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隐ZS，其实这部真的清水得可以当成ＧＥＮ向...
是说，故事完结之后，请务必回题我一个问题（问题放在最底层），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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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隆步上码头，厨子却在踏板上顿住脚步，双手抄兜。
「怎麼了？」索隆转过身去。厨子突然不在身边，让他混身不舒服。「不走吗？」
厨子耸耸肩，放眼看向他俩身后的千阳，看向无垠的大海。「不了。」他说：「娜美桑说过吧，我们在这小岛只停泊两小时而已，下船没有意义。」
满口谎言。索隆也不反驳，只沉默半晌试著说服自己，这很正常，没什麼大不了。他看见布鲁克步上踏板，走在他俩身后，就想一下子逃跑离开；可是他的双脚紧紧黏在地上，根本逃不了。厨子紧紧盯著索隆脚下的地面，那是泥土，那是沙石，跟自己脚下的木板不一样。
布鲁克在踏板尽头顿下脚步，站在厨子身旁、索隆身前。布鲁克跟厨子只距毫厘，所以索隆仔细地盯著，等著他俩的肩膀擦过对方——可是他俩并没有拂过彼此，索隆只得耐心等待。
「好吗？两位。」布鲁克拿下帽子，按在胸前致礼。索隆看不懂颅骨上的表情，可是厨子的笑容十分柔和。
「回头见。」厨子哼道，转身踱回船上。索隆盯著他的背影。
布鲁克一动不动，等著索隆动身，跟著他走进小镇，感受脚下结实的地面、不会颠簸不定的地面。他们吃过家乡的海盐棒冰，跟往常一样，棒冰在手裏舌上迅速溶化。活动时间要结束时，布鲁克不著痕迹地把索隆领回船上，索隆倒是大方地接受了。
他向布鲁克道谢，骷髅也夸张地鞠躬回礼。「没事儿，伙计。」布鲁克朝他说道，也朝和煦的空气说道。他轻哼著小调，像是说道『好伙计，不用担心。好伙计。』
※
索隆跨进瞭望台守夜时，厨子已经在等著他了。索隆猛然想起腹卷间藏著的烈酒，几乎忍不住内疚，幸好及时醒觉过来，赶紧摇摇头清楚过来。「滚去睡吧你。」他冲那交叠著腿、坐在哑铃架子上的厨子抱怨道。
「晚点再睡。」厨子倒是毫不含糊，让索隆真的有点内疚了。「我们谈谈吧。」
这倒是始料不及。索隆本不该吃惊啊，反正这家伙向来不会按章出牌。虽然『他俩谈谈』这事真的十分古怪，但索隆意识到，与其说『他俩谈谈』很古怪，倒不如说这事十分重要。「谈什麼？」他随厨子去了，一龘手拔开瓶塞，做好心理准备。
四周漆黑一片，索隆却能确定厨子在微笑，这绝对不是什麼好兆头。厨子说道：「告诉我吧，谈谈她的事。」
『哦。』索隆心裏低叹一下。他试探的呷了一小口烈酒，然后才灌了一大口，伸手擦擦嘴角。他能感到厨子从瞭望台一端不爽地瞪著自己，大概是觉得恶心吧，可是厨子始终顽固地不作一声。
索隆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他明了他俩都意识到这种不成文的对抗，他也晓得这对抗什麼时候会改变。索隆并不胆怯懦弱，可是面对厨子时，他一定得小心翼翼，因为他俩正闯向危险万分的领域，而且没法挥剑自保；他俩过於贪婪尝血，压根不合适这种精致脆弱的东西。
他说：「她对我的意义，你永远无法取代。」
这话轻易就说出来了，因为他总跟自己说这话，因为他心裏总抱著疑虑，非得用这句话使自己安心下来。他想用这话先发制人、打断话柄，免得他俩闯进了那领域——他俩还没准备好啊，应该是永远也没法准备好的。可是厨子也不退缩，只是耸耸肩。「我早知道了，笨蛋。那又怎样？」
索隆不得不仔细考虑。他得想想那又怎样、为什麼厨子要那样说、到底厨子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索隆不晓得答案，索隆绝对不会知道答案的。
饶是如此，因为索隆不屑说谎、因为索隆没法自控、因为索隆之前压根没想过那种事，所以他缓缓说道：「你不一样。」
「我确实不一样。」厨子带点得意，就像一直等待说出这话似的：「跟你看过的都完全不一样。」
然后索隆领会过来。『原来如此。』
对，厨子永远无法取代她的意义，因为厨子绝不会成为她；厨子绝不会成为她，只是因为厨子从没试过成为她，也从不希望成为她。索隆一直警惕提防，因为他意识到那横蛮而强烈的感觉来自厨子，他害怕跟厨子离距太近的话，厨子会把她的印象磨灭。所以他一直拼命抵抗，不住粗暴地出言挑衅，置下重重障碍，好挡开拦住厨子。


索隆从来不晓得，直至刚才才明白过来，原来厨子从来不曾碰触过这些障碍，他是藉著跟索隆互掐互殴，乾脆把索隆从障碍后面揪出来。厨子懒得管他在固执地保护什麼，也不曾要求过索隆给他承诺。他不想取代她的位置，因为他本来就有独一无二的位置。
『哦。』索隆意识到了。『原来一直都是这样。』
「我不知道。」他认同了，却突然感到失落感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教他躲避不及。「你不过是有点不同而已。」
「这不是摆明著的吗？」厨子大笑了，就是一脸懊悔，那笑容还是灿烂明媚的。索隆这才察觉得自己在盯著对方的脸看。厨子缓缓说道：「那麼，谈谈我的事吧。」
烈酒沿著喉咙一路灼烧，把空荡荡的胃烫得生疼。索隆忍著疼痛，问道：「你想知道什麼事？」
「所有事。」
厨子由鲜血、海潮、香烟构成，这种种跟她完全沾不上边。他与她个性南辕北辙、感觉回然不同，绝不可能相同重覆。其实索隆也清楚知道，这点最基本的事他还是心知肚明的。那麼，为什麼他感到厨子构成要胁了？为什麼他以前——为什麼他一直——
※
午睡时间，可是索隆没有睡著，却盯著璀璨日光下的厨子，看著他坐在围栏上，指尖轻转那根香烟。
「你别玩那香烟行不？赶紧抽了吧。」
厨子摇摇头，说道：「这是最后一根了，得好好享受才行。带点诗意嘛，你还不知道吗？」
索隆说道：「我乾脆给你再买一包吧，拜托你快抽了。」厨子却笑说：「你这蠢蛋。」索隆不爽的砸砸嘴，翻翻白眼。
「哎。」厨子一个响指，坐直了身子。「差点忘了。」
他张开嘴，舌头下藏著一枚金币。他把金币掏出来，举到索隆面前，那小金片在日光下闪闪生光。「这个谢了。」他又微笑道。
索隆还想说什麼讥讽的话，终究只咕哝道：「那是娜美的，我现在可没半点钱。」
厨子轻掷著金币，又一把接著，把金币放进胸前的口袋。他还在灿烂微笑，可是索隆不晓得他在笑什麼。他又笑道：「感谢你，你还记得。」索隆只点点头。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
深夜的厨房死寂幽暗得尤如墓地。索隆坐在餐桌一头，厨子坐在另一头，恰好在他对面。厨房外面是木船吱呀响、海潮拍打声、星光月色下白雪柔和闪亮；然而，厨房裏、两人之间却什麼也没有，只剩索隆一呼一吸。
自那以后过了几天，索隆已经想不起来了。厨子目光呆滞，怔怔盯著某处，心不在焉地轻点下唇；索隆仔细打量厨子——最近他总是盯著对方，可是厨房很暗，淡薄的月光没法照亮四周。
厨子突然打破静谧。「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索隆抱著双手，剑鞘轻轻撞上椅子。他诚恳地说：「我可以扛著古伊娜，自然也能扛著你。」他有自己信做得好。毕竟，梦想绝对不是负担；毕竟，伙伴必需互相依靠；毕竟，厨子是他的伙伴。
厨子一脸苍白木然。「我没有白刀可以付托给你。我什麼也没法给你。」
索隆没想过厨子的语气暗带无奈，让他气得想拼命砸墙揍厨子，直至千阳在海上晃荡不住为止，简直莫名其妙；可是索隆只紧咬著牙，默默等待。厨子总算转过脸来看著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森然生光；索隆的胸口一紧，为这疯狂的症结疼得窒息。
「你什麼也不必给我。」他从喉头无力地挤出声音。他这次又输了，再一次输了，实在没法置信。
厨子轻哼回应，然后说道：「我得走了。」可是他还想说别的什麼，指间的香烟还是没有点燃。「绿藻头。」他张嘴说道，接下来的说话却在喉头夭折。突然，他像个孩子似的低垂著头，然后凶狠又痛苦地悄声说著实话：「我不想离开。」索隆没法看到他的脸，竟无法自抑地感到宽心，因为他晓得，那张脸将来一定会缠扰自己。
他想跟他说「那就别离开，留在我身边吧。」；他想站起身来朝他大吼；可是他只咬著舌尖紧闭著嘴，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不做反应比较好。然而，身体每寸皮肤骨肉都在叫嚣，迫使索隆扑向厨子、把他重重撞倒、把他紧紧压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他想用和道穿透对方，把对方死死钉在地上、钉在大伙共享的船上。你这混蛋，别想从我身旁逃开。我抓住你了，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但他没有动，厨子也不会留下；要跟厨子决别了，眼前竟像出现一道遥不可及的深渊。他拼命动脑筋，要想出那深渊意味什麼。
「你会找到All Blue，对吧？」
「你说呢？」索隆轻哼：「除了我们，没人能找到吧。」
「也对。谢谢你。」厨子一顿，满脸扭曲笑容。「索隆。」那熟识的、自己的名字重重落下，像石子落入湖水般，泛起阵阵涟漪。索隆紧掐著拳。「索隆，听我说。」
「我不听。」他吼道。厨子还是低垂著头，那副肩膀单薄得很，就像她的肩膀一样；索隆只想一下跨过餐桌，用蛮劲、用意志把对方留下来。
他快疯了，但他晓得他俩不应该说这些话，也不需要说这些话。他们能对对方说的话，其实很少；他们的交流方法，大多是剑来脚往、气喘呼呼、嚣张地宣示自己的存在。
他晓得，自己这辈子从没为一个人如此著迷过；从没如此大火、懊恼、气馁过。他晓得，厨子也是一样的念头。
这不正常、这损人心智；这是没头没脑、危机四伏、毫无理由的互相吸引。他俩间的火花、动作、反射，都是野兽的本能。他俩互龇著牙，互相憎恨，这敌意却定是『别的东西』。定是『别的东西』。
索隆叹了口气。「我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古怪吧？那『别的东西』到底是什麼呢？不，知道那是什麼又能怎样呢？只要知道他俩的感受就好；只要知道他们不屈不朽地互殴互掐、终究筋疲力竭且不情不愿地接受『别的东西』就好；知道他俩有时候总算可以和平共处、不至於无时无刻想害对方粉身碎骨就好。谁还在乎『别的东西』代表什麼呢？反正『别的东西』已经高调嚣张地根深柢固了。
厨子笑著抬起头来。索隆必需铭记那副笑容，把那副笑容深深镌刻进脑海、镌刻进心裏、镌刻进灵魂。「我也不明白。」厨子灿烂地笑道：「可是谁管它呢，对吧？」他大笑了，愉快乐意地大笑了。
「你到底在这干吗？厨子。」
厨子还是灿笑著。「你给我倒酒致意了吧？」索隆胀红著脸承认。是啊，他的确倒酒了，就正正倒在千阳那块染血的暗红甲板上。只有那样做，才是正正当当的古旧仪式。
「那又怎样？」
「那跟撒墓土有点相似吧。」厨子说道：「所以，我可以跟著你走。在海上倒酒致意，跟在地上撒墓土一样。」
索隆只能乾瞪著眼，厨子却笑著摆摆手。「这是伟大航道啊，绿藻头，还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他把那根香烟叼在唇间，从口袋掏出打火机，一下把烟燃了。那瞬间即逝的火光把厨子脸上的阴影驱走了，让索隆看得分明，那清晰的映像久久不散。厨子深深吸了口气，那点黯红缓缓燃烧，厨子的肺裏却萦萦地回绕著——回绕著什麼呢？对对，诗意。
厨子往后一靠。他看起来总算是正常了、是那回事了，这厨子才是完整的、平常的——搞不好还是满足惬意的。索隆认为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没问题了。「那麼，祝你好运吧，笨蛋绿藻头。」厨子再次轻勾嘴角，那笑容只维持了半秒。
然后厨子不见了，不在眼前了。厨子确实再也不在船上，他正留在海底慢慢腐烂，大伙再也没法找到他了。索隆什麼也看不见，只是眨眨眼，试著把喉间那阵哽咽咽回去，可是喉间肌肉却不受指挥。他必须向著空无一人的前方说点什麼，向著那曾在眼前确实存在、却迅速变成回忆与幻觉的身影与香烟说点什麼。
可是他什麼也说不出来。
他勉强挣起身子，走向厨子曾待过、也不曾待过的座位。他伸手按向椅背，静默一秒，两秒，三秒。「安息吧。」他说道。『这就够了。』这非足够不可。胸腔那缓缓颤动的器官是长久而痛苦的讽刺。
可是厨子不会因此怨恨他，反而是因此为他高兴；因为他的心跳、他俩的梦想能一直持续；他们将会找到All Blue，总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索隆将会在All Blue再次奠酒，直接往那梦想一样的海裏奠酒。
静待他们找到All Blue吧。安息吧。
【END】
※ 在死者嘴裏放枚金币是习俗，因为死者可以利用金币买通冥府撑船的守卫，让他们能渡河投胎。
※ 外国人认为，在死者坟上撒土后，死者的灵魂就可以随著生者自由活动。大叔来本想把撒坟土改成撒溪钱的，可是剧透太大了；而且撒溪钱是把所有鬼都招来吧，变成不是『只』把厨子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