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千景又一次来到新选组的屯所的时候,冲田总司已经不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他到了哪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剩下。
仿佛他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真的是这样的话,心脏的区域怎么会缓缓的疼痛起来。
带着难以忽视的窒息感。
风间千景拂袖而去,此后新选组的众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在一组组长离开之后也跟着销声匿迹。
唯一知道各种原委的人早已跟着另一个当事人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离开。
冲田总司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所在的村庄。
事隔多年,但终究是自己心底的那个模样,溪水依旧清澈,门口的鲜花开遍了整个空地。小孩子的游戏声时轻时重的传来。
冲田总司连着的阴霾似乎也淡化了不少。
村子里面的长辈大多还记得十几年前的宗次郎,两个人便借住在一个名叫和枝的老婆婆家,老婆婆无儿无女,自从两个人来了以后也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大概是由于乡下的环境比较好再加上冲田总司的心情改观,病似乎看起来没有恶化的趋势。
冲田总司会经常到自己小时候玩的树林里面一坐一就是一下午,藤田式雪从来不去打扰他,只会在能够看得到他的地方自己做些别的事情。
树林这么多年似乎一直是他记忆里的样子,有些树上还留有自己小的时候用刀刻下的痕迹。摸着痕迹继续前行,最大的那棵树上还刻着一把伞,左右是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名字。
年少无事时的妄想。
而不过多远之外,奇兵队和幕府的战争已接近白热化。
高杉晋作揉揉太阳穴,连着几日近乎不眠令他的头隐隐作痛,皮肤下面的血管似乎也要爆裂。
“还剩下多少人?”低声询问旁边的副官。
“大约五千人,对方看起来还有八万兵力。”
太过悬殊的差距。
这里是必须要争下的地方,兵家必夺之地。
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高杉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不过多远,是他人生记忆开始的地方,是他野兽般内心的最后一块净土,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突然间有些庆幸没有同意桂的执意要来,这仗大概会全军覆没。
紫色的和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隐匿于人群之中。
冲田总司最近总会对着东方出神。
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当夏季来临的时候,战役终于结束了,幕府被奇兵队彻底打败,可是奇兵队也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
几乎全军覆没。
高杉晋作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副官为了掩护他战死,奇兵队的成员,似乎都安详的睡在战场上。
不能留在这里。
幕府的残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抓捕自己。
头上的血流进自己那只完好的眼睛里,身上的伤口叫嚣着要自己停下。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右手已经骨折,这个时候如果敌人追上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向前走,黑夜降临都不可以停止。
第二天的阳光洒在高杉晋作身上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场景。
很多年,这里还一点都没变啊。
没有力气了。
想到这里,高杉缓缓的倒了下去,嘴角还有淡淡的微笑。
桂,奇兵队余下的人,就拜托你了。
那天冲田总司起得很早,拉开门的时候式雪还没有做完早饭。
“我出去转转。”
还是心神不安,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逼着自己去树林一趟。
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倒在那里,满身的血污。冲田总司跑过去将那人的头搬过来,竟然是高杉晋作。
自己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不能放着他不管。勉强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冲田总司步履艰难的向家中走去。
很久也没有见到冲田总司,式雪刚想出去找人就看到冲田总司扶着昏迷不醒的高杉晋作走进来。
就连冲田总司身上也站满了血。
情况倒是相当的不好,但是为了防止消息的泄露不能去请医生,式雪只有自己上了。
脱下衣服的时候藤田式雪明显感到冲田总司一震,身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有刀伤,有枪伤,幸好子弹没有留在体内。
这人到底是凭借着怎样的求生信念才撑到现在。上药的时候冲田总司一直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
高杉晋作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冲田总司马上就挪到他的旁边。
“宗次郎……”声音不大可是两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式雪扭头出乎预料的看到一滴眼泪从那碧色的眼睛里凝结而出,冲田总司哭了。藤田式雪愣住了,然后收拾好绷带之类的东西出去买药回来。
关门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冲田总司握住了高杉的左手。
高杉笑得一脸温柔。
如果你能够治好他,那我可不可以离开去找那个一直喜欢的人?
藤田式雪买药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大骂高杉晋作的声音。
“八千人去对付15万人,你是不是疯了?”
高杉事不关己的喝着茶,“剩下的兵力被我调过去保护桂了。”放下茶杯之后冲田总司看到高杉又躺回了被子里面。
“不用担心我,宗次郎。”
多么熟悉的音节,全世界也只会有一个人这么叫他,带着丁点的宠溺。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高杉勾进被子里面,“你……”
“别说话,我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陪我。”带着些鼻音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能感觉得到旁边那人均匀的呼吸声。
绵长缱绻。
小心地换了个姿势不让自己压到他的伤口,冲田总司在高杉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也沉沉睡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没看见高杉带笑的表情。
还是没有去打扰他们,式雪在外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