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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庆凉]忘川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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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6-08-15 23:18回复
    “在树上睡觉比较安全。要我帮你吗?”

    “不用!”
    凉平依然倔强地摇头,
    “我自己爬!”

    凉平很快就进入梦乡。
    庆太坐在紧挨他的树梢旁。

    月光如洗,林海披上了银白色的纱。
    风吹叶的动,草间虫的歌。
    除此之外,安安静静,宁宁馨馨。


    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感受别人肌肤的温暖了?

    银狼这么想。

     

     

     

     

     

    “嗯……”
    凉平在梦中发出呻吟声。

    “怎么了?”
    身旁传来关切的询问。

    凉平睁开眼睛,望见了漫天烂漫的星涯。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从小时候就不断重复的梦。

    在梦里,有个人向我伸出一只手,
    似乎是想要拉住我。

    我还没来得及接住他的手,
    梦就醒了……

    依稀中,只觉得那个人很悲伤,很绝望。

    我只不过是没有接住他的手而已啊。
    为什么……

    他竟然会悲痛欲绝,泪如雨下?”


    身旁没有动静。

    凉平侧头望了望——
    银狼已经闭上了眼睛。

    凉平轻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如梦的双眼。

     

     


    什么都别再想

    睡吧

    将一切都遗忘

     


    * * * * * * *

     

    今生有前生和来世,
    前生也有前生和来世,
    来世也是如此。

    每一生,每一世,
    我们是不是都有刻骨铭心的思念和牵挂?

    有一天,神问:
    "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让你重新来过,
    你会选择哪一生,哪一世?"

    我无法回答!

     

     


    忘川的水(中)

     

     

     


    清晨,小鸟唱歌了,天亮了,金色的太阳升起了。

    凉平揉揉惺忪的睡眼,猛然发现——
    自己被紧紧搂在庆太的怀里。

    “对不起,昨晚下了点小雨。”
    庆太抖抖湿漉漉的素发,抱歉地说。

    而自己的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凉平张开口,刚想说谢谢,
    却被银色的狼,从树上摘下的山果轻轻堵住了嘴巴。


    继续上路。
    走啊,走啊。

     

    “你杀过人吗?”
    身后的少年突然忍不住开口。

    “杀过。”

    “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而且还为我带路,还保护我。
    你明明知道我是去拿你最珍贵的宝石的呀!”

    银色的狼故意转了一圈尖尖的细耳,反问道:
    “哦?你明明知道我会杀人,
    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愿意跟我一起走?”

    凉平怔住了。

    林间爆发出二人爽朗的大笑。

     


    “呃……对了,你爱过别人吗?”

    庆太停下脚步。

    凉平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心想:
    “糟!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凉平正在忐忑不安时,
    银狼突然转过身。

    他笑了!


    他笑得好耀眼,像夏天明亮的太阳,
    而且用全世界最温柔,最爱恋的声音告诉那个惊呆了的少年:

    “是的,我爱过。”


    清风纱纱,漫山碎绿动荡得恋恋爱人,
    树影间漏下阳光浪漫的婆娑。

    “哦……是吗?”
    凉平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好奇心宝宝却又被吊得高高了:

    “那是个怎样的人?”


    银色的狼又笑了,星子般闪光的眸子穿越眼前人儿的笑颜,望向遥远山的彼方。


    “他美丽、聪慧、可爱……诚实……
    他很善良……”

    “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呀!”
    凉平的兴致被提得更高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庆太反复提及的是“他”,而不是“她”。

    “我,我可以听听你们的故事吗?”

     

    ……可以听听“你们”的故事吗……

    银狼又笑了……

     

    一眸水掀起了波,湖蓝中的白云却流不动了,
    因为风好轻,轻的连听故事的少年连睫毛都舍不得颤动一下。

    银狼说故事的声音很美,优美得近似悲泣……

     

     


    “我原本是一个恶名昭著,轰动京都的极恶盗贼首领。
    自小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我一路残杀着众生的尸骨,践踏别人的血肉而活。
    不这样的话,我便没有希望,没有明天。
    血雨腥风里,我连温暖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一次,我失手惨败,被打回原形,关进牢笼。
    我本以为一定会死。
    在被送往京城的路上,没想到有个孩子打开了笼门,对我说:
    


    3楼2006-08-15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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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狼!快跑!大人们在议论,
      要在祭典上把你开膛破肚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临行前,用疑惑的眼神问他:‘为什么要救我?’

      他笑了。

      我不懂善良和怜悯为何物。
      但那对眸子里流淌的……
      真的是我百年的生命里从未见过的天真烂漫……纯澈冰清……

       

      而且他居然看懂了我的眼神,并留下一句意味深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
      也许……我是被你迷惑了呢……’

       

      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

      他要杀我!

       

      原来,他出身于一个阴阳师世家。

      而且,当时已过了十年。
      一面之缘,十年了,他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

      但我有点悲哀。

      换成是别人早就被我解决了。
      可是这一回,我逃进密密的树林里一边想:
      ‘要杀他吗?’

      没想到,当他看到我的眼睛时,
      手中的符咒却被风吹散了……

      他惊喜的喊道:
      ‘哎呀,原来是你啊!’

      又是那久违了的天真烂漫,水晶般的纯澈冰清。

      漫天洁白的纸雪花,在他小孩子般欢喜的笑颜里翩翩扬扬。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
      究竟是他被我迷惑,

      还是……我被他迷惑了……

       

       

      后来,他求我不要再杀人。

      我告诉他:
      ‘可以。但有个条件——
      你愿意到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与我一同携手共游天涯吗?’

      他愣了,然后……脸红了。
      双眸垂下,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我心里暗笑,转身就走:
      ‘对不起,我强人所难了。你不愿意也罢!’

      他紧张地追上前去,抓住我的衣襟,
      用轻如蚊虫一般的声音回答:
      “...我...愿...意...’ 

       

      我故意道,
      “嗯?听不清呢。” 


      这么说着他又羞涩的笑了,却传来比蚊虫更小的声音:
      ‘我愿意……'


      后来,在秋天结了果的红色石榴树下,我问他:
      ‘现在,我这个昔日叱咤风云的盗贼首领,如今已是不名一文,
      你也不再是锦衣玉食的名门子弟,
      所有的风光得意、金碧辉煌,
      全化为眼前这绵绵青山,涓涓溪流,与香香稻花。
      你后悔吗?’

      他又无邪的笑了:
      ‘不后悔!’

      ‘为什么?'

      栀子花瓣一样纤白而柔软的双手从背后蒙住了我的眼睛,

      ‘也许……我是被你迷惑了吧……’

       

       

       


      我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

      一直到——我们的小屋被重兵重重包围的某个雨夜。

      他没有睡在我身旁!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十年前他救我的时候,
      将我误当成一只普通的白狼,
      并不知我被他的父亲奉旨捉拿的极恶盗贼首领。

      他父亲牺牲掉成的千上万各路高手的性命,
      与日后垂手可得的平步青云,
      就被他这么白白放走了。

      天皇大怒,将他们全家关进牢狱,准备处死。
      幸而在那之前天皇的宠妃已被买通,
      虽幸免一死,但这少年鲜花般的十年,
      他都是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度过……

      原来,我们的再次相见并非偶然。
      他早就知道自己追杀的是十年前被他救了的白狼。
      因为……全家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一人手中……
      天皇只给了他这一次机会……

       

      原来,那天真烂漫的笑颜,
      那‘永不后悔’的承诺……
      一切一切,
      全都是假!

      可是,当我背对着他细诉闲聊的时候,
      当我熟睡在他身旁的时候,
      当我紧紧拥抱住他的时候……
      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杀掉我……

      为什么?
      他手中高举的那柄尖刀——迟迟还不落下!

      让我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也就罢了!
      为什么他要这样残忍地让我知道活着的痛!


      我怒不可遏!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找到了跪在悬崖上的他!

       

      他转过惨白的脸……

      他笑了……

      ‘刚才,山那边吹来的风告诉我——
      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已经全部被处死了……’

      迷惑的美梦……已经清醒了吗……


      我再也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在我身后撕心裂肺地呼唤我的名字。

      悲凉的声音在崖谷间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4楼2006-08-15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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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回头。

        山崖间激荡起最后一声凄厉的绝望:

        ‘我知道我的罪孽深重,所以不敢奢求任何人的原谅!
        但请你一定要明白——我并没有被你迷惑呀!
        如果苍天能让我再重来一次——
        我还是会为你打开牢笼!
        还是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还是会许下那句‘不后悔’的承诺!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从没有后悔过……爱上你……’

        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爱的人已纵身跳下悬崖。

        我向他伸出的手……”

         

        银狐微笑着,从发际间摘下了什么,摊开玉白色的手掌——

        “只得到这三缕红发。”

         


        故事的时间说的很短很短,短的就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然而梦里花落,知多少?

         

        银狐从回忆的水面里抬起头,望见了少年的脸,
        “你……不要紧吧?……”

        “我怎么了……”
        少年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湿淋淋的脸颊。
        为什么?
        我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啊!

        却会心如刀割……
        泪如雨下……

        就好像自己一一亲身经历过一样……

         


        银色的手指轻轻为你拭去的炽烫,
        凝结着谁和谁的刻骨铭心?

        还有痛不欲生的遗忘……

        苍天有眼,看的见吗?

         

         

        * * * * * * *

         

         

        若我们的生命不再有温暖,

        若暗夜中不再有美妙的晨曦,

        若指引道路的星辰也不再相信,

        就算连千年前的记忆也一同摒弃,

        请深信,我们的血泊里大笑的玫瑰,

        在寂寞漫长的等待里,依旧怒放着承诺


        鲜 · 红 · 如 · 昔

         

         


        忘川的水(下)

         

         

         

         


        银狼带着少年来到一棵大树下。

        好大的一棵树呀,稠密的枝枝叶叶,遮住了蔚蓝色的天涯。
        苍翠欲滴的柔绿,在风中轻舞飞扬。

        “那就是我的宝石。”

        顺着庆太手指的方向,凉平看见树梢上挂着一颗跳动着的,鲜红色的心脏。

        “可是……这是……”

        “因为我找不到他的尸体,
        但从他坠下的地方,生出这棵大树。
        我问树——可不可以把我的心挂在这儿……
        树……没有回答……”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这声询问仿佛不是来自凉平的口中,
        而是直接来自于大树本身。

        “我忘不了!
        如果我忘了他,他就会被当成普通的一棵树。
        没有人照顾他,没有人来看他,没有人陪他说话,
        他会变得……像我一样寂寞吧……”


        “回忆……痛苦吗?”

        “痛苦。但是遗忘更可怕!”

        “如果看见你这么痛苦,他会高兴吗?”

        凉平的声音渺茫如纱,空灵的瞳眸像盛满了一潭深切而悲伤的水,凝望着那颗血红色的心脏。

        庆太侧过头,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惊异地盯着凉平。
        “你……刚才说什么?”

        “咦?”
        少年的瞳孔恢复成清澈的小溪。
        “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庆太愣了一下,咬紧嘴唇,没有再问下去。

        他轻盈跃起,把心脏从树梢上摘下,返身交给少年,并嘱咐:
        “用它浸泡过的水可以治愈任何疾病,
        但一定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还给我,否则-——我会死!”

        凉平小心翼翼地捧着砰砰跳动的宝石,慎重地点点头。

        “看见那白色的石子没有?
        那是一路上我为你撒的路标,沿着它你可以回到出发的地方。”

        “这……”
        凉平激动地不知该怎么感激才好,弯下腰大声说谢谢,
        待他直起身时——

        银色的狼,已经不见啦!

         

         

         

        凉平回到村庄,将宝石浸泡在水里,然后分给村人们喝。
        果然,如庆太所说的一样,
        大家原本死灰的脸色开始起了红润。
        凉平高兴极了。

        眼看日渐西山,
        凉平准备上路,把宝石还给庆太。

        村人们拦在他面前。

        “孩子,把宝石交给村长保藏,才妥当啊。”
        “就是就是,这么值钱的宝贝这么能再落回妖怪的手上呢!”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做人虽然要诚实,但怎么可以连对妖怪都诚实!”
        “妖魔只会杀人吃人!你对它好,它只会恩将仇报!”

        可是他帮我带路……他保护我……
        他说心里话给我听……还对我笑……

        “他会死?太好了!”
        “在这世上害人的妖魔哪怕少一个也好!”

        大家为什么都忘记!!!是他救了你们啊!!!!

        凉平被关在屋里。
        他发了疯的捶着那扇锁了栓的门,歇斯底里的哭喊:
        “爹亲!娘亲!放我出去!我跟他约定好!
        我不可以欺骗他啊!!!”

        没有人理他!

        凉平绝望的倚着门慢慢滑下,
        碰倒了脚旁的瓦罐,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听说……人的魂灵可以跨越任何障碍……到达任何地方……

        他把瓦罐摔碎,捡起一片最锋利的碎刃,用颤抖的双手,
        深深刺进自己的胸膛……

         

         

         


        喂,银色的狼,带着你的宝石,我回来了。

        可是太阳却落山了……

        你睡了吗?

        请醒一醒,请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说话,

        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惩罚我啊!

        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听听我说话,

        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

        还有好多好多心里的话,没来得及告诉你呀!!!

         

         

         

        *************************************************************


        “醒一醒,醒一醒,凉平,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好像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是什么事?”

        “记不清了……但好像很悲伤……”


        “凉,今天的排练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呀。”

        “我知道啦,谢谢你,庆太。
        我会好好努力的,因为我可是w-inds的队长啊!”

        “对了,还有……”


        ………………


        “还有什么?庆太?”


        “恩……没什么……”


        还有,生日快乐,凉平……以及——我爱你,这件事……


        明天再一起告诉你吧。

         


        *************************************************************

         

         


        闭上眼睛

         

         

         

        在遥远的梦的另一端,
        有一只银色的狼,和一位酒红色秀发的少年,
        站在河边上。

        这一回,银狼伸出的手,
        捉住了爱人的手臂,和那张甜柔纯美的笑脸。

        这一生——终于如愿以偿!


        深深的河水淹没了他们的头顶,
        摇曳圈圈青玉色的涟漪,荡漾点点晶莹的细浪。


        弱水三千,年年月月流过,只争朝夕。

        弹指间,又到轮回几度?

         

         忘吧

         

         忘吧

         

         

         

        忘川的水

        ·终·


        5楼2006-08-15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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