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狂哭,肩头颤动,绝望而痛楚地,眼泪成串滚下,有点神经失常.
一下抽搐,回不过气来,床上的鸦片烟具和烟灯,被碰倒了,帐子燃着了.
芳子马上取过枕被.把小火扑灭,从容地,只觉这是个最好的时机.
自焦洞中望进帐子,是一个失常的皇后.她抖颤喘气,像个小动物,受惊的.
芳子只镇静地,瞅着她.婉容泪眼犹未干,被她的神情慑服了.
婉容喃喃自语:
"没有人,我身边没有人!给我'福寿膏'!"
芳子慢慢地,用她那袭黑色毛里的大斗篷,把婉容整个地包裹着.
毛里子,茸茸的,温和的,有芳子的体温.——即使她贵为皇后,也不过是无助而纤弱的小女人.
芳子就比你强多了,她想.
像哄小孩一样:
"有我嘛.乖!不要哭.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带你到上海去玩儿好不好?上海精彩呢,没人日夜监视你,都是可靠朋友."
婉容躲在她怀中,低吟:
"每天一早醒过来,好像有五六十个人在(Kan)我呢!凶巴巴地瞅着,宫中黑暗,我怕得出了一身的凉汗.你带我走吧!"
她好像藤蔓,直立不起来,无依无靠,忽地贴在一道石墙上,她毫无选择余地.
婉容静止了一会,芳子由她,直到婉容动了一下,把她的翡翠耳坠子除下来,缓缓地为芳子扣上.
婉容温柔地,望着芳子耳珠子,上面晃荡着二点青翠.
芳子嘴角浅浅一撇,但她抚慰道:
"你摸摸."
婉容微笑:
"凉凉的."
芳子就势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耳珠子上不放,有点扎人.婉容眼神情倦了,好像要放任地一睡不起.她很安全而且放心,世上再没有更温暖的地方…
芳子望着这无辜的小动物:
"你听我的话就行了.什么都不用担心."语气是一道可靠的命令.
她搂紧这个女人,嘴唇凑上去,轻轻软软地吻着她.
婉客只觉一阵神秘、妖异的眩晕,眼睛舒缓地闭上,双臂完全瘫痪.
芳子的嘴唇开始用力了……
以后,婉容便言听计从.第二天,她依照安排,叩若干客房的门.
她见到扮演芳子"丈夫"的小林.
地毯上一片呕吐狼籍,"病人"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嘴角还延着血丝.
芳子高声地向婉容道:
"谢谢皇后费心肝.'
故意让外面听见.——谁知道谁的底细呢?都是尔虞我诈,没有人猜到仆从之中,有没有便衣.
芳子又像个贤慧的太太,走进走出,忧虑地把"病况"告知女佣人:
"我先生水土不服,加上他胃部有旧患,现在复发,还是拜托你们安排送医院去吧."
事件张扬了.
同时,客房内的小林,迅速与婉容把衣服对调换穿.小林久经训练,仍能镇定地小声跟她道歉:
"请皇后包涵失仪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