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搭档的日子,零只给我再继续了四年。那天我刚补了九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头疼得起来喝水的时候,鼬和鬼鲛在外面坐着,他们说零找到我的搭档的人选了,今天就要去让那个人加入晓。
我无所谓,只是可怜了那个被零盯上的人,以后就只能是个长工了。
然后我问他们那个可怜的人是谁,答案的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们要去土之国的边界,靠近川之国的地方,情报显示,被零盯上的人在那边山中的一座破庙里。
我穿上绯琉琥。武器是炸弹,曾经几次袭击岩忍村。应该就是他了吧,那小子还真是福大命大。
“走吧。”
本来我以为不会再遇到这个小鬼了,但世事的确无常得令人乍舌。
他还是和八年前一样,没大没小。样子也没有什么改变。半边的脸颊几乎都被过长的刘海遮住,较长的头发在背后松松垮垮地扎成一束。周围仍然到处是泥塑,只是已经不全是鸟了,还有些人形的大型泥塑。也还是有些变化的吧。
把别人拉进一个莫名其妙从没听说过的组织,的确很费劲。结果全都要归功于鼬的幻术,那个小鬼只能同意加入,作为他输了的代价。但奇怪的是,他在意的倒并不是要加入晓的结果,只是一直重复着“艺术”这个词,似乎是把自己的忍术作为一种艺术来看待的,而现在他的艺术被别人轻易否定了,所以有些激动吧。郁闷的是我,一个人悠闲了几年,现在摊上了一个麻烦的搭档了。苍天戏人啊。
大概是我一直呆在绯琉琥里走神的关系,完全没有注意到迪达拉落在我斗笠上的视线,直到鬼鲛大喊着说要去外面待着时,我一擡头才看见他似乎是有些为难的表情。也许已经察觉到自己不再自由的未来,而感到头疼了吧。
鼬早就在外面站着了,他没说话,也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看上去总是怪怪的。鬼鲛像个观光客一样四处闲逛,鼬盯着他,然后转了个角度,在我看不到他的地方稍微低了下头。
虽然对瞳术完全不了解,但总觉得,他的眼睛,可能有什么问题。“你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虽然不是什么同伴之间的亲切关怀,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要问问。也许只是想确定是否和自己猜测得一样。
“……会撑到那时候的。”他稍微怔了一下,转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和光线的原因,总觉得那墨瞳不怎么清亮。那时候,估计是指被自己的弟弟手刃之时吧,那似乎是他的追求,虽然他从没提起过,但每次听鬼鲛描述他们兄弟见面,总是给人这种感觉。鼬在期待着,期待着自己的死,期待着死在自己弟弟的手下。但是原因,我们从来都没有问过,谁也都不会提起,大家自己心里多少都有猜测,但从不会说出来。也算是对不算同伴的同伴的一种尊重吧。
迪达拉从那个破败的土庙里走出来时,还转身朝它拜了拜。也许是道别的表示。他倒没有显得不舍,反而是对我们的防备要更多些。
拿到同样印着黑底红云的大氅时,迪达拉很小声地抱怨了几句。零马上派下了任务,我们明天就得出发去和这裏隔着一个国家的另一个村子,而鼬和鬼鲛则是拿了任务指令,坐了一会就走了。真是物尽其用。
迪达拉套上那件大氅,看上去有些郁闷。但他也没有脱下来,顺势坐在我对面。
看样子他是想谈谈吧,也算是了解了解自己的搭档。
“大叔,你怎么会在这裏的?嗯。”似乎也并不想提起那件事,他先挑起了话头,但我并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接。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遇到零,然后就加入了。你倒是命大得很啊。”
“啊,那个啊。的确是要谢谢你呢,被他们抓住,现在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那时候就麻烦了。嗯。”他自顾自地说着,把过长的头发从领子外顺到裏面,“对了,这个人偶,谢谢。”
他从口袋裏掏出一个卷轴,解印后那只人偶躺在上面。远看像是没有遇过空气般,仍然泛着淡淡的光。但细看一些,还是有一些磨损,很细微的,一直手臂上隐约有几个小小的凹槽。
“啊,那个,是之前菜芽啄的。”注意到我在观察那裏,他笑了一下,“它在四年前死的。就鸟来说,算是很不错了吧。嗯。”迪达拉露出怀念的表情,就和普通的少年想念先自己而去的宠物一样。
“它是很特别的呢。”自言自语似的,他把那个人偶又收起来。我不由得猜想,菜芽不再在笼子裏蹦达的那一刻,他又是什么表情。会哭吗,也许只是有泪吧。虽然很孩子气,但他并不是那种会哭得死去活来的人。
我们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好谈了,谁都懒得讲一些早已糢糊的事情,尤其是忘性极大的小孩子。而我也懒得活动舌头。
“休息吧。明天要出任务。估计又要一连几天连着赶路了。”我站起来,打算去睡觉。大家几乎都是这样,一有空都懒得想别的,要么睡觉,要么在厅里发呆,后者大多数时候都是鼬,一刻不停地看着窗外,似乎就是不想闭上眼睛。
我刚要拉上门时,迪达拉的声音清楚地传过来:“总之,还是再见了呢。嗯。”
“啊,是啊。”我将门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