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国历史上,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吴孙权想“围珠崖及夷州”,询问全琮,琮对以“殊方异域,隔绝障海,水土气毒,自古有之,兵入民出,必生疾病,转相污染,往者惧不能反,所获何可多致?猥亏江岸之兵,以冀万一之利,愚臣犹所不安。”竭力反对,而孙权不听,果然“军行经岁,士众疾疫死者十有八九,权深悔之。”后孙权谈及此事,全琮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当是时,群臣有不谏者,臣以为不忠”。
忠臣即当直谏,不谏即为不忠的思想,既被众人认可,故人主亦嘉赏直言。魏王朗上谏,明帝下诏报曰:“夫忠至者辞笃,爱重者言深”。高柔上疏,反对魏明帝劳役百姓大兴殿舍和广采众女充盈后宫等,言辞恳切,明帝赞道:“知卿忠允,乃心王室,辄克昌言;他复以闻。《吴主传》载孙权鼓励陆逊直言:“近臣有尽规之谏,亲戚有补察之箴,所以匡君正主明忠信也。《书》载‘予违汝弼,汝无面从’,孤岂不乐忠言以自裨补邪?而云‘不敢极陈’,何得为忠谠哉”?
但由于劝谏君主毕竟是在君主有过失的情况下发生的,批龙鳞、逆龙颜对于君主来说,毕竟伤及脸面,触及私心。闻过则喜,乐而从谏者并不多。在此情况下,为臣者是否敢于犯颜直谏以尽忠,便是一个考验。三国时期,不是说没有大臣“争顺指而避逆意”的现象,但“破家为国,杀身成君”,敢于“犯颜色,触忌讳”,直谏尽忠的思想和行为,也在许多大臣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翻开《三国志》,这方面的例子,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如吴之张昭“每朝见,辞气壮厉,义形于色,曾以直言逆旨,中不进见”。虞翻“数犯颜谏争”,是仪“为(鲁王)傅尽忠,动辄规谏”。陆凯“乃心公家,义形于色,表疏皆指事不饰,忠恳内发”。楼玄“清思奉公”,“正身率众,奉法而行,应对切直,数忤皓意”。
以上诸人,其下场除是仪外,均不太好。但这些人之所以仍直谏不休的原因,正是其坚信“忠臣之事君也,莫先于谏”的信条。张昭曾真诚地向孙权表白道:
臣愚心所以事国,志在忠益,毕命而已,若乃变心易虑,以偷荣取容,此臣所不能也。
又说:
臣虽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诚以太后临崩,呼老臣于床下,遗招顾命之言故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