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曾经如此讨厌自己的男人一字一句认真的说，amber笑了，眼睛里却水润起来，她压下轻微的颤抖，开玩笑道：“没什么其他事麻烦你咯，不然你代替他娶我？”
电话那段沉默了。
很久只听见放空的盲音和呼吸声，amber以为自己吓到了阿腾，正欲开口化解，却听见阿腾继续用那咬着字的方式慎重的回答：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
不过一句缓解气氛的玩笑话，却招惹来了排山倒海的心颤。Amber好似更明了了这个男人为什么将那颗敏感慢热又时时想退缩的心握的牢牢的，为什么自己不管用骗的用瞒的用熟视无睹的方法，都只得到那人的友情。那人的爱情，和类似于爱情的一切情愫，都被霸道又温柔的接进了火热的胸腔，紧紧锁上了门，连暧昧都变的没有可能性。
Amber释怀的笑笑，尽管那头的男人看不到，她也想要问问，自己现在才真正决定放弃，有没有太迟。
“不会让你娶我的。我有人要的！”女孩清脆若风铃的声音让阿腾心中的亏欠被磨圆了棱角，不再那么痛。
“一定的。你那么好。该有更好的人疼你。”
“其实，他不会娶我的。我知道了。所以，你代替他的话，也不用哦。但是，要来看我。一年至少一次。他都会准时呐。”
“嗯。我会提早。”
这样好胜的人，这样直接到有些冒进的表达决心和心迹的方式，难怪温吞水一样的大同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阿腾..其实还有件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想跟你说说。”
“嗯？”
“昨天，福利院收到了海外的捐款，很多很多..而且，没有留名字..我们只是一家很小的机构，有些...不常见的感觉...”
“你说会不会/....”
“是大同！对不对！amber你也这么想对吗！汇款地址是哪里？”阿腾感觉自己握着听筒的手有些生疼，好似一激动握的太紧，勒出了深红的印记。
“是....大陆诶....”
话音未落，amber便听见啪嗒的挂机声，有些没所谓，甚至粗暴。
他的温柔，果然都只为了一个人。


先更点..吃饭去..

大同。我在广州。很南部的城市。
依照汇款单上的信息找来的，你也许会喜欢这里？冬天会比较暖，气候和香港差不太多，有点闷，潮潮的。
我方向感还是比你好，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房子看上去很小，外面有养花，不起眼，颜色很淡，像是你喜欢的那种。门口趴着一只晒太阳的猫，有点胖，我很想看它的肚子，可是他懒得理我。
就这样去敲门是不是有点突兀？如果是你开门，我怕我会哭；如果不是你，我怕会哭更惨。
对了，大同，今天是我生日。
2007.3.30
“你好..请问..这里有住一个叫大同的人么..”开门的老妇人盯着阿腾看了良久，摇了摇头。
“哦...那..这里户主是叫Arstry?因为汇款单上是这样写...”
“...那是我女儿...”妇人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可以..见一见么？”
“..离家很多年了..跟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从没联系过...”
“哦..打扰了..可能是我弄错...”
阿腾。我在意大利。我将陈杉的钱都汇到了amber的福利院，那些钱，我是不会用的，你也不会想要。用那些钱去帮帮孩子们，你知道的话，也会很高兴吧。
我住在这里，不怎么花钱，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开销。你是不是又要说的老人心了，都没有很多爱好，少出门。
借用了Arstry的户头，又要麻烦人家，真的很不好意思。
对了，我一直想跟你说说Arstry，她没有爱上好的人，常常打她，不珍惜她，上个月她离开他了，现在独自带着宝宝，她好年轻，很多事都不懂，但是很用心，因为她说她很爱宝宝。现在是凌晨一时半，她又出去打晚工，宝宝在我旁边，睡得很熟，他很安稳哦，不像你会乱动。
我想，写一首歌给Arstry.有机会，给你听。
生日快乐。我不会算时差，希望赶上了。
2007.3.30
>>>>>>>>>>>>>>>>>>>>>>>>>>>>>>>>>>>>>>>>>>>>>

大同。我在上海。又是一年多了。
之前有来过这里，好似没怎么变，但现在是夏天，看不到金灿的落叶，这条路走着有点聒噪。
我又去找了大同路，330号还在，这次，我有把这条街的门牌号数完，将714号拍下来了，你不要生气啦，之前时间太赶，回去我就将两张贴在一起。
对了，大同，我吃到了很好吃的小汤包，只是皮好薄，我没有耐心慢慢吃，汤汁烫到嘴巴，小水泡起了两个多星期才消掉。你在的话，就不会了。
这里有大同路。
但我还是没找到你。
大同，我一个人去外滩看夜景啰，别怪我不带你。
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想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得好好想想，不然，把自己包起来？
呵呵，可以省钱。
2008.6.13
阿腾。我在意大利。
宝宝会说话了。
他叫我Jam叔叔。笑起来的酒窝越来越明显了，眼睛里有小星星，很亮很亮。听到这个，你会皱眉头吧，没有啦，你是小太阳，比他还要亮呐，不要跟小孩子吃醋。
上个星期，Arstry让我给宝宝取个名字，因为她不想继续叫之前男友取的那个。
我想了好久，后来宝宝有用哦，暂时保密。
下次再告诉你。
现在我叫他，他会认真看我了。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阿腾，如果，如果当时我们去台湾，领养一个小宝贝，他就会叫我khalil爸爸了。
下个月，Arstry说想给我办个生日party，我看还是算了。太吵。而且，生日好像每年都过差不多，愿望积累的太多，好像都来不及实现。
现在越来越喜欢安静了，太吵的话，偶尔想起你，怕你会被吓跑，或者，太爱热闹贪玩，赖着不走。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在社区教小朋友乐器，每天都很有规律。
你有没有早睡早起，多喝水哦，别怪我啰嗦。
少吃辣。
2008.6.13
>>>>>>>>>>>>>>>>>>>>>>>>>>>>>>>>>>>>>>>>>>>

其实我也笑了 然后想到大同认真的样子，要嫁个好人之类的 就喷了【喂！

大同。我在武汉。因为阿姨来电说，她记起女儿的男友曾经在这里工作。
所以，你有没有可能在这里？
这里的气候真奇怪，明明不是很北边的城市，冬天却好冷。是那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的冷，我围着你的围巾，很厚很长，有些热，不知你是怎么在冬天一直不离身的？
为了驱寒，我去吃了鸭脖，最辣的那一种，很呛的花椒粉的味道，很丢脸的站在街头就呛出眼泪来了，红红的一定像兔子。没有带纸巾，可是舍不得用围巾擦，就一直等它自己干。后来有点像在脸上结冰的感觉，很奇怪的体验。
大同，我明明没有那么怕辣的。
不对，我明明很爱吃辣。
可是，就是哭了。
城市里的交通不好，坐公车会很堵。车上的人都会很着急，但我一点都不急，路上的时间，我也有事情做。
一上车我就开始想你，堵车的时候，也刹不住。
我感冒了，鼻子堵得厉害，但是不想看医生。
想喝你泡的热姜茶。
哦，大同，今天是平安夜，街上会很热闹。
我去买了一个平安果给你，水分很足，红润润的，捧在手上有点凉。
今天早睡。
2009.12.24
阿腾。我在意大利。地中海的阳光真的一直很好，晴天有些干燥。
今天去了你爸爸的老宅子，收拾了屋子。
灰尘很厚，不过，现在又很干净了。我会定期来的。
上次带来的很多小盆栽，现在也长的很好。你有没有好好养家里的那些啊？
忍不住去碰了一下，不小心就刺进手指里，很好看的东西，却带刺，它自己也不开心的吧？
还好不那么疼。现在天天都弹吉他，磨出厚厚的茧来了，就不觉得疼，只是担心小盆栽会不开心，就多待了一个小时，陪它讲话。
Arstry说我比宝宝还幼稚。
可能吧。
很晚回家，路上人很少，积雪不厚，踏上去咯吱咯吱响，好安静呢。
进门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
Arstry做了很多好吃的，很开心。
宝宝叫了我Jam爸爸，我接受了。
但是，我没有接受Arstry，她有些伤心，但还好她能理解我。
有朋友也不错。
她问我想要什么圣诞礼物，我说已经有了，她有些惊讶。
其实，我是想，你一定已经卖给我了。
对不对。
有没有吃苹果，阿腾。
想早睡的，但是失眠了。
2009.12.24
>>>>>>>>>>>>>>>>>>>>>>>>>>>>>>>>>>>>>>>>>>>>>>>>>>

嗯 有人拍过

大同。我回了一趟香港。
有好事情，你猜。猜到的话，我今天中午吃蔬菜。
好啦，你不做声，就是认输啰，就知道你笨，猜不到。
大同，广仲和拉拉有小宝贝了。
是个女孩。
我抱她了，软软的，呼吸像是甜甜的，想听她叫我阿腾叔叔呢。
我还向她告状了，大同叔叔不称职，都不来看望她，她说她原谅你罗，不过，会更爱我。
大同，广仲和拉拉过的很好。
也去了仔仔和小猪墓地，一切都好。
你开心吗。
我会留在香港一阵子，想住回萧爸爸的老宅子。
今天穿着你留在衣柜里的白衬衫，时间久了有些淡黄的印记，我洗了好久。
又怕把你的味道都洗掉。
好两难。
大同，突然想起，宝宝和你同天生日。
我要不要多爱她一些。
2010.7.14
阿腾。我还是在意大利。
今天一定是睡太久，竟然会幻想你有没有可能找来这里，如果你站在我面前，我要说什么，可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会来的对吧。
我猜你一定不想再来这里了。
天气还是很好。
我重新花了一周的时间，去了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些地方，这次不用坐飞机，轻松很多。
阿腾。我又走了爱之路，去了教堂，还逛了小镇。
爱之路还是很美，我又找了一些那种黄绿色的草，因为上次在旧宅收拾的时候，捡到了那个戒指，在床头柜的夹缝里，已经干枯掉了。
你一定又粗心弄丢了，是不是又很着急的找过了。
没关系，我再编一个更好的给你。
嗯，这次记住了，编两个。
教堂换了神甫，还有最后的那个位置是空的。
镇上的小铁匠好像没有变，依然在傍晚关门的时候对妻子讲amore profondissimo..我还记得怎么拼写呢。按照当时给你拍的照片，我又重新请人帮我在一样的地方拍了照片，也许可以试着拼在一起。
晚上我坐了同一班车，没有回家，去了那家旅馆，在那间房里睡了一晚。
当作生日礼物。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吧，amore
profondissimo..
可是真的没有很寂寞，也没有很想抱你，没有。
只是我做噩梦了。
没有敢睡那张床，觉得自己....不干净。
地板有点硬，身体好像不是太好了。
2010.7.14
>>>>>>>>>>>>>>>>>>>>>>>>>>>>>>>>>>>>>>>>>>>>>>>>>>>>>>>

第五十章 （下）
五年，不长不短，不够一个轮回，却又足够让人等到心慌。
五年之后，这是阿腾第一次来看大同。
虽然他仍然不确信爱人是否在这里，但似乎没有别的理由和线索给他另一个选择了。
“大同，如果，真的是你的话，对不起我五年的时间没来陪你。我总觉得自己能找到你的。
我是不是错了，又自以为是让你寂寞了？但是，谁他妈准你走的？有什么你说出来啊，你骂我也行，或者直接甩掉我，现在算什么...”
“你说话啊...或者你回来解释一下好不好，然后你想去哪里随便你啊！大同，你给我回来，现在就滚回来，没我的允许哪里都不准去，死也要死在我旁边。”
“大同，你知我最没有耐心了。真的很努力，很认真的等了，其他事情都不做，只是等，可是，等不到的话，我真的会不再等的。”
“大同，我会找个可爱的女孩子，牵手，拥抱，接吻，上床，然后结婚，生小孩，或许要两个，会比较不孤单。我会是个好爸爸，嫩黄色的衣服最适合小宝贝，男女都可穿，奶粉要事先试好温度和剂量，夜间要常常浅眠，免得宝宝尿床，我们会共同抚养小孩，更重要是，我会与她一起老的。大同，你生气没有，我都这样说了，你便不要再装冷静了好不好，你一定着急了，来找我吧，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皮肤变干，视力变差，记忆减慢，反应迟缓，互相埋怨。我只想握你的手，握到没力气的那一天。”
“大同，你走了那么久的路，一定好累，为什么不愿意靠回我的肩膀呢..这里都晾空了好久，显得我没人要，很丢人诶。”
“大同，我不过错了一次，没有看牢你，这惩罚是不是足够了？我知道错了，错一次就丢了最宝贵的东西，你为何这次好苛刻，你一向温柔的...”
“回来，到我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想重新爱你，好好爱你。死死缠着你，去哪里都带着你，你别想再溜掉了。我丢了自己都不会再丢了你。”
.........
阿腾在环境很好的墓园坐了一整天，就像大同在自己面前一样。
道歉，哄骗，威胁，安抚，流泪，甚至直接暴躁骂人，什么方法都好，他都要试一遍。
只是天擦黑依然只有他一个人走回去。
他甚至想要躺进下面那个狭窄的地方，试一试会不会冷，会不会无聊，会不会很想有人在上面说话给自己听。
他觉得自己五年后坐在这里，像是一个受伤的士兵，奄奄一息，却还死抓着武器不肯松手。
不想承认自己输了，妥协了，放弃了，相信了，他只是觉得很累。

他养了一只猫。
是在遗宠收养的地方看到的，灰白色，眼睛水润圆滚，可怜兮兮的盯着阿腾看，肉粉色的尖角耳朵轻轻颤动，有细小的绒毛。像极了笑起来的大同。
“它很可爱，怎么会被遗弃的？”阿腾轻轻揉着猫咪温暖的小肚子，看它享受的闭上眼睛，傲娇的蹭在自己的白色体恤上。
“嗯，是很可爱的猫咪，但是可能被车撞过，后腿有些不方便，还挺怕人。咦..今天倒是很例外，平时都不会给人抱的。”
“就要这只了，该去哪办手续？”
“先生，你想好了吗？这只猫咪虽然可爱，但是有缺陷的，不能长时间走路甚至站立，我怕您受不了又再次遗弃它..”
“嗯，不能站，不能走，我就一直抱着它，不会让它再受伤害了。”他其实还想说，自己已经不想再遗弃任何东西了，但张张嘴，打住了。
这天，阿腾是抱着bail去看大同的。
猫咪受过伤，确实容易疲惫，窝在阿腾的怀里暖暖的就睡着了，阿腾将猫咪轻放在软软的窝中后，amber便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阿腾，广仲说，有你的信件，寄到了你们原来的住址，他最近回去取东西才发现，似乎已经在信箱里搁置很久了....而且....信封没写寄件人，但他说字迹很像大同....”
“你说像谁？”阿腾顺着bail轻柔的弧度骤然停住了。
“大同....他们已经带着信过来了..你别急..”
广仲到台湾见到阿腾，几乎没有来得及有任何的寒暄，便被搜身式的夺过了有些大的雪白色信封，上面有搁置和长途奔波的褶皱和淡黑的印记。


甫一看到信封上的“阿腾亲启”便快要癫狂。
这是阿腾开封过的最不规则的一个信封口。锯齿的形状像他的心一样跌宕。
首先抖落出来的不是信件，而是一小叠照片，照片里都是大同，笑的很灿烂，却更瘦了，镜框似乎换大了一号，衬托的脸容更加小巧，更加温柔。阿腾觉得照片中的场景似曾相识，很快便回忆起了意大利小镇的一天，那天，大同正是孩子气的要求自己站在这些地方拍照了。
再用力一拉，便露出了CD的样子，有两张，仔细的包着，好像很怕弄折。跟着信纸一起被拖曳出来的东西更是直接扎得阿腾双眼生痛，好像突然直视了烈日般眩晕。
两枚草戒指。
一个稍大些，一个小一号，编织的纹路很细腻，同饰同款，虽然不值钱，看起来却像是可以直接包装后摆进去珠宝货柜一般。
阿腾确定里面没有自己弄丢的那一个。
双手展开信纸的时候抖得厉害，膝盖紧紧靠在桌腿上支撑起整个身体。
他的大同找他了，他要回来了是不是。
阿腾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像刚遭遇过电击的人。只留下这一个念想，反反覆覆。
最后还是在amber的帮助下，才真正将信纸摊平。
两道轻浅的褶痕，简单的线条，干净的笔迹，每个字都戳进阿腾心里。


疯子一样直接冲回刚接出广仲的飞机场，坐在去往意大利最近时间的航班上，阿腾仍止不住浑身颤抖。他从未感觉如何害怕，如此悬而未决。恋人终于给定了空间，却又残忍的限制了他的时间，他怕自己赶不及，再一次错过。
傻瓜，你说的那些障碍，根本都不及你在我身边一日的安心。
我是爱计较，是霸道，是专断不想与人分享重要的东西没错，但是，那是我害怕你不够爱我，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怎么样都好，都不会抛下你的。
我只是怕你不爱我，不是其他啊傻子。
我怎么可能会介意那个，况且都是因为我。我只是很介意，你让我苦寻这么久。
大同，丢的东西慢慢找，总会找到的对吧？是你说的。我不着急，不慌，你便会等我的，对吧？
大同，你说你这样的盆栽可以活很久的。
大同，我不要一个人听CD，不要一个人戴两枚戒指，我要换回原来的那枚，和你无名指上的那个。
大同，猫咪受伤不能走，我就一直抱着它，你受伤了，我怎么可能离开你。
我等你五年，你就再多等我一下下。
好不好。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人，见到阿腾，愣了一愣，似乎是在记忆里搜索何时见过。
阿腾也有些不知所措，大同并没有说家里有其他人的。
“对不起，请问，是大同的家吗？”
“大同？”
“嗯，高高瘦瘦的，头发刘海搭下来，很厚，戴黑框的眼镜，讲话轻声细语的...”
阿腾还在努力表述，却被女人打断：
“你说JAM？”
阿腾愣住了，不知如何反映，为何这女人会知道自己的英文名。屋子里乱窜出来的小孩碰到家具，轰鸣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女人抱歉的冲阿腾笑笑，回转头去，对里屋大声喊着：
“阿腾！不要闹了，快出来见你Jam爸爸的朋友！”
阿腾？爸爸？
阿腾觉得自己的脑子更加反应不过来了。
进屋子坐下。女人叹了口气才有些不忍和迟疑的开口：
“你来迟了。他走了。快一个星期了。一直在等你，担心是不是信寄丢了，又固执信命不去查，他说，你是他最珍视的朋友呢...应该很伤心吧...请节哀...我们也很难过...”
阿腾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很伤心，后来回想，当时是心脏猛烈受到了重击，反应延缓了，来得迟了几拍，却更细密绵长。
看着他木然的表情和水杯里倾斜而出的水，Arstry只当他太震惊，不忍心想要岔开话题。
“先生，怎么称呼你？”
“阿腾...英文名..Jam...”
....................
女人愣住了，几秒钟后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那笨拙的男人，都谁都劝慰要想开，自己确实最固执，最想不开的那一个，对谁都温柔，偏偏不对自己。
Arstry刚要开口说点安慰的言辞，却被阿腾的问题挡了回来。
她没想到那男人居然还算平静的开口了：
“你是，大同的妻子吧。那小孩，是他的孩子？”
“嘎？！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他一直帮我..你千万不要误...”
“好了，不用说了。不是妻子，至少也是关系亲密的女人，不然，怎么会在家中自由出入..”
“对不起，你...介意了？”
“不...我只是，想听你说说他的事。所有的。都要。”
当晚，Arstry听见房间里呜咽的低吟压抑不住的喷涌出来，像受重伤的狼族，让人心颤，又不敢接近。
几周后，阿腾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出现在amber，广仲，拉拉和伟忠哥面前时，所有人都状况外的失语了。
“大同..没等我..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身边的女人在众人悲伤又惊诧的目光中浑身难受，但想起自己答应阿腾的，只好沉默的低下头去，算是默认。
她想回国。
而阿腾想照顾他们。
>>>>>>>>>>>>>>>>>>>>>>>>>>>>>>>>>>>>>>>>>>>>>>>>>>>>>>>>>>>>.

“腾叔！我回来了~”
“唔...来看我了?”依然中厚饱满的好听嗓音从里间传出来，令少年好生羡慕。成长期青春期的男孩子总需要一两个年长又亲近的男人作为偶像或者奋斗的目标。
少年并没有父亲，便将这健气英俊，到中年更气度非凡的男人当作自己的偶像。虽然腾叔一直向他强调，他是有父亲的，是个温柔善良，有时候很可爱的男人。
但少年心里清楚，并没有这回事。只是这良好的默契一直持续到今日，他18岁了。
这位带自己如亲生儿子的叔叔在房间里摆满了相框，却都是背朝门的方向，看不太清是谁，但远远望去便知是同一个人。他还有闲暇时候弹吉他，做草编的爱好。
特别是用各种不同颜色和韧性的草去编织成圆环状，像是戒指，编好之后，反复从抽屉中拿出三个做比较，都已经干枯了，一个似乎时间更久远，褪色泛白。
这有点像女孩子的手工活让少年有些不解，男人却乐此不疲。
更不寻常的是，他这各方面都很有些让人羡慕的叔叔却至今没有结婚，甚至连个交往的任选都没有，以前还常常有人介绍，都被他一句话退了回去：我有兄弟的遗腹子要照顾，等他成年再说。
斗起酒来，才知道年龄不饶人。
庆祝少年成年的两人酒宴行至一半，阿腾就有些醉眼迷蒙了。
以前他很能喝，自从大同走后，便极少饮酒了，今日是破例。
待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喝高得胡言乱语，就要不省人事时，少年迷糊的问了句：腾叔，我们一人讲一件最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唔....嗯..你先说...”
“我想...想和她一起考上XX学校...~!!”少年得意洋洋的歪着嘴巴笑，自己将两个愿望合成了一个。
转头看身边的男人，却似乎并没有在听，头垂下埋在手臂里，上身覆在桌面上，一起一伏，像是睡着了。
少年起身，晃晃悠悠的拿来薄毯给男人盖上，自己也没撑住倒进沙发里。
没听见男人魔症般的咕哝着，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不想醒来：
“我...我最想做的事情..我知道Arstry是你的朋友..我..我第一眼就..就知道...而且孩子一点都..都不像你...可我一直将他看作你的儿子...一样...最想..想让你知道，我真的不在乎，那样...就算你和别人真的有了孩子...我也会将他养大...不在乎...只要你爱我......只要你..让我爱.....
孩子成年了..他18岁了..你离开我6年了...还会更久...6年够不够你解开心结?..不想你离开都是带着折磨和自责的...怎样..我都珍惜你.........大同.....你能听到.的吧.....”
阿腾缓缓的睡去，失去意识般坠下去，他好像迷迷糊糊间看见了自离开就不曾梦见的人，像是在梦里都躲避他一样，他梦见他，再无羁绊和歉疚，再无痛苦和犹豫的向自己走过来，伸出手，冲自己笑。
“阿腾，你醒醒......”他的声音软糯，不再是那年的童音，却依旧像是棉花糖般窝心。
大同和阿腾就这样遇上了。
彼时，他只觉得他可怜，他却已觉得他可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