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傲娇气场全灭的太保是从11楼坐电梯下来的，虽然憋屈，但并不感到桑心。
仙道是个人精。这是熟识他的人所有的共识。人精哪会轻易被人玩呢，如果不是意识到自己的傲娇没有用对时候的话。
听见流川内心铺天盖地的吐槽时，仙道就已经有了承担后果的觉悟。照传说里流川的暴力程度，这不过是和风细雨罢了。跑就跑吧，只要监工大人您高兴，就当大晚上锻炼身体了。要不是冲到11楼跑不动了，真想跑22楼去俯瞰一下大地。
所以仙道想，至少录节目的不愉快发泄过了，挺好。
军绿色大家伙还是静静停在那里，飞行员头盔悬在车把手上，摇摇晃晃。流川蜷在挂斗里，低垂着头，呼吸均匀。好像已经睡着了。
仙道不自觉放轻了动作，跨到车上却没有发动。
总会被睡眠融化的葡萄味，此刻不知为何格外明显，还带着一股奶精特有的芬芳。仙道扒拉一下被头盔压趴的头发，取下脖子上的围巾搭上流川胸口，再拉拉羽绒大衣领口，趴到油箱上。
也不知道流川这一觉能睡到什么时候，先这么等等吧。
仙道趴得四肢舒展，正想着发动摩托的声音可能会惊醒葡萄，一阵昂扬的歌声就从葡萄身上传来，吓他一跳。
“Don't stop！Honey don't stop！！Don't stop！Beg ya don't stop！！”
滚石，重金属，超给力。
流川抖了一抖，眨巴着眼睛醒过来，一抬手发现胸口盖条大围巾，转眼看看仙道，也没着急接电话，拨开围巾变戏法似地拿出杯热乎乎的奶茶往他手里递。见仙道挺惊讶，随手指了指电视楼大厅。
那有个24小时营业的奶茶铺。
难怪一股奶精葡萄味。仙道轻声嘀咕了句，接过奶茶咕嘟咕嘟喝起来。
重金属还在歇斯底里地叫唤，流川腾出手在身上摸索两下，发现戴着手套不好动作，很不耐烦地摘了手套揪出电话。
打错了！！
流川双眉紧皱，差不多是在咆哮。仙道别开脸，继续咕嘟咕嘟，还是没忍住，噗地喷了。
费劲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依旧面无喜怒：“你电话关机？”
啊？仙道没来得及反应，流川慢悠悠又说：“你电脑显卡烧了，三井说的。”
瞬间有种迎风流泪的冲动。
把电脑留在有WOWER的实验室……真的……需谨慎……
挂斗摩托穿行在街头，左飘移右漂移，时而一苇渡江，时而凌波微步。流川再也没睡着，回到学校时，感觉自己已经小耳失衡了。
停下车，仙道拔出钥匙递给流川。流川眨巴眼睛，不接：“没摩托执照。”
其实他更想说再也不去录那破节目，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来。
仙道挠头，想了想把钥匙揣回兜里：“明白，不就一周两回么，我包了。”被头盔压趴的头发又被掀一些起来，像个鸡窝。
流川不说话，点点头站着不动，翻着眼睛像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开始在身上摸索，像摸找消毒筷那样。
这又是要整那一出。仙道默然，自己没说错什么啊。
老半天流川才从里兜里掏出一张相片，像是揣得仔细，四角都挺平整：“给你。”
仙道接过手里，借稻研楼的灯光瞅了瞅，是有Nadav Kander签名的照片。早听说摄影大师这两天在这城市做活动，但他挤破头没买到入场券。
“刚在电视台遇到的。”流川想了想，组织不出更好的词汇，“谢谢。”
“谢我？”仙道呵呵一乐，“反了吧？”不出意料被剜一眼，但也没有收敛，继续笑呵呵盯着流川等回答。
“走了！”被盯得不耐烦，流川转身就走。
可这不耐烦怎么看都有点小害羞的意思，仙道继续乐，这模样的葡萄怎么看怎么好，一面不怕死地追上前继续问：“你怎么知道哥哥我稀罕这个？”一面禁不住脑补——
啊所谓心有灵犀就是这么美妙！
“论坛里看你说的。”流川及时戳破他的幻想，“植物版讨论过。”
“生如稻花灿烂”，这种破ID需要费劲去扒么？
回头意思意思摆摆手，朝自己宿舍走了，留下仙道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