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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瓶邪】弱水三千——古龙堤(清水无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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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炽热的岩浆汩汩冒泡,藤上的落炎滴滴捶地,两种声音清晰的交叠在一起,竟似魔鬼弹奏的天籁之乐,令人胆寒心惊,遍体生寒。吴邪眼神空洞的望着“修罗之地”,心中更多的是惆怅,对与错,该与不该,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定性,谁能说古千月做的一定是对是错?人心所向,从来逃不脱自私;天生万物,便注定没有终极。
卓林禹见吴邪遭受打击,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下面的话本不欲再说,可惜贪念嗔痴从不给人赎罪的机会,哪怕一次,他也很想知道,吴邪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将会流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
“当赤湖的岩浆满溢时,便是赤龙之灵聚齐的时刻,到那时,我们谁都出不去了。”
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翻滚的浆体,脑中乱成一团浆糊。卓林禹知他听的进去,于是也不加理会,自顾自说道:
“本该再晚一月有余,却似乎被一股力量牵引,时间提前了。恐怕……与‘枭龙之泪’出现有关。”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令吴邪猛然惊醒,他颤抖着回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卓林禹:
“你……说什么?”
卓林禹并不避讳,直视他道:“赤君感知到枭龙的气息,要提早苏醒了。如果不是你……”
“够了。”噤声许久的闷油瓶厉声打断他的话,冰冷的眼神直射过来,眸中尽是警告之色。
“他不是要知道真相吗?他根本不相信你,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卓林禹气恼,他们之间的隔阂几乎都是因为吴邪,他有什么错要遭到指责,明明一切错在吴邪。
“让他说。”吴邪半扶着墙强行镇定,他要知道真相,要知道一切,到现在还瞒着他又有何意义?须臾,稍稍抬眼看着闷油瓶,低声央道:
“小哥,让他说吧,我想……知道。”
闷油瓶抿唇不语,静静的盯着他眼睛良久,那黑亮的眼眸失了灵气,却坚定而固执的想看穿一切。闷油瓶低头,将眼睛藏在刘海下的阴影里,谁也不知,他此刻的心有多痛。
“如果不是你将‘枭龙之泪’带进斗来,我们兴许还有机会出去,只可惜我一切明白的太晚,没早点阻止。兽雕充斥九芒,只会提前唤醒赤龙之灵,也许就会在这一两天吧,说不定晚点,又或者更早,总之……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吴邪听完浑身俱震,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晕眩中勉强稳住身子,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心中闷闷的,脑中蒙蒙的,他到底干了什么?做了什么?
“对不起……”三个字不足以形容吴邪此刻的内疚,他不想伤人,不想害人,却终归由他而起。
卓林禹本欲再说几句,却见闷油瓶微眯着眼,眸色早已毫无温度,心知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于是适时改口: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你也不用自责,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不过……”卓林禹话未说完,闷油瓶突然沉声道:
“还有时间。”
吴邪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深邃而淡然无波的眼,略一吃惊又迅速别开视线,那双眼中已褪去冰冷,竟带着些许柔和暖意,他是在安慰自己吗?吴邪心中顿觉舒畅了许多,不似先前闷堵,只是畅心之后又是怅然若失的失意,只因他不能确定,这种温柔,还能再相信吗?
砰砰的凿击声再次响贯在耳,吴邪猛然回神,紧张的盯着声源处,那声音自火湖附近传来,清晰的回声似能把每个人最后的希望震碎,莫不是赤龙即将升天?难道……真的没时间了吗?
吴邪转头,但见闷油瓶原本轻簇的眉头越来越紧,似乎真到了什么不可挽救的时刻,那一刻,他心中不禁涌出一丝后悔,一丝歉疚。卓林禹说的对,如果从一开始他们没有相遇,兴许闷油瓶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无牵无挂,没有烦恼的活着,不用在此命悬一线的追逐,更不用冒着生命危险与命运作赌。
三人缓缓向声源处靠近,面上神情严肃,只是所想却不尽相同。待靠近赤湖边上,一股股热浪扑面燎来,吴邪顿时感到身上的肉皮都要烤熟了,难受的令人几欲窒息。
须臾,只听得一声类似爆破似的巨响,距离湖口不到一米处被硬生生炸出一道豁口,吴邪站的较近,被爆炸冲击波一冲,重心不稳,一个跟头就向岩浆中栽去。本以为这次真要去见爷爷了,吴邪心中愤恨的腹诽,娘的,倒霉,早晚知道要死在这里,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死法,连个棺材也没有,尸骨也不必打捞了,直接化成了火水,更省去火葬场那笔不菲的消费了。
闭上眼的那刻,忽觉一股劲风袭来,他缓缓张眼,却见一个灰影靠了上来,周围那满目的烟灰与水蒸气汇合,虚虚渺渺,令他看不真切,只觉这人很是焦急,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呼喊着什么,随即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拼命的拽向自己。他只觉一股灼痛袭来,又堪堪被拽回地面,身后的人亦闷哼一声,将他狠狠抛了出去……
是谁?吴邪慢慢恢复意识,他抬头看去,一张张焦急的脸,关切的眼,在头顶上空不住的打转,吴邪眼中溢出一丝欣喜,急急扶着后脑坐起身来,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脸孔,激动的叫道:
“胖子,三叔,潘子……怎么是你们?”
“你丫傻啊?”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胖子冷不防谈了个脑奔儿,“我说天真,见着我们再怎么高兴也不用往火里跳啊?我可不想一见面就给你收尸啊。”
他不提还好,一提吴邪到真来了气了,伸手轻抚过灼伤的耳垂,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还好脸部没有烧伤,不然非跟他们讨个交代不可:
“你还好意思说,不见还好,一见面你就把我往阎罗殿里送,你乐意送终,也要看我乐不乐意呢。”
胖子闻言一挑眉:“送终?你想的美,占辈儿欺负人?老子要不是看你柔弱早把你提起来吊着打了。”胖子说完还装腔抡袖子。
“行了,胖子,小三爷刚受了伤,你就别逗他了。”潘子忍不住瞪胖子一眼。
“嘿嘿嘿……”胖子谄嘴一笑,拍拍吴邪肩膀,低声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不过天真,这回个小哥可伤不轻了,你预备养他后半辈子?”
吴邪一听,猛然一怔,转头焦急的找寻那个清瘦的身影,是了,刚刚分明要掉进岩浆里了,幸亏有人救了他,那个人,难道是闷油瓶?焦距渐渐定在不远处的墙角,吴邪这才发现,这里已不是先前所在的地方,而闷油瓶外表看似没有大碍,只是那张脸却变得苍白如纸。
“小哥,你怎样?”吴邪边说边向墙角挪去,闷油瓶依旧紧闭双眼,没有任何表情。吴邪诧异的看向一旁的卓林禹,他的眼中除了怒火便是厌恶,似乎从没有别的情感再针对自己,吴邪颤颤收回眼眸,紧盯着闷油瓶一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似乎想从那里看出什么,随即眼神下移,看到了他袖子上未干的血迹。
吴邪皱起眉头,是手臂受伤了吗?当他正要伸手查看,一只手却突然抢先一步抓住了他,抬眼,对上一双依旧波澜不惊的黑瞳,深邃而摸不见底。
“吴邪,我没事。”
那一句“我没事”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一汪清泉淌过翠绿的山涧,柔和治愈。吴邪听得出来,这一句话带着温柔,带着虚弱,带着隐忍,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可是不再冰冷,依旧淡然,可是不再无情,他在极尽全力表达着感情,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许是什么事情令他想通了,更或许是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忌惮,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更是令吴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难道他,愿意敞开心怀了吗?
只是那一瞬的呆滞,吴邪眼底的情绪早已波涛汹涌,这种温柔来的太奇怪,每当他冲着自己笑的时候,最后的结果都会令自己胆战心惊,那就像一种征兆,一个暗示,就像青铜门前的那一幕……不,不会的,难道他又……吴邪的思绪早已乱成一团,身体里叫嚣着,抵抗着,却丝毫减不去那种担心与担忧,突然间冷不防甩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闷油瓶还来不及反应前,一把撩起他掩起的袖子,那一刻,吴邪仿佛觉得自己的神经断了一根,那种前所未有的悲哀竞相涌进心田,压抑,痛苦,内疚,折磨……最后,是窒息般的痛,痛彻心扉。
这,还能算是一只手吗?


IP属地:天津247楼2013-06-15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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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三)
    闷油瓶只觉胸膛中气血翻涌,一股腥甜的水流闷在喉间几欲喷出,那种痛像是心肺中疯长的刀尖,扎的他冷汗淋漓,每当如此,他愈动情,这痛就更清晰几分,甚至像身体里莫名的长出个钢制仙人球,堪堪要将他刺穿破膛。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极度的痛苦,只能咬牙隐忍,因为这样只会让这个傻瓜更加担心,做出更出乎意料的疯狂举动,虽然天真,却固执而顽强,这样的赌注,他已经输不起了。
    “咳咳……”一声刻意的低咳想起,吴邪下意识退出闷油瓶的怀抱,尴尬的回头,就见胖子一脸似笑非笑欠扁的表情,却还刻意装作很无辜很正经的样子轻声道:
    “打扰二位一下,那个……该走了。”这句是对着闷油瓶说的,转而趁闷油瓶冷着脸走后,又一脸奸笑的凑近吴邪耳边:
    “天真,你可真不是盖的,这都什么时候还不忘吃一把豆腐。话说回来刚才那姓卓的要过来,愣让胖爷我拦住了,要是让他看到那香艳喷血的场面,估计你……咳咳……这事你回头得感谢我,记得请我吃饭啊。”
    “你放屁。”吴邪恼怒,耳根子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哪只眼看到香艳喷血了?”
    “哎?你看小哥满头大汗的样子,你可得提醒他悠着点啊?”胖子继续装无辜。
    “你……”吴邪气急正要开骂,胖子适时喷笑而出,这种时候虽不合时宜,但是看天真吃瘪的样子真可谓缓解疲劳的良药啊。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不过小哥的身体似乎不大对劲,以前再重的伤也没见他的脸惨白成那样,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吴邪听完心中一凛,随即想到或许和卓林禹有关,那蛊,只有这一种办法可解吗?果然,在他和胖子跟在闷油瓶身后找到大部队后,卓林禹立刻跻身上来递上一个白色瓷瓶,然后似不经意间狠狠的瞪了吴邪一眼。
    是啊,吴邪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明白了,几天的不进食,还被疼痛伤痛心痛折磨的心力交瘁,他的体能想必也达到了极限,这样下去,不用什么粽子旱魃跑出来,他已经很难坚持到出斗的一天了,到底自己跟着下斗是错误的吧?也许这份执着和倔强,才是真正致他死的毒药。
    这一刻,他突然恐惧起来,仿佛那抹消瘦的身影挥挥手就不见了。或许已经到了不想放弃却不得不放弃的地步了,因为那人的命,就掌握在他的得失抉择间。
    众人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没有目标,没有终点,现在往哪里走都仿似陷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直在向地心深处走,或许已经走了相当于地下二十几层楼的高度了吧,前面依旧是道,笔直的道,令人心生绝望的道。
    寂静的墓道一点点餐食着他们的精神力,这期间吴邪冷不防“啊”了一声,吓得众人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弦崩断的声音,
    “靠,天真,你发什么神经啊?老子心脏差点要吐出来了。”胖子回头第一个忿忿不平,恨不得走过去给他一拳。
    吴邪顾不得和他打嘴架,“三叔,潘子,黑眼镜呢?”
    “这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卓林禹撇嘴冷笑,再看向闷油瓶,只稍稍蹙了下眉,依旧是淡定冷漠的神情。
    吴三省和潘子对视一眼,很默契的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胖子开口笑话他:
    “合着您老到现在才发现他不见了啊?啧啧,天真,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好歹出生入死这么久了,亏人家还一直很关照你。”
    吴邪斜睨一眼,他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胖子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真恨不得直接把那张破嘴填上臭粪缝起来。
    潘子不想看他们斗嘴,端了端吴三省的脸色,犹豫道: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不见人了。不过这家伙平时也喜欢搞失踪,说不定发现机关走岔了。”
    胖子但笑不语,心说小哥的失踪术还能传染?之前天真就失踪过好几次,这次倒轮到黑眼镜了,不过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一犹豫这当,“啪啪”手电挣扎了两下没电了,周围陷入死一片的静寂,等到一支火折子亮起,吴邪才有些郁闷的盯着左方的胖子皱眉:
    “你没事干挨着我这么近干嘛?”吴邪奇怪,刚才胖子明明走在队伍最前头,怎么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就移到他身边来了?难道他身边的墙上挂着明器?
    “放屁。”胖子也奇怪的瞪着吴邪,“我刚刚没动啊。”
    吴邪疑惑的转过头,却见大家和灯灭时所站的位置都不相同,甚至卓林禹已经站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去了,按理来说,他不可能离小哥那么远,而且也不可能移动的那么神不知鬼不觉。
    卓林禹低垂的脑袋掩不住面上的怒火,这种整人的把戏还是头一回遇到,进斗以来虽然研究过这个墓穴的构造,但还是处处应对的措手不及,刚才的情形,难道是障眼法不成?
    “障眼法?”吴三省也看不出端倪。
    “大家扶墙再试一次。”卓林禹走回来灭掉火折子,只一瞬功夫再点起来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这一次他摸着墙站在原地没有动,可其他人也同样摸着墙却依旧像走了八卦步,与方才的位置大相径庭。
    “什么感觉?”卓林禹望着闷油瓶等待答案,闷油瓶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中。
    “我没感到手感不同啊?还是刚才那块墙壁没错,难道墙也移动了?”吴邪征求别人的意见,压根对这种矛盾的推理没有信心,见别人不说什么也没在意,看来就算有人想反驳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胖子趴在地面上半天,直起身摇摇头:
    “不像,地面没有裂缝,甚至没有缝隙,如果刚才动了,怎么连条土痕都看不出来?”
    “你们确定没集体耍我?”吴邪忍不住责问,却迎来众人一致不屑及鄙视的目光,于是干咳一声哑然道:
    “不然,拉根绳子试试?”突发奇想,如果墙是移动的,地面是移动的,就像九宫格或者俄罗斯方块那样能拆成一块一块的,那么若两人拉一根绳子,当绳子松或紧时,也就能判断是不是地面搞鬼了。这墓中事物俱不寻常,能不以这里的东西做标的物才是明智的选择。
    “天真,原来你还有点用处。”胖子谄笑着拍拍他,以示鼓励。
    “去你的。”吴邪躲开魔爪,眼睛装作不经意瞥向闷油瓶,在意,还是忍不住在意,即使决定放弃,却也难受有别的人站在他的身侧。
    众人商议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在吴邪递出了最后一段被剪断的攀登绳,却没勇气将另一头递给闷油瓶,只得胡乱塞给胖子,还特地加重语气:“拿着,别丢了,小心把你带到异次元去。”
    “嘿?最该注意的就是你了。”胖子好笑的摇摇头,又故意加了一句“胖爷底盘重,任谁也休想带走。”
    “这次让我来。”吴邪不顾卓林禹冰冷的目光,一把将火折子抢过来,三叔说的没错,没准就是那姓卓的使的迷魂香,还是小心谨慎点好。不知为什么,吴邪这次居然不经大脑的在心里审判起卓林禹,也许是出于愤怒,也许是出于嫉妒。
    于是在第三次灭了火折子又点燃的刹那,吴邪震惊了,愤怒了,无奈了,怨艾了……老天你不是玩我吧?亮堂堂的火焰轻微摇曳着,周围依旧是那条快要走腻了的墓道,只是……人呢?其他人哪去了?妈的,为啥每次都是他一个人落单?I


    IP属地:天津252楼2013-10-09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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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五)
      黑暗中一束白光袭来,换回了吴邪失神的焦距,就见那道光飞速朝着面前的齐羽射去,齐羽始料未及,闪躲的稍有迟钝,那光擦着他的脸庞飞过,溅出一道深刻的血痕,较是齐羽平素身手不差,不然脑袋非被捅出个窟窿来不可,一切仅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吴邪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身边忽然多出一道影子,他吓了一跳正欲躲开,那人却一把将他拽入怀中,吴邪怔了怔抬头,待看清来人,才忍不住惊呼出声:
      “黑眼镜,你怎么在这里?”黑眼镜没有回答,倒是有些不自然的将他护在身后,冲齐羽冷冷道:
      “把锁魂锥还回来。”
      “哈哈哈……是他亲手交给我的,对不对啊小三爷?”齐羽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黑眼镜感到厌恶,同样的一张脸,却给人以完全不同是视觉冲击。黑眼镜微皱眉头,回身握住吴邪的肩膀:
      “你怎么能给他?你不要命了吗?”
      “可是他说我不会有事。”吴邪想辩驳一下,不明白黑眼镜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在骗你你知不知道,你傻啊?”黑眼镜大力的手劲让吴邪有些招架不住,但好奇心显然占据了上风,顾不上肩膀的疼痛,吴邪疑惑的看向黑眼镜,严肃道:
      “这个东西我从没在外人面前露过,一向都是由我父母妥善保管的,这次下斗前三叔一定要我带在身上,却根本不告诉我原因,只说别让别人知道。现在看样子,你们一个个都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你说,那老狐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黑眼镜似乎没料到吴邪会反将他一军,一时语塞又找不到好的借口来掩饰,只好试图转移话题:
      “总之那东西交给他你就会有危险,必须想办法夺回来。”
      吴邪佩服他转移话题的能力,但目前也不好就此问题纠缠不休,不管齐羽说的话有几分真假,现在闷油瓶危在旦夕,他不能坐视不理。
      “你刚才答应过我,我把锁魂锥给你,就告诉我解蛊的方法,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齐羽笑着看他,笑意中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有得意,有讽刺,更包涵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解这种蛊并不难,不过需要三样东西,以及一个条件。”
      “是什么?”
      “锁魂锥,龙之泪,绿蝉姬……”
      “锁魂锥、龙之泪、绿蝉姬……”吴邪喃喃重复着齐羽的话,“这龙之泪难道指的是?”
      “没错,就是被你带进来的那块黑玉。”
      “可是跑路的时候弄丢了。”吴邪沮丧的低下头去。
      “那就等你收集齐另外两件东西,再来找我吧。”
      “还有一个条件呢?”
      “离开他。”齐羽说完露出邪魅一笑,“这一点很重要,你要考虑清楚,救还是不救,全随你意,不过时间不多,你要早做决定。”
      吴邪还想再问什么,就见齐羽蓦的一甩手,一道白光冲他们射了过来,吴邪估么着可能是暗器一类,一句“卑鄙”还未出口,一旁的黑眼镜已然动作流利的扑向他滚至一边。
      “你没事吧?”黑眼镜担心的表情让吴邪有些错愕,他尴尬的摇摇头,似乎自己每次都是个拖油瓶的,不仅是漏洞,更是弱点。待黑眼镜转过头打算找齐羽算账时,四周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SHITE,让他跑掉了。”黑眼镜骂了一句,回头看到吴邪正在愣神,以为他是刚才受到了惊吓,连忙举起手朝他眼前晃了晃,面带担忧的问道:“吴邪,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你知道他是谁吗?”吴邪茫然的抬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谁?”
      “他可能是……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断定我知不知道?况且,我觉得你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吴邪摆摆手示意不想再说下去,他很疲累,齐羽的话与卓林禹所说如出一辙,也许真的只有自己断了念想,才能彻底保住闷油瓶一条命。无论如何,还是先找到那两样东西再说吧。吴邪前后看了看漆黑幽深的甬道,犹豫问道:
      “我们往哪边走?对了,胖子说你无缘无故不见了,去哪了?”
      黑眼镜又露出了一贯的招牌笑容,不过不急于回答后半句,只是朝着吴邪身后一指:“小三爷刚才从那边来?”
      吴邪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而我从这边过来?”
      吴邪有些无奈的瞪他一眼,心说你不说废话要死啊。
      “那你那边还有路吗?”黑眼镜瞥瞥嘴角,为吴邪成功被转移了话题而窃喜,这家伙真是可爱的要死。
      吴邪想了想摇摇头,犹记得当初走过来时另一边应该是石墙,没有路了。黑眼镜听罢将手一摊,那意思是两头都走不了,他们被困在了这里,随即又补了一句:“干脆咱们在这过一辈子吧。”省的你出去后被哑巴抢跑了,只不过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
      吴邪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盯着手上的玉骨出神,
      “我得回去。”
      “回去哪里?”
      吴邪不确定的抬起头看看四周,蹙眉沉思道:
      “那块黑玉不知掉到什么地方了,我要原路返回找。”说到这里又低头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太靠谱,复又抬起头想征求一下黑眼镜的意见,没有意外的,只看到了黑眼镜一脸鄙视的神情。吴邪自嘲的笑笑,他这衰命真的摆脱不了了吗?镶金玉骨上刻着不甚清晰的三个字:司空啻。吴邪若有所思的摩挲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黑眼镜有些郁闷于吴邪的反应,心里眼里为什么都是那个哑巴的事情,连一点空隙都不能留给他吗?他不满的将吴邪抵在墙上,强烈而灼热的盯住他迷茫且略带忧伤的眼睛:
      “你该知道我对你……给我个机会,不行吗?”
      黑眼镜的呼吸不规律的喷洒在吴邪颈侧,又痒又麻,吴邪有些难受不适应,伸出手试图将他紧贴的身体推开,谁知触手一片湿凉,这一惊令他在恍惚中蓦然回神,他撑开对方的身体,借着光照一看,黑眼镜的腰部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腥红,吴邪着实有些慌了,他一边紧张的从口袋里翻找伤药和纱布,一边埋怨自己竟浑噩的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吴邪责怪且担忧的语气让黑眼镜很是受用,忽略掉他掩饰痛楚的笑容,吴邪迅速将他衣服扯开,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把深深插入侧腰内的极细无靶飞刀。
      “这,这是刚才……”吴邪眼角有些湿润,恐怕就是刚才那道白光……要不是为了保护他,以黑眼镜的身手绝不会慢了一秒躲不开。
      “没事,没伤到要害。”黑眼镜借机凑过去将头抵上吴邪肩膀,故意虚软的靠着他的身子,
      “小三爷,让我靠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个时候还不正经,吴邪正欲替他处理伤口的手被黑眼镜紧紧攥住,他不敢太用力挣脱,怕扯痛黑眼镜的伤口,心中早已内疚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没看到黑眼镜埋在他颈边的笑容透着一丝得逞的意味。
      呼气随着领口轻抚着他的脖颈,吴邪小幅度躲闪着这种难耐的麻痒,谁知刚一偏头,黑眼镜竟主动咬住他近在咫尺的双唇,他本想推开这种令人面红心跳的尴尬,却在听到对方一声隐忍的闷哼中罢手,黑眼镜越来越大胆而激烈的吻让他无从招架,他的心很乱,蓦然间想起齐羽最后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了,也许享受着这种温暖,才能掩盖那种几欲凌迟的痛楚,也许给予出稍许回应,才能救赎那无比煎熬的愧疚。


      IP属地:天津270楼2014-02-07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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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九)
        “那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透漏,不过可以放心,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刚才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面积很广根本走不出去,唯一可能的出口只有水面下了。”
        “可是刚才我们分头下水找过,根本没有出路。”
        “这里四季更替只在弹指间,说不定秘密就在这里,你们刚刚没有发现冰面下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冰面下?吴邪这才想起方才看到冰面异样的清澈,好像隐约有什么出现在湖底,只是潘子打断了他的思绪,没来得及好好观察一下。
        胖子闻言立马趴在冰上仔细观察,没多久就听到了他带着兴奋的嗓音:
        “嘿,还真他娘的有门。”
        就在冻得十分结实的冰面下,一扇并不起眼的石门隐约可见,刚才还毫无古怪的湖底竟凭空多出一道石门,不是在场的人亲眼所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这里四季更替代替五行变化,由此看来,夏季会引发巨龙卷风,冬季则诱发冰冷寒潮,而有生门的季节可能只有这两个季节,如果发现生门而无法逃出去,恐怕命也就搁这儿了。”卓林禹掏出他的罗经对照了一下,这才不太确定的发表了看法。
        “说了不等于没说?把你那不管用的玩意儿收回去吧。”显然胖子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反驳他,似乎从一开始,胖子就对卓林禹手中的罗经看不上眼。
        “现在门是找到了,可是怎么进去?”吴三省看看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确实,门在冰冻三尺的湖面底下,而他们到来这里的时候正值春天,那时候湖面冰溶,水也没有这么清澈,他们潜水多次未见任何收获,吴邪虽遗憾错过了秋季的更替,但显然春秋基本无差,应该也不会找到出去的路,即使来时的墓道再次出现,但若说顺着原路返回地面,这似乎更加不可能。
        “我在想,小哥他们掉下去时会不会也看到了这道门?而当我们下去的时候,这道门又凭空消失了?”胖子摸着下巴分析道。
        “胖子,有道理。”吴邪似乎抓住了一道曙光,这也就能解释小哥他们掉下水后失踪的原因了。
        “还是那个问题,怎么才能让门在不消失的情况下而我们又正好能进去?”潘子无奈看向众人。
        黑眼镜掏出匕首,在冰面上使劲扎了几下,起身摇头苦笑,那冰结实的如石头般,以黑眼镜的力气,也不过只砸出几颗冰屑而已。
        假鲁越这时已迈步来到冰面上,弯下腰仔细观察了一番,才道:
        “照你们所说,应该在冰溶之后一段时间里门不会消失,我们既然打不碎这冰,不如就等冰化了再说吧。”
        “可是按理说春天到了冰也不会很快融化才对。”吴邪歪头想了想,忍不住问出口。
        “你也知道是‘按理说’?”假鲁越斜了吴邪一眼,眼神中却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嗯?”吴邪这才反应过来,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就不能改改这不经大脑脱口就出的毛病?
        不过事情显然比他们想象中顺利,在挨过了一股几乎将人冻成冰棍的寒潮之后,湖面的冰正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飞速消融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原本坚硬的冰块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依旧是碧波荡漾,和风拂拂,只是水面开始变得浑浊,看不清晰水底的景致。
        “趁现在。”卓林禹说着一个猛子扎下去,凭借记忆摸索着石门的位置,生怕水底的门就那么瞬间消失了。紧接着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胖子和潘子也相继跳入水中,吴邪看看周围,对三叔点了个头,深吸一口气亦向水中扑去,没有想象中冰凉刺骨的水温,那道石门仅微微推开条缝隙,一股巨大的吸力便迎面袭来,吴邪只觉身体在瞬间失去了平衡,一股阴冷的气息刹那间淋遍全身,仅一眨眼的功夫,身体已经头朝下不受控制的撞入门内。
        吴邪不敢睁眼,任由水流将他的身体带入漆黑的空洞,仿佛永无止境,仿佛无边无际,就在他力竭快要憋不住时,才感到衣服被人一把抓住向上拽去,下一刻,他的头已然露出了水面,贪婪的补充着空气。
        呼~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胸腔的憋闷,吴邪感激的回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假鲁越微笑的脸庞近在咫尺,那种笑,似乎在哪里见过,令人感到熟悉而温暖,又似乎勾起了某段痛心疾首的回忆,让人打心底不舒服。随后黑眼镜拉着吴三省露出头来,看到吴邪此番表情的瞬间,脸黑了黑,却也没多做言语。
        几人升起一堆火将衣服烤干,这才向黑漆漆的前方继续摸索。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前方终于不再是无止尽的拐弯, 而是一道厚重的石墙。石墙下方是一条横贯甬道的河流,深有两米,清可见底,胖子走在最前,有些郁闷的抱怨:
        "怎么又没路了?他娘的,衣服刚干了,不会又要下水吧?"
        卓林禹弯身观察稍许,一脸凝重:"是个水下迷宫。"
        "又是迷宫?"吴邪听了有些心烦,再要是个换气都成问题的超长河道,他可不认为自己好命到一次又一次有人来救。吴邪自认自己的闭气时间并不短,但和这些常年下斗的土夫子相比就逊色很多,毕竟曾经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身体素质的差距明摆着。
        "小三爷别怕,这次我带你,你就把我当氧气罐就行。"黑眼镜笑着贴上来。吴邪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着黑眼镜人还不错,一回头,但见胖子尴尬憋笑的表情以及三叔黑着的脸,他突然明白了黑眼镜话中的含义,一时间气红了脸,眯起眼咬着嘴角,冷不妨抬手就是一肘,瞬时将那个嬉皮笑脸的混蛋撞开两米。
        "噗…吴邪,你的表情能不能不那么可爱,哈哈哈哈…"黑眼镜仿佛捡到了什么宝贝,开心的大笑起来。哑巴,天真果然是个宝贝,不懂珍惜的你,会后悔到无力挽回的地步。
        可爱个屁,吴邪瞪他一眼,心中叫苦不已,难道以后就要被这个家伙一直欺负下去吗?开什么玩笑。如此想着,心里突然烦闷起来,也不管众人表情有多难看,抛下一句:"我去探路",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岸上的光亮照不进水里多少,游不过几米已看不清水下事物,不过这条河流很长,长到延伸进甬道两旁的石壁很远,水下大致每隔几米就会出现蜿蜿蜒蜒的小洞,仅容一人游的进去,接近石壁上方,已没有了换气的地方,吴邪趁机会换下一口长气,随即视死如归的随便挑了条宽敞些的暗洞钻了进去。
        庆幸的是,这条水下暗道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长,吴邪游了不到半分钟就探出了头,他深吸口气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连通的是一间面积约三十平米的石室,左手边的石壁上插着一个根尚未燃烬的火把,余光将不大的室内照亮的一览无余,吴邪面露欣喜,这说明这里刚才还有人来过,潜意识里他希望刚刚走掉的人是闷油瓶,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另一拨不认识的幕后黑手出现的可能性。
        吴邪犹豫着是回去告诉他们自己走狗屎运找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先上去探探路以免白高兴一场。不过终究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急于想要确认刚才还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那个人。石室本身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地方,右手边角落里一道阴影隐匿其中,那是一道不太起眼的缝隙,大概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他将火把拿在手中,有些费力的挤进缝隙,缝口吹过的阴风引得身体一阵战栗,直吹的心底发寒。
        吴邪瑟缩着走在长长的甬道内,内心的恐慌正与日俱增,这种不好的感觉来自哪里他不知道,只知道强烈到难以抗拒的地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里不正常,比起以往下过的斗更加奇怪,骤热也许因为赤龙灵,骤冷或许由于枭龙泪,可是现在那个凭空出现的"它"又是怎么回事?很多繁杂的事情尚未弄清,甚至于对卓林禹口中的"牺牲"更是一头雾水,有时候他也会自嘲的想,一个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是以一个笑话而存在?
        火把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直至最后一簇火苗在挣扎中殒灭,吴邪长呼出口气,暗骂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不过,在趋于黑暗的那一刻,他竟诧异的发现在前方不远处隐约透出的灯光,找到了,心里窃喜着快速向着光源奔过去,就在即将走出黑暗的那一刻,又愣愣的停下了脚步。
        淡光掩映下,吴邪突然想起雪崖上令他心碎的剪影,原来那不是臆想,而现在他才终于看两具清晰的轮廓紧紧贴在一起清,那个被拥在怀中的人,原来是他。


        IP属地:天津281楼2014-02-24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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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
          相拥中的两人似乎并未发现吴邪的存在,他们的唇紧紧贴合着,视周遭世界如无物,至少在吴邪眼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呵..."吴邪笑着咬上自己的手背,强迫自己淡定冷静不冲动,但是眼眶的湿润与嘴角的腥甜出卖了他所有的情绪,很冷,冷到肩膀开始不由自主的抽动,他缓缓转身,艰难的迈开步伐往回走,离开,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心就不会再痛。
          "谁?出来。"一声冷喝自背后传来,带着浓烈的杀气,吴邪硬生生顿住脚步,放开被咬到几乎血肉模糊的手背,他定了定神,强噙起一抹微笑转过身去。
          ================分界线=================
          "噗",胖子从水里探出头来,不奈的抹把脸冲上面吼道:"这里洞穴很多,谁知道天真进的是哪个?"
          "不能再等下去了,大家分头找吧。"黑眼镜面上沉静,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水下找人十分困难,偏偏还是这种迷宫一般的环境,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糟糕到极点。
          "嘁,真会惹麻烦。"卓林禹不理会旁人不满的眼光,潜入水中寻路去了,与其与这帮人待在一起束手束脚,倒不如自己单行去找人算了,管他吴邪丢不丢的,比起那个,他更在意失踪的两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竟然出现了两个吴邪?这怎么可能?
          ================分界线=================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慢踱出,待看清那人是谁,闷油瓶几乎是下意识将怀中的人推开,一向淡然的眼睛瞬间烧出怒意,他冷冷看了齐羽一眼,才回身面对着来人。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吴邪尴尬的开口,心中早已被怒火和难过撩拨的无法呼吸,可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在猜测出齐羽的真正身份后,他突然自嘲的明白了自己的立场——第三者。这种讽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粉碎,然而闷油瓶的暧昧态度更令他认清了现实,那个人回来了,这里再没有他的位置,就连可悲的最后一点自尊都被践踏的丝毫不胜。
          "吴邪......"闷油瓶欲言又止,他想说不是他想像的情况,却又不能说出口。这是齐羽的条件之一,他只能狠下心不做回应。
          "我只问你一句。"吴邪深呼吸两下,胸腔中弥漫着炙热的痛,似乎每开口说一句话心脏就会被凌迟一刀。
          "那天......雪崖下......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即使背负再多的痛苦,他还是自欺欺人的想再确认一下。呵呵,这种恶心的卑微心理,他痛恨着,却着魔一般甩不掉。
          "……"闷油瓶微蹙下眉,很快又强迫自己恢复到淡漠的表情。
          "你曾说过......他是他,我是我,对吗?"这一句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承认吧,你曾经对我的感情不是虚伪的,承认啊,你并未将我当成是他的替代品,我想要的只是......只是......一个安心。
          "是。"闷油瓶突然垂下眼睑,声音低沉而平静,但吴邪还没来得及安心,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入了黑暗的深渊:
          "所以你替代不了他。"
          轰,吴邪只觉心脏被瞬间炸的血肉模糊,眼中一片黑暗,脑中一片空白,明明知道答案就是如此,却为何还是作死的想要确认?活该,自找,傻子,卑贱,呸......这是他现在一遍遍在脑海中讽刺自己的词汇。冷嘲?热讽?啊!突然觉得一切肉体上的灾难比起这个,都变的丝毫没有意义了。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嗯。”
          很久之后,吴邪才听到这声几不可闻的回答,没有随风而逝,却重重砸进耳中。
          "我明白了,祝你们幸福。"忍着胸口的剧痛微笑着说完这句看上去还算得体的话,吴邪几乎快要表扬自己看上去完美的演技,啊,原来演戏真的很痛苦,说谎真的很难受,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羡慕那些张口白话的演技派,那是一种怎样的才能?
          转身的瞬间,齐羽飘忽的声音传过来:
          "吴邪,崖底的话你不用太在意,麒麟本就是个演技派,那不过是逼我上套的把戏。那时,我一直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藏匿着,所以……"
          吴邪猛然回过头来,眼神复杂的扫向身后的齐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楚楚可怜的温柔腔调,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几乎令他的怒火瞬间崩溃。吴邪稳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拳头攥的生疼,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苦笑着打断他的话:
          "无所谓了。"快步转身,不愿在待在这里碍眼,更重要的理由,是不愿再看到闷油瓶那双深邃而空寂的眼,那双眼让他难过,那是令曾经的自己为他沉迷的罪魁祸首。小哥,从今以后,你终于可以找回曾经的自己了,恭喜你。
          吴邪的身影消失了很久,那种受伤而决绝的眼神深深撕裂了闷油瓶的淡漠,他冷冷的打掉齐羽递过来的水壶,转而凌厉的迎上对方的双眸:
          "啻,你是故意的。"
          "什么?"
          "...... "闷油瓶只是冷着脸看他,那眼神冰的令人不寒而栗。
          "好吧,我承认对你做出这种举动是因为知道他来了,让他看到这种场面你很生气对不对?虽然是我没经过同意突然吻你,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至于这么黑着脸吗?你从来不会用这种指责的口气对我说话。"
          闷油瓶暗叹口气,心里好像扎了根刺般难受: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手段。"
          "那是因为你听到我复活的消息时除了讶异并没有我期待中的喜悦,反而当我答应放他们出去时却掩不住欣慰的眼神,你......"
          "你变了。"
          "不,变的是你,你变的让我不认识了,是受我那愚蠢的哥哥的影响还是因为那个吴邪?我为了找你付出了多少艰辛你知道吗?光是想要活下来就已经多次背叛了家族的诅誓,甚至于不惜逆天的代价获取重生,只可惜那个人毁了我的希望 ......不过没关系,你应该知道,吴邪就是我最后的希冀,只要我...... "
          "够了,你答应过我不对他出手。"
          "我是答应了,可我这都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他,所以在我放他们出去之前,你不是应该答应我一些任性的要求吗?你应该知道放走吴邪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将永远活在黑暗中,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没有滋味的活着,这就是你曾经答应过父亲对我的照顾?这就是你曾经许诺过对我的保护?麒麟哥,我没想到,你的承诺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不要叫我麒麟,那个名字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你说的不错,我辜负了祭司对我的信任,这些年来,我一直拼命寻找着记忆,事实上一直找着的都是别人的记忆,那是我一直想要抛弃的过去。"闷油瓶抬眼看着漆黑的壁顶,眼中的淡然被一种名为痛苦的东西所取代:
          "那时我离开寻找医治你的方法,如果放任不管你根本活不过几年,但是几年,对我来说已是够久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羽的声线已然开始颤抖,这话听上去就像嫌他活得够久,令他更为恐惧的是,似乎这个答案会让他跌入水深火热之中万劫不复。
          "你还记得你曾经溺水后的事吗?"
          "溺水?"齐羽眼神游移,似乎对那段记忆不甚深刻。
          "果然不记得了吧……小时候的你心思单纯,长大后心思缜密,但都与那个时候的你不同。我一直以为就这样守护着那样的你也不错,但显然,我的思想太幼稚了。"
          "我还是我啊,麒......张...... 起灵,人都会变的,你难道会因为短暂的失忆就彻底否认我吗?"齐羽有些气结。
          "不是否认你,是否定我自己。如果没认识吴邪以前,这个错误恐怕会一直延续下去。"
          "错误?你指的......到底是什么?"齐羽有种希望坍塌的错觉,而此时对方也正好垂下眼睛正视他,闷油瓶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嘴角上弯,表情惬意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不想放手了,对吴邪。"
          啻,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个错觉,我开始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所以这次,不会再放任他一个人了,想要寻找的记忆,已毫无意义,而想要留住的记忆,只有他而已。
          看着闷油瓶转身追逐而去的身影,齐羽咬牙切齿的卸掉了冷静的伪装:
          "你已经伤害了他,他不会再信任你了,你何必......"
          "我答应过你和吴邪分手,并不代表我会放手,你的条件只是我和他分手就放他出去,并没有别的附加条件,怎么,想食言了?"
          "可是我......"可恶,感觉被骗了一样。
          "别妄想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闷油瓶冷冷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握紧了手中拿回的"锁魂锥"。
          “我会保护你,但想守护的人,是他。”抱歉啻,我不能让他有事。
          "你把那个还给他,你自己的蛊怎么解?"齐羽气的大吼起来,甚至觉得闷油瓶简直不可理喻。然而回答他的只剩清冷的步伐和阴冷的回声,一遍遍将他的愤怒点燃。麒麟,我不会就这么罢手的,等了这么久,只换回这个结果吗?我不甘心,至少,我也要有血有肉的活着......


          IP属地:天津283楼2014-02-2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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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三)
            顺着电光的照射看去,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吴邪心弦猛然一绷,几乎下意识飞奔过去,果然,躺在那里的正是闷油瓶本人,他双目紧闭,眉宇紧蹙,面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丝,即便在昏迷中,依然可以感受的到他正在忍受着极度的痛楚。
            吴邪颤抖的蹲下身体,抚上对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堪令他手足无措:
            "胖......胖子,怎么办?小哥在发高烧。"
            胖子此时也蹲下身来,大体检查了一下闷油瓶的状况才道:
            "恐怕是长期泡水伤口发炎了,再加上促发了体内的毒,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那现在怎么办?"吴邪十分焦急,不管闷油瓶的选择如何,单看在他是曾经多次救过自己命的人,也不能看着他有事。
            "你先别急,现在也只能带上他先走了。"胖子说完又走近另一具躯体,将其翻过来仔细察看。
            "咦?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天真,你来看看。"
            吴邪正打算背起闷油瓶,被胖子这么一叫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不耐的走近一旁仰躺的躯体,皱眉看了看:
            "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胖子突然一拍脑门,"这不是一直跟在那光头身边的小孩儿吗?叫什么—小于?"
            吴邪听闻也诧异的仔细瞧了瞧,果然是他,本来他们对这个孩子就没什么印象,现在又见他满脸血污的样子,还真不太容易认出来。
            "他怎么和小哥在一起?还有气吗?"
            胖子摇摇头,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失望的摊手:
            "身上有好几条深几寸的伤口,被人用匕首划的,死因是失血过多,不过他兜里还真他娘的干净,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
            "被人所杀?"
            "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小哥用的是长刀,所以不会是小哥干的,斗里现在除了咱们一帮人就剩齐羽最可疑,除非还有另一波人,不过咱们没碰到过。"当然,胖子私自把小扣定义为自己人了。
            "如果是齐羽,大概会用蛊吧?"吴邪想了想又疑惑道:
            "你觉不觉的奇怪,咱们一路过来,虽然血腥气很重,却没看到多少血迹,你看他身下也只有少量的出血,怎么会失血过多而死?"
            "有道理,除非......"
            "除非什么?"
            胖子看向身后,有些不确定道:
            "和刚才那个祭台有关。"
            "你的意思是,小于是祭品?"吴邪讶然。
            ......
            当两人背着昏迷中的闷油瓶回返的时候,却被后来跟上的黑眼镜拦住了去路,吴邪有些尴尬的偏开视线:
            "你怎么来了?他们呢?"
            "见你不回来,怕出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黑眼镜语气一如既往,只是唇间少了平常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胖子神色复杂的看着二人,最后轻叹一声,背着闷油瓶识相的走开了。两人相对静默了一会儿,黑眼镜突然上前一步将吴邪揽入怀中,轻呼口气低声道:
            "你后悔了吗?如果后悔......我尊重你的决定。"
            “没有。”吴邪静默半刻说道。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完全接受黑眼镜,事实上感情的转变会使人承受极大的痛苦,他觉得那只是自己一时脑热,如果真能说摆脱就摆脱,那也不会爱的那么煎熬了。之所以答应试着接受,一方面是因为闷油瓶自己的选择,他爱他,所以成全他;另一方面就是黑眼镜的付出,他看得到,因为曾经的他也同样痛苦的坚持着,那种滋味比凌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不忍心,不忍心让黑眼镜变成另一个自己。
            "你知道,小哥受伤都是因为我,所以我不能不管他。"吴邪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没有起伏。
            "嗯。"黑眼镜将头伏在他肩头蹭了蹭,突然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心脏快要吓停了。"
            吴邪听到这话觉得很心酸,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不是真心爱一个人,不是全身心的付出,黑眼镜真的会不受伤害吗?到头来自己这种自私的决定会不会将他伤的更深?但是既然已给了他希望,收回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时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覆水难收"这句话是多么真谛。吴邪伸手环上黑眼镜的腰,将头深深埋进对方发际间,狠狠咬着下唇,做着最后的内心挣扎:
            "我......"
            "我说过,不能忘记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守护你,这样就够了。"黑眼镜乘胜追击,也许,他才是最了解吴邪弱点的那个人。
            因为这句话的效果彻底导致吴邪脱力,纠结的结果——完败。良久,黑眼镜才感到吴邪点头的动作,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与喜悦,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妙。
            胖子在一旁认命的叹口气,心道小天真实在可怜,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不过这种心软的性格倒容易激发别人的保护欲,如果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也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只是对于小哥和吴邪的这段感情有些惋惜罢了。
            没人注意到的是,趴在胖子背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然醒转,半睁着眼看着这一切,蛊毒发作愈见频繁,除了默默的守护他什么也做不了,不能解释,更不能不负责任的强留吴邪在身边,他是将死之人,没有资格阻止别人做出选择,但放任显然更做不到。想至此刻的哀伤,那双漆黑的眼眸已静如死水,倒映着相拥中的两人,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还要腻歪多久?胖爷我背个人也要消耗体力的好吧。"胖子终于等的不耐烦,你侬我侬这档子破事儿让人看了牙直泛酸,难道就不能体恤一下别人的心情吗?
            吴邪抬起头,尴尬的摸摸鼻子,见闷油瓶还趴在胖子背上安静的睡着,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先和三叔他们汇合吧,不然又要被唠叨了。"
            "那边恐怕回不去了。"黑眼镜突然插了一句。
            "为什么?"吴邪不明所以。
            "你还记得咱们看到的那具青铜棺吗?三爷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们打开了它,但里面是空的,诡异的是那之后水温开始不断飙升,我让他们先顺着一边的甬道过去,打算回来接你们,不过还好游的快,不然现在恐怕就被煮熟了。"
            "啊?"胖子惊讶的看着他:
            "那咱们怎么回去?"这还背着个人呢。
            吴邪现在比较担心三叔他们,要不是他一意孤行,现在大家也不至于分东离西的,不过目前埋怨什么都没用了,照这么说来,水路是行不通了,必需尽快找条路离开这里与大家汇合。
            毫无意外,他们再次拐进了黑暗的隧道。 这条隧道比想像中长,较是刚才找人时走了很久,也不过只行进了一半的路程。好不容易走出了这里,迎来的也并不是什么希望天堂。用胖子的话来形容,这里简直堪比修罗地狱。
            眼前是一座高约丈许的大型正殿,足有一个半足球场大小,殿壁上绕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一具具骸骨隐现其中,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甚至被恶心的蛆虫覆盖,拉出的黑色黏丝令人反胃作呕。
            他们所站位置的正下方是个断崖,与正殿间被一条宽七八米的沟壑阻隔,断崖下汩汩的黑水不时冒着气泡,偶尔掉进一两只小虫,瞬间便被烫成蒸气。
            吴邪倒吸口气,连接沟壑的断桥绳子从对面被截断,若要过去只能重新将绳子绑回原处。他眯起眼望了望远处被雾气缭绕的大殿,觉得有种飘忽且不真实的感觉。
            "前面的情形看不真切,看来得先想办法过去。"黑眼镜啧了一声,望了眼右边几米开外那爬满尸骨与蛆虫的藤蔓。
            "你不会是想顺着藤蔓爬过去吧?"胖子恶心的瞥一眼远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蛆虫里还混有巨大的尸蟞,开玩笑他才不去。
            "不然你还有其他办法?"黑眼镜心里也觉得膈应,但也不能在此坐以待毙。正打算朝藤蔓走去,臂膀突然被吴邪一把拉住:
            "可能有毒,很危险。"
            "你担心我吗?呵呵,我会小心。"黑眼镜见吴邪没有放手的意思,那担忧的眼神很是让他受用,于是他轻轻搭住对方的肩膀,笑意盈盈:
            "我才刚刚得到你,不会舍得扔下你一个人的,放心。"
            吴邪几乎下意识松开手,囧的耳根子都红了,这家伙又来这套不正经,声音还这么大,是想他被胖子笑死吗?略微不快的瞪了黑眼镜一眼,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闷油瓶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吴邪猛然回头,但见胖子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小哥?醒了吗?"胖子晃晃手臂,醒了就下来吧,胖爷手臂都酸了。
            "好像是呓语。"吴邪走过去碰了碰他依旧滚烫的额头,半天才听清从那干涸的双唇中吐出的句子:吴邪,别离开我。
            吴邪尴尬的别过头看了眼胖子,内心里说不出的震撼与惊讶。那是一种从地狱抛向天堂,又怀疑游离于梦境中的复杂心情。小哥他刚刚说了什么?也许是他耳鸣听错了?正当他想凑过去再确认一下时,闷油瓶已然缓缓睁开了眼,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初醒的迷蒙,接着渐渐清澈起来,恢复了淡然的眼神中还隐约透出一丝疑惑的味道:
            "这是哪里。"


            IP属地:天津293楼2014-03-06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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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六)
              闷油瓶转头看向齐羽,担忧的情绪搅翻了眸中深邃的潭水,心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
              齐羽眼中的欣喜瞬间消退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与不甘,然而一眨眼,又多出一抹狡黠的精光:
              "锁魂锥反噬之力。你们阻止了换血仪式,他依然会被强吞的精魄侵蚀经脉,这样下去只会被痛楚折磨致死。"
              "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除非......继续完成这个仪式。"
              "你放屁,那不还是要死?"站在外围的胖子听到此处怒了。
              "或者......"齐羽看了看黑眼镜焦虑的脸,"你们有人也可以给他换血。"
              "我来。"闷油瓶不等黑眼镜有所表示率先表态,齐羽听闻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不行,别忘了你身体的蛊毒,是想也传给他吗?"
              闷油瓶一时沉默下来,黑眼镜心疼的看着兀自挣扎的吴邪,在考虑了半秒切实的可能性后,冲齐羽点了点头。齐羽一手抓过被匕首划断的软藤,刚想继续缠在两人腕上,就听一声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别相信他,仪式必须中断。"
              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久未露面的小扣快速向殿内跑来,依旧是活泼而秀丽的面容,只是略显疲态,身后还跟着吴三省,潘子和假鲁越。小扣边跑边甩出手中的东西,但见一道紫光抛出条完美的圆弧击在坚硬的冰墙上,似是相克般,坚不可摧的冰墙在遇到紫芒大盛的同时瞬时崩塌,随着一声巨响,带着冰寒的劲风卷起一片白屑,滚滚倾泻于四面八方。
              待得冲击的冰雾冷却下来,众人才看清那紫芒的原型——九头黑玉兽雕。小扣飞身至前将兽雕收回掌中,又匆匆跑到吴邪身边,将手中的黑玉挨向他的额头,九头闪烁着极强的紫光,像是要冲破束缚的流星,伴随着电闪雷鸣般的气魄,直到光晕逐渐暗淡下来,吴邪也终于不再痛苦的挣扎,惺忪的张开了雾气氤氲的双眼。
              “扣子?你的容貌……”吴邪露出疲惫的讶异,欣喜于故人重逢。
              “嗯,没有大碍,放心好了。”
              见吴邪的神识终于恢复了清明,小扣这才收起微笑起身,对上齐羽那略微震惊而冷漠的眸子:
              "主人,你该回头了,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
              "你已经忘了你的身份了吗?我已绕过你一次,你还敢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是你背叛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齐羽表情一片狰狞。
              "因为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小扣说着向前一步:"你利用古千月的秘密出卖了枭龙的存在,你利用古千尘的私心控制了枭龙的行踪,你只是打着各种借口做幌子,其实你的真实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龙珠,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包括吴邪,我说的对吗? "
              “你……”齐羽咬牙切齿。
              "扣子,你说清楚点。"吴邪颤抖着支起上身,周身的疼痛还未全部消散,再加上失血过多,他只能虚弱的瘫软在黑眼镜怀里,当他听到这样的言论,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一颗怎样卑微的棋子。
              小扣回头看他一眼,眸里沾染了些许愧色:
              "吴邪,对不起,有些事我瞒了你,但我对你绝没有恶意。我与罗大哥本是主人培养的得力门徒,我爱罗大哥,甚至得知他心里爱的人是主人时,我依旧选择默默守在他身边,只要他想做的,我都会帮他。那个故事说的基本是真的,千年来,我已经熟悉了异换的性别,可是罗大哥一直惭愧无比愧疚,主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罗大哥心甘情愿为他办事,甚至为他付出了生命。"小扣说着早已泪流满面,她看了眼一脸震惊的胖子,露出歉意一笑:
              "对不起,我骗了大家,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卧底,我把大家带进了一条不归路,这一切都是照计划进行的,而你们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就是因为你们,才害死了那么多人?"潘子愤怒的瞪着她。想想那些无辜折在斗里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没错,光头的地图是罗大哥给他的,万大头也是受雇于我们,因为你们之间有厉害的人物,我们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而这里面最关键的人,就是吴邪。"小扣面露愧疚之色。
              "我?"吴邪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原来带他来这里,真的不是个巧合?
              "对。因为你的身上流淌着祭司之血,是打开龙珠的唯一媒介。"
              "你住口。"齐羽双眼已蕴含着杀意,他亲手培养的左右手,现在竟将它的秘密出卖的干干净净。右手冷光一闪,抬手正对上小扣的后脑,还未来得及扣响扳机,突觉面前人影一晃,闷油瓶已抢先一步抵在两人中央,他冷眼盯着齐羽,沉声道:
              "继续。"
              小扣咬牙别过头,接着说道:"所以,不是你恰好来到这里,而是必须来到这里。"
              "所以,我三叔才特别准许我,带着锁魂锥跟着一起来?"吴邪打断小扣的话,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吴三省,那一刻,他除了苦笑已摆不出任何表情了。三叔,好样的,这笔账咱们日后清算。
              "枭龙对祭司的后人有很强烈的感应,他预知大限即到,必会不顾一切冲破束缚去寻古千月,所以吴邪你才会“碰巧”在山顶闯入迷阵,得到了“枭龙泪”,其实这一切,都不能算是个巧合。"小扣并未给予他们过多的时间思考,停顿几秒又接下去道:
              "至于绿蝉姬,它常年不见踪影,根本控制不了行踪,但唯一对厉害的蛊毒有感应,没想到,竟也阴差阳错的被你们带了进来。只可惜不知它现在身在何处,他们两个身上的蛊毒,非绿蝉姬做药引不可。"
              卓林禹听到这里猛然退后两步,他手捂胸口强自镇定,犹记得那一抹红色消逝在火海里的瞬间,他还心情极好的以为掌控了一切,却原来毁掉希望的人,是他自己。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帮我们?"胖子忍不住问道。
              "因为......"小扣眼圈蓦然变的通红,愤恨的指向齐羽,"他虽是我的主人,却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的。我本以为罗大哥的死是个意外,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研制蛊毒的解药,竟不止一次用罗大哥试毒,害他毒发从而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司空啻,你简直丧心病狂。"
              "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也是你们欠我的。"齐羽脸上并无愧疚之色,他目中泛起微红,已处于极怒的边缘。
              "所以你就利用他的感情?你根本没人性。不值得,他太不值得了,呜呜......"小扣大吼着哭了起来。
              "你如何知道他死了?这些事,又是谁告诉你的?"齐羽握枪的手微微颤抖,他就这样指着闷油瓶,问话的对象却是身后的小扣。
              "如果不是'它'告诉我真相,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张起灵,你最好不要相信他,他做这些事的目的根本就没那么单纯。他从千年前就开始算计,当他得知赤龙珠就封印在枭龙泪内开始,他就已经为这个计划做好了铺垫。"
              "赤龙珠?"卓林禹不可置信的看着齐羽,龙珠是司空家历代继承人保守的终极秘密,当初他还是继承人时有幸听到过这个秘密,却只觉那是无稽之谈,司空啻,看来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司空家的事情,不允许你在此胡言乱语。"齐羽终于忍无可忍,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朝着闷油瓶腿上放出一颗子弹,由于距离过近,闷油瓶几乎没有防备的一瞬跪了下去,他想他不会杀他,却没料到他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司空啻了。鲜血刹那间染红了裤管,闷油瓶顾不得理会伤口的疼痛,在齐羽再次举枪射杀小扣的同时,他就势一脚扫过齐羽小腿,枪子儿失了准头,打在远处的石壁上,小扣瞅准机会,上前夺下他的手枪指向他,眼中只剩凄凉与愤恨。
              "呵呵......哈哈哈......你们以为赢了吗?别忘了,换血仪式尚未完成,这种东西对于我,根本不算威胁。"齐羽说着竟试图站起来。胖子一见早就气红了脸,端起手里的枪就扫了过去,潘子还未来得及阻止,却见齐羽身上被扫过的血洞正在迅速愈合,甚至看不出一点疤痕。
              见鬼了,这是众人一致惊愕的反应,小扣并未因此震惊,而是将手里的枪械扔掉,无奈苦笑道:
              "仪式没有完成,他还算是半个粽子,支撑这具躯体的只是灵魂与繁殖力极强的蛊,枪弹暂时是没有用的。"
              齐羽站起来擦了擦嘴角,轻蔑的冷哼一声:
              "这种蛊毒可以使我的身体治愈速度是普通人的一百倍,相对的,我没有痛觉神经,你们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蓦然从地底传来,头顶的穹顶开始纷纷抖落石屑,大殿如地震般晃动起来,地上的白骨被晃动的到处滚动,攀附在石壁上的蛆虫与尸蟞也凄惨的砸落地面,疯狂躲闪着骨片与碎石的袭击......
              祭台上的玉俑在震动中摔落地面,将外围的玉片撞的粉碎,刹那间,一具完好的尸体显露出来,长身玉面,似熟睡般安详的容颜......吴邪终于知道那具玉俑为何眼熟,原来竟与古千月的身形相貌如出一辙。
              然而令众人惊讶的不仅是一具与活人无异的尸体,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具玉俑发出的红芒竟是来源于古千月体内。
              "你到底做了什么?"吴邪气的涨红了脸,难怪黑眼镜会说那具青铜棺是空的,不得安息是对死去的人最大的不敬。
              "不过是一具容器而已,值得惊讶吗?"齐羽依旧笑脸迎人,却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这次不止吴邪气愤,就连闷油瓶的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你这是自掘坟墓。对你,我很失望。"
              齐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却还是顾及闷油瓶的语气,他突然有些孩子气的拾起脚边的黑金古刀,冲着吴邪咬牙说道:
              "那么,就在这里解决一切吧。"得不到的,就毁了吧。
              齐羽将手一扬,地上散落的白骨竟在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活动起来,无数的蛆虫爬进了骨缝,带动着骨架朝着残余部分行进,很快就接合成一具完整的骨骼。好容易解决掉的骨头兵,在不出半刻的时间里,便将他们原本的努力变成了毫无疑义的反抗。
              一伙人没有时间惊讶,他们只能头皮发麻的硬接下这场看似没完没了的战役,打散,接合,还要小心蛊虫的侵蚀,心里渐渐没了底,这样无意义的消耗对于他们,显然是致命的打击。
              “这些白骨是靠蛊虫控制的,大家坚持一下,不要碰到虫血,我有办法破解。”小扣边喊边从怀中掏出一株红色植物,沾着吴邪身上残留的血液放进容器内捣碎,很快一股刺鼻的香味散发出来,齐羽脸色瞬间一变,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个炼蛊奇才,看来留她不得,趁着众人分神应对骨兵的间隙,齐羽出其不意的用刀扫向毫无防备的小扣,闷油瓶手中无刀,只好欺身上前,堪堪躲过刀锋的气旋,回手一掌劈向他的右臂,却不想齐羽的目标并不在此,他变换身姿,一招声东击西将闷油瓶引向后方,手中的黑金古刀竟作势砍向边上的吴邪。
              吴邪手脚发软,尚未恢复气力,他只能勉强站在一旁,紧张的注视着周遭的局势,黑眼镜此时已加入战局,他尽可能将吴邪身边的兵力引走,只留小扣在旁照顾,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每个人都措手不及,黑眼镜来不及回防,只能惊恐的看着齐羽的刀一寸寸逼近吴邪的胸口,那一刻,他突然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噗!刀尖刺入胸膛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显的异常刺耳,鲜血晕湿了衣衫,温热的喷溅他一脸,伴随着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吴邪下意识张开绝望的眼,胸膛中并未传来灭顶的疼痛,因为挡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在他心中永远屹立不倒的男子。


              IP属地:天津305楼2014-03-15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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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三)
                到了山脚下天已擦黑,假鲁越不愿透漏身份和行踪,决定在岔路口与众人道别。吴邪刚走出两步,就见黑眼镜从后方赶过来拦住了他,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一直害怕面对黑眼镜,最不想伤害的人却被他伤害的最为彻底,这件事他有错,可惜错已铸成无力挽回,不得已,只好主动打破沉寂表示歉意:
                "那个,对不起……哪天你去杭州,衣食住行算我的。"吴邪不认为这话说的得体,如果是普通朋友兴许没差,可是他们毕竟......
                "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了?……你该知道我不需要什么道歉。"黑眼镜忧伤的语气令吴邪心里发紧,他突然觉得无比自责,不知该怎样才能弥补心中的这份愧疚。至于原不原谅,在那人的生命殒落在眼前时,一切困扰都变的毫无疑义,心已痛的麻木,泪已疼的干涸,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其实眼里心里早已容不下除闷油瓶外的任何人,不论生生死死,无论世世轮回。
                看着吴邪纠结的表情,黑眼镜突然"扑哧"一乐,轻轻扳过他的肩膀: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黑爷我一向拿的起放的下。喂,你这表情跟谁欠了你钱似的,这么小气贪财还夸口请人做客?拜托,小三爷,有点诚意行不?"
                "呵......"吴邪这厢也被逗乐了,但又很快收拾起笑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喜欢你,可那不是爱,与对小哥的感情不同。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会接受你,只可惜那个“如果”并不存在。
                "吴邪,如果哑巴哪天变心了,记得回来找我哦?……我帮你废了他。"黑眼镜调侃的语气一如既往,换来吴邪带着内疚的笑意,他想说“你有这个本事吗?”,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一句真诚的“谢谢”。气氛柔和了不少,两人相视沉默着,尴尬在这一刻持续升温,直到前方一道低沉的声音穿过耳际:
                "吴邪,走了。"
                "哦。"吴邪抬起眼,点头说了句"再见"便追了上去,黑眼镜注视着那抹身影良久,终于放弃的转身离去。
                ……
                "笑什么?"闷油瓶口气冷冰冰的,心情显然不好。
                "没,只是跟他道个歉,毕竟错在我。"吴邪挠挠头,心虚的垂下眼。
                道歉需要脸红?道歉需要卖笑??道歉需要肢体接触???闷油瓶瞥他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染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你,离他远点。"
                "嗯?"吴邪愣了一下,心说小哥这是闹什么别扭?远点远点,从来都是命令的语气,将小爷的心情至于何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黑眼镜那句话——“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了?”——是了,不原谅是做不到了,但起码也要找回点爷们儿的尊严,于是他故意摆出一副很困扰的样子嘁了一声:
                “也不知是谁当初非要把我推给别人。”
                闷油瓶突然顿住步子,冷咧的气息几乎要将路旁庇佑在墨色下的绿叶冻成枯黄。吴邪有些好笑的看着闷油瓶僵硬的背影,继续不怕死的作弄他:
                “而且你还说过我很奇怪,你的事凭什么告诉我?最起码黑眼镜对我可是有问必……哎小哥,你干什么?”
                吴邪刚说了一半,却意外的看到闷油瓶左手上的纱布渗出点点殷红,像是暴风雪中孤寂而雀跃的火焰,刺痛了被冰雪掩埋的双眼。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火了,他吓的慌忙收拾起玩闹的心情:
                “小哥,我,我开玩笑的,快点松手,你看又流血了。”吴邪小心翼翼的察看起那只受伤的左手,在确定伤口并没有太大恶化时,才默默缓下一口气。抬起头,紧张的看了眼轻蹙眉头的闷油瓶,突然很火大的想痛骂他一顿,刚一张口,却冷不丁被反扼住手腕,拖拉着快步向前走去。
                “喂,你轻点,小心伤。”对上胖子与卓林禹奇怪而复杂的眼神,吴邪边嚷边郁闷的想:他是不是该抽回手?可那样会不会弄疼他?操,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没事挑战这闷爷底线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闷油瓶在心中叹口气——吴邪,错不在你,在我。
                "以后,不会了。"须臾,淡淡的声线伴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吹散在晚风微凉的空气里。
                吴邪不知他的意思,是不会再把他推出去?还是不会再将他排除在所有秘密之外?不过至少,这也算的上一个难能可贵的承诺。嘴角在不经意间轻轻弯起,埋在心底的幸福沉浮在温柔的海洋里,汩汩蔓延着盎然生机。
                ......
                看了眼频繁回头眺望的黑眼镜,假鲁越退后一步拍上他结实的肩膀,酝酿了一下措辞劝慰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们两个对彼此就是如此。你还是想开点吧。”
                “本来到手的东西再让出去,似乎不是我的风格?”黑眼镜摆出一副欲泣模样。
                “其实你根本从没得到过,放手是重生的开始。”假鲁越同情的安慰道。
                "喂,你的安慰反而让我更加伤心,与其说这些套话,倒不如请我吃顿饭来的实在,啊啊…要饿死了。"黑眼镜一秒转换了表情,笑得一脸灿烂。
                假鲁越抽着嘴角收回手,心里悔的无以复加,他怎么能忘了对付这人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这头黑心的狼,变脸比翻书还快。
                "走吧,解当家的。"
                "你…怎么知道?"解雨臣略感惊讶。
                黑眼镜拍了拍他的臂膀,又顺势揪了揪他的衣领,笑着说道:
                "就这身手,就这癖好,不是花儿爷还真想不到别人。"
                解雨臣纳闷的低头,才尴尬的发现不知何时露出的衬衫领角,粉红的色泽衬着略白的脖颈,实在是鲜艳又显眼。嘁,爱好真是可怕的致命因素。
                "不愧是瞎子,眼够毒。"
                “承让承让,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和吴邪罩个面?”
                “以后总有机会。”
                黑眼镜自然不是多事之人,人家既然有难言之隐,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花儿爷还是个性情中人呐。不介意兄弟搭个顺风车吧?"
                "随便,只要把你的嘴巴闭紧。"
                “哈哈哈……放心放心,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是?话说回来,我对你进斗的目的很感兴趣。”
                “闭嘴。”
                “不能说?不会是幽会情人怕被手下发现吧?”
                什么他妈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还不是下一句就开始原形毕露了?解雨臣恨的咬牙切齿:
                “看来你有的是精神徒步回去。”
                “哎别介,凡事好商量嘛,啊哈哈……”
                ……
                晚风吹拂下, 两拨人马在山道上渐行渐远,幽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暮色里,融为一景……
                题记:
                古龙堤,世人承传古人以龙形湖得以命名,殊不知真正的涵义却是“勿相忘”三字,就如古千月之于枭龙间的感情,各取一字各执一半,相约白首永不分离,生生世世勿相忘。那是一个见证,更似一段契约,即便守望隔世,依然不离不弃。
                浮世繁华皆为匆匆过客,沧海桑田盼得一人之心,任凭弱水三千,但饮一瓢足矣。
                ——全文完——


                IP属地:天津325楼2014-04-03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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