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无水楼。
完结前请不要回帖或者插楼，不然删帖+戳爆你们的菊。

对于人来说，生若朝露，站在死亡边缘时会感叹它的短暂仓促。
对于死神来说，生非朝露。
客观地评判福兮祸兮，倒不如好好地过完它。总有个尽头。
因为没有神容得你后悔。
——题记

意识到情势的严重，橘发少年便不再作声，跟在银发少年的身后，回想起适才他的行径，终于恍悟到栗原清云昨天那番话的真谛——
“嗷，其实我是不久前在九席的选拔会上不幸地当上九席的。上一任九席就是被派来现世砍这只虚结果光荣牺牲了。队长大概是太不想看到我所以特地派我来送死的吧嗯哼。”
[看来栗原她的确是被‘派去送死’的呐……]
在靠近会议室的百米范围内便开始有随身携带着斩魄刀的死神戒守，日番谷冬狮郎熟稔地出示番队证件，而后转身示意黑崎一护紧跟上自己。这般进行了五次之后，终于伫立在了会议室大门前。
驻守在门前的两名死神是一护再熟悉不过的两人——斑目一角和绫濑川弓亲。“哦，一角，弓亲！”摆摆手冲他们打招呼，六年未见还真是有些许激动。一角闻声抬头，兴奋地咧嘴：“哟，一护！”另一边的弓亲则是扬手算是回应，瞥见日番谷严肃的神情便即刻开口：“日番谷队长，你们请进。”这话显然是说给斑目一角听的。
两人便一同推开门，待一护和冬狮郎步入会议室后，迅速地关上了大门。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黑崎一护微眯起眼，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十一位队长正襟危坐地伫立在各自的位置上，副队长们都颔首站在所属队长的身后，山本元柳斋重国手持拐杖庄严地静立在最前方，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每个人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人，神色各异。
日番谷冬狮郎无声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稍稍欠身算是告诉总队长‘已把黑崎一护带到’。
一护扫了一眼所有人，目光在掠过浮竹十四郎身后的朽木露琪亚时稍作停留，最终将视线放在正凝视自己的山本元柳斋身上，等待对方发话。
“死神代理黑崎一护。”缓缓启唇，山本元柳斋眸中泛着捉摸不透的光芒，仿佛是被那昏暗的光线点亮的火种，影影绰绰：“吾等此次请你出席紧急会议，是想要请你帮助尸魂界在现世完成一项机密任务，并且将「蛹」的内情告之与你。”
橘发少年瞬间收紧眉心，脑中闪过昨夜志波空鹤提及的「蛹」。
[蛹……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六年前的冬季大战，破面中的十刃及尸魂界反叛者除蓝染惣右介外全灭，蓝染惣右介自此行踪不明。但在这六年来虚圈内部混乱，仍未与尸魂界达成和解——于此同时，我们发现了蓝染惣右介另一重阴谋的端倪。”将双眸眯成狭长的细缝，山本元柳斋的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那就是，「蛹」。
未得到「崩玉」前蓝染在实验「虚化」的同时得到了一批「成品」，并将他们杀害——事后，利用「镜花水月」对这批死去的「成品」进行「完全催眠」，使他们认为自己「活着」。接着，对整个瀞灵廷使用了「镜花水月」，让这群死去的「成品」毫无异常地「活」在尸魂界。”
“这就是，”顿了顿，握在拐杖上的手收紧了一些，“「蛹」。”
“……”黑崎一护有些怔忡地站在原地，细细地将方才他的那番话在脑中理清，半晌才将神色放缓，“也就是说……所谓的「蛹」，就相当于活死人？”
“与活死人不同。”敛眸无声地短叹，山本元柳斋道：“「蛹」本身并不清楚他们已经死去，他们有他们的意识，像普通的魂魄——或者，人类一样。因此，同样被「催眠」的我们无法分辨他们的存在，更重要的是——
我们也不清楚，自己是否也是「蛹」。”
稍稍一颤，橘发少年的眸子一黯，倏地觉得冬日的寒冷全汇聚在周遭，一点一点，要啃噬他胸腔中炙热的血液。朽木露琪亚静静地瞥向他，凝望着他眸中复杂的情愫，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是微凉。
[也就是说……无论是在现世还是在尸魂界，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蛹」——包括，我们自己。]
阿散井恋次抬眸看了看黑崎一护，转而又看向露琪亚——娇小的少女正专注地凝视着一语不发的橘发少年，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面容上的神色，却大致能够猜到那略夹杂着悲伤的眼神。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拳。


[这只手……也有可能，突然间举着刀，砍向她吧。]
“这段时间「蛹」已经有骚动。死神代理黑崎一护，我们希望你能够在现世静候「蛹」的行动，以防空座町受到影响。考虑到对手的实力，我们将会派出一位队长、三名副队长、五名席官组成的小队帮助你，并与尸魂界随时取得联系。”
“我明白了。”一护抬头，眸中的恍惚已成了坚定，身躯中的热血已斥开所有的阴冷与胆怯，“我会尽全力的。”
“那么……”轻抬起拐杖拄地，闷闷的声响却回荡在整个会议室，“护庭十三番队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你于今日内挑选三名副队长及五名席官，组成小队，带领他们同黑崎一护一起常驻现世空座町。另外——朽木露琪亚，你熟悉现世的情势，此次也一同跟去。”
“是。”日番谷冬狮郎和朽木露琪亚微微鞠躬，毕恭毕敬地应道。
然而银发少年此刻却是不尽烦恼。自己若是去了现世，那么松本乱菊亦铁定会死缠着跟去——这般下来十番队的队务便无人打理，七席病倒，九席又——
他有些不满地咬紧了牙关，直到会议散去都无法平息心中的愤慨。
[为什么偏偏又是我去！]
“黑崎一护！”旋身看向仍站在会议室中央与朽木露琪亚无声对视的黑崎一护，日番谷冬狮郎不客气地打断了露琪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想法，“你不是要去找栗原么！”
“呃……啊！是！露琪亚我待会儿再去找你！”橘发少年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来尸魂界的目的，赶忙转身，失态地冲着已走远的日番谷大吼：“喂啊啊啊啊——冬狮郎你等一下我啊！！”语罢，疾速跟了上去。
露琪亚一愣一愣地看着他，许久才欣然一笑，漂亮的紫色双眸中盈满了无奈与欣慰。
[还是跟以前一样呢，一护。]
好容易才跟上日番谷冬狮郎的黑崎一护终于松了口气，舒开紧拧的眉心道：“冬狮郎你倒是长高了很多啊！”“啰嗦。”嘴上是不耐烦地应着，银发少年的表情却也不可置否地缓和了下来——如今终于不再是“小不点队长”，他自然是相当有成就感的。
“感觉就像是从小学升上了高中啊！”无心地感慨着，一护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少年额角已青筋暴起。“黑崎一护。”咬着牙挤出他的名字，日番谷隐忍着说道：
“你是想让我冰封了你的嘴么。”
TBC


他摇摇头，内心不知是第几次咒骂着——该死的女人。
“啊，没错。”终于拽起旅行包转过身面对他们，橘发少年适才脸上的阴霾已散去，似乎是受到窗外投进的阳光的影响，胸腔中灌满了暖意。
[毕竟，我们是她不可取代的家人。]
午时。浦原商店。
“原来如此~”浦原喜助轻松展开手中的折扇，一副明了的模样，对着整个日番谷小队笑道：“那么借宿是当然没问题的啦~”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狠狠挨了一棒。
——“费用我可以打折优惠的哟~”摇着折扇的男子不顾形象地张嘴笑着，一脸无辜的狡诈，像是完全不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冲动要一拳揍上他的脸。
不过“生活费”这档子事最终还是解决了——就在栗原清云悠哉地喝了一口热茶继而开口说话之后：
——“你为什么不采用缩成一团的姿势滚开呢？”
她安之若素地说着，语罢还略带困意地打了个呵欠，冲着浦原翻个白眼后又从容地喝了口茶。
“哈？”后者显然没有听懂她的话，不知所以然地发出了疑问音节。“她的意思是叫你滚球。”乜斜他一眼，一旁的黑崎夏梨说着。
“……啊哈哈，栗原小姐真会开玩笑~”干笑两声，他用折扇掩住了嘴角的抽圞搐。
“事情会发展至现在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搞出了那什么叫做崩玉的东西。我们现在可是在帮你收拾烂摊子，还想黑我们的钱你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店长大人。”栗原清云将头磕在坚圞硬的茶桌上，头发散乱地遮住了脸，闷闷地发出了慵散的声音。
“……”僵笑着不出声，浦原突然觉得自己茶应该是凉了大半了。
“话说回来……中囯貌似有人说过‘时间就是金钱’，这么想来我们为了收圞拾这烂摊子花费的时间总计可是一大笔数目的样子……”她缓缓抬头，幽森的墨sè眸子直望向他。
“啪”一声轻响，浦原喜助合上折扇，站起身来弯腰恭敬地摘下那古怪的绿白相间的帽子，谄媚地笑着：“小店随时为各位供应免费的房间唷~包吃包喝一曰三餐汤菜齐全~”
“那就麻烦你了。”看准时机没有丝毫迟疑地接受，日番谷冬狮郎迅速而又不失稳重地点点头，看到浦原欲哭无泪的模样亦窃喜。
[谁叫你什么人的钱都坑。]
他想着现在应该先布置一下房间好跟尸魂界随时取得联系，便转头望向栗原清云身边的松本乱菊，唤道：“松本。”
金发女子似是没有听到银发少年的声音，出神地凝望着窗外。
于是少年提高了音调：“松本！”
女子依旧是没有反应，愣愣地杵着。
曰番谷冬狮郎额角的青筋终于bào起，眉心圞狠狠地揪着，大声地冲着她吼道：“松本！！”松本乱菊终于被这声音吓到，猛地一颤过后夸张地捂住了胸口，睁大杏眸一脸的震惊：“哎呀队长，你没事这么大声干嘛，吓得都差点掉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有东西掉出来啊混弹！！”少年愤圞怒地吼着，怒嗔她无圞辜的面容。
“胸圞部啊！”金发女子一本正经地答着，全然不顾周遭一群洒眼的人，还用手肘推了推一边趴在桌上的栗原清云，问道：“我说的没错吧，清云？”
“唔？”栗原疲倦地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直言不讳：“我怎么知道。”
半晌，她又将头再度磕到桌上，平静地补充：
——“至少我的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TBC


第四章 人类中的「蛹」
她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晃而过的身影，顿时愣在原地。
大楼的阴影漫过她的脸庞，仿佛将她拖进阴晦的绝望深渊。
——————————————————————————————————————————
“诶？露琪亚不一起住在这里么？”松本乱菊略带惊讶地看着同黑崎一护和黑崎夏梨一同走出浦原商店的朽木露琪亚。“啊，因为……”“以前就是这样的啊，便于行动。再说你们这里也挤不下这么多人吧？”紫眸少女刚想开口便被一旁的橘发少年打断，偏首便能见到他微蹙的双眉。
“哦~~”闻言，松本倒是愈加来劲，暧昧地笑着：“这么急着把老婆领回家啊~”少年脸色一变，狠狠咬牙：“松本小姐！！”“哎呀呀，别这么害羞嘛~啊对了，夏梨你叫声大嫂看看？”
兴奋地唤着一旁不知在沉思什么的夏梨，她依旧是一脸贼笑。“诶？”墨发少女颔首看了一眼面色绯红的露琪亚和气急败坏的黑崎一护，拧着眉想了许久才面色平静地道：“大嫂。”
“……噗哈哈哈哈……”一小阵沉默后，斑目一角终于夸张地捧腹大笑，还不忘指着一脸疑惑的墨发少女断断续续地说着：“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噗哈哈哈哈……”绫濑川弓亲听着他的笑声尴尬地回响，不禁无奈地捂脸。“……”被指着嘲笑的黑崎夏梨亦没有想要生气的样子，仅是严肃地看着笑得接近于痛苦的一角，语调平静：“我只是在纠结怎样跟朽木白哉做亲家。”
此言一出，一直认为大家是在开玩笑的黑崎一护脸色也顿时变得铁青，而朽木露琪亚则是僵在了原地。幸而斑目一角更加可怖的笑声和桧佐木修兵的小声询问打破了这短暂的诡异气氛——桧佐木拍了拍日番谷的肩，收紧眉心问道：“日番谷队长，你知不知道栗原小姐去了哪里？”
那接近于痛苦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斑目看了看身后，嘴角不禁抽搐了那么一下：“奇怪，那个女人刚刚还在我后面的……”“我派她去办点事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冬狮郎缓缓开口答着，看向了愣在原地的朽木露琪亚和不知又在思忖些什么的黑崎夏梨：“朽木，黑崎——一有状况立刻通知，记住不要轻举妄动。”“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黑崎一护挠了挠头，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方才有些混乱的气息，对着挤在浦原商店门口的一行人摆了摆手：
“那么我们先走了。”
待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日番谷冬狮郎便即刻旋身，碧眸应光线昏暗而黯淡下来，映着店中无声伫立的绿衣男子，目光一紧：“那么，浦原喜助。我有一件事必须向你讨教清楚了。”
浦原喜助伸手轻拉了一下帽檐，嘴角扬起莫名的笑容：
“我想也是呢。”
“呐，夏梨，露琪亚——”一边迈着前行的步伐，橘发少年一边唤起身边两个少女的名字，“你们觉得——「蛹」，有没有可能在人类中存在呢？”紫眸少女身形一顿，眉心拧起，偏首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虚化」的要求只有两点。一是具有强大的灵压，二是体内存在虚。”黑崎夏梨不紧不慢地应着，墨色的眸子似是深不见底的汪洋。
“不过，正如大家所知道的——能让体内产生虚的方法目前只有三种。第一是使用禁术，第二是使用崩玉——当然，六年前的冬季大战中崩玉的能力处于封锁状态，所以第二种可能性暂时由时差问题排除。至于第三种……”浦原喜助顿了顿，在日番谷冬狮郎及屋内其他死神的注视下顿了顿。
“第三种，就是像我当初为了救露琪亚而再次获得死神能力一样——切断因果之锁。”黑崎一护目光望向钴蓝色的苍穹，碎裂的云朵布满视野。
“所以说，普通人类要让体内存在虚并进行「虚化」，最有可能采取的就是斩断因果之锁这个方法。不过既然是以「虚化」作为目的，这里的「普通人类」自然就应该要符合「具有强大灵压」这一条件了。”用折扇掩住半边脸的同时抹去了嘴角的笑容，浦原的眸中添上了几分诡谲而严峻的色彩。


“等等……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橘发少年的紫眸少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宝石般澄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恐。“作为「高灵子聚集地」的空座町，自然是进行「人类虚化」的最佳目标。”蹙紧了双眉，黑崎夏梨淡然地说出了她想要说的话。
“可是这不对！”斑目一角用力地拍响了茶桌，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霎时间转移到他的身上。
“既然是「人类中的蛹」，人类体内已经存在了虚，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了那虚并且毫不知情地在现世隐藏了六年？！”
“那也要看……实行这项计划的人是谁。”橘发少年停下脚步，与有些激动的朽木露琪亚对视，双眸中的黯然勾勒上了几笔骇人的冰冷。露琪亚微微一怔。
“对这些体内已经存在了虚的人类进行「镜花水月」的同时，”银发碧眸的少年稍稍抬眸，不冷不热地答着：“也对他们体内的虚进行「镜花水月」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没错~”“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浦原喜助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晃着手中的折扇笑道：“日番谷队长不愧是天才呐~据目前的形势判断，「人类中的蛹」是一定存在的，而且……就在空座町。”“松本，马上将刚刚所了解到得情况报告给尸魂界，”日番谷冬狮郎没有理会他的赞扬，迅速对身畔的松本乱菊吩咐道。“是，队长。”金发女子点点头，起身跑去客房执行命令。
浦原手托下颚看着离开房间的松本，不禁有些失望。
[事情的发展比预期的要快呢……夜一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所以刚刚的你也听清楚了吧，栗原。”日番谷冬狮郎拿出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通讯器，平静地说道。
——“是，队长。我听的很清楚。”通讯器那头传来的栗原清云慵散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小小一惊。“那么你那边的情况怎样。”银发少年不顾浦原喜助饶有兴趣的目光，面色异常平静地问着。
通讯器那头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桧佐木修兵拳头一紧，紧张地直起了身，视线紧锁在日番谷手中的通讯器上。“……不太好。”半晌，才听得栗原没有什么语气波澜的声音，她似是顿了顿，在又一声爆炸之后补充道：“我好像快要**掉了。”
“了解。”不带任何惊讶之色地挂断了通讯器，银发少年抬头，在接收到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之后微蹙着眉解释：“我让她去看看一只骚动中的「蛹」。”
斑目一角和桧佐木修兵不禁石化般僵在了原地。一阵静默过后，浦原喜助才含笑开口：“不，日番谷队长……问题应该在于，栗原小姐刚刚说‘我好像快要**掉了’才对。”“所以我才派了绫濑川去支援她啊。”理所当然地说着，银发少年端起面前的茶小喝了一口。
“诶？弓亲？”一角赶忙转头看向身边的座位，却发现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绫濑川弓亲早已不见。他嘴角再度抽搐：“什么时候……”
“话说回来了，山田不是也应该跟来的么？为什么……”桧佐木这才又惊觉山田花太郎从一开始便不见踪影，疑惑地看向日番谷冬狮郎。“我给了他其他任务，所以他一到现世就去了特定驻扎点。”日番谷冬狮郎敛眸，从容不迫地回答。
[这样的话，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浦原喜助在一旁亦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将折扇展开，不动声色地凝望着眼前这个银发少年。
[唉呀，这回好像是小看了日番谷队长呢。不过……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吧。
最有可能被「虚化」的人类……]
空座町中心。
街边接连几声莫名的爆炸让行人们手足无措地四处逃窜。高楼的玻璃突然被震碎，马路似是被什么重物捶击后砸出了巨大的洞——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仿佛有什么巨型怪物，正在人们身边以他们所看不见的形态进行破坏。
因为看不见，所以感到恐惧。
慌乱的人们只能加紧逃离遭到破坏的现场，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一个墨色长发的少女艰难地挤过失去秩序的人群，朝着人流的相反方向前行。在她黑色的双眸中，清晰地映出了那制造出慌乱的怪物的模样。


浦原商店。
橘色长发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房间的门，在看到围坐在桌前的几个人后兴奋地睁大了澄澈的双眸：“浦原先生~冬狮郎君~斑目先生~啊还有……桧佐木先生！”“……井上？”银发少年首先反应过来，有些诧异地看着门口的少女。“唉呀，欢迎光临哟，井上小姐~进来坐吧~”浦原喜助敛下颇为惊讶的神情，笑着摆手问好。
“呃……好久不见。”一旁的斑目一角和桧佐木修兵亦礼貌地道。
“好久不见~”井上织姬兴奋地踏进房内，小心地坐下，笑着说道，“我感觉到黑崎君和朽木同学的灵压，就想来看看了~咦……松本小姐和阿散井先生没有来么？”“松本跟阿散井都在隔壁，来之前阿散井受了重伤，所以现在在休息。”日番谷冬狮郎从容地解释着，碧眸一转，目光便停留在她身上：“可以的话，还麻烦你帮他治疗一下。”
“没问题，请交给我吧！”少女挺直腰杆拍拍胸脯，精神抖擞地答道。“谢谢了。”
“啊喏……这次来现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稍稍敛容，她望向正揉着太阳穴的日番谷。
“啊，其实是——”“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少年刚要开口解释，便被手机的来电提示打断。井上连忙道歉，匆匆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却惊讶地发现是有较长一段时间都未联系的高中同学——国枝铃。
按下接听键，她带着笑容听到了电话那头微喘的女声——“你好，请问是织姬么？”“是的——铃，很久没有联系了呀~你怎么了么？好像很喘的样子……”
站在街边的墨发少女瞥了一眼正赶到遭破坏现场的警车，平息了一下混乱的气息，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了起来，关节微微发紫：“不，没什么。我是想说……你还有跟黑崎一护联系吧？”
“诶？黑崎同学？”橘发少女小小一惊，歪歪头道：“有的。”
“是吗……”墨发少女顿时松了口气，顿了两秒后便对着电话那头道：“最近大家好像都没那么忙了，后天可以抽时间聚一聚吧？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微蹙起眉，井上织姬愈加疑惑了，日番谷冬狮郎却马上倾身拍了拍她，点点头示意要她同意——因此她笑着答复：“嗯好的！我会叫上黑崎同学的！”
“啊，别忘了有泽和朽木，”嘴角舒开一个笑容，墨发少女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也可以带上其他朋友啦，没关系。……嗯好，就这样，我晚上再联系你。……嗯，拜拜。”挂断电话，她停下脚步来用手背拭去额上的细密汗珠，微喘口气，脑中不断重复地闪过刚才那伫立在街灯顶端同怪物战斗的墨发女子的模样，有些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
警车的声音愈来愈近，她偏首，那红色的灯光便划过她苍白的脸庞。
井上刚将手机收好，想要询问日番谷，便被粗鲁的开门声打断——“日番谷队长，不小心让那家伙逃走了。”绫濑川弓亲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微笑着对银发少年报告。“栗原呢？”像是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日番谷不多做询问。
“没死，不过脖子断了一回。”慵懒的声音传来，栗原清云以血淋淋的姿态平静地来到门口，手扶着歪了的颈脖，袖口被撕破了半截，手臂上到处是摩擦的伤口，头上的鲜血顺着额直滑下了下巴，唇瓣没有血色，语调平缓：
“我现在生不如死。”
这样平静的出场倒是让屋内的人都深感惊悚。
于是，同阿散井恋次一起瘫在隔壁房间并接受井上织姬治疗的人又多了一个。
TBC


第五章 死因
有时候对于一些必须要办妥的事，你会想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但你从来没有发现，那种敷衍的心理来自于你对未知的恐惧。
每个人都是一样胆怯。
这种胆怯，将人与人之间斩开骇人的裂痕，当你意识到自己跌进深渊时，会有个冰冷的声音告诉你：
——抱歉，你回不去了。
—————————————————————————————————————————
除了大门口巨大的“黑崎医院”的字样，这也不过是座普通的住宅。
指腹划过门前“黑崎”的字眼，冰凉的触感渗透皮肤。黑崎夏梨抬眸凝望着自己的家，墨色的眸子被阳光笼得澈亮，却在楼房的阴影下黯淡起来。
完全不记得。
她感觉得到此刻因陌生而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冷。“夏梨……”黑崎一护踌躇着唤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覆上她墨色的发丝，“如果不行的话……”“进去吧。”她转过头来淡淡一笑，望向一旁沉默的朽木露琪亚，“我快饿扁了呢。大嫂你也饿了吧？”
“夏梨！！”两人难得默契地责备道，在少女抱歉的笑容下终于打打闹闹地进了屋。
“游子，老爸——我们回来了！”在门关扬声嚷嚷，少年特地强调了“我们”，喜悦暂时将心中的不安压下。不出所料地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猛地从拐角跃出，夸张地飚着泪水以超越常人的速度直扑向门口有些发愣的墨发少女，期间还忘情地呐喊着“噢~~~我亲爱的女儿~~小夏梨~~~爸爸想死你了~~~”。
下一秒，这飞扑过来的“不明物体”被黑崎夏梨冷眼一脚踹到了墙角。“你太激动了，老爸。”顿了顿，她缓缓开口，面色从容，心中却膨胀起一种熟悉之感——刚刚提脚的动作是反射性的，不经大脑，熟稔自然。
“噢~~不愧是我的女儿~~力道用得真是准确！”被踹飞的黑崎一心丝毫不受打击地爬起，对着门口正翻白眼的夏梨竖起了大拇指，展现出一排整齐闪亮的牙齿后又激动地扑向了嘴角抽搐的露琪亚，一如刚才那般深情地呼唤：“噢~~露琪亚桑~~我的乖女儿~~”
橘发少年刚想给他一记飞腿，不想夏梨已先一步挡在露琪亚面前，再次送给了一心一个漂亮的迎击，不满地握拳道：“喂人家是大嫂可不是你女儿啊！！要叫你也得叫媳妇而不是女儿吧！！”
“夏……夏梨，问题似乎不在这里……”紫眸少女无奈地叹息着。
站在她身边的一护不禁有些诧异，原以为这个疯子老爸还需要自己帮忙收拾，不然夏梨会尴尬——却不想她的反应一如从前，仿佛从未失去生前的记忆一般。
“夏梨！”颤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夏梨昂首便见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咖啡色短发的少女——她手捂住胸口，脸上的欣喜逐渐在与她对视的期间转化为忧伤，眼眶泛红，褐色的眸中盈满了泪水。
又是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一阵酸涩蔓延至咽喉，夏梨无声地哽咽，双眸中映着这个纤瘦少女的身影，心中充斥的迷惘布上了莫名的伤痛：
我不认识她。但我认识她。
“游子。”拉起嘴角一笑，她同当日见到黑崎一护一般唤出了面前少女的名字，笑靥淡然而温暖。
黑崎游子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小跑着冲向前扑进她怀中，泣不成声。
朽木露琪亚欣慰地露出笑容，偏首看看身边的橘发少年，却倏地发现他紧拧的眉心仍未舒展开，望着家人的眼眸也是阴沉的黯淡，仿佛蒙上了消散不开的浓雾，传达着内心的阴霾。
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收回目光，望向窗外——雨点轻轻敲击着厚重的玻璃，逐渐用力起来，砸出闷闷的响声，一下下敲击着静默的大地。
适才还是明朗的晴天，转眼便下起了雨。
她目光一黯，突然感觉雨声近得好似就在身边响起。
[春季的……雨吗。]
浦原商店。
“呀咧……居然下雨了呢……”井上织姬微蹙起双眉，视线停留在窗外。“井上小姐要不要等于停了再回去呢？”浦原喜助缓步来到她身后，建议道。少女轻抿唇瓣，一种无故的担忧在心中油然而生，低声喃喃着：“但是……好像会下很久的样子。”


躺在一旁休息的栗原清云稍稍动了动，搭在额上的手臂微微上移，让自己能够半睁开眼看到屋内的人而不被发现。
“不是要去告诉黑崎后天同学聚会的事情么。不如现在打给他，也顺便通知了朽木。”环抱着双臂在闭目养神的银发少年开口沉声道。“啊，对啊！”井上恍然大悟般拿出了手机，颔首开始打给黑崎一护，没有注意到栗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刚将行李收拾好的黑崎一护正吁了口气，一头倒在自己的床上，转头看着感叹衣橱一点未变的露琪亚，模模糊糊地想起这个娇小的少女上一次站在衣橱前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嘀嘀——嘀嘀——”裤袋中的手机震动两下后便响了起来，他连忙拿出它，按下接听键后坐起身来：“你好。……呃，井上？”
朽木露琪亚没有发现身后的少年在接到电话后视线不自主地向自己瞥了一下，仍睁大着澄澈的紫色眸子打量衣橱内的布局，伸手这里探探那里摸摸，乐此不疲。
“同学聚会？……嗯，好。……啊，知道了。”挠挠后脑勺，他目光又再次转向想要爬进衣橱的露琪亚身上，点点头对电话那头应道：“嗯，我会告诉她的。”
“那后天见噢——”井上莞尔一笑，兴奋地说着，身后却猛然间响起一个女声：“抱歉，能让我说几句话么？”
惊得一下颤栗，她额角渗出几滴冷汗，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栗原清云，一愣一愣地点头：“嗯，可以……”语罢，便将手中的手机递给满脸困意的她。
日番谷冬狮郎稍稍抬头，碧眸看向正接过电话的栗原清云，不经意间拧起了眉心。
[这女人又要干什么……]
“死神代理。”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眼，栗原睡意浓浓地打了个呵欠。
“……栗原？”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慵散音调不由得令黑崎一护嘴角一抽，“有什么事么？”
“你跟夏梨道歉了么。”咂咂嘴，她随口问道。
“……”橘发少年的眼眸顿时张大，脑中空白，忘记了回应。
“看来是没有。”捋了捋垂在耳际的墨色长发，栗原平静地得出了结论。她看了看房间内亮着的灯，短舒了口气，“自己看着办吧，死神代理。”
[你真是懦弱到一定的境界了呢。]
电话挂断，“嘟——嘟——”的忙音在耳畔回响。橘发少年垂下手，让整个房间内仅剩下窗外隐隐传来的雨声。
钻进衣橱的紫眸少女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缄默，探出头来试探性地唤道：“一护？”
闯入她视线的是少年静圞坐在床上的剪影，昏暗的光线给他身型的轮廓描上一层素描色的阴影，悲怆和岑寂瞬间席卷而来。
她怔忡地看着他，微张双唇，却不记得该说什么。
“露琪亚。”半晌，黑崎一护才轻启没有血色的唇瓣，语调低沉平缓：
——“是我害死夏梨的。”
闪电炸裂苍穹，雷声在光芒映上少年苍白面孔的同时轰然响起。
雨势渐大。
翌日。
睡意朦胧的朽木露琪亚觉得耳畔吵闹的蜂鸣声终于在隐隐听到衣橱的门被拉开时弱了下去。她只感到眼皮沉重得抬不起，实在无法睁眼看看究竟是谁开了衣橱。
“啧啧，”一声短叹响起，慵散的女声悠悠道：“看看你大哥，究竟是对这纯洁的少女做了些什么啊，黑眼圈都这么大——唉，累了一夜吧。”
因此下一秒所有的疲惫都被吓出了衣橱，露琪亚猛地坐起身，张大双眸看向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源——栗原清云正一脸惋惜地摇头看着她，身后站着沉默不语的黑崎夏梨。然而终于让露琪亚开始“精神抖擞”的就是夏梨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一句话：
“大嫂，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让一哥对你负责的。”
于是，黑崎一护在端着早餐打算打开房门时听到了一声嘹亮的怒吼：
——“赤火炮！！”
阳光明媚的一天就以这喜剧性的序幕开始了。

半小时后。
黑崎一护阴沉着脸收拾被赤火炮轰过的房间，栗原清云坐在房间中央的折叠式小桌前吃着游子送上来的手制饼干，偶尔抽空来喝几口冒着热气的清茶，手托腮悠哉悠哉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黑崎夏梨和朽木露琪亚被派去巡守，她由于昨天刚跟「蛹」打过交道，今天就接了个闲差——跟着黑崎一护一起去把「蛹」的情况告诉石田雨龙和茶渡泰虎，并且寻得他们的配合，一起巩固好空座町的安全。
“死神代理，你确定不用我帮忙？”她转移目光，直直地盯着桌上那盘沾着冲洗后的水珠的诱人草莓，心不在焉地问着。“不用。你越帮越忙。”他压抑着心中的不悦，憋屈道。“那这盘草莓我可以吃么？”她趴下身来，手臂顺势向前舒展，修长的手指触上那些可人的草莓。
“哈？”一脸鄙夷地转过身来，一护还未反应过来她所指是那些新鲜的水果，乍听之下还以为她说出了要吃自己这种劲爆的话来。
配合地丢给他一个白眼，栗原颔首将额磕上桌面，缓缓解释：“我说的是红色的草莓。不是屎黄色的。”
眉梢一挑，橘发少年一个用力就将手中的抹布攥成一团，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暴起：“那实在是抱歉了哈！！我的发色给你留下这么恶心的印象！！你要吃就吃吧没人拦着你！！”语罢，他恼怒地摔门离开，踱步向一楼的洗手间冲洗抹布。
就在他对着水狠狠蹂躏抹布的暴力场景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后，黑崎一护才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我刚刚……是叫她吃了那草莓……没错吧……]
少年的动作僵住了半分钟，接着不顾满手的泡沫抓狂地揉起自己的短发，铁青着脸色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栗原！！”
在厨房清洗碗筷的黑崎游子被这惊天惨叫吓得一颤，手中的饭碗差点就跌碎在地。就在她赶忙冲出厨房打算一探究竟时，耳际一阵微风掠过——黑崎一护已瞬步跑去了二楼。
橘发少年粗鲁地推开门，全然没有注意到毫无防备地被门压扁的魂。他惊慌失措地跑到房间中央的小桌前，绝望地发现盘里的草莓已被一扫而空。
栗原清云困倦地抬眼看了看在原地风化的他，打了个呵欠揉揉眼道：“黑崎一护，你脑子秀逗了么？”
不料她这一出声，少年即刻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地将她一把扯起，紧张地蹙着眉，察看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被他无故打量的栗原清云先是沉默良久，半睁着深邃的墨色眼眸，乜斜了他一眼，慵散地摇摇头，启唇：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你不是脑子秀逗，你脑子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构造的。”
令她稍稍讶异的是，黑崎一护并没有马上拽起她的领口吼她，而是睁大双眼，脸色惨白如纸地与她对视。
半分钟过去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攒住她的领口死命地晃着她，万分激动地咆哮：“我叫你吃你就真的吃啊！？”这句吼得栗原有些莫名其妙。她惯性地翻番白眼，鄙夷地上下看了看他：“人家请我吃，不吃白不吃。”
黑崎一护的眼眶气得泛红。他维持着死死拽住她的动作，终于无限幽怨地开口：
——“问题在于……那些草莓……是涅茧利送的……”
清云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微睁着双眸，唇瓣轻抿，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良久，她慢条斯理地抬手，搭上他揪着她的手臂，昂首，风平浪静地低吟：“破道之十一，缀雷电。”
黑崎医院第二次响起了激动人心的爆炸声。
浦原商店。
客房内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光线昏暗的实验室，技术开发局特有的诡谲光芒在阴晦中隐隐透出，一团摇摇晃晃的黑色物体正接近，影影绰绰的效果好到可以同电影院中播放的恐怖片媲美。
那团黑色的影子由远至近，终于接着幽森的绿色光芒露出了真面目——涅茧利的脸以相当惊悚的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的形态飘浮在屏幕中央。


黑崎一护眼角的肌肉不由得抽搐起来，背脊处传来一阵恶寒。日番谷冬狮郎笔直地站在屏幕面前，淡定地看着这常人无法接受的场面，威慑力不禁让一护深感佩服。
然而终于让他神智清醒过来的是身后的栗原清云一句平静的问语：
“这团没有脖子的东西是什么？”
他反射性地弹起身捂住她的嘴，突地能够明白为何日番谷能够如此冷静过人了：
——栗原清云整日以另一种方式刺激他，因此那叫做见惯不怪。
“唉呀，我可真是惊讶呢，日番谷队长。”涅茧利瞪着他那对骇人的琥珀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日番谷冬狮郎，“你居然有闲情逸致找我啊。”
“找你的不是我，是黑崎一护。”没有迟疑地一盆冷水浇上，银发少年偏头瞥了一眼正尴尬摆摆手算是打招呼的黑崎一护，自动退到了一旁。
机械地走上前，他试着调整自己的表情，颤声道：“那个……涅队长……我是想问，关于你上次送我的那些草莓……”
“噢，那些草莓啊，”竖立在上方的下巴晃了晃，涅茧利眸子稍稍又张大了些：“你吃过了么？”
“不……我没有吃，但是别人吃了。”这动作倒是又让一护汗毛竖起，咬着牙关一口气说完。
“死了吗？”那颗飘浮着的头又左旋了大约十五度，干脆利落地反问道。
橘发少年这回是即刻石化般怔住了。
“没死。我活得无比欢乐。”栗原清云将手伸进死霸装宽大的袖管中，咂嘴插话。涅茧利注意到了她，歪着倒过来的脑袋跟她对视许久，才开口道：“你哪个队的？”
“我们番队的九席官。”日番谷冬狮郎睥睨他一眼，眉心紧拧，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死了的话你收尸。”
“这样啊。”又将头右转三十度，涅茧利望向满脸倦意的栗原清云，“你，现在马上回尸魂界，来技术开发局。”
“凭什么。”完全没有犹豫，她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
“凭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后者没有被激怒，从容地回答。
“你是指我回去后就把我肢圞解这回事么？”
“我没有这么说。”
“那就收起你的大黄牙，洗洗睡吧。”
“……”
涅茧利奇异地将头旋转回了正常的角度，扫过彻底呆愣的黑崎一护后又瞥向瞪大碧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栗原清云的日番谷冬狮郎，看不出情绪地说道：“日番谷队长，哪天你的九席死了务必要马上告诉我，我会替她收尸的。”
屏幕一黑，涅茧利那让人噩梦连连的脸也瞬间消失。
栗原清云的身体并没有异常状况，因此日番谷冬狮郎暗暗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结束。
两天后，涅音梦奇迹般地到来现世，将一盒曲奇饼干郑重地交到了栗原清云手中，简单地交代了一句：
“这是涅大人送给你的。”
TBC


第六章 腐尸
其实你已经死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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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魂界。朽木宅。
烛芯雀跃着的火焰燃烧着绽放出光芒，笼罩在书页上，墨色的文字周围似是铺上了淡淡的一层黄纱。朽木白哉肩头披着死霸装，身着浅灰色浴衣，烛光下低眸无声地看着手中的书。
许久，他缓缓闭上双眸，放下书，张眸后目光瞥向桌上被报告压着的一张信笺。纸张因时间过久而泛黄，它静静地躺在大堆报告和公文下，略显陈旧。
伸手抽出那张信笺，无声地打开，淡紫色的眸子扫向纸上的潦草字迹，眉头微微蹙起。
信上仅有三段话，多年来经他无数次翻阅，早已熟悉。
我要去真央，近期不会待在朽木府。
我能把她带到你身边，就能把她带回你身边。
恭喜你正式成为朽木当家。下次记得给我搞个朽木府自由出入证，不然进进出出都要通报会麻烦死。
三段，四句话。上下所叙述的事情似乎毫无联系。写这封信的人甚至匆忙得都没有落款。朽木白哉唇瓣紧抿，皱起的双眉舒展开来。
他清楚自己全然没有必要在意写信人过分的随意和无礼。
——因为这毕竟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将信笺叠好放置回原先的位置，他站起身，熄灭了灯。
现世。空座町。浦原商店。
夜幕中一轮弯月的光芒勉强穿透黑夜，疲惫地栖息在长廊上。栗原清云缄默地伫立在阴暗处，墨色的眸子直往向受视线限制的苍穹，似是在思忖些什么，又似是仅在失神。
“呀咧呀咧，栗原小姐今晚不是要夜巡么，真有闲情逸致在赏月呀~”略带笑意的调侃声突兀地响起，浦原喜助踏着木屐缓步走向她，手藏在袖管中，帽檐投下的小片阴影受到光线昏暗的一臂之力彻底遮掩住了他的双眼。
她低眸，凝视着自己腰际的斩魄刀，对他不理不睬。
“上次受的伤很严重哟，还好有井上小姐在呢。”他不在意她的态度，径自来到她身畔，嘴角上扬，沉声以仅能让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补充：“不然，可要穿帮了啊。”
栗原抿唇不语，依旧是维持着颔首的姿势，借着月光细细扫过斩魄刀修长的刀身。“这样下去不行啊，栗原小姐。”循着她的目光瞥向那把看似普通的斩魄刀，浦原喜助淡笑：“迟早会被发现的。”
终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她一个旋身抛下一句“早就知道了”后便瞬步离开。
轻吁口气，他顺手摘下帽子，无奈地挠了挠自己柔软的金色发丝。
[也对，栗原小姐你自己可是最清楚的呢。]
与此同时。空座町中心。
桧佐木修兵站在一栋高楼的顶端，在夜里带着点刺骨寒意的风中默不作声地俯瞰深夜中城市的不灭灯火。现世和尸魂界不同，在充斥着死亡的黑夜里分别沉醉在纸醉金迷的繁华和阒静的平和。
他闭眸，耳畔是车辆在道路上疾驰而过的窸窣。脑中渐渐回响起多年前那个人的话：
——“我想要力量，我想要能实现和平的力量，如果光有正义不够的话，我愿意成为那名为正义的东西。然后将世上所有的邪恶，像驱散云层一样的消去，赌上我所有的正义。”
曾今他无法深刻地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而今他终于有所领悟的时候，彼时说出这话的人却已不在。六年前的冬季大战，失去的不仅是那些为了自己的荣耀与正义而前赴后继的死神，更失去了这个世间原本存在的支撑着他们所活的信念。
轻轻哽咽，桧佐木张眼刚想旋身再在空座町上空巡视一番时，便猛然间看到了对面大楼上伫立的影子——那是一个身着蓝色西装的人类。唯一显眼的，是在灯光照耀下他脸上可怖的半边面具。
倏地退后一步，修兵刚迅速握上斩魄刀时，那个男人身后便蔓延出一股黑色的流动液体，瞬间划破天空将他侵蚀。


第七章 过去
懦弱是种疾。它从出生起便在你心中扎根。
随着你拥有的愈来愈多的过去，不断滋长，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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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驻足在十番队队舍大门前，栗原清云便见到伫立在那里的脸色不比她好的少女，顿时恍悟自己这个觉是没得补了，因此反射性地翻翻白眼，有种想要一头晕倒的冲动。
站在那里的纤瘦少女正是一年来逐渐和栗原熟络起来的五番队副队长——雏森桃。
雏森澄澈的眸子里映着清云无奈扶额的身影，虚弱地一笑：“栗原小姐。”“早啊雏森副队长。”认命般将手伸进袖管中，后者一脸疲惫的模样：“您消息来得比瞬步还迅猛啊，这么早就在队舍前等我啦。”
少女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眯起疲劳的双眸尽力笑得自然，殊不知她红肿的双眼和眼下深深地黑眼圈已让她的笑容显得苍白无力，愈见瘦弱的身型远远看上去更是给人一种精疲力竭的颓丧之感。
没有意识到这点的她仅是想要让大家放心，却不料适得其反。
栗原眸光一黯，平静地与她对视，雏森亦因此不觉尴尬。“栗原小姐，我是想问一下，小——不，是日番谷君最近好不好。”她竭力持着笑容说完整句话，又因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小白”而鼻子一酸，话音刚落便猛地一下哽咽。
“嗷，日番谷队长啊。有吃有喝有住有穿，最近执行任务也没有受伤，看上去挺好的。”依旧用往日搪塞的话来回应她，栗原将目光瞥向一边，留片刻的时间让她匆忙地用手背抹去眼眶中盈满的泪水。
这样的状态已维持了一年。她能够猜测在她成为九席之前，负责做这种事的都是松本乱菊，自她上任以后这“额外工作”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这个“闲人”身上。虽不清楚内情，但栗原清云是非常厌恶这种时刻小心地迁就着他人的感觉，更何况她最讨厌的便是喜欢掉眼泪的女人。
短叹一声，她转眸望向雏森，本以为她会似平日那般苦笑着道别，却不想这一转眼便见着她正颔首，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无声地砸在地面。
稍稍一惊，栗原想要张口安慰，踟蹰过后还是选择抿唇不语，墨色的眸子直盯着她因隐忍啜泣而颤抖的身躯。“栗、栗原……小姐。我真的……真的很想见见小白……”断断续续地呢喃，雏森桃抬手不断抹着掉下的眼泪，呼吸紊乱，狠狠抽泣却还是竭力将心中长年积累的痛苦道出，声音是一种令人心疼的模糊地呜咽，“可是……为、为什么……就连小白……也不想、不想见我……”
终于费力地将这句话说话，她亦再也无法抑制胸腔中翻腾着的痛楚与不安，蹲下身蜷缩着声嘶力竭地哭出了声，无助地用双手捂住脸庞，好似是要将嘶哑的声音连同一脸的绝望遮掩，不去打搅周遭被温暖阳光笼罩的宁静。
那种痛苦的姿势栗原清云记得。她立在原地看着歇斯底里地哭泣着的雏森桃，恍恍惚惚地想起三百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亦是这般不要命地流泪，不同的是彼时她身遭没有阳光和耐心看她流泪的人，仅有阴晦的监牢和一步步向她紧逼的死亡。
不过那毕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绝望她不记得。因此此时她亦只能淡漠地看着眼前痛哭的少女，沉默似铁地呆立着。
时光没有令她满目疮痍，仅是让她从棱角分明的炙热铁块变成淡然无味的平板铁墙罢了。铁依然是铁，形状终归是变了。
“雏森小姐。”有些不通情理地打了个呵欠，栗原清云走上前拍了拍雏森的肩，咂嘴慵散地建议：“恕我直言，与其这么痛苦下去不如快些找日番谷队长把话问清楚。其实机会还是有很多的。”
[只不过不管是你还是他都在胆怯，才会拖到现在。]
语罢，长吁口气，她挥挥手满脸倦意地走进队舍，将这个止不住眼泪的少女丢在了大门外。虽然目的是不太想浪费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但回到房间后她还是无可奈何地感叹了一句“这姑娘大概会恨死我吧”，摇摇头才倒地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