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2012.2.2
【皮克生日特别篇】
这么晚不睡原本不是我的作风，不过时针分针秒针一起重叠在12点钟的时候我还依然很精神。
那个家伙从现在起正式25岁了。
我不是有心要等这么一个时刻的，但是既然到了，也该许个愿望。
可是，许什么愿望呢？那个大家伙运气那么好，什么都不缺。
我望了一会天花板，决定还是继续去睡觉。
睡姿跟平时不太一样。我躺在枕头上不能翻身，这是队医嘱咐过的。
伤口还是拜今天的比赛所赐。当时撞完之后眉眼就是火辣辣的一片疼，我用手去擦了一下，入眼的都是血。
他很快就跑来了我身边。
我也弄不清当时是什么状况，盯着手上的血的时候有点晕晕乎乎的，脸上的表情大概挺傻。
“伤成这样还犯迷糊。”这是后来在中场休息时他跟我说的。一边说一边盯着队医给我换纱布。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硬着头皮笑了一下。结果他看我的眼神更加恨铁不成钢了。
其实眉骨比起腿伤来要好得多。我担心腿上的每一根骨头和肌肉的健康状况，至于脸上缝上个十针八针的，说真的我不在乎。因此当时除了疼，我的心还是很平静的。他自己也是球员，自然也都知道。不过那时大约是我哗哗淌血的景象一时间吓到他了，他还是伸手来摸了我的头，不由自主地。
手指穿过头发的瞬间我有点心慌。他的手掌扶在我的后脑，面庞也凑过来。我不知如何是好地连忙低了头。
我不是很能应付他太靠近我时候的感觉。很多社交的潜规则他都不在乎，或者说他可以轻易战胜。比如人和人之间应该持续对视不要超过多少秒钟，还有两个人相隔多远是最适宜的朋友距离。他是个有着良好家教懂得礼貌的人，但对于这些东西却压根无视。
我常常能看到他和人对视的样子，通常是美女们。那些空姐啦，侍应生啦，还有他的天后女朋友，和他对视起来，不超过五秒钟一定会羞涩地转开眼去的。他有一双战无不胜的蓝眼睛，释放着魅力又深情的光，当然还有附加其中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满当当的自信。
现在想到这些我有点想笑。不过当时只顾着疼，又眼前发晕，实在是无力多想。
他被我躲开之后，大概是也意识到了逾矩，便自动地停了手。刚好裁判也过来询问我的状况，我也就微微转了下身子，悄不可察地背对了他。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我的身侧叉腰站着。我的余光是在瞟着他的，看到他的眉头皱起来，表情很严肃又有些苦涩。后来连手指也插到头发里去，构成一个烦恼的姿势。
他是在为我的受伤而烦恼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避开他。我动作轻微，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了他。在他面前我一直是无所遁形的，我有没有说过他有一双战无不胜的蓝眼睛？
我跟着队医走下场去，走的时候余光也一直留在他身上。他一直是叉腰站着的，是我最熟悉的姿势。从小他就常常这么得意洋洋地站着，进球的时候，助攻的时候；有时候则是我被恶意侵犯之后他跟别人打赢了架，小孩子踢球打架总是一哄而上，他则冲在最前面。我跟队友们关系都不错，可他总是最担心对我最好的那个。我应该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吧？可我总是不能像他那样把这种关心表达地这么勇敢又清晰，让全世界都看见。
他一直没动。我又接着想起来阿森纳和巴萨的那场比赛，也是我受伤，他叉着腰站在后面一动不动。那时候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懂得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总有些事情让你觉得有心无力。比如在别人身上的伤。你除了站在旁边之外盯着看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你不能替他疼，不能替他难受，甚至不能让他赢。
幸好现在不再是那时，我们已经是队友了。可是那个穿着明黄色队服的他，那个不懂得顾忌的小小的皮克，还有今天皱起眉来烦心的皮克，他们的身影却层层叠叠地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我最熟悉最亲近最……的人。他叉着腰站在我身后，在我受伤的时候摸着我的头看我的伤口，无奈又担心的样子。于是我就知道他从来都是那个人。就算他跟形形色色的男女传绯闻，就算他交明星女友上娱乐版头条，就算全世界都猜着他是不是变了，可是我知道他没有。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