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秦淮阿离所赠·船头书】
我画眉时,眉梢微挑,与窗外春水相照,不知哪个更温柔迤逦。
一笔江南绿。
有些事,你是不能说为什么的。
我猜我可能再等一个带我走的人,每次我打紫竹骨的伞走过那座桥,我总是偷偷地瞄着,或许在哪个映水成环的桥洞中,有我命定的少年。有些事是不能说为什么的,或许是才子佳人、砰然心动,或许是当真写在三生石的一份姻缘,再或许是少年绮思,做不得准。
伞骨轻轻扫过我眉梢画的一笔,我便漫不经心地一一看过那些可能相逢的所在。一,二,三,桥下或是渔夫,或是菱女,或是丛生的白芦苇,或是浅生的娇荷圆叶。唯独没有那个我等的少年。
软底鞋,绣花面,芙蓉双脸,眉心一蹙,唇边胭脂红。
再往外,就是十里春波绿。
天色微青,雨过天晴,阶上凝了晨露,一枝间隙中生出鲜嫩的草。
我不出声地一一踏过那些石阶,晓市开了,有早捕的一笼雨,有新择的清香莲子,有摆成一排的浓胭脂。
天色微苍,斜斜地打了些雨,微风。我从石街上打伞而过,伞面是一枝最苍翠的竹,底是水色,紫竹的伞骨,压在斜将坠的鸦鬟上,抬头低眉,或是横望,或是含笑。
我猜的那个少年,我总觉得他在何处望我。
我应给他最好一面看。即便我有十分之八九的可能见不着他,但为了那十分之一,我也应更好。
我持伞从江南过。
这座城中困着我,我等一个少年望见我眉梢的黛绿,带我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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