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儿圆
我翻个身,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觉得自己的面颊快要僵硬成冰。
窗帘将整个房间都笼罩住,可窗外的微弱的光还是穿过小小缝隙泻了一丝在房间的墙壁上。那是,黯淡,却又顽强不灭的光。
从裹成卷状的被单里抽出上半身朝床下探去,晦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一张与自己相同的脸用看似无神的眼睛也正望着自己。
“不睡吗?佑希。”
“睡不着。悠太你呢?”
“我也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索性不要睡,我踩着梯子从上铺上下来,经过下铺时脚趾蹭到了佑希身下冰冷却又柔软的毯子,然后踢着拖鞋走到窗边“唰”的以下拉开窗帘。
遍地银辉。
窗对面的墙上投映出楼外略微倾斜变形的汽车通过的影子。
我迎着光亮抬起头。
真圆啊,今夜的月亮。
突然想起妈妈说,我们出生那天,月亮也如今晚这半圆。我和弟弟近乎同步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护士站在窗边哄着逗着我们,而天边又大又圆的月亮,为我们脸庞洒上温柔静谧的光。双子的我们,一生下来便幸运地接受了月亮的洗礼。
肩膀上忽然传来外界的重量,我没有扭过头去看,只是习惯性的圈住对方的手臂帮他稳住重心——我知道是佑希扑到了我身上。
“哥哥大人好过分,都不看佑希一眼,月亮才没有佑希好看呢!”佑希一如往常那样开始对我撒娇,嘴唇贴在耳垂边,句尾上扬的语调钻入我的耳朵轻轻地挠着我的耳膜,耳边的脉搏跳动的节奏开始加快,心跳也似乎变得欢跃起来。
忽然就如孩童想出恶作剧般起了兴致:“佑希,总有一天哥哥会离开你的,那时候,你怎么办?”
佑希似乎不为所动:“才不会呢,悠太才不会离开我呢。”
与我相似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我想象着那张几乎与我完全相同的面孔毫无表情变化的说着刚刚的话,顿时觉得根本就是一个整体的我们的确不可能分开。
但是刚刚扩散开来的恶作剧的心情不会就此打住:“如果我结婚了呢?”
“那我就搬到悠太家旁帮悠太看管好新娘子。”毫无停顿就脱口而出。——不对你这样只会勾引走她吧。
“那要是我死了呢?”
“死了也要葬在一起。”
然后我就没办法说话了。
其实之前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不是真的想说死。不,我从来就没想过死,我,和佑希。
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双子。
似乎有什么东西披着窗外那圆月给予的月光,袭进这个房间,袭进我的心里,悄然在内心蔓延,温柔地、舒缓地摩挲着我的血管,我的神经,我的心灵。
“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啊,悠太你忘了吗?我们可是共犯唉,共犯当然要死也在一起才不会被发现啊!”
想起来了。
有一天晚上我打碎了爸爸最心爱的陶瓷盘子,手足无措之时我的双胞胎同弟弟将碎片埋进了花盆的泥土里拉着我的手说,现在我们就是共犯了哦,所以如果被爸爸发现了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承担责任哦。那时我盯着他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脸好久,直到看见月光的一缕漏在他脸上,柔化了他的面部线条,才坚定地点下头。
真巧呢,那天晚上的月亮,也如今晚这半圆,就像在那之前完好无损的反射出耀眼光芒的洁白瓷盘,在天边无声的望着达成约定的我们,成为了共犯双方的见证者。
在有些凉的房间里,我忽然就感到一股暖流通遍全身。
那一定是月光传递给我的温暖。
我望着无边的帷幕上那轮明月,它就跟曾经那几个重要得绝对不能忘记的夜晚里的月亮一样圆。我望着它,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和弟弟,在十个月的黑暗中的追逐之后,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彼此的面容。
“你赢了。”
“什么?”
“我们,的确是不能分开的呢。”
今夜月儿圆。
就像我们双胞胎,即使各自朝着反方向走去,最终还是会回到相遇的地方,面对面。
马上要上晚自习所以没时间了如果格式有问题请不要在意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