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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扬帆起航 陆远迢迢】【改文】当沧海已成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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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把父亲要送她出国的事情告诉了他,末了还破罐子破摔似的补充道:“总之我绝对不答应,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别任性,”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你学的这个专业,出国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也有很多其他的选择啊,我可以考研,反正就是不要出国。”
  “既然你爸这样安排了,你还是考虑一下,别跟家里人对着干。”
  她愣了一下,问:“你也想要我出国?”
  “不想,”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出国对你来说很有好处,我当然不能阻挠。”
  “我至少要在那边待四年,也许期间不会回来一次……”她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在那里找到一点自己期盼的东西,“这样你还觉得我应该出去吗?”
  他细细地看了她一会,温柔地笑了:“如果你不回来,那只好我飞过去看你了。”
  天气日渐寒冷,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海陆的心情也变得像没有丝毫阳光的天空一样阴霾沉闷。
  跟父亲之间的拉锯战愈演愈烈,她一再坚持,却也在父母双方的压力下觉得越来越疲惫。原本以为至少李佳航会理解她支持她,却没想到他竟是出奇的理智,每当她吐苦水的时候,他总会搬出类似于“可怜天下父母心”之类的大道理来劝说她,偶尔她会因为心情太过郁结而忍不住发脾气,他也由着她,却从来不说一句她希望听到的话。
  她知道他个性沉稳冷静,素来就比她要成熟得多,可她气的就是他太理性,好像从来不会被个人的主观感情所左右。其实她多么希望他能开口说一句不要她走,但他却总是说着与此背道而驰的话,令她日渐失望。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钻牛角尖,可每每想起他劝说她时那双波澜不惊、深沉如海的眼睛,她就觉得心慌意乱,甚至心灰意冷。
  大三上学期刚一结束,父亲就向她下了最后通牒,让她寒假好好准备出国,来年开春的时候就去北京开始上课。
  离春节还有十来天的时候,陶好静把他们叫出来吃火锅,海陆心情不好,吃得意兴阑珊,一向最了解她的唐玥看出她有些不太对劲,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没胃口?”
  她没告诉朋友们自己被家里人逼着出国的事情,只好摇摇头说没事,试着让自己暂时忘掉那些烦恼,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吃完后,陶好静依然兴致高涨,提议说去附近的公园里走走,大家也没反对,在公园里逛了一阵,后来还在陶好静的强烈建议下,玩起了捉迷藏。
  大家用锤子、剪刀、布的方式来决定谁当捉人者,海陆是第一个中彩的人,她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数了六十秒,然后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
  公园不算大,却有很多小路,周围又全是花草树木,遮蔽了大片视线。她每拐过一个拐角,心里的恐慌就增加一分,不禁想到如果将来自己身在异乡,面对完全陌生的另一番景象,该怎么应对?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路过一排长凳的时候,她看见凳子上摆着一个纸折的小青蛙,心里顿时一暖。这种纸青蛙的折法,还是当初他们一起上心理选修课的时候她教给他的,那时候她偶尔听得无聊,就会用纸折个小青蛙自己玩,本来他也不怎么理会的,只是有次她没控制好,纸青蛙弹到了他的书上,她怕他生气,怯怯地伸出手想拿回来,却没想到被他抢先一步拿在手里,饶有兴趣地问她:“这个怎么折?”
  凳子上的纸青蛙,头朝着前方的一个花坛边的拐角处,她笑着弯腰拿起那个纸青蛙,加快了步伐往指示的方向走去。
  即将拐过拐角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令她不禁停住了脚步。
  “别自欺欺人了,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她。”
  “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只是拿她当替代品而已。”
  “……”
  海陆靠着墙站着,手里的纸青蛙被捏得变了形,她鼓足了勇气转到墙的另一边,看见素来眼高于顶的凌傲珊主动凑上前吻住李佳航时,几乎是绝望了。
  前方直直站着的李佳航,在凌傲珊投怀送抱的那一瞬间,身子似乎僵直了一下,然后抬起双臂推开了她。
  海陆站在原地看着他,想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也许是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来,夜色太浓重,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眼泪却毫无征兆地冲了出来。手里那个早已被打回原形的纸青蛙掉在地上,她再也撑不住,转过身拼命跑了起来,边跑边止不住地哭泣。
  没跑多久她就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近在她耳后:“别误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突然就觉得很累,精疲力竭的累,那句“你只是拿她当替代品而已”像蜂鸣一样缠绕在她四周,扰得她头痛欲裂,恨不得立刻就昏死过去。
  也许是觉得她此刻的安静太过诡异,他收紧圈住她的手臂,又说:“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她拼命忍住眼泪,“相信你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相信你只是拿我当替代品?”
  他贴着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顿了顿,他将她整个人转过来,擦掉她眼角的泪水,望着她的眼睛说:“不要胡思乱想,我跟她早就已经成为过去了。”
  过去?什么是过去?她想起最近他突然间增多了的电话和短信,想起他对于她出国异常冷静的反应,只觉得心寒,像是置身于冰窖,彻头彻尾的冷。
  她整个人都混乱了,不想再说什么,转身欲走,却被他拉住:“别这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她抬起眼看他,泪光模糊中,她根本看不清楚他幽深的眼里究竟藏着些什么,“我不了解你,我从来都看不透你……”
  他却笑了起来,“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了,还说看不透我?”
  她没心情理会他的玩笑,垂着眼不说话,感觉到被他拥入怀中,她挣扎了一下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固定住,温热的唇贴上她的额头,“我不会骗你,相信我。”
  她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安静下来。他一直知道该怎么安抚她,可正因为如此,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总是这样不争气地举手投降?



IP属地:上海113楼2011-12-06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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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大年初八,家里的长辈们回老家拜年,海陆原本打算一起去,可临行前两天感冒了,有些发烧,怕途中病情加重,只好作罢,一个人待在家里。
      中午的时候她意外地接到了林素云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家里吃顿饭,她觉得很诧异,但又不好拒绝长辈的要求,便答应了。
      她出门前吃了药,又对着镜子整理了很久,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下楼后见到李佳航,还是被他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我很好。”
      她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帮她打开车门,她钻进车里,跟许叔打了声招呼,然后一直偏头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到了李家,刚一进门林素云就温和地笑着走过来,边拉着她往屋里走边问她春节过得怎么样,正说着,李佳航的父亲李景鸿从楼上下来,肩上正骑着他六岁的小女儿。
      “伯父您好,新年快乐。”当初姐姐结婚的时候,海陆见过李景鸿一次,可今非昔比,面对这样一位身份比较特殊,看起来又十分精明干练的长辈,她无端端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李景鸿将肩膀上的小女儿放下来,也许是刚刚陪女儿玩耍过,一贯英武严肃的脸上带着和蔼亲切的笑容:“新年快乐。知道你要来,你阿姨特意做了几道拿手好菜,一会儿可要多吃点啊。”然后望着身边的小女儿,“琳琳,叫姐姐。”
      琳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海陆一会,然后跑到李佳航身边,扯着他的衣角,笑意盈盈地问:“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呀?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海陆不禁觉得好笑,这么点大的孩子,知道的倒不少。
      李佳航也笑了,轻轻地拍了一下琳琳的头,“是啊,又被你发现了。”
      吃过饭后,李景鸿有急事去了公司,林素云带着海陆看自己种的各类盆栽,告诉她一些种花养花的方法,知道她喜欢山茶花,还承诺来年开花的时候一定送她一盆。后来琳琳拖着她进房间看洋娃娃,非要她陪着给洋娃娃扎头发、换衣服。六岁的小女孩,精力旺盛得不得了,上蹦下跳的,她光是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累到不行。
      海陆在李家待了很久,直到吃过晚饭后才离开,也许是中午吃的感冒药起了作用,她一整个下午都觉得很疲倦,勉强撑到晚上,刚一上车就靠着座椅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叮”的一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他的背上,看了看周围,意识到这是他的公寓,没来由的有些生气:“放我下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回家。”
      他没有答话,掏出钥匙开了门,背着她径直走到卧室里,将她放在床上,命令似的说:“今晚住这里,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是不是失忆了?明明他们还在冷战,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他居然还能把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云淡风轻?也许他根本不在意,从头到尾,在意的都只有她一个而已。
      他帮她脱掉衣服,脱到只剩一件低领针织衫的时候,她反应过来,捂住领口,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低声道:“你说呢?”
      她去推他缠在自己腰间的双臂,却觉得头晕脑胀,使不出力气,看着他渐渐浮上一些促狭的双眼,只觉得无助:“你……别乱来。”
      “你最近对我太冷淡了,我要想办法唤起你的热情。”
      她气他没正经,居然说这么羞人的话,脸上顿时冒出一股热气,又无力反抗,只好骂道:“你个流氓!”
      他反而笑得愈发开心,连眼里都满是笑意,俯下头吻她,温热的唇舌在她的口腔里扫荡,轻柔爱怜,令她迅速像一滩水一样软化在他怀里。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不舒服,他很快放开她,轻吻她的唇角,说:“去洗澡吧。”
      她觉得很困,头也很痛,没再坚持,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爬上床睡觉,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他洗完澡出来,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吃药了吗?”
    


    IP属地:上海114楼2011-12-06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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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她冲出了他家,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只觉得冷,咬着唇在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上拼命奔跑起来。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有汗水滴下来,全身都冒着热气,汗水濡湿了贴身穿着的衣服,可她还是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冰凉正疯狂地覆盖、深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完全吞没。
        她在路旁的花坛边坐下来,口袋里的手机从开始就一直在不停地震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她掏出来,直接取下电板,然后重新塞回口袋里。
        她在花坛边坐了很久,太阳就在她头顶,她抬起头来看着那团金黄,耀眼的光线刺得眼睛很不舒服,头晕眼花,眼眶湿了又干,却始终没掉下一滴泪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风景,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他那样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他亲口对她说过“我喜欢你”,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给了她一个那样大的惊喜,可现在却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向她宣告,他难忘旧情,为什么?他们认识五年,恋爱两年,到今天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他,这又是为什么?
        没有答案,她找不到答案。她觉得很累,在这段感情里,她付出得太多、太辛苦,原本坚强乐观的自己早已被消磨得精疲力竭,脆弱得不堪一击。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她才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在楼下见到了李佳航。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他站在那颗常年青翠茂密的大树下,清冷的月光星星点点地洒在他身上,清俊挺拔的身形明明近在咫尺,却像这夜色一般朦胧。
        她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就那样呆滞般地看着他,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跑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或者预谋着在他身后偷偷让他吓一跳。
        倒是他先转过来,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突然就觉得害怕,在他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他脚步一滞,深黑的眼底更加幽暗,顿了顿才出声:“我等了你很久,很担心你。”
        她不是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关怀与焦急,却依然是那一句:“没事,我很好。”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如此丝毫不为所动。
        “陆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可是我必须要解释,上午你看见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我跟她……”
        “够了!”她激动地打断他,阻止他继续说出一些令她听了就恶心到想吐的话,“别说了,我不想听……不管你跟她有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他伸手拉她,却被她嫌恶地猛地甩开,他神色一紧,盯着她的脸:“你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吗?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的,你根本就忘不了她,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你、缠着你,我知道的……”其实她并不恨他,即使是夫妻也有可能会背叛对方,更何况他们只是一对从一开始关系就不对等的情侣?她气的、恨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你非要钻牛角尖不可吗?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IP属地:上海116楼2011-12-06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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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那你说啊,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想法?”她望着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她从来就分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就像此刻,他注视着她的双眼里明明闪过一丝心疼与愧疚,却太快,叫她怎么也捉不住。她看着他脸部紧绷着的线条和微抿的薄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他说些什么,然而他除了深深地凝视,再无其他。
          她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轻轻地摇着头笑了,“李佳航,我们分手吧。”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感觉到手腕上原本强势的力量正一点一点地松懈,直至完全消失,他的呼吸就盘旋在她头顶,良久,她才听到他沉声问道:“你决定了?”
          眼泪正酝酿着要冲出来,她紧紧地握住拳,指甲都快掐进肉里,想开口说话,却害怕一开口眼泪就先流出来,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他也一直沉默着,直到她艰难地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才听到他有些无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不起……”
          她回到家里,刚一打开门,就听到爸爸不容拒绝的声音:“我已经帮你选好学校了,申请也发了,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去北京。别跟我闹别扭,由不得你不去!”
          妈妈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说:“乖女儿,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还小,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去四年而已,放假了你想回来就回来,或者爸爸妈妈去看你都行,听话吧,好吗?”
          她茫然地听着父母的话,径直往房间里走,旋开门时,看见右手无名指上闪亮着的那枚戒指,心中不禁一恸。她停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许久,到底还是抬起左手缓缓取下,说话的时候嘴里分明尝到了眼泪咸涩的滋味:“好,我去。”
          机票就定在五天后,海陆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唐玥和陶好静两个好姐妹,两人都震惊不已,陶好静更是直接在电话里就毫不客气地指责了她一番,她讨好地跟她们解释、安慰了很久才终于得到两人的谅解。
          去机场那天,她没要任何人送,就连爸爸也只是送到机场门口就被她赶走了,她不喜欢分别的场景,而且同行的还有十来个准备出国的学生以及两个带队老师,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快要登机的时候,她拖着行李箱排在队尾等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去,霎时就湿了眼眶,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很没出息地流下泪来。
          李佳航站在她跟前,深深地看着她,双眼暗淡无光,神情有些憔悴,完全不是以往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其实她很想云淡风轻地看他一眼,然后潇洒地笑着问他“你来送我吗?”,可是她做不到,当她看见他眼底显而易见的不舍时,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的一切,就像是影子,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不会消失。
          她打算悄悄地走,没有告诉他,可也并不是没料到他会来,其实她早已做好了准备,甚至在刚才还有过些许卑微的希冀,转过身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是有些安慰的。


        IP属地:上海117楼2011-12-06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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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点滴的滋润显然不可能拯救她已经干涸的心。她知道,也许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什么人了,可她同样明白,自己再也不要在这个人身上痴缠,曾经的清俊少年、曾经的纯美初恋,所有过得去的、过不去的,她都要逼迫自己放下。
            他看着她,扬起唇角朝她微笑,依然是那样温柔得令人心醉的笑容,“到了那边跟我联系,至少让我知道你好不好。”
            她心里一紧,避开他的眼神,低声说:“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缓缓开口,原本干净清澈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陆陆,我还能不能再抱抱你?”
            她抬起眼来看他,下一秒便被他揽到怀里,熟悉的气息和温暖令她顿时泪流不止。他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我说过,我会等你。”
            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忍不住再一次问他:“为什么你不开口要我留下?”
            即使在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情况下,她也期待着能从他嘴里听到她一直希望听到的话,可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不会说,不管她问多少次,他也始终不会说。
            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推开他,“不要等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身后有人催促她登机,她强忍着再看一眼他的冲动,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登机口走,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明明前面有明确的指引,她却觉得,已然迷途。
          


          IP属地:上海118楼2011-12-06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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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海陆在北京待了两个多月,一边猛攻钢琴一边学习德语,期间收到了维也纳那边学校的OFFER,之后递交了材料申请,等待签证批下来。
              她很久都没有那样忙碌过,每天睁开眼睛就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没有哪个晚上是十二点之前睡觉,也没有哪天早上不是六点刚过就起床的,周旋在练琴、钢琴课、德语课之间,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明明白天累得连饭都不想吃,可是到了夜晚,好不容易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她又睡不着了。似乎应该有个原因,可是她却怎么也找不出,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呼吸着没有丝毫亲切感的空气,觉得心很空,脑子里乱成一团,却怎么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复习德语,练小舌音,记那些毫无规律可循、千奇百怪变化无穷的名词、动词、形容词。也许是花的时间多,一向没有学习天分的她竟然在集训班的第一次德语测试中拿了第一名,听着老师的夸奖和其他人的羡慕,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有种真正再也回不去从前了的感觉。
              到北京以后,海陆依然用着原来的手机号码,唐玥和陶好静打了几次电话问她的近况,知道她忙于学习,每次都只是匆匆交代几句就挂了。
              李佳航也打过,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打上好几个,有好几次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差一点就按下了接通键,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在北京的那段时间,他一共打了一百二十七个电话,可是她连一个都没有接过。
              后来她顺利出了国,到了维也纳,跟几个中国留学生一起住在学校外面的house里,一栋很大很古朴的房子,跟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楼梯很宽大,天花板很高,感觉有些空灵,一点家的温暖都没有。
              跟她一起住的都是之前在北京一同培训的中国学生,加上她一共六个人,四女两男。刚到维也纳的时候,大家都很不适应,白天倒是会颇有兴致地在一楼的厨房里配合着准备食物,可到了晚上,各个房间的灯都长久地亮着,时不时就会有人下楼倒水、找宵夜什么的。后来几个人干脆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起自己在国内的事情,一说就是好几个小时,有时候说着说着就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也许是不太适应国外的食物,海陆到维也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什么食欲,吃得很少,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只喝一杯牛奶。长此以往,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还惹上了胃病,常常胃痛,有次正痛得整个人蜷缩在床边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好不容易才挪到桌边接起:“喂……”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尽管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李佳航。她到维也纳以后,手机不太能用得上,一般都是用MSN联系,这个号码她也只告诉了家里人。接到李佳航的电话,她并不是不诧异的,可转念一想,他素来就是那样神通广大的一个人,若真有心想知道,又岂会没有办法呢?
              而且,他们之间的联系太多,离得开,却斩不断。


            IP属地:上海119楼2011-12-06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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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里一阵阵的抽痛,加上这样的认知,她更加觉得无助,咬着唇挣扎着吐出几个字:“你……有……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吃药了吗?”
                像是被拨动了某根脆弱的神经,她瞬间就彻底瓦解了,听着他那句“吃药了吗”,她突然想起曾经的某个夜晚,他也是这样问她,温柔得令她想落泪。
                明明遥远的声音却恍若近在耳边,她一下子失了神,趴在床边紧紧地握着手机,隔了好一会才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叫她的名字,清醒过来:“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一个人在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似乎叹了口气,顿了顿,问她:“我刚实习完,有好长一段时间空闲,我去看你好不好?”
                她觉得好笑,这算什么?他早就背叛了她,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他都早已出轨,现在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打这种温情牌?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又或者她真的太低估了这个人。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勉强压下去,一手捂着胃,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的,李佳航,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只是这样而已。”
                “你现在知道了,我过得很好。”她犹豫再三,到底还是狠下心来,“不要来看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就当我求你,让我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无声,她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挣扎了很久,正准备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听到他说:“好好照顾自己。”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打过电话给她,记忆里干净清晰的声音在岁月的日渐流逝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她的心底深处。
                其实她在维也纳的日子过得真的不太好。
                刚过去的时候,德语还只是略懂皮毛,非要说得慢一点才可以听懂,偏偏德国本土人说话很快,又喜欢吞音,往往是对方叽里咕噜讲了一大通,她依然一头雾水。上课的时候还好,老师会说英语,可是偶尔也会用德语解释,尤其在学习某些课程的时候,非得要用德语解释才能正确而严谨地表达。一个学期下来,她听得有些吃力,放假的时候在导师的介绍下跟几个朋友一起报了一个德语学习班,持续不断地上了很久的课才总算渐渐改善。
                语言的障碍可以解决,可内心的无助与寂寞却怎么都无法消除。


              IP属地:上海120楼2011-12-06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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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海陆到维也纳的第三年,有一次在同城的华人留学生聚会上认识一个叫小童的女孩,长得很乖巧,个性却古灵精怪的。小童跟她挺投缘,两人聊开了之后才知道竟然是她的学妹,也是X大的,比她低两届。
                  那天他们一帮留学生聚在KTV里,有高一届的学长学姐即将毕业回国,算是个送别会,大家都玩得比较high,还没到半夜就已经有很多喝高了的人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海陆坐在最里边的沙发里,靠着沙发背半眯着眼听歌,小童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看样子也喝了不少,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问:“学姐,你知不知道X大法学院那个很有名的李佳航?据说长得很帅,家里条件又好,而且成绩好得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可惜我进学校晚了点,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实习了,我都没见过呢……算起来你跟他是一届的啊,你有没有见过他?真的有传说中那么优秀吗?”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在听到那三个字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僵住了,心里像是有一些埋藏了很久的东西在叫嚣着要狂涌而出,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小童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推了推她:“学姐?看你这反应,难道你跟他认识?”
                  她总算清醒过来,淡淡说道:“不认识。”
                  “好可惜啊,你们还是一届的呢。”小童叹了口气,“听说他当年在学校里很风云,倒追他的女孩数之不尽,换女朋友也换得挺勤快,倒是有过一个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也分手了……据说他刚进学校的时候是半个月换一次女朋友,我挺好奇的,真想看看他那个女朋友长什么样,居然有这么大本事绑住他两年!”
                  她默默地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小童进X大的时候她跟李佳航已经分手,居然也知道得这么清楚,可想而知当年她倒追李佳航的事迹有多么轰动。
                  “我听国内的同学说,那个李佳航在学校风光得不得了,通过实习期后顺利被保研,跟着法学院的高博导继续学习,高老师你知道吧?就是C市那个很有名的大律师,他自己有一家律师事务所,据说李佳航还在读研的时候就在高老师的事务所里当见习律师,真是羡慕死人了啊!”小童说得绘声绘色,一脸崇拜的模样,海陆看得忍俊不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于这样优秀的年轻男人总是没有免疫力的。
                  小童问她:“他当初交往的那个女朋友,好像跟他是一届的,还是高中同学,学姐你认不认识?”
                  她收起笑容,故作镇定地说:“不认识。”
                  “我真是羡慕她啊,居然跟那么优秀的人交往过!”
                  “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最后不还是分手了吗,而且跟一个那么耀眼的人在一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树大招风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当年的她太幼稚,以为只要自己不在乎就能相安无事,直到她发现他的背叛才恍然大悟,风平浪静不过是表面而已。
                  小童点了点头,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也是,那样的男人,没几个靠得住的。听说当初也是他女朋友倒追他,那女的多傻啊,像他那样的公子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会珍惜自动送上门的呢?”


                IP属地:上海122楼2011-12-06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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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和小童靠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地聊天,有睡醒了的学长调侃她,嚷嚷着一起玩了这么久,却从没见她喝高过,还很没有绅士风度地成心要灌醉她。其实她跟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喝酒,她不喜欢酒的那种苦味,而且因为有胃病也不能喝,可是那天却没有拒绝,学长递给她多少瓶,她就喝掉了多少瓶。
                    她的酒量向来很差,没喝多少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可还是不停地喝,到最后醉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头痛欲裂,愣了好一会才发现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她费了好大劲才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喝了太多酒,跑了好几趟厕所,又觉得肚子饿,才刚刚吃下一片吐司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跑到厕所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后来回到房里睡觉,没多久果然开始胃痛。她的胃病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偶尔一次也只是轻微的不舒服,可或许是喝了太多的酒,这次犯病异常汹涌,又酸又痛,难受得满床打滚,全身都是汗。
                    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捂着胃,嘴唇都被咬出血来,混着她的眼泪流进嘴里,咸味和腥味交杂着,搅乱她心湖的一池春水。
                    她躺在床上,看着被泪水浸湿了大半的枕头,心里第一次有了恨意。
                    即使是当初看到了那样不堪入目的一幕,她也不恨他,只怪自己太傻太固执。可如今她被病痛折磨得恨不能马上死掉,她突然很恨他,恨透了他!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跟自己的好朋友决裂;如果不是他,她不会义无反顾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尽管夜里常常因为想家而偷偷落泪,也始终不敢回去一次;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忘记好好照顾自己,导致惹上了这样难受的胃病;如果不是他,她还是以前那个开朗乐观的海陆,而不是现在这个仅仅因为听到了他的一丁点消息就全面崩溃、不争气得连自己都厌恶的海陆!
                    这次犯病,足足折腾了她一个星期才好不容易恢复,原本就只剩下九十斤的体重又掉了几斤,小童再见到她的时候还开玩笑似的向她讨教减肥经。她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看着太不健康,又想起胃疼起来那股钻心的痛苦,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喝酒。
                    那样痛过之后,她又回归到健康有规律的生活,按时吃饭、吃药,每天睡前都记得提醒自己喝一杯牛奶,不再熬夜、喝酒,也很少吃刺激性的食物。
                    她告诉自己,没了爱情,生活还是要继续。


                  IP属地:上海123楼2011-12-06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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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四年,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都有了打算,跟她同住的三个女孩,一个打算去英国读研,另外两个准备回国,班里的华人留学生大部分也选择了回国找工作。
                      在维也纳生活了四年多,这个城市对她来说虽然已经不再陌生,但是毕竟没有中国那片土地特有的归属感。其实在她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国,却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到底没能下定决心。
                      小童来看她的时候,也问她:“学姐,你还不打算回国啊?”
                      她在维也纳待了四年多,期间有过长假、短假,却从来没有回去过一次,倒是小童,来了不到两年,已经回去了三次。
                      她笑:“还没想好。你呢?今年又打算回去?”
                      “是啊,我男朋友在国内眼巴巴地盼着我回去呢。”小童笑得没心没肺,一脸得意的样子,“那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我帮你订机票。”
                      小童走后,她托着腮坐在窗边,想起刚才小童看到那个上了锁的抽屉时问她的问题:“学姐,这个抽屉从我第一次到你这来就一直锁着,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直到她终于有勇气打开那个抽屉,时隔四年多,再一次将那枚小小的戒指拿在手里,回忆翻滚着不断涌现,那星星点点的闪亮刺痛她的眼、她的心。
                      泪水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那里面藏着的,是她的恨。而被牢牢包裹在恨意里的,是她遗失在过去的,永远不能忘却的爱。
                    


                    IP属地:上海124楼2011-12-06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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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懒得开灯,往床上一躺,双手叠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一室的黑暗里,他只觉得这黑暗似乎无边无际,就像他心里那个小小的空洞,又黑又深,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在哪。
                        “咔嗒”一声,光亮骤然间刺进眼里,他难受地眨了眨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林素云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听你爸说,你最近又换了一个女朋友?”林素云把牛奶递给他。
                        “没有的事。”他喝了一口牛奶,觉得太甜,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林素云顿了顿,又说:“下次找个时间把女朋友带回家来吃顿饭吧,你爸也是着急,怕你定不下心性来,一辈子就这么耽误了。”
                        他不禁失笑:“云姨,我还不老吧,这么早就要我娶老婆了?”
                        “倒也不是催你结婚,只是带回来看看,当父母的,哪能不关心自己儿子交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
                        “再说吧,我最近挺忙的。”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根本没有这个打算,纯粹敷衍。而且他的那些“女朋友”,又怎么可能真的带回家来?
                        林素云似乎也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轻地叹了口气,嘱咐他好好休息,转身出去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嘀咕了一句:“这么多年,也就只见你带过一个女朋友回来。”
                        李佳航睁着眼在床上躺了很久,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有朋友打电话说一帮人都在SOHO等他,问他怎么还没到,他推脱说被老爷子拽住了走不开身,拿了桌上的车钥匙出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进了家门,直奔卧室开了灯,打开衣柜最靠里的那张柜门,里面仅有的一件衣服令他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
                        是一件纯白色的V领毛衣,中等粗细的毛线,很柔软,摸起来手感很舒服,也许因为是纯手工的,所以穿在身上很暖和。
                        这件毛衣,是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送给他的,他还记得那天正好是立冬,她遮遮掩掩了好久,才终于肯把小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还红着脸傻里傻气地说:“我第一次打毛衣,技术不够好,你就将就点……如果不喜欢也别告诉我,就让我一厢情愿认为你喜欢吧。”
                        她素来就不是野蛮女友,所以也没有强迫他穿,可是他真的连一次也没有穿过,因为毛衣有点小,不是他的尺寸。


                      IP属地:上海128楼2011-12-08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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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了以后的第二年,他搬到了现在住的公寓,搬家那天,他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件被放在箱底的毛衣,然后鬼使神差地放进箱子里,一起带了过来,洗干净了之后挂在柜子里,一直挂到现在。
                          她说过喜欢看他穿白色的衣服,所以才挑选了白色毛线,可其实他觉得白色太淡了,淡得有些冷,就像这些年的每一个冬天,那些洁白无瑕的雪花,明明看起来既纯洁又美好,可却是十足的冰凉。
                          也正如此刻,他看着那件纯白的毛衣,近在咫尺,他却怎么都不敢伸手去触碰,因为曾经的温暖,早已成了严寒。
                          第二天去事务所的时候,果然被同事李律师逮了个正着,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抱怨:“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昨晚上说好了又临时放鸽子,枉我们好不容易约到了东区法院的那位美女检察官,你却不去一睹芳容!”
                          “昨晚被老爷子抓回家训了一通,哪还有心情看美女?”他接过旁边同事递来的资料,推开办公室的门,转移话题:“杨局那个案子,有眉目了没有?”
                          李律师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昨晚上我也试探性地问了美女检察官,她倒是守口如瓶,不过我猜他们那边已经掌握到了不少证据,看来这个案子我们是非接不可了。”
                          他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们何必接这个案子?刑事辩护风险太大,没必要冒这个险。”
                          “我倒是不想冒啊,可是高老师都已经接下来了,你说我们能拒绝吗?只能自求多福了。”李律师说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杨局那个女儿,最近挺黏你的吧?我看那女人八成是为了她爸而来,你可得坚定立场,别被她给圈进去了!”
                          他倒是很无所谓,反而觉得好笑:“她圈我还是我圈她?我对她没兴趣。”在社会上打滚的这几年,他见过太多尔虞我诈的事情,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他懒得说破,而且自己素来把工作和玩乐分得很清楚,一起玩玩无所谓,牵扯到工作、利益什么的,就没多大意思了。
                          “也是,”李律师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年轻有为的英俊大律师,要什么女人没有啊,我看那丫头长得也不咋地,跟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比起来,可差远了。”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他却没来由的失了神,又想起昨晚云姨说的那句话,突然就觉得很烦,索性彻底投入到工作当中,翻开文件夹研究起案子来。


                        IP属地:上海129楼2011-12-08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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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时候,李佳航去了一趟东区法院,恰好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美女检察官,互相寒暄了几句。对方知道他们事务所接了杨局那件案子,言谈之间有些胸有成竹的味道,他倒也不在乎,反正这案子赢了固然有好处,输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办完事情后时间还早,他开着车在二环上飞驰,头顶上空有飞机飞过,他放慢了车速,看着那辆飞机越飞越远,直至完全隐没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
                            一定是昨晚上没睡好,他想,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来她来?只不过是一架再平常不过的飞机而已,怎么会让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往事又卷土重来?
                            她已经离开了四年多,除了第一年他打给她的那个电话,他们之间再没有了任何交集。她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以前那些共同的朋友都还有联系,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知晓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他懒得去猜测,到底是她不愿意让他知道还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一直记得她说的那句“我们已经分手了”,的确,他们早在四年多前就已经分手了,他们之间,早就回归到了平行线的状态,他又何必放任自己对她的想念?
                            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过来一看,是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她回来了。”


                          IP属地:上海130楼2011-12-08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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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后,陶好静连碗也懒得洗,把海陆拉到房里,直接就一句:“你跟李佳航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早猜到她们会问,四年前她走得那样匆忙,这些年来又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任谁都看得出古怪,这几年她偶尔会用MSN跟两个好朋友联系,她们也问过很多次,只是每次都被她含糊不清地带过去了。以前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提,而且即使当初她和李佳航弄成那样狼狈僵硬的局面,她也始终狠不下心来在朋友面前说他一句坏话。
                              然后今天这种局面,显然她不可能再逃避了,只好老老实实说:“分手了。”
                              “四年前就分手了?”陶好静问。
                              “嗯。”
                              陶好静跟唐玥对视了一眼,唐玥接过话茬问道:“陆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当初感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会突然分手?”
                              感情好么?别人都说感情是越吵越好,可是他们之间连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都没有过。她也一度以为他们感情很好,直到分开以后,她才恍然大悟,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们不合适,所以就分开了。”
                              唐玥顿了顿,又问:“当初你突然决定出国,是不是跟他有关?”
                              “不是,即使我们没有分手,我也会出国。”她没打算告诉她们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好了,她没必要揭开那个伤口,自讨苦吃。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陆陆,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好。”唐玥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我们跟李佳航都还保持着联系,他看上去风光,其实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还不好?”陶好静鄙夷地说,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他这几年多潇洒啊,接连着打赢了两场经济纠纷的大案子,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年纪不大名声却不小!”
                              她听着这些话,心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其实她早就释然了,从她决定跟他分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奢望过他会一直等在原地,她并不怪他,因为他们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分手了,她还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更何况,即使换成是她,她也不确定自己真的能忍受这份漫长的等待与寂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奢望他能做到?


                            IP属地:上海132楼2011-12-08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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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了。已经过了四年多了,她怎么还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早已成为了彼此的“过去”,即使时光倒流,也不可能再重来。
                              周末的时候,海陆跟唐玥、陶好静一起去理发店弄头发。
                                她在维也纳的时候没怎么理过发,头发已经长到齐腰了,她嫌太长难得打理,想剪短一点。到了理发店以后,发型师说她的发质很好,很适合烫发,一个劲地推荐她把头发烫卷。那理发师口才实在太好,又乐此不疲地说,她被说得晕晕乎乎的,索性松了口,随他去弄。
                                忙活了四五个小时,她坐在那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总算弄完了,庆幸的是效果还不错。长长的头发从中间往下弄成了很大的卷,绑个马尾辫看起来自然又丰盈,还染了色,浅浅的酒红,又带点紫色,不显眼,只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才看得出来。她皮肤白皙,这样的颜色很衬她。
                                正对着镜子绑头发的时候,唐玥跟陶好静也都弄完了过来,唐玥披着一头乌黑的齐肩直发,很符合她温婉的模样,陶好静剪了个时下最流行的BOB头,看起来成熟又不失可爱,倒是挺适合正在恋爱中的她。
                                “诶?”陶好静突然出声,“那不是李佳航的车吗?”
                                她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动作僵硬了一两秒,左手还抓着头发,转头往窗外看去。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她只看见一辆光可鉴人的银色奥迪A6L一闪而过,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车里的人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其实刚去维也纳的时候,她偶尔会很想见到他,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相见不如不见。


                              IP属地:上海134楼2011-12-08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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