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上)
当她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眩晕,头脑就像被白色的浆糊搅得面目全非,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太阳穴恐惧地突突跳起,额头如撕裂一般的剧痛。她颤抖着抬起手,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才从男子的手里接过了那张无比沉重的纸。
男子怜悯地看了看女孩,却在下一秒冷漠的转过身,像千次万次那样,抖了抖洁净的白大褂,只能留给患者们绝望的背影。
她只觉得两腿发软,脑袋里嗡嗡乱响,像很多很多的蜜蜂的推搡着。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只是冷漠的看几眼这个傻乎乎的女生,嘴中未发出任何询问的话语,就又迈起急匆匆的步伐,为自己的前程而奔波。
不知站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她终于瘫倒在了医院的公共座椅上,鼻尖缭绕着消毒水的气味,身体没有了知觉,她的目光凝固在了前方。
不知是谁打开了窗户,徐徐的秋风携着几片落叶吹了进来,开窗的人却并没有理会灰尘和落叶,继续站回挂号的队伍。风,刮在脸上很舒服,于是她的身体才舒展起来,把头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就这样疲惫的睡了过去。指尖失去了力量,手中的纸,被秋风悄悄地带了去,悠悠飘向了远方。
“……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是谁在说话?声音为什么那么遥远?她恍恍惚惚地想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回到了家里。母亲正一脸急切地询问着诊断结果。
眼神直直地看着母亲,企图让母亲相信,她轻轻道:“良性的。”
母亲好像松了一口气,脸上立刻红光满面。一边的父亲和亚实也几乎要兴奋地蹦了起来。
又想起了什么,她又补充道:“医生说,三个月以后再去检查就可以了。”
“三个月?那么久?”母亲正在高兴头上,因此并没有怀疑,只是感叹了一下,又兴奋的跑去厨房,“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定要庆祝!爸爸,快去把红酒拿出来!”
父亲立刻走去了厨房,但她却看到他的身影兴奋得颤抖。亚实又蹦又跳,在母亲身边绕来绕去。
她勾起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仿佛脸上有几百年都没有动过。她受不了热闹的气氛,蔫蔫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生活了12年的房间,屋里的一切摆设曾经都那么惹人喜爱,但现在却惹得她直想哭。墙上挂着歌呗前几天演唱会的海报,还有一把海里临行时送的竹剑。桌边摆着一盆几斗刚送的紫丁香和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守护者的合影,里面的五个人的笑容被定格成了永恒。
她倒在床上,傻傻地看着天花板,却觉得天花板上的图案变成了那张纸上的文字。
颅内恶性肿瘤晚期……三个月的寿命……三个月……三个月……
眼角忽然湿润了。她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还可以哭。
于是眼角的泪却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她却不敢哭出声音,生怕打扰了门外欢乐热闹的气氛。泪水打湿了脸,打湿了枕头,打湿了干枯的心灵。
“亚梦酱,怎么了吗?”兰忐忑地问。
“不会……是恶性的吧。”美琪手中的画板捏得越来越紧。
“不会的说……”丝捂住了美琪的嘴巴。
“亚梦酱……”戴雅凝视着亚梦惨白的脸色。
亚梦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只是眼角,涌出温热的泪水,默默滑过面颊。
“亚梦!”唯世想要叫住她,可发着呆的女生却并没有听见,直直地向前走着。
“亚梦!”唯世跑了两步,拍了她一下,女孩这才回过头来。
“你怎么了?”唯世望着她比纸还要苍白的面色,不禁担心的问道。手伸了过去,想要摸摸她的额头。
“没什么。”她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音节,才发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又想起了昨晚,这才咬咬牙,伸手抓住了唯世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