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来抽一下风】。
武施。
贤惠漂亮的小奶粉。雄武单纯的武二妮。
你们是我的幸福之所在。
为了能让自己有理由好好活下去，我不会放弃。
一定。

第七章 日升月落
只有死亡才会是这种彻底的寂静吧？
把所有的感官，一寸寸吞噬成寒冷的虚无。
杨雄的眼前只有一片无边的黑，像是挖空的眼瞳。
那是死亡之后才能看到的彻底沉寂的黑色么？
“哥哥...哥哥。”
谁的声音？
杨雄在覆压于自己身上千万钧的黑暗之中想要挣起力气。
他感受不到手臂在哪里，腿在哪里，仿佛彻底融化腐烂于这虚空的寂静之中。
可是...
“哥哥，哥哥！求你了，你快睁开眼睛...”
那是石秀的声音！
他在心里喊了无数遍兄弟，却是无法化为唇齿之间一丝一毫的声音。
黑暗太过浓重。
等等，光——
杨雄突然看到了一轮光芒。
如同巨大的日轮生于自己的眼瞳，缓缓推向那无边的黑暗一般。
闪耀的光轮类似于某种带有神秘意义上古符号，周边打开着错落有致却是古朴弯曲着的巨齿状光芒，微微旋转着一直向黑暗的中心上升而去。
杨雄突然感觉到了心跳的方位。
本来是一片死寂的胸腔，突然跳动起心脏的温度。
仿佛有穿越沧海桑田的声音贴上他的耳边，庄严而沉重地重复着应是高高在上封于羊皮古卷之中的言语。
“天地未始，万物黑暗。日月之升，光耀大地。”
在那个遥远而神圣的声音连续不断的重复之中，似乎有连通热流的纹脉伏于身体之上，身体的每个部位突然回归了存在感。
如同一具冰冷的躯壳被渐渐温热。
杨雄终于找到了眼瞳之所在，用力睁开了眼睛。
那轮光日的耀芒猛地扩散融溢，就在他的光芒融溢重组的位置上，渐现的是石秀焦急的面容。
与黑暗梦境中照亮一切的日轮位置相融合。
石秀看着杨雄终于渐渐睁开了眼睛，笑着松出一口气。散乱的额发垂下来挡在他的眼前，他一把抹了上去，然后轻轻扶住杨雄的肩膀，“好哥哥...你、你吓死我了！”
被石秀手掌接触的地方泛起一阵冰凉的潮润，杨雄震了一下，硬是撑起了上身。
“哥哥...”石秀接上力气去扶他的手却被杨雄握在手里。
杨雄看见石秀的手上生生地从血肉之中翻出一点点白骨，满手全都是尚未凝固的凌乱血迹。
“兄弟...”杨雄猛然想起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石秀向自己伸过来却被飞蝗瞬间淹没的手掌。
“没事，这只手还能用。”石秀笑了笑，他一直固执地坚持着不能让杨雄担心，就算自己的狼狈模样就在他眼前，他也要笑着。
杨雄把石秀的手小心地握在手里，然后闭起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膝盖上传来了挖空一般尖锐的疼痛。
“对了，哥哥的腿...”石秀慌了，忙是低头去看杨雄受伤的膝盖。
看也无益，那伤洞已经泛起了黑紫的颜色，血肉因为撕裂得太过严重根本没有一丝自行愈合的可能。
杨雄摆摆手，强忍着突然恢复的疼痛感官睁开眼睛四下看去，“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他和石秀被漫天的血色飞蝗包围了，千万张食人的虫齿从四面八方落在他们身上。
两具活生生的英雄之躯竟是被蝗虫群压得不能动弹。
然后红色的血腥风暴就变成了崩塌的死寂黑暗。
可是现在...
是现在的一切是梦，还是刚才的一切不过幻觉？
“兄弟，我记得我们...”杨雄拉住石秀，一边说话一边接不上气地微微喘息着，“现在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看那里。”石秀吐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指向杨雄身后的天空。
杨雄回过头，一眼之间竟是被刺痛得眼瞳急剧扩张起来。
他嘶了一声眯起眼睛，抬手挡了挡眼前半空之中强烈的光芒。
那是熔岩般的金色和寒铁般的白色相混合的光芒，如同一个巨大的铸造池之中同时倒入了两种光芒闪耀的熔浆。
本是殷红色的天空在这光芒的冲荡之下显出一时竟是透明的雪亮，似乎裂开了不可见的无数细小裂缝，光芒从中流溢而出，并爆发着吞噬的温度，把这片阴暗的天空渐渐抹平。


石秀往前挪了挪身子，和杨雄并排呆在原地看着那片光芒。
判不清是眼瞳中生出这些光芒，还是那些光芒正在不断填充着眼瞳中被阴暗占据太久的部分。
二人的眼瞳终是适应了这种光芒，或是落入了已经不可感知的奇异的失明。
却是看到了更加诡丽的世界。
尊灿的金色来自于一轮黄金色日轮，正如杨雄醒来之前那个瞬间所看到的一样。
冷白的银色来自于一轮寒铁色月轮，紧挨在日轮蒸腾的温度边上，却是奇异地将自己散发而出的冷色调混合于华灿的热度之中。
日月共存，晨夜双生。
就像是千万年之前宿命的回归，杨雄石秀二人的心中竟是冥觉般蹦出这样一句话。
日月共存的景象就在眼前，像是创世之初女娲氏分开的晨与夜。
石秀紧紧抓住杨雄的手臂把他架了起来。
杨雄不敢把自己身体的重量都靠在石秀身上，撑着只有一条腿有力气的支撑点自己立在地上。
“这是...”他的唇齿之间飘出朝拜一般的喃喃低语。
刚才照亮那死亡一般无边黑暗的光芒。
杨雄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是转开视线四下看去。
酸涩的眼瞳收入了一地散乱红色的情景。
“那些虫子...”石秀每说一句话都带着胸腔重压的喘息声，“似乎是被这些光打下来的...”
杨雄拢了拢石秀的肩膀，要走过去看看。石秀忙是架着杨雄迈开脚步。
所有的飞蝗都仰面朝天，长满毛刺的肢节扭曲地蜷缩粘连在一起。巨大的利齿有的已经断落，细细碎碎落了一地。
视线所及之处是大片这般模样的蝗虫尸体，数量的确惊人。这些长着食人利器的虫子，确实拥有着毁灭一方生灵的恐怖能力。
杨雄石秀就被一大片揉碎的肉红色和半空之上不停旋转光耀的日月光芒包围着。
“那些光又是...”杨雄吐出一口气，回手指向两轮日月。那应该是代表日月的某种神秘图符，只出现于最古老的无人可知的神秘卷宗里。
石秀摇了摇头，抿住嘴唇没有答案。
两个人还没有从刚刚世界崩塌一般把他们埋在底下的飞蝗群的攻击中完全抽身出来。
只是身上各处疼痛的感官不管这些，已是渐次恢复过来。
二人看了看彼此，才发现他们身上竟都是有几处被飞蝗生生啃出了白骨。尤其是握住武器还击的手指部分，皮肉凌乱地撕咬开来，血紫色的伤口里露出了白森森的点点白骨。
痛到极致就是一大片酥麻冰凉一般的钝痛。
“兄弟，”杨雄把身子放低，同时推开石秀的手直接坐到地上。“别扶着我了，你看看你的手。”
石秀看了看自己白骨累累的双手，苦苦一笑，然后反手扯下一块衣襟，“那就...给哥哥把膝盖包扎上吧？这样还能好些。”
杨雄的右腿本来是没有知觉，此时的难以控制腿力却是来自麻痹一般的疼痛。他咬着牙把腿伸直，“来...兄弟，帮我一下。”
“哥哥别动，我来就是。”石秀单膝弯下，一点力气也不敢多用地开始给杨雄包扎。
事实上，他的手也再使不上多余的力气。
日月共存的神秘光芒安静地笼罩在二人身上。
“总之是得救了...”杨雄轻轻捂住刚刚包扎好的膝盖，稍微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扯痛，“刚才真的以为完蛋了。”
石秀还是单膝跪地的姿势，却是定定地回头看着那些光芒没有说话。
“兄弟...？”杨雄倾了倾身子，试探地叫了一声。
“哥哥...”石秀猛地把头微微一仰，像是终于看到了什么震颤的事实，“那是...我们的神器！”
杨雄眉眼一紧，石秀靠过来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手臂的指向，“哥哥你看。”
杨雄看向那片日月之光。
日轮的光耀中仿佛拖出一道火焰一般隐约现出一条光影，柔软蜿蜒。
月轮的光耀中却是如同斜插如光轮之中一般显出一条直直的光影，几乎可以感觉到那道光影的光滑与细致纹理。
“那是...”杨雄瞪大了眼睛。


他的锁链锤和石秀的血纹棍。
如同化身为两只眼瞳融于日月光芒之中，沉沉地看着它们的两个宿主。
杨雄的表情猛地顿了顿，轻轻按住石秀的手，“兄弟...你势必也是昏迷了过去，却是怎么醒来的？”
石秀皱起眉头，似乎不愿意重组起苏醒之前所看到的景象。
“感觉像是死了，只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黑...然后，就突然看到了光，就是这个。”石秀抬手指向那面尊耀的月轮，“然后我就醒来，正好就看见那个好像月亮的光轮，之后就去叫哥哥你了。”
杨雄听完，微微压低了头，“只是这样？”
“哥哥？”
杨雄微微拉紧了石秀的手，“心里有没有莫名蹦出什么话来？”
“什么话...”石秀看着杨雄的眼睛，仿佛被那里面什么命定的漩涡所吸引，喃喃地似乎从本能深处直接发声出来，“天地未始，万物黑暗...”
“日月之升，光耀大地。”杨雄接下后面的话，倒是让石秀着实吃了一惊。
他们却是都没有说话，只是猛然想起了当时接到神器所听到的所谓八卦双生的说法。
神器双生，一日一月。
在虚无的黑色梦境中同时接到了仿佛来自于荒古的同样的箴言。
他们仿佛能看到对方的灵魂，在灵魂最深的底处，有什么东西仿佛瞬间绽开的花苞一样，啪地苏醒开来。
两人一样。
阵阵东风猛烈刮过脸颊引起的刺痛唤回了两人的意识。
杨雄摸了摸有些发热的额头，按着阵阵的刺痛，“兄弟，我们还是...马上离开这里。”
“哥哥说的是。”石秀把杨雄拉了起来，然后把手伸入就在眼前的月轮光芒之中。
一股纯净的凛寒立刻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如同真真切切触摸到了月的精魂。
寒气旋转起来，像是流星坠落之时拉长的星尾，交错盘旋着仿佛吸入石秀的皮肤。
“嘶——”凛寒已经转入刺痛，整个血脉仿佛都膨胀开来，但是石秀却轻轻按住杨雄想要拉他的手，咬牙坚持着。
杨雄不知道石秀当时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他马上就会有一模一样的感觉。
终于来了。
月轮如同抽茧的细丝一般慢慢飞旋入石秀的手臂，最后脱形为那条光洁血红的纹棍，正好落入石秀的手心里。
石秀在光芒全部吸收的最后一瞬顺势握住了自己的神器。
他把神器送到眼前，那些繁复的纹理似乎没有改变，但是他还是看了出来。
纹理的纵横交错之间，是幻觉般微微闪现的月白色光芒。
如同月的精魂灌注入了这些古老的纹理之中，将要脱形为某种宿定的力量。
“哥哥。”石秀把血纹棍往杨雄那边递了递，“你也来。”
杨雄看着石秀竟是浮现出一丝欣悦痛快的表情的脸，回过头去把手伸入日轮华灿的光芒之中。
整个手臂如同就是身体的一个导入口，接受着岩浆一般滚烫的日光温度滚滚流进了全身的血脉之中。
那只玉色的锁链锤表面之上所散发的金光更是如同朦朦胧胧一层金色细沙一般，那么轻巧却是笼罩不去。
很有些分量的锁链锤落在了杨雄本是已经露出点点白骨的手上，却像是没有重量一般毫不费力。
就如同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血肉相连，何谈重量。
光芒全部流入了二人的身体，于是空中恢复了阴暗暗的沉红色。
空气中一直未被感知的蝗虫的甜腥味道竟像一阵风暴似地涌入嗅觉。
石秀一瞬间感觉有些作呕，忍不住按住了胸口。
他们的四周又是一片阴黄和血红混合的死亡颜色。
杨雄握住锁链锤，闭上眼睛调动起许久感应以来才形成的呼唤力量，神器巨大的锤面部分化成微光与锁链重合，只留下一串轻巧的锁链。
石秀也把收了繁秘纹路的血色纹棍斜着绑在了背上。
“可是哥哥，”石秀知道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只是离开这里，但还是皱起了眉头，“我们不是要来这里解决异灾的么？这些飞蝗，怎么看都还是会卷土重来的架势，我们就这样走了么？”
“要是再被蝗虫包围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种运气...”杨雄沉声道，手指捏住了腰间冰凉的锁链。即使脱自于炽热的日轮光芒，它此刻也是感觉不到什么力量波动的冰冷。
石秀不答话，只是努力抑制着心里那种“走了就是逃跑”的声音。
“...兄弟，我们走。”杨雄拉了一下石秀，动了动身子的同时竟然发现右腿能用上力气，只是有些被摩擦破裂一般的灼痛感。
灼热...
杨雄拉着石秀迈开脚步的时候，却是始终无法阻止自己这样想着。
刚刚达到某种觉醒的神器，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就这样离开这里？
只是脚步却是没有停。
“哥哥。”石秀终是停了下来，顺带拉住了杨雄的手。
两个人的后背瞬间一路僵硬结冰。
他们只是定着眼睛看着前方，任由背后某种膨胀的逼迫感渐渐扩大。
顿了顿，他们终于回过头去。两两相对的回过头去的侧脸，如同半分天空的日月。
他们看着其实在背后很远处，几乎与地平线齐平的那个巨大的正在鼓动的红色东西。
似乎是呼吸，似乎是挣扎，那团红色带着些许弹性地一直鼓动扩张着。
杨雄石秀对视了一眼，此刻是不需要任何语言和表情的心有灵犀。
空气中甜腥的血腥气味猛然浓重起来。
两人同时转身，向着那团仿佛在一直生长的类似红色肉团的东西走过去。
脚步坚定。

= =为毛感觉我坑爹了。

第八章 血的欲望
其实梁耀不必嘱咐宋吴二人“夜间万不可睡实”。
这里的每寸空气都是拉扯呼吸的，不会给人以安眠的静谧。
宋江披了衣服出去，果然看见吴用站在夜天之下。这里只能微微承接到些许月亮的光泽，却是看不到月亮所在何方。
就连这些淡薄的苍白色月光都如同是幻觉的恩赐。
宋江走到吴用身边，把他的外衣递了过去，“军师小心着凉。”
“哥哥。”吴用微微一笑，接过衣服。
微微的寒冷夜风轻轻拂动着二人的须发。
这个所谓的边塞军营连夜中亮起警示篝火的惯例都可省去。宋吴二人正对着军寨门站着，高高的静止兽口一般的木门在夜空下冷漠地挺立着。
“哥哥也是睡不着么？”吴用轻声道。
“能睡着才是奇怪了。”宋江回头看了一眼他二人的军帐侧面的那一个，那是梁耀的住处。
这个一脸苍白的男子想必也是无眠，但是仍是害怕把自己投身于外面的空气之中。他应是在沉寂的黑暗包围中定着眼睛看向虚无。
吴用的羽扇轻轻磕在宋江肩上，“哥哥说过带他们回去，不知打算怎么做？”
“来的时候不是带了士兵的马车么？”宋江还是看着那个静黑的帐篷，“回去的时候叫士兵们不行，这里所剩下的人也差不多一样数目，叫他们坐上马车就好。”
“可是哥哥不是真的打算把他们送回帝都去吧？”吴用皱起眉头，事情还不算完全解决。
“这个...”宋江想起朝廷弃了这个边塞军营的理由，也不禁沉郁地沉下脸来。
“若是带回梁山，总归不妥。”
宋江半眯着眼睛点点头，“...再说吧。”
吴用知道宋江当时面对梁耀脱口而出的带他们回去的话语出自怎样的心情，他是个很难一时冲动的人。
只是这一切几乎越过了任何人恻隐的底线。
一群为了国家守在边塞的士兵，只是想着回去。
他理解宋江不忍心一直说出“我们没有接到接你们回去的命令”。
“风大了...”宋江嘶了一声，拢了拢衣襟，“军师，回去歇息吧。”
“嗯...”吴用虽是应着，但是拉长的声调里却是犹豫。
已经转身走出几步的宋江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军师？”
吴用抬了抬手，现在需要安静。
于是在只剩下微微寒风之声的夜色里，他们两个人都听到了一丝咀嚼的声音。
像是在咬很硬的东西，因为十分用力每一声都如同细微的爆炸一般。
吴用在刚才的安静之中确定了这不是幻觉，回过头对宋江微微挑了挑眉毛，“哥哥，你听到了么？”
宋江点点头，脖颈后面传来僵硬的酸痛，然后在嘴唇上竖了竖手指。
他把披着的衣服穿好，同时迈步往前走了两步，向着只能模糊确认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个人同时看定了暮晚时埋葬将军的那个地方，微微鼓起的土包在浓重的夜色里竟也是有些扎眼。
宋吴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宋江伸手拦下了刚要迈步过去的吴用。
“我先去看看。”宋江摇摇头，但是往前一走还是被吴用坚定地挨上了肩膀。
“一起去。”吴用的话与宋江的语气一样，淡然而不留余地。
宋江叹了口气，终是和吴用一起轻步小心地走向了那个将军埋葬的土包。
夜色在那一块区域上仿佛更加浓黑，像黑夜里撕开的口子。
如同邀请一般静静地在宋吴二人眼前弥散着。
宋江猛地顿住脚步，这回是坚决不让吴用再往前走地抬手拦住了他。
他微微侧过头，想把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眼瞳之中，好看得更清楚。
吴用则是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已经隐约看清楚了就在几步之外的景象。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去，像是滑腻而嘲弄的蛇。
那个只有残缺的人的轮廓的影子隐藏在黑暗之中，因为散发出比黑夜更加深沉的阴暗反而有些许脱形出来。他就蹲在将军埋葬土包的边缘上，随着它微微的颤动，咀嚼声已是听得更加清晰。


撕拉一声，宋江的颈肩上狠狠撕扯下去一大块冒着热气的皮肉。
被推得滚落在地的梁耀却是突然停止了攻击，只是抓着要在牙齿之间的宋江的肉拼命啃咬了起来。
宋江突然明白了啃噬自己带来的那些梁山士兵的是何种饥饿的力量了。
“军师...快走！”宋江捂住颈肩，竟是空落落低了那么一大块，涌出来的鲜血如同潮水一般立刻漫出了指缝。
他紧紧地拽住吴用就跑，吴用也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捏得几乎青紫。
不然宋江会立刻痛得晕厥过去，只能这样缓解些许痛楚。
“军师，你一定...一定要找到！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宋江一边迎着寒冷的夜风奔跑着，一边咬紧了牙关说出声色扭曲的话语。
温热的血遇上凛冽的寒风，竟是噼啪地要结起血色的冰碴。
梁耀刚才一阵的嘶吼已经惊醒了这个寥寥不剩几人的军营。但是出来的人中，竟是又有一些如梁耀一般的。
像是突然苏醒了休眠的野兽。
但是还有神智如人的，他们一边尖叫着躲开明显异样的同伴，一边跟着宋吴二人跑了过来。
“二、二位大人，你们说、说过要接我们回朝的啊！”宋吴二人听到耳后传来的一阵阵哭腔。
“放心，我们不是自己逃！”吴用的声音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到了极点反而平静的愤怒打磨低沉，语气之间是冰冷的命令，“那就跟上我们，如果想活命的话！”
宋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是一直跑向枯骨一般的军寨大门。
“啊啊——！来了，又来了！”身后一直紧跟的奔跑的风声突然停了，那些士兵突然发出绝望的喊声，竟是三两靠成一团不肯再跑。
宋江也停下了下来，剧痛压低了他的身子，他艰难地从半躬的身形中抬起头看着从军寨大门外的浓浓夜雾中走来的群群黑影。
他们僵硬地摇晃着，像是随时要倒却是直直地走了过来。可以看到他们的肢体都微微扭曲着。
吴用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军营中那些爆发了应是怪物所传染的兽性的人们，当头的就是一嘴鲜红血色的梁耀。
一样的身形扭曲。
那就是附近村落，突然丧失了理智的...
“我不想死！明明等到可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我不想死啊！”
绝望的嘶喊声一直从身后传来，吴用弯下身去扶住已经痛得站立不住，刚才只不过完全凭着一股气奔跑着的宋江，眉眼凝出一片寒冷的阴影。
“拿起你们的武器！”吴用猛地抬起身子，那些怪物接近的速度不是很快，应该还有时间。他猛地指向散落在地上的已经有那么些荒废感觉的兵器，“与其等死不如搏一回！快！”
“我们根本打不过...”
“想活命就听我的！”吴用冷冷地断喝道，他温雅明俊的面容上此刻是死灰色的杀气，“快点，一群懦夫！”
他把宋江往后拉了一些，紧紧地用臂弯环住他，“哥哥，这次交给我...我一定让所有人都活着出去！”
“把我排除...”宋江本来就很沉磁的声音此刻如同最后的残喘。
吴用正准备放手一搏试着呼唤神器，突然动作生生地顿了下来。
“...哥哥，你说什么？”在前后两方怪物慢慢的包拢逼近之下，吴用却显出目空一切的安静。
“军师，杀了我。”宋江放开鲜血模糊的手，颈肩上的血却还是断珠一般不停流溢出来，“若是会传染的，我被这么狠地咬了一口...军师，你必须杀了我！”

= =所以说我很无耻~

我会努力的~！OWO
又及小央学习重要哦~等你回来~OWO

第九章 月上天心
在与各自的神器融合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巫诀可言的好汉们只是拼命挖掘着心中只有自己能感知的与神器共通的冥感。
那种感觉绝对无法付诸语言，甚至自己在调动的时候也不清楚它从何而来，只是跟着心中自轮回之前就深埋下的牵引走着，在握住神器的时候唤醒它亘古的沉睡。
史进看着眼前呼啸而来的大片黑色大浪一般的虫群，紧握着长刀的手心又感受到了那种灼热。
如同皮肉被尖锐的刺一下子划破一般的火辣辣的灼热，却像是喷涌着岩浆的火山口边缘一般只让人感觉到力量沸腾。
他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花荣的手臂。在凛冽寒风之下，寒气已经穿透了衣衫把皮肤冻得一片冰凉，史进却是能感觉到花荣血脉深处翻涌的温度。
花荣同样安静地看着眼前奔涌而来的死亡般的深黑色。黑虫疯狂张合的大口中飞溅而出的粘稠唾液甚至已经把湿润的感觉触上了自己的感官，但是他与史进还是没有丝毫动摇。
“我先射穿先头的那一群，兄弟你只能近身相搏，千万小心！”花荣的脸颊动也不动，只是盯着前方嘱咐史进。
他的声音很低，却是跳过了耳蜗的漩涡直接进入了史进的心底。
“知道了，哥哥。”史进猛地把一直放在背后反握住长刀的手臂侧着直伸出来，五指合成了骨节泛白的力度。
“好啊，来吧！”花荣英挺的眉眼突然闪电般狠狠地凝紧发亮，把神弓连续旋转了几周高举起来，一支金华灿烂的神箭稳稳地搭在箭弦之上。
噬咬欲望爆顶强烈的巨齿咬合声浪潮般四面八方激涌而来。
花荣高高地抬起神弓，脚下的蹬力几乎要把冰硬的土地压出裂缝，手指猛地放开了不停流溢着流星般闪烁金华的弓弦。
在这几乎不过眨眼的一瞬间里，史进看着花荣，突然透过他的身躯看到了一股灵魂的华光。
那个轮廓高高地脱形于花荣头顶之上，仿佛要包围整个阴暗的苍穹。那片隐约现出人形的华灿金光也是高擎弓箭的模样。
史进突然想到了，后羿射日。
但是花荣所射出的神箭面对的是比上古金乌还要阴暗的东西。
崩裂的腥热气息在头顶爆炸，嘶哑的虫鸣声也四下崩散开来。史进回过身，一双明目立刻凝起灼热的杀气，长刀在手中如同狂旋的流星一般呼啸着旋转，每个可触的角度就都是尖锐的刀锋。
所有接到神器的梁山好汉，身体的机能甚至就像在一夜之间不可思议地提升了上去。史进虽然本来就是武艺非凡的人，但是做不到如现在这般几近飞腾而起的弹跳。
他却真的只是脚下用力一蹬，就仿佛有千万缕不可见的流云托起了他的身体，毫无畏惧地跃入了狂乱的虫群。
整片大地都在黑潮涌动，如同海浪一般上下扭曲着不断摇摆。
还有更多的黑色虫子破土而出，或者从化身的泥土之茧中冲了出来。
花荣是看不懂自己神器上缠绕的千万匝黄金丝上拧出的神秘咒文的，但是他已经可以控制这把神弓的一种能力。
只要射出过一支十八神箭，那种瞬间电射而出的力量就会融入整张弓弦，再架上普通的箭也会威力百倍，甚至等同于神箭的力量。
花荣反手伸出去，一次拿上四支箭夹在指缝之间，全部搭上了弓弦。
史进在砍杀那些黑虫的同时，花荣的箭为他清扫着突袭的障碍。
天空瞬间被黑红色的黑虫残肢和喷溅鲜血染成错杂如梦境的颜色。
史进在砍杀的空当里狠狠甩开了束缚的衣襟，皮肉裸露在凛冽的冬日空气之中竟是丝毫也没有颤栗，因为他整个的体温都在九纹龙的纹理闪耀之下灼灼滚烫着。
他感觉到热，是与这群可怕的异虫近身搏斗了这么许久也无法释放痛快的战斗的欲望。
似乎隐隐的，就是那种在戮神村的肉身回廊之上，管它什么神灵地就狠狠砍中了那个人面神灵的感觉。
一种不释放出去就会烧干全身血液的杀意。
两个人就能抵挡住整片土地汹涌而起的黑色异虫的进攻，花荣史进两人自己甚至都如在梦中。


但是花荣脚下紧蹬的土地终是站不住了，到底还是有成群的黑虫冲过了荒土的边缘。
史进正是把手中的长刀狠狠刺穿进一只黑虫的身体里作为支点，整个人单腿高高弯合地蹬在虫身上。
“不行...还是太多了！”花荣一个箭步闪到一边，正好一只黑虫扑咬上了他刚刚抽身的地方。
尖利的牙齿竟是咔嚓一声把坚硬的土地都撕开了一个浅浅的窟窿。
花荣立刻顿住脚步，他的身后也有好几道寒冷的腥风呼啸而来。他刷地抬起眼睛，史进正生生拔出长刀折断了一只黑虫的上半截身子，然后一个后仰翻跳挥刀刺入了身后那只刚刚长大了锐齿的黑色虫子身体之中。
“花荣哥哥！”强烈的杀意虽然还没有冷却，但是史进的理智告诉他他已经开始脱力。而包围他的是越来越多的黑色异虫。
花荣反手拔出腰间的朴刀，瞬时直接划断了一只扑冲过来的黑虫的咽喉，然后赶快闪身往后退去。
一时间手中尖锐的刀锋也是无法抵挡数量太多扑冲过来的黑虫。
最要命的是...
花荣一把扯下后背上空空如也摇摇欲坠的箭壶扔在了地上。
“那就一起近身搏斗好了！”花荣反握着朴刀狠狠贯穿了一只黑虫长大的巨齿大口，然后顶着这个支点的力量整个人踩着几个扭曲弹起残余半口气的黑虫身子跃入了汹涌的黑色虫群。
猛然随着身体的高高跃起拔离黑虫口中的刀锋把虫子的头部撕劈开了扯碎的两半。
花荣史进的身上早已喷溅满了黑红粘稠的虫血，那些血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毒性，只是如同撕裂了又碰了热气的伤口一样嘶嘶灼热地疼痛着。
“呃！”史进向着面前嘶叫的黑虫一刀劈斩过去的同时却是把身子狠狠地向后仰去，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兄弟！”花荣看见史进眯起的右眼上喷溅了一片粘稠的黑红色血液。
“这下糟了...眼睛痛！”史进感觉眼珠如同被生生腐蚀了一般几乎能感应到伤口逐渐侵蚀扩大的痛觉，他用力睁开眼睛，虽然还能勉强恢复视觉，但是疼痛也就更加清晰。
“兄弟别动！”耳边传来一声花荣沉重的喊声，史进视线的边角被一道寒光瞬间击碎。
花荣挥刀斩断了一只马上就要扑咬到史进的黑色异虫。
虫海似乎缩小了些，但仍然是要把两人耗得虚脱的架势。花荣支着插在虫身上的朴刀稳住身子，看着周围又是渐次围拢过来的汹涌虫群，吐掉了口中因为过度剧烈的战斗而涌上来的一口鲜血。
“太多了！”史进紧紧捂住仍是剧痛的右眼，同时感觉全身沾上了虫血的皮肤都在腐蚀一般扩大着痛觉。微微钻进耳朵的嘶嘶的撕裂声说明他已经开始出现了眩晕的幻觉。
在这片又是包围成一个死结的虫海里若是失去清醒...
史进拼命摇了摇头，然后连续剧烈地喘着气，猛然紧握住长刀整个转过身子挥过刀锋去。
正好冲到了史进身后的那只黑虫被横向拦腰劈断。
腥热的虫血又是迎面就喷溅过来。
“这么硬拼根本没有头...！”花荣紧紧握住直刺入一只黑虫天灵盖部分的刀锋，任凭脚下瞪着的虫身如何狂甩也不松手。史进几乎与他错开一步面对着面，他身上暗紫色的九龙纹印已经爆发了马上就要喷出鲜血一般的血紫色，却还是挡不住身体里一阵阵翻涌上来的虚脱感觉。
土地还在翻腾，还有多少黑虫正要破开束缚冲入这可以自由张开食人巨齿的阴暗空气之中？
“真的...真的要把人缠死了！”史进几乎是借着站立不住的踉跄般的身形狠狠挥出一刀的，然后就喘得声音都完全模糊。
花荣的朴刀竟已是生生砍出了缺口，他一边拼着虚脱之前最后的力气格挡着虫群的进攻，一边咬牙切齿。
如果是刚才箭与刀的相配，怎么样也会比此时好些！两个人都近身搏斗绝对是耗力低用的行为。
刚刚一时恼极丢下的箭壶已是不知所踪，应该早就被呼啸的冬风和虫身的狂摆扫到眼不可见的阴影之中去了。
花荣紧紧抓住背上搭过来的弓弦，不顾细锐的弓弦深深的勒进手心的皮肤，然后猛地放开继续磨耗着朴刀已经渐钝的刀锋。


突然，肩膀紧紧顶着弓箭的地方感受到了仿佛低沉呼唤一般的嗡的一声。
一阵奇异的酥麻感觉顺着刚刚被震颤了一下的肩膀流入血脉，如同细小却温暖的虫子一路轻轻啮咬着血脉里还未梳理通畅的本能，一路把全身的力量节节打开。
花荣趁着大片的虫子还没有包围奔涌过来的空当，一把拉下了靠着肩膀的弓箭，然后看着混合在突然爆发的金光之中的仿佛弥散成粉末的血迹。
他的手上一直都有血口子，刚才紧紧抓住细锐的弓弦更是勒破了深深的伤口，冒出的血沾染在了金色的弓弦上。
似乎突然把深深隐藏于神弓之中的某种力量唤醒了，以撕裂的血为媒介。
花荣看着爆发出一圈金色缠绕的细细轮廓的弓箭，那如同脱离本体高高升起的细锐的影子一般的轮廓几乎直逼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花荣喃喃的轻声还没完全出口，一阵直刺天灵盖的腥风已经呼啸着触上了感官。
他的心跳一下子僵硬了半拍，猛地抬起头却是来不及躲也来不及抬刀格挡。
“花、花荣哥哥！”史进的呼声也似乎被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般遥远。
巨大的黑暗瞬间淹没了花荣视线里全部的光线，他本能地抬手挡住眼前低下了身子。
完了！
“撕拉——”花荣突然听到一声短促的撕裂声，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最直接干净的夺取性命的洞穿之声。
腥热的碎肉和血液噼里啪啦砸在了花荣挡住眼前的手臂上和微微露出的头顶上。
史进如同月中游龙一般轻健地踩着狂摆的黑虫奔跃过来，一刀彻底劈碎了挡住接近花荣的空间的黑虫残体，然后站到了那只被花荣崩碎的刀刺插入脊背只能僵直挺立在半空之中的黑虫身上。
“哥哥！”他扳着花荣的肩膀，又是焦急又是欣喜地叫他。
花荣一下子被史进拉开了挡在眼前的手臂，兀自一脸苍白色的不明所以。
他的朴刀未及出手，也再没有一支箭，刚才是什么贯穿了那只嘶叫的黑虫？
仿佛徒手握住火种的灼烧感终于传入了感官，花荣差点忍不住烧得立刻就要松开手的本能，忙是把手中的神弓送到了眼前。
粉末般的血色还在扩散，氤氲缠绕的金光仿佛神的手指在为这些鲜热的血拉长脱形一般，竟是渐次有鲜红的粉末拉成了箭的模糊形状。
史进还来不及再说出什么话，黑色的土地又涌出了一群黑色异虫。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混蛋，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刚要跃动的身形突然被从后面搭上肩膀的花荣的手止住。
“兄弟你闪开，我来试试！”史进回过头，看到的是花荣惯有的平静而一目明光的表情，但是那里面仿佛添了不曾见过的东西。
只是更加耀眼。
史进一抿嘴唇，闪开身子，错着肩膀站到了花荣身后。
花荣冲着那群扑涌过来的黑色虫群高高拉起了空空的弓弦。
他的脸上却是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杀气。
他猛地拉开了金光璀璨的弓弦，似乎那上面就架着百支锋锐的箭。
淡薄得几乎如同幻觉的箭锋形状的血色粉末突然一支支自行架上了拉开的弓弦。
史进仿佛听到了最铿锵的弦鸣之声，如同坚金硬玉在耳边砰然炸碎一般，只看到数道血色流光一般的红影分散开来奔向扑过来的虫群。
他的眼睛仿佛被放进了遥远圣坛的中央，就那么被璀璨的金华照耀得通透明亮，紧紧盯着把虫群撕扯得狂嘶崩裂的那些箭光。
仿佛天地都在眼前崩碎一般，那么庞大数量的一大群虫子竟然就在一个眨眼的时间里猛退大潮一般嘶吼崩塌。
史进突然感到背上的九龙纹印活了一般扩张开每一寸鳞爪。
“化血为箭...”花荣紧握着神弓定然看着，“这才是神器的精魂所在么？”
神弓扩升上去的细锐金影已经升至高天，在天空中继续扩散着。
像是天神扯下了天车的华盖，裂成千万条金色丝锦渐次填满天空。
“花荣哥哥...”身后突然传来史进的低声，那声音里竟是有一丝滚烫的柔情。


花荣回过头，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史进的脸上带着又像孩子又像醉酒的迷幻笑容，他柔柔地翘着唇角，反抬起手臂轻拢着一身紫鳞闪耀龙须飘摇的血紫色长龙。
那龙的下半截身子盘错隐藏于史进的背后，但可以想见，它正是生于史进背后的血肉之中。
那九纹龙印！
“兄弟...！”花荣的呼吸深深地拉长在这声呼唤里，最后竟是转为笑意般的低叹。
“果然和哥哥是相通的么？”史进把紫鳞龙的头往下拢了拢，“就在哥哥刚才射出血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花荣伸手拉住史进皮肤滚烫的手臂，然后顺着眼角上涌进眼瞳的一丝丝冷耀的白色回过头去。
一轮隐约现出瑶宫琼树之影的巨大月轮正在神弓金影的包围中心里。
正至天心。
如同亘古高临大地的明月天景。
冷耀的白色和细锐的金色却如同滚烫的熔流一般喷薄灌下，大群黑色异虫濒死地嘶叫狂扭着，身体节节崩断粉碎地倒在了地上。
被刀锋固定了脊背支撑着花荣史进二人的那只死虫也在大地撕裂般的震动中倒了下去。
“兄弟抓住！”花荣忙是伸直了手臂拽住史进。
突然一阵紫光耀眼既像灼热又像冰寒的触觉包围了身体，花荣看见那条紫麟龙缓缓缠绕住了他与史进，把二人护在了飞速倒向大地的气流漩涡之外。
紫麟龙飞腾开去的时候，花荣史进二人已经站上了支离破碎的黑色大地。满眼都是破碎的黑虫尸体和黑红色残破的血肉粉末。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着凛冽的寒风，几乎要封堵每一寸呼吸的可能。
在凹凸坚硬如同凝固的黑红色树瘤般的地面之中，两个人竟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不甘的蠕动。
“难道还有...？”史进皱起了眉毛，他把长刀一横，杀气纵横的刀光如同冷彻的月色一般顺着刀锋倾泻而下。
“不对。”花荣看着暂时平静实则已经涌起又一轮暗波的黑色大地，“还记得最开始这些虫子出现的时候，是从那边涌过来的么？”
他抬手遥遥地指着几乎接上阴黄色长天的黑色地平线，“那里应该是黑虫生出的源头！我们必须切断那个范围...不然永远没个完！”
两个人的脸被天心上巨大的金纹缠绕的月轮照得雪亮。
“哥哥，我们去看看！”史进几步走过来，这次是他伸直手臂抓住了花荣的手。
花荣看着他，笑着坚定地一点头。
就像站在黑色土地边缘，看见那些疯狂奔涌而来的黑色虫群时，那种永远就在身边的微笑。
两个人同时放开身形飞奔过去，紫麟龙一声龙啸呼啸着跟上。
花荣反手护着肩背上的神弓，史进手中的长刀也随着狂奔的脚步一路把逆向的风划成两半。
天心明月似乎也在游随而上，如同一只冰冷而洞察的瞳孔。

真心怕写不好武施。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