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雨下得极大,昏昏的天色,大雨将对岸的城市轮廓浇得有些迷蒙,白花花的一片又暗沉沉的一片。他有些喝多了,摇摇晃晃的走。身边挽了个婀娜多姿的交际花,林仲棋叼着纸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这样的阵势令来往的侍者和客人纷纷退避。他踉踉跄跄在前开路,迎面撞上一个人,两鬓微霜的老者,目光如炬霎时就能穿透他一样,像是审视又像在搜寻什么,好生熟悉。擦身而过,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正要追过去,那人早消失的无行迹了。
他推开包间摩沙的玻璃门,满目金灿灿的壁纸和吊灯,他有一霎的失神。还是那几个老友,老邹他们摆了一大桌好菜等着他来,无非又是吃饱喝足了好开牌阵。
欧阳对着他身边那位婀娜多姿看了许久,果然是个脂香粉浓的美娇娃,终于叹道:“老陆好手段,抢手货你都能弄到。”众人连声跟着笑了起来,这个花枝招展的舞女当前风头正劲,是原先云裳的死对头常老板手下爱将,接替了尚璇的位置,艳帜高张,入幕之宾多是达官贵人,在江城红得几乎不像样子。
陆品之慢悠悠的解释,眼下军方要拍几部电影,无非是些奴化宣传的故事片,他正好可以推荐人选,立马介绍了身边的这位,常老板喜不自胜,连夜就把人送到他手上了。个中深意,不必多说,全桌人大笑着,连连拍手:“为我们的明日之星干杯。”
他本来已经喝了不少,接连一灌更有些晕乎乎找不着北了。他揽了那女人,附在耳边悄声道:“去,叫服务生送解酒汤来,乖啦。”女人走后,桌上的气氛冷寂下来,陆品之点燃雪茄,冲旁边使了一眼色,林仲棋会意,立刻打开随身的公事包,沉沉的,摊开来看竟是满目的金条。
“呐,这是人家老板交上来的定金,哥几个今天分了,往后可就····一句老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猛吸了一口烟,眯起眼,青雾从头顶抬升,有种令人目眩的味道。“你们现在就可以叫人验货,只要点个头,船就立刻起锚。过些日子等尾款到了,我再叫林仲棋打到各位账上。”
“好说好说,老陆的生意我们岂有不帮忙的。”他们满意的点头。
他盘算了一下,除去这些花销,这笔生意还是有得赚的,其实挣些小钱不算什么,能网罗大鱼才叫手段嘛。散席的时候,欧阳很爽快的将派司递到陆品之手里,他转手塞给林仲棋:“收好啰,这可是真金白银。”林连连点头,赶紧下楼去派车,有了这个东西,他们的货上岸后就不用担心海关扣押,确实是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