暴虐的活阎王,集自私、无情、残暴、恶毒之大成,无论谁惹毛了他,即便是他的父母兄弟子女,他照样眼也不眨一下的要人命,可狠着呢!不过呢……”
他抬眸,笑咪咪的。
“煞星天生都有克星,而那人的克星就是他挚爱的妻子,纵使他的妻子要他的老命,他也会心甘情愿双手奉上,不求任何代价,甚至不问原因,只因为妻子要他死,他就死,如此简单,没有任何花巧……”
把空碗还给翠袖,他继续说。
“对天底下所有人,他无情;对他妻子,他至情,无情又至情,一点儿也不奇怪,汪姑娘你只是没遇见过而已。倘若算命先生提的正是我认识的这个人,我诚心希望你永远不会碰上他,愈是高傲的女人愈容易爱上他,他太狠、太绝,又太痴、太狂,一旦碰上他,再冰冷的心也会为他融化……”
翠袖递给他一条手绢儿,他又停下来擦擦小嘴儿。
“总之,你们最好都不要碰上他,不然真得痛苦一辈子!”
“包括我?”黄秋霞不服气的问。
“包括姑娘,你也够傲慢的。”
黄秋霞眯着眼。“他长得很好看?”
“他?好看?”金日喃喃道,蓦而放声狂笑,猖狂而快意,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我哪里问错了?”黄秋霞恼火的怒骂。
金日没有回答,继续爆笑,笑得开始咳嗽,却还停不下笑声。
汪映蓝在皱眉,玉弘明也在皱眉,唯独黄希尧满眼惊讶,只有他注意到金日的笑声不是青涩少年的稚嫩笑声,而是成熟男人的豪放笑声。
“你到底在笑什么啦?”翠袖小心翼翼的抚着金日胸口,因为他愈咳愈厉害。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金日仍在笑,一边咳一边笑。
当她见到公公大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位神秘的算命先生果真来了,另一件教人惊讶的事,算命先生竟然只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文士,狂放潇洒,风度翩翩,并不是金日等人以为的老头子。
“文天豪见过金公子。”
金日眨巴着大眼睛,瞅看他许久后,方才不可思议的说:“你是个算命的?入错行了吧?”
文天豪莞尔。“不,我是专程在这儿等金公子的,你来了,我也该走了。”
等他?等他干嘛?
“咦?”金日一脸茫然。
“我把袁姑娘送去给金公子你,只请金公子莫要忘记,上船前叫上我一声。”
上船?上什么船?
“呃?”金日愈听愈是迷糊。
“那么,我先上广州府的光孝寺去等候金公子你了。”
金日傻住,全然不知该如何应答,光怔愣的看着文天豪自说自话,说完再转向黄希尧。
“黄公子,请尽快带令妹离开,免得太迟。”
再打量玉弘明几眼。
“玉公子,是正是邪全在一念之间,请慎思。”
然后是汪映蓝,他叹息。


62楼2011-12-22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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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来得及,汪姑娘,别让自傲蒙蔽了你,你并无任何值得自傲之处。”
    “我没有吗?”汪映蓝淡淡一哂,“如果我说我不相信你的话呢?”语气极为漠然。
    文天豪惋惜的摇摇头。“你自以为是脱俗之人,殊不知你的心早已落入庸俗之流。于是,你的自傲将会为你带来无穷尽的痛苦,愈是不甘心,痛苦愈深,无论是心,或身,同样皆是。你……好自为之吧!”话落,他启步便待离去。
    “等等,等等,那我呢?”翠袖急叫。
    文天豪回眸,轻笑。“袁姑娘,你已得到会使你幸福一生的男人,还需要我说什么呢?啊,对了,袁姑娘,你做对决定了,你该嫁,不该娶;还有,你后天就要成亲了,请准备着吧!”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对,莫名其妙,满头雾水。
    “他大爷的,”金日忿忿咕哝。“哪儿来的七马八儿,可真能侃,尽瞎白货扯闲白,鬼打浑嘛真是,谁听得懂谁成仙了!”
    “你是说他是胡乱说的,”翠袖歪着脑袋,猛眨眼。“我不该嫁,该娶?”
    “……”
    这妮子,她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
    文天豪说的话其实很容易懂,只是不明白为何,特别是最后那一句,那样笃定的说翠袖隔两天就要成亲了,谁信他,连金日都认为不可能。
    他连床都还下不去呢,怎么成亲?爬地上成亲?
    可是谁也没料到,不,文天豪料到了……
    “爹,您怎么来了?”
    翠袖惊呼着迎向那位刚踏进屋里的中年人,一位身材瘦长,像貌清朗,蓄着短髭的中年人,他严肃的眼神在触及女儿那一刹那便化为一股慈爱的光芒。
    “翠儿,你好吗?”
    “爹,翠儿好想好想您喔!”翠袖迫不及待的投入中年人——袁士弼怀中,娇憨的揉着脑袋,惊喜地哽咽着。“真的好想好想喔!”
    “嗯嗯,爹知道,爹知道!”袁士弼无限怜爱的抚挲着宝贝女儿的头发。“我听你娘说了,于是马不停蹄的赶了来,既然有那种肯倾命保护你的男人,你们就尽快成亲吧,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纪大人那个不肖子!”
    翠袖张口结舌。“这么快?”
    “庆复大人与张广泗大人正忙着与纪大人研判军情,爹才有空赶过来一趟,但也没多少时间,你们今天,至晚明天便得成亲,之后,爹就可以安心回营了。”
    “好厉害,真的被算命先生给说中了耶!”翠袖惊异的低喃。
    “算命先生?”
    “对啊,算命先生昨天来过,他说明天我就会成亲,我们没人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吗?”袁士弼也很吃惊。“呃,无论如何,先带我去看看未来女婿吧!”
    不过,一见到金日,他更吃惊,下巴差点脱臼。
    靠在床头那个十六、七岁,大眼小嘴儿,长着一张小奶娃脸的少年就是那位舍命保护翠袖的“男人”?
    有没有哪里搞错了?
    “袁大人。”
    金日要下床,被翠袖阻止。
    “不行,胡大夫说你还不能下床!”
    金日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下床如何能成亲?”
    “咦?你怎么知道?”翠袖惊呼。
    “听说袁大人来了,我就猜到了。”金日笑咪咪的面对袁士弼那张疑惑的表情。“袁大人,请您放心,把翠袖交给我绝不会有错!”
    这小子说得可真轻松,他辛辛苦苦疼爱了十六年的宝贝女儿,才这么两句话就要他办理移交奉送出去,未免太得意了吧?
    “令尊、令堂那边呢?”
    “早说过了,我自个儿决定就行,瞧……”金日探手自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精致的绣囊,恭恭敬敬的交给袁士弼。“这是我离家前家母交给我,要我给媳妇儿下聘用的,请岳丈大人收下。”
    袁士弼迟疑一下,叹气,接过来收下。“好吧,你们明天就成亲!”
    算了,无论如何,总是女儿自个儿中意的,又能够舍命护卫女儿,只要女儿能够得到幸福,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至于年龄大小、家世背景那种问题,全都不重要,他连问都懒得去问。
    “谢谢岳丈大人!”金日顿时眉开眼笑乐歪了。
    一旦下了聘,大家马上忙碌起来,村长自告奋勇为他们筹措一切,他说算命先生早跟他提过,所以昨天他就开始准备了,举凡喜堂、宴客、奏乐、礼服等等,全都被他给包去了。
    至于主婚人,自然是袁士弼,媒人则由黄希尧顶上。


    63楼2011-12-2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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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很麻烦。”玉弘明喃喃道。
      黄希尧盯着那群人中最前方的几人,脸色不太好看。“真没想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白骨七剑竟是白莲教中人!”
      “还有天雷斧和无影刀,简直不敢相信!”玉弘明苦笑。
      “先跟他们谈谈吧!”
      “谈不妥呢?”
      “……”
      结果,他们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才近前来,黄希尧正打算先打个招呼再说,对方就闷不吭声的杀过来了,这边一时错愕,差点被他们砍成两朵莲花,好不容易应付过来,连口气都还没喘上就一边喊天一边往后退。
      就算他们是江湖上年轻一辈的高手,但对方起码有九个人是成名十年以上的人物,尤其是天雷斧和无影刀,一对一,这边或许可以吃定那边,一对二,那边可就吃定这边了,更何况还有白骨七剑以及另外二十几个摇旗呐喊的角色,这边根本不够看,眼一眨,大家就打起混战来了。
      玉弘明对天雷斧和白骨七剑中之二,情况不太妙!
      黄希尧对无影刀和白骨七剑中之二,情况很不妙。
      黄秋霞对白骨七剑中之三,惊险万状,随时都有壮烈成仁的可能。
      翠袖对那二十几个小角色,只有往后退的份,一直退到无法再退……
      “住手!”
      先喊停的竟然是对方,而且是用那种极为惊骇,好像老母鸡被人掐住脖子拔鸡毛的声音喊停,玉弘明、黄希尧兄妹三人又惊讶又狐疑的飞身退开,转眼一扫,骇然抽气。
      马车前,翠袖默默站在那里,金日紧贴在她身后,左臂懒洋洋地搭在她左肩,低垂着脑袋搁在她头顶上,闭着眼看似睡着了,右手却还抓着她的剑垂在地上,亮晃晃的辉映着日阳,尖锐地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一旁,向来总是冷淡又冷漠的汪映蓝难得露出被吓到的表情,胡大夫最窝囊,他弯腰吐个下停,至于他为何吐,朝四周看看就知道了。
      莲花有十六片花办,周围恰好有十六个半边人排列成莲花状——天知道是如何排出来的,内脏肚肠脑髓淌泄满地,花花绿绿黑黑白白,有的还在微微蠕动,衬着摊摊沥沥鲜红的血,沭目惊心,毛骨悚然。
      翠袖咽了口唾沫,两眼极力不往地下看。
      “我家夫君说,他在发烧,头昏得几乎站不住脚,实在很想睡觉,如果你们快快走,不对,他说滚蛋,他就可以回马车上睡觉:如果你们不识相,他照样可以把你们摆成另一朵,或两朵、三朵莲花,剩下的做叶片……”
      她停住,侧耳仿佛在倾听什么。
      “他说他数到三……咦?我吗?好啦,我数,我数……呃,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滚,就准备留下来做莲花吧!”
      又停了一下。
      “耶?开始了吗?好嘛,好嘛,对不起嘛,你又没通知我,那,我开始了喔……呃,一……”
      没有人动,但有人出声。
      “你是谁?”无影刀又惊又怒的问。
      “夫君,他在问……好嘛,不准问就不准问……二……”
      “你不敢说你是谁吗?”天雷斧更是激怒的大吼。
      “夫君,他……好啦,好啦,那……那……二又一半……好嘛,好嘛!”叹气。“二!”
      “二”字几乎才刚出口,瘦削的身影便宛如怒矢般激飘半空,而当无影刀等人的瞳孔中尚残留着半空中的人影时,那人影却早已暴射而下,利剑嗡然长颤,凌空劈出十七道冷莹的煞光,不过眨眼功夫,地上又是两朵血莲花,外加两片血淋淋的“叶片”,其他人眼睁睁看着,根本来不及救援。
      下一瞬间,人影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横飞斜掠,笔直的扑向无影刀、天雷斧与白骨七剑,那九人不由惊骇已极的旋身暴退,人影如影随形的跟上,长剑猝抖,无数寒芒狂风暴雨的扫向那九人。
      那九人似有默契的骤然回身,无影刀与天雷斧不约而同狂卷出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技“无影九式”与“雷鸣闪电”,而白骨七剑则各据方位站出白骨剑法中威力最强大的“白骨鬼魅剑阵”。
      蓦然,人影狂笑,悬空的身躯骤而扭旋,长剑急晃,幻然溜出串串犀利的银光,暴烈的穿刺向那九人。


      66楼2011-12-2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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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结果便“摆”在眼前了。
        一朵血莲花,两片血叶片。
        人影落地踉跄,顺势以剑拄地稳住身躯,喘息不已,目光残虐暴戾,神情阴森冷然,好像杀得很不过瘾,最好能再多来几十个给他一口气杀到爽。
        “夫君,”翠袖连忙过去扶住他,担心的端详他的脸色。“你还好吗?”
        大眼儿瞥下来,瞬间,残虐猋逝,暴戾杳然,可爱的小奶娃又回来了。
        “他……他大爷的,真让人硌应,”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儿,金日喘息着咒骂。“不干这把刀都不成,真是,浑闲角色也敢跟我叫板……”
        “叫板?”
        “挑战。”
        “可是他们没跟你挑战啊!”
        “……我要睡觉了!”
        “啊,对,你还在发烧呢!”翠袖赶紧扶他上马车。“看你那样又凶又狠,我差点忘了你在生病呢!”
        两人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长剑被扔出来。
        而外头的人,除了胡大夫呕吐得更厉害之外,其他人全傻了眼,不敢置信的张着嘴,全成了白痴。
        “原来他会武功!”黄希尧喃喃低语,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看见的。
        “而且该死的高!”黄秋霞咕哝。
        “他那模样……好冷酷!”胡大夫呐呐道,声音有点变调。
        “何止冷酷,简直像个杀人如麻的噬血狂魔!”黄秋霞又嘀咕。
        “可是,既然他的武功那么高,那时候干嘛要任由人家砍他呢?”黄希尧疑惑地问。不过他可明白了,翠袖为何要说怕金日了。
        枕边人杀人的模样那样狠毒,劈人的手段那样残酷,不怕才怪!
        “还差点被砍成肉酱!”黄秋霞再嘟囔。
        玉弘明攒着眉头想了半天。“他高烧烧糊涂了,一时忘了自己会武功?”这是唯一可能的原因,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汪映蓝若有所思的望住马车。“他究竟是谁?”
        这话问的奇怪,相处半年多,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这也的确是疑问,除了他叫金日,打从京城里来的之外,他们还知道他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其他三人互视一眼。
        “天知道!”
        “今儿天气真不错啊!”
        没有乘风破浪,没有狂风暴雨,安安静静睡了两整天,一下马车,金日便神清气爽的赞叹天气真美好,不过没人回应他,大家只瞪着他看。
        “干嘛了这样瞅我?”金日摸着自己的脸。“我哪儿不对了?”
        “你到底是谁?”黄秋霞冲口而出。
        秀气的眉轻挑,金日蓦然回首。
        “胡大夫,劳驾了,黄姑娘脑袋发昏认不得人了,也帮她瞧瞧吧!”
        “你才昏头呢!”黄秋霞啼笑皆非。“我是说你……你……算了!”她连问都不晓得该怎么问。
        “如果金公子没问题的话,我们启程吧,这一路走得够慢了!”
        黄希尧最干脆,当作没那一回事,大家继续往下走吧,几人相互看看,耸耸肩,各自走开,散场。
        慢?
        金日眯起了大眼儿。“好,咱们谁也不准再停,谁敢停我就把他劈成两半!”
        谁想做血莲花办吗?
        没有。
        


        67楼2011-12-22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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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们一口气赶到建昌镇,除了入黑停下来过夜之外,他们都没有再另外停过,七天就到达目的地。结果,马车甫在总兵府门前停下,翠袖就慌慌张张跳下来,顾不得门口卫兵的打招呼,一路吼进府内。
          “娘!娘!娘!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准备好了没?”
          袁夫人刚从后厅匆匆忙忙赶到前头来,就看见黄希尧横臂托着一个用毛毯包裹的人匆匆进大门,那团毛毯在颤抖。
          “怎么了?”
          “夫君疟症又发了啦!”
          “胡大夫不是有药,没吃吗?”
          “吃了,吃了,但那最快也得半个时辰后才会见效啊!”
          半个时辰后,翠袖为倦极睡去的金日盖上被子,吩咐婢女春莲在旁边伺候,然后与胡大夫一齐走出寝室,恰好在门前碰上袁夫人。
          “我得去抓药,先告辞了。”胡大夫说。
          待胡大夫离去,袁夫人朝房门看了一下。
          “如何?”
          “睡了。”
          “那就好,我已叫厨房给他熬补汤了。”袁夫人说,亲匿的挽着女儿的手,朝后厅而去。“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还会发病?”
          “他的病本就还没断根,身子又虚,偏还要赌气,”翠袖不满的嘟囔。“怎么劝都不听,跟小孩子一样!”
          袁夫人怔了怔,“赌气?”再咳了咳。“呃,男人都是这样,偶尔会跟小孩子一样使使性子。”
          “爹也会吗?”
          “当然会。”袁夫人笑道。“这种时候也只能顺着他,等他脾气过了,再跟他讲理。”
          翠袖斜睨着袁夫人,叹气。“男人好麻烦喔!”
          “不过……”袁夫人带着女儿进入后厅,坐下,“听说女婿跟你一般年岁,这也难怪,两个都还是大孩子,闹别扭赌气也是难免。”说到这,她不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原是希望你能够嫁给承峰的,他是个早熟稳重的好孩子,应该能够包容你的单纯幼稚。不过既然女婿是你自个儿喜欢的,为娘也不好说什么了。”
          “人家哪有幼稚!”翠袖娇嗔抗议。
          “好好好,没有,没有!”袁夫人溺爱的亲亲女儿的额头,又叹气。“其实我也不过希望你能嫁个成熟一点的男人,能够包容你、疼爱你、呵护你。看看,你们两个一般年岁,很容易吵架啊!”
          “可是,娘,”翠袖叹息着说。“他会用生命保护我呢!”
          袁夫人沉默一下,颔首。“我想这也就够了。可是,他真有能力保护你吗?”
          没有才怪!
          翠袖顽皮的皱皱鼻子,“娘去问问蓝姊姊就知道了。”然后左看右看。“妹妹们呢?”
          “到炉山上香去了。”
          “上香?”翠袖装了一下鬼脸。“又是谁要订亲或娶亲,去看热闹了吧?”
          话刚说完,厅外传来一连串惊喜的尖叫。
          “大姊回来了吗?回来了吗?”
          叫着叫着,三个少女先后冲进来,一见翠袖立刻围过来又跳又叫。
          “大姊,好想你呢!”温柔乖巧的袁舞袖,十五岁。
          “大姊,听说你成亲了,是不是真的?”急躁火爆的袁红袖,十三岁。
          “大姊,有没有带礼物回来?”十岁的袁蝶袖,小鬼灵精一个。
          后头还有一位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英挺威武,但眼神很温柔。
          “我也很想你们;”翠袖对袁舞袖说,再回答二妹的问题,“对,我成亲了:”最后是三妹。“有,我待会儿拿给你。”
          “姊夫呢?”三个人异口同声叫。
          “他病了,在睡觉。”
          “真的?看大夫了吗?”袁舞袖。
          “病了?好驴!”袁红袖。
          “没得玩吗?”袁蝶袖。
          袁夫人摇摇头,“都还是孩子!”再目注少年。“你来这儿,你爹知道吗?”
          少年尴尬的扯扯嘴。“不知道。”
          袁夫人欲言又止的微微张了一下嘴,轻叹。“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最好多考虑考虑你爹比较好。”
          少年与袁舞袖相对一眼,黯然垂首。
          眼见气氛不对,翠袖忙道:“不是要礼物吗?跟我来吧!”
          望着少年与四个女儿一起离去,袁夫人不禁又叹了口气。
          才嫁出一个女儿,还有三个必须烦恼,何时她才能安心呢?


          68楼2011-12-22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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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金日可以下床了,黄希尧特地来辞行。
            “我原是想等金公子完全痊愈之后再回去,但算命先生说我最好尽快带秋霞回家,宁可信其有,不愿事后痛悔,所以……”
            “我了解,我了解。不过……”金日笑嘻嘻的道。“黄姑娘肯跟你回去吗?”
            “我捎信回去老实告诉家父这件事,家父便来信说家母病重,秋霞不能不跟我回去。”
            “令尊果然聪明,我想这对黄姑娘比较好。”
            在黄希尧离去之前,胡大夫悄悄转告他几句话。
            “黄公子,算命先生要我告诉你,送黄姑娘回去之后,你最好再回来跟在金公子身边。”
            “为什么?”
            “不知道,算命先生只说这是为你好,如果黄公子不相信就算了。”
            黄希尧半信半疑的带着黄秋霞离开了。
            晚些时候,后厅里,金日正式拜见岳母大人,袁夫人哭笑不得的看看女儿,再看看女婿,一个单纯憨直,一个清秀可爱,可真是一对!
            唉,真让人担心!
            “女婿,你身子好点了吗?”
            “谢谢岳母大人关心,小婿很好。”
            “姊夫,你好可爱喔!”袁蝶袖一直在笑。
            一个大男人被小女孩说可爱,真是没脸再活下去了,不过金日早就习惯了。
            “谢谢,你也不差呀,小妹。”
            “姊夫,你不觉得丢脸吗?”袁红袖很不客气的说。“人家赵大哥才大你一、两岁,可是赵大哥看上去又英挺又稳重,而姊夫你只有个头儿挺高,啧,比爹还高呢,不过那张脸啊,哼哼,跟个奶娃似的,将来赵大哥要是跟二姊叫你姊夫,你也不好意思应声吧!”
            “别胡说!”袁夫人忙道,担心女婿被惹恼。“女婿,别理她,她……”
            “岳母大人,不打紧,这种小事儿小婿早惯了。”金日依旧笑吟吟,要为这种事生气,就算他是个万年不死的老妖怪,也早就气到嗝儿屁了。
            袁夫人愣了一下。“呃,女婿倒是大度。”
            “娘啊,别老叫他女婿、女婿的嘛,这样好生份喔,他也有名字的嘛!”翠袖扯扯金日的袖子。“对了,夫君,你家里人都叫你什么?”
            “弟妹都叫我大哥。”
            “总不能要我娘叫你大哥吧?”翠袖啼笑皆非的捶捶他。“你娘叫你什么?”
            “我娘?”金日咳了咳,眼睛飞向别处。“我娘多半叫我……”
            “什么?”
            “混小子。”
            静一下,骤然一阵爆笑。
            “那个不算啦,”翠袖笑个不停。“有没有别的?”
            “不孝子?”
            又是一阵狂笑,连袁夫人也笑得阖不拢嘴。


            69楼2011-12-22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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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袖迟疑一下,“快乐啊,可是……”又顿了一顿。“不一样,跟于大哥在一起的快乐就如同跟爹爹在一起时的快乐,而跟夫君在一起的快乐还多了一份特别的滋味,那种感觉,甜甜的,就像心头上抹了蜜似的……”
              她叹气。“跟他在一起才会有那种想偷偷躲起来笑的感觉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笑些什么,但,只要一想到他,我就忍不住想高兴的笑起来,怎么也止不住那份喜悦的感觉……”
              “但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啊!”于承峰不服气的抗议,声音不由自主大起来。“他能像我这样温柔体贴、百般呵护你吗?他有能力保护你吗?”
              怯怯的,翠袖瞅着他。“于大哥,你在生气吗?我说错什么了吗?”
              于承峰张嘴,又阖上,叹气。“没有,我只是不了解而已。”
              翠袖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她又扬起纯真甜美的笑。“你们别看夫君那个样,其实他是很厉害的哦!不信你们去问问蓝姊姊或玉公子、黄公子就知道了。不过我并不是因为他很厉害才喜欢他的,而是……”
              她轻轻叹息。“当他害疟症发高烧意识不清时,竟还不顾一切用身子来保护我,人都快被砍死了,却还不肯松下护卫我的手臂,他是那样的执拗,拚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护我,那时候我才……”
              赧然地,她垂下螓首。“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
              “换了是我,我也会呀!”于承峰不甘心的说,苦涩又无奈。
              傅康拍拍于承峰的肩头,无言抚慰同病相怜人,虽然他也有同样的苦涩,毕竟他大了一些岁数,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翠袖若有所悟的来回看他们。
              “娘是告诉过我,但是……”她犹豫着。“于大哥,傅叔叔,你们真的那么喜欢我吗?真的那么想要娶我吗?可是我不像舞袖那样娴静乖巧,也不像红袖那么活泼大方,更不像蝶袖那般聪明伶俐呀!”
              “你不需要是她们,你是你,这就够了!”于承峰痛心的叫。“但你却不肯给我们机会!”
              翠袖沉默了。
              好半天后,她才呐呐道:“对……对不起,但是我……我……”
              “她的心里只有我!”
              更熟悉的声音,翠袖愕然侧首。“夫君!”
              负着手,金日慢吞吞的从园子那头踱步过来,一到翠袖身边便探臂将她纳进自己的臂弯中,占有欲十足。
              “她是我的,请你们莫要再做非分的胡想。”
              “我不服气,你是用卑鄙手段拐到她的!”于承峰愤怒的低吼。
              金日眯了一下眼,旋即绽开一抹纯真的笑。“是吗?你这么认为吗?即便真是如此,你又能如何?”
              “你……”
              傅康猛然一把揪住于承峰,不让他再说下去,于承峰没注意到,但他注意到了,适才那一瞬间,倏忽闪过金日眸中的冷冽阴鸷,那绝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会有的眼神,虽然他明明就是一个少不更事的毛头小于。
              “承峰,金公子说得没错,他们已成亲,无论我们如何想都是非分。”
              “但是……”
              “不好,不好了,大姊,不好了呀!”
              对话再度被硬生生打断,刺耳的尖叫迅速由远而近,一路拉长鸣拉到他们跟前才解除警报,三位气急败坏的袁家小姑娘喘得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不……不好了,大姊,纪山大人又来为他儿子求……求亲了,还拉上了庆复大人做……做媒人……”袁红袖。
              “爹娘跟他们说大姊早成……成亲了,谁知……”袁舞袖。
              “庆复大人竟然说既然已是破鞋,那就做小妾好了……”袁蝶袖。
              “爹娘断然拒绝……”


              73楼2011-12-22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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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复大人就拉下脸来说爹不给他面子……”
                “然后诬赖爹是自行从军前逃回建日曰来……”
                “大声嚷嚷着要治爹的罪……”
                听到这里,翠袖还来不及表现一下她的惊恐慌张,金日已呼一下旋身飞出。
                “他大爷的!”
                翠袖呆了呆,惊惶的追上去。“等等,夫君,你不能杀人啊!他们是朝廷一品命官,你杀不得呀!”
                剩下的人相觑一眼,也急忙随后赶过去。
                杀人?
                那毛头小子会杀人?
                谁信!
                总兵府前大厅内,庆复与纪山正在那里大发狗威,尤其是庆复,他的嗓门大概全建昌城的人都听得见了,嚣张又跋扈,袁士弼夫妻俩极力咬牙忍耐,黄希尧、玉弘明与汪映蓝闻讯赶来守在厅门口,怕金日得知后会闯大祸。
                但他们两个实在不够看,简直是小猫两只,虽然紧紧张张严神戒备,眼前不过花了一下,还是被金日闯进大厅里去了,两人慌忙跟进去,恰好见到金日一手一个揪起那两个朝廷大官的衣襟,脚都离地乱晃了。
                “我道是谁那么大胆子敢跟我抢老婆呢,原来是你们,大学士庆复,四川巡抚纪山,你们真是好样儿的,竟敢爬到我头上来撒野!”
                袁士弼大惊失色,“女婿,不可!”急忙上前阻止。
                但金日理也不理他一眼,黄希尧与玉弘明一人掰他一条手臂也动不了分毫,随后赶来的翠袖几个人也黯命拉他、扯他、揪他、劝他、哀求他、命令他,可是没人劝得了他,直到那两个吊在半空中的人比他们更惶恐的大叫。
                “贝贝贝贝贝贝……贝子爷!”
                金日冷哼一声,双手一甩丢下他们,两人踉跄落地,顾不得先站稳,慌忙甩袖哈腰见礼。
                “见过贝子爷!”
                贝子爷?
                众人的惊恐慌乱霎时僵住,十几颗脑袋一起呈现空白状态。
                他俩在叫谁?
                “我以为你们不认得我了呢!”金日冷然负手而立。
                怎么可能不认得!
                那张脸是庄亲王府的“特产”,谁敢不认得!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庆复与纪山争相哈腰,诚惶诚恐。
                “不敢?”金日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小嘴儿,“撇开固山贝子的身分不谈,我也不过是宗人府右宗人、镶蓝旗满洲都统罢了,管也管不到你们头上。不过……”
                庆复与纪山的脸更苦。
                没错,一般的贝子他们不一定会伯,但这位贝子不怕可不行,他的后台可比谁都硬啊!
                金日冷笑。“这回我出门,额娘一再叮咛我、嘱咐我,无论如何非得给她带个媳妇儿回去不可,这会儿你们竟想跟她抢儿媳妇,额娘不抓狂才怪,而一旦额娘抓了狂,阿玛……”
                “不下不,贝子爷请千万恕过,万万别给那两位知道啊!”庆复与纪山慌得脸色大变,冷汗涔涔。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位,一提到那位,他们就觉得已经踏进棺材一半了。
                “别给阿玛、额娘知道?”金日斜睨着他们,大刺刺的坐上主位。“两位,请说出个理由来,为何贝子爷我不给他们知道这事儿,嗯?”
                “这……”庆复与纪山满头大汗跟下大雨没两样,还夹带冰雹。“贝子爷,您明白,早知是贝子爷您看上,不,中意袁家大小姐,我们两个谁也不敢心存这份妄想,是卑职两个糊涂,贝子爷大人有大量,请千万恕过!”
                “是这样儿么?”
                “是这样儿,贝子爷,确是这样儿!”
                抚着光滑滑的下巴,金日目光阴沉沉的注定他们,瞅得他们两颗心几乎从嘴巴里跳出来。
                好半晌后——
                “好吧,贝子爷我考虑考虑。”他懒洋洋地说。“那么,若是两位没别的事儿了,可以请了吧?”
                “是,是,卑职告退,卑职告退!”两人争先恐后转身要落跑。
                “回来!”
                两人窒着呼吸回身。“贝子爷?”
                “帮我转告重庆镇赵总兵一声,他那二儿子贝子爷我定下了,别给乱订亲事,不然贝子爷我饶不了他!”
                “是,是!”
                “走吧!”
                两人慌慌张张逃之天天,一路逃回战区最前线,那里还比这里安全。
                金日吁了口气,又扬起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好,解决了,这下子他们应该不敢再来嘬雷子了!”起身,拉起一脸呆样的翠袖。“走,我饿了,该去伺候你夫君的肚子了!”
                他们相偕走出厅,转个弯儿就不见人影了,而厅内众人仍处于终极冻结状态之中。
                那个毛头小子竟是位贝子?
                


                74楼2011-12-22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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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桌金日爱吃的菜肴,翠袖正在伺候夫婿进午膳——所谓的伺候,就是帮他剥虾子,剔鱼骨头,舀汤倒茶之类的。
                  “夫君。”
                  “嗯?”
                  “他们为什么叫你贝子爷?”
                  筷子险些滑手,金日慢慢放下竹箸,不晓得该叹气还是该笑出来才好。
                  “因为我是个固山贝子。”
                  “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我没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没问。”
                  “对喔,我根本没问过你嘛!”翠袖恍然大悟,然后,没问题了。
                  金日哭笑不得,有点头痛,也很庆幸,或许他要瞒住她某些“私人小秘密”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夫君。”
                  “嗯?”
                  “刚才在别院里,”翠袖的脑袋已经想到别的事上去了。“于大哥好像很伤心,我是不是在无意中伤害到他了呢?”
                  金日瞟她一眼,拿起竹箸来夹起一片熬锅肉放入口中。
                  “岳母大人没跟你说什么吗?”
                  “娘只跟我说于大哥和傅叔叔是真的很喜欢我……”她轻轻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跟我讲清楚呢?”
                  金日莞尔,“岳母大人没跟你说明白,多半是因为她希望你能用最坦白的态度让他们了解状况。”他慢条斯理地说。“往后,你也该懂得了,无论过去你们有多么亲近,只要是男人,你都得跟他们保持几分距离,以免对方误会而受到伤害。”
                  翠袖认真聆听,认真思考,听完后便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又夹了一筷子棒棒鸡,“怎地不跟我辩几句?”金日漫不经心地问。
                  “辩什么?”
                  “比方说他们以前对你倍儿好啦,现在跟他们保持距离好不落忍啦!”
                  “不。”翠袖笑着摇摇头。“娘说过,我的个性太单纯,很容易在无意中伤害到别人,所以要尽量听从别人的劝诫。当然,不是所有人的话我都能听,但你是我的夫君,娘说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自然要听从夫君你的话呀!”
                  她说得理所当然,金日听得好不得意,差点放声哈哈大笑。
                  一直不肯娶亲,拖到老大不小,为的是害怕娶到像额娘那样任性的女人,往后得数着日子度过半辈子像阿玛那样悲壮隆烈的生活。
                  不过现在他可以安心了,这个小妮子不但不任性,还直性得很呢!
                  想爬到他头上撒野?
                  没门!


                  75楼2011-12-22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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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后,喝过补药,金日如同往常般躺下睡午觉,翠袖端了餐盘,才刚踏出房门,眼前便黑了一大片。
                    “咦?要下雨了吗?”
                    “谁跟你下雨!”
                    袁士弼笑骂着把她拉到院子里,一群人紧跟在后,掩不住兴奋与好奇的心情。
                    “女婿跟你说了吗?他是谁?”
                    翠袖怔了怔。“爹,您喝醉了吗?怎不认得他是谁了,他是我的夫君啊!”
                    袁士弼白眼一翻。“我是说,他叫什么名字?”
                    “爹,您真的醉了,夫君叫金日,您忘了是不是?”翠袖揽眉,回头。“娘啊,你怎么大白天就让爹暍醉了呢?”
                    “我……”袁夫人啼笑皆非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你们别吵我,”翠袖硬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夫君说了,他醒来要喝甜汤,我得先去厨房吩咐,不然他喝不到会哭给我看的!”
                    大家眼睁睁看着她走开,不由面对面苦笑,现在才感觉到她单纯得有点可恨。
                    “固山贝子是宗室封爵,他不可能真的叫金日吧?”玉弘明喃喃道。
                    “他应该姓爱新觉罗,听说爱新在满语中是黄金之意。”袁夫人低喃。
                    “所以他说他姓金?”黄希尧插一嘴问。
                    “不知他是袭爵或封爵?”于承峰咕哝。
                    “废话,是封爵,没听他说阿玛、额娘吗?人家父母还在呢!”傅康说。
                    “那他父亲起码也该是个多罗贝勒。”玉弘明点着头道。
                    “还有,他说他是宗人府右宗人、镶蓝旗满洲都统,天,他的官位品级比我还高呢!”袁士弼不可思议的直摇头。
                    “但,他不过才十六、七岁……”袁夫人更不敢相信。
                    “可是,娘,”袁舞袖拉拉娘亲的袖子。“这么一来,算命先生说的不就证验了吗?他说大姊会嫁个身分高贵的夫婿,连朝中一品大臣都得对他行礼,姊夫不就是了?”
                    一阵静默,随后一阵异口同声。
                    “对喔!”
                    下一刻,玉弘明与黄希尧不约而同转眼望定汪映蓝,虽不吭半声,汪映蓝也能明白。
                    她真想孤独痛苦一生吗?
                    汪映蓝垂眸思索片刻,抬眼,表情依旧淡漠。“这只是巧合。”换言之,她不相信,不相信冥冥中真有某种奇特的力量能够主宰她的生命。
                    不,她的生命只有她自己能够决定!
                    


                    76楼2011-12-22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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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汉族的年在一月,彝族的年在十月或十一月,由巫师占卜而定,不过多半在十月上旬,节期三天,人们鸣枪放炮,互相庆贺五谷丰收,除了唱歌跳舞之外,还举行磨秋、赛马、射箭等竞技活动,妇女不出门留在家中招持客人,男人则三五成群走亲访友,相互拜年,认真说起来,其实跟汉族年是差不多的。
                      这日,正是彝族年的第一天——
                      “岳母大人!岳母大人!”
                      午觉一醒来,金日见不着老婆,马上绕府一路叫一路问,但怎么也问不到,他只好问到岳母大人面前去。
                      “啊,岳母大人,原来您在这儿。”他先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再嬉皮笑睑的凑上去。“请问岳母大人,您的女儿,小婿我的老婆,那位闺名翠袖的小妮子,她跑到哪里去了呢?”
                      “同往年一样,彝族人在过年,她们姊妹全跑去看热闹了。”
                      “咦?看热闹?”金日当即垮下了脸儿,哭兮兮的抽抽鼻子。“好过分,怎不叫上小婿我呢?”
                      “这个嘛……”袁夫人咳了咳,努力藏起笑意。“因为胡大夫说你的身子还不合适出门凑热闹,你知道,彝族年也挺热闹,还有竞技活动,这一玩连三天,你会撑不住的。”
                      “胡大夫?”金日恨恨一咬牙。“他大爷的,居然陷害我!”
                      袁夫人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他不是陷害你,是你的身子还不堪劳、不堪累,再多忍两个月吧!”
                      “还要再两个月?”金日惊叫。“我先死给他看好了!”
                      “再喝两个月药而已,”袁夫人拉着他坐下。“没那么惨吧?”
                      “那我之前喝了个把个月的都是啥?”金日喃喃咕哝。“他老婆的洗脚水?”
                      袁夫人噗哧失笑。“胡大夫说之前你的脾胃弱,虚不受补,进大补反而有害,只能进温补,再过两天他才要开始给你进大补。”
                      “还补?我的身子犹不够硬朗么?”
                      “要听实话?”
                      “……不用了。”
                      “那就乖乖听话吧!”袁夫人温声抚慰道。“等你脸色转红,胃口更好一点,不再老是手脚冰冷,或者老打呵欠想睡觉,届时再来抱怨也还不迟啊!”
                      唉唉唉,一切都逃不过岳母大人的法眼,姜还是老的辣呀!
                      “是,岳母大人。”金日不得不乖乖低头。“不过她们究竟要玩到什么时辰才会回来呢?”
                      “说到这就奇怪了,”袁夫人不自觉往厅外张望。“翠儿说会在你醒来之前回来的,怎地还不见人影呢?”
                      “怕是玩得早已忘了我这个病歪歪的夫婿了!”金日心酸酸的嘀咕。
                      愈看他那副哀怨的小奶娃脸,大眼儿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小嘴儿噘起百般委屈,她愈是怀疑这个小女婿说不定比女儿更小。
                      袁夫人差点又笑出来。
                      “放心,再等等吧,她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78楼2011-12-22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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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日匆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别再说你不知道,你原想绑我,但绑不了我,于是便绑去翠袖,这是你这辈子所做最错误的决定!现在,告诉我!”
                        玉弘明咬咬牙。“我绑你们做什么?”
                        金日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大金川土司会作乱是天地会搞的鬼……”
                        众人再一次哗然,玉弘明更是惊然色变。
                        “你不想让这场战争太容易结束,所以必须找个筹码给他们,堂堂贝子夫人,尤其是我的贝子夫人,这该够他们用上一阵子了!”话落,再甩给他一巴掌。“诉我她在哪里,立刻,否则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她在哪里!”
                        众人抽气,没想到果真是玉弘明绑去了翠袖,金日脸上的狰狞之色更加重十分,大家以为他打算要动手杀死玉弘明了,如此一来,就真的无法得知翠袖的去向了,正想一起阻止他,没想到他却突然敛去怒意,笑了。
                        “那么……”他的笑靥纯真,声音柔和。“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呢?”
                        玉弘明惊喘。“你……”
                        “没错,我知道你父亲是谁,”金日笑吟吟的颔首。“我也知道你一直以为只有你娘亲才知道你父亲是谁,但我老实告诉你,知道的绝不只你娘亲一人,起码有十几个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
                        玉弘明迟疑着,眼神犹疑不定。
                        “你不相信?”金日笑容更深。“那么我再说件事来印证一下吧,你娘亲她本姓王,对吧?她一辈子没嫁过人,却生下了你……”
                        “在他们能够成亲之前,我父亲就过世了!”玉弘明冲口而出。
                        “错啰!”金日笑咪咪的摇摇头。“你娘亲是你父亲的妾室,而且你父亲还是个天下尽人皆知的大人物,我现在只要一说出口,没有人不知道,不过我不能说,可是我可以告诉你该去问谁……”
                        “问谁?”玉弘明脱口问。
                        “先告诉我翠袖在哪里?”
                        玉弘明咬住下唇迟疑大半天,然后,他闭了闭眼,睁开,“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他又犹豫一下。“我知道是谁捉走了她。”
                        “谁?”
                        “班滚。”
                        “班滚?瞻对上司?”金日十分诧异。“但庆复上奏说班滚已自焚而死了!”
                        “没有,他没死,天地会的人把他救出来了,事实上,班滚的确是天地会煽动他作乱的,但莎罗奔是他煽动作乱的。”
                        “原来真是他。”金日的脸色又开始转变了,愈来愈严厉、愈来愈冷酷。
                        “我特地去找班滚,告诉他清廷会不断增兵进剿,莎罗奔早晚会打败仗,除非他能找个筹码,届时才能和清廷讲条件。”
                        “所以他是要把翠袖捉去给莎罗奔?”
                        “不,他会在莎罗奔即将支持不下去时,才会把袁姑娘交给莎罗奔。”
                        “那么他会先把翠袖捉到瞻对?”
                        “那儿有清兵驻守,他不可能逗留在那儿,现在他多半隐匿在如郎附近。”顿一顿。“现在,可以告诉我该去问谁了吧?”
                        金日冷哼,随手丢开玉弘明。
                        “天地会所有长老都知道,你舅舅和姨妈也知道,不过他们都不太可能告诉你,所以,去问白慕天吧!”语毕,转身大步离去。
                        原来班滚没死!
                        庆复,你该死!
                        不久,文华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庆复大人被召回京,两个月后夺职待罪,乾隆十四年九月赐自尽,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翠袖。
                        


                        80楼2011-12-22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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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公子,你不能去啊!”
                          胡大夫极力想阻止金日亲自去追缉班滚,但没有人阻挡得了那个表情阴沉得好像随时都准备杀人泄愤的贝子爷,连袁夫人都有点怕怕,才劝两句话就退兵,他只好转而叮咛黄希尧。
                          “无论如何,金公子一开始发烧,就得让他停下来休息。”
                          “我?”黄希尧苦笑。“我行吗?”
                          胡大夫窒了一下。“尽量吧,我会把用药的方法写下来,以及所有可能用到的药材都交给你,千万不要搞丢了!”
                          一个时辰后,金日便启程追缉班滚去了。
                          随行的有带路的向导、黄希尧、赵青枫,以及恰好送家书回来的傅康与于承峰,连马都没下就一道上路了。
                          从建昌到打箭炉,再从打箭炉到瞻对,这一路可不太好走啊……


                          81楼2011-12-22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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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 续
                            从来不觉得一把长剑竟是那么沉重,沉重得他几乎抓不住,不,他已经抓不住了。
                            低下眸子,他望住掉落地上的长剑,却无力去捡它起来,徐缓的,他抬起脸,想要看清四周的状况,但两眼望出去只是一片迷蒙,除了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正前方那个敌手脸上那一抹邪恶又得意的表情之外,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颤巍巍的吸入一口气,他努力想要让自己振起精神,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只觉得脑袋愈来愈晕眩、神智愈来愈迷离,然后,身体的重量逐渐流失,他恍惚感到自己似乎飘浮了起来,慢慢的、慢慢的愈飘愈高、愈飘愈高。
                            当四周的敌人又发动攻势砍过来时,他还在想,他们伤不到他,因为他已经飞起来了。
                            很快的,一、二十把刀一起砍到他身上……
                            突然,他真的飞起来了,飞进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中,他竭力睁大蒙眬的雾眼看出去,模糊中,恰好对上一双冷峻的大眼睛,目光是如此阴鸶森然,却又是那么熟悉啊!
                            “阿……阿玛……”
                            他作梦般的呢喃,几乎没有声音出来,眼皮沉重的阖上,再也撑不开了,然后,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冷哼,接着,他的身子转到另一双臂膀上,他又飞起来了,未几再停下,一双熟悉的、慈爱的手温暖地轻抚上他的脸。
                            “弘普!弘普!弘普!”
                            透着无尽痛惜与焦虑的呼唤,不必睁眼,他也可听出是谁。
                            于是他笑了,讨好的、可怜兮兮的笑了。“额……额娘,弘……弘普很乖吧,弘普听……听额娘的话,娶……娶老婆了哟,弘普好乖好……好乖呢……”
                            呢喃着,他逐渐晕沉了,意识悄悄坠入深沉的、浑沌的黑暗中……
                            汪映蓝,你该后悔了,算命先生说的果然是阿玛!
                            


                            82楼2011-12-22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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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楼2011-12-23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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