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原来如此。
联系之前少年的言行举止,为眼前的景象配上相应的台词对白看起来不会太难。那么袒护妖怪的少年,原来是因为受到了妖怪这样披着友情外衣的迷惑。被那样温柔地对待,就认为妖怪也是温柔的了吗?所以就忘了他们都是无耻的背叛者、肮脏的掠夺者了吗?
难怪会那么相信妖怪。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夏目贵志君你还对那份虚假的温柔毫无自觉呢。所以我该怎么拯救你呢。
那种情况下,最后的策略自然是按兵不动。
而且非要说的话,他们一开始就选择蛰伏在黑暗中。本来他笑着说我们只是去看看情况没必要那么张扬啦,连式神也没有多带。只是真正的决心还是在最后看到那幕后才下定的,怎么都会有种像是自己这边怕了的不甘心。因为那之后他们这边在这座山里这座森林里的行动也完全停止了,看上去就真的像是坊间传言的——因为看到那天夜里的百妖夜行,胆小的除妖师怕自己惹到不好惹的大妖怪,就纷纷逃走了。
确实是有人被吓到倒真的是事实。
何况也不是没有办法继续狩猎活动。不过大概是觉得就这样结束也不错,的场倒不介意将这个当作给少年一个回应。少年不是一直致力于这个吗,保护妖怪不受邪恶的除妖师的迫害,同时或许还有保护人类不受妖怪的侵扰。这下圆满解决了呢,除妖师不再肆意活动的话,那些猿面妖怪也就没有理由从东方森林跑到八原去了。
真是太好了呢。他想象着少年也许会这样回应前去向他报告事情进展的低级妖怪,然后单手捂着脸像是想到非常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不可支。
「啊哈、哈哈,真是有趣呢。」
「什么这么有趣啊,的场先生?」
「唔……怎么说呢。之前看到一只野猫,很凶的那种哦。」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才单手撑着下巴,勾着嘴角看着廊外沐浴在灿烂阳光的庭院。与座者是协会里前来和他沟通交流这个狩猎活动中止事宜的联络人,在被一度重新利用但不到一个月又惨遭抛弃的别馆里,两人悠闲至极地喝着茶聊着天,对方身上带着那种地方活得滋润的人就会有的精明与圆滑,这时候正用带上了过分谦卑与讨好的语气追问他。
野猫?的场先生难道喜欢猫吗?是想要驯服那只野猫吗?听起来很有趣呢。
啊啊,他微笑着敷衍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想着那个叫做夏目贵志的少年是不是真的天真到以为他被他阻挠了一下就就此罢休而暗自高兴呢。
「野猫的话,被驯服就不好玩了哟。但是我啊,就是想要把他的骄傲都打碎呢。」
「啊哈哈,是这样的吗。」
>>03
对于那种相当于集训的活动,的场一门一向是起着先锋领导的作用。虽然说在那种地方根本没有炫耀家世显摆实力的必要,但是既然家族里总有人跃跃欲试于那种小事,他也乐得将所有的事情都打包送出去,不用管那么多还比较合他的意。
他乐得躺在本家的廊下听着可有可不有的各种报告,偶尔打个小盹。等到被小心翼翼地叫醒时,天已经暗下来,夜喀什变得邪恶而有趣。然后他笼着和服袖子晃去接待任务归来向他邀功的人。他微笑着鼓励对方继续努力,或者还是微笑着说真好呢某某君,转头冷笑着吩咐心腹手下下手干净点。
没有什么比得上那些发生在夜色里的故事血腥而甜美。
那样的日子里,间或夹杂着必须家主亲自去料理的妖怪带给他的愉悦感。死亡总是能带给人享受,无论那享受是正面还是负面的该被重新命名为折磨。
唯一遗憾的是,那样未免过于无聊了点。看惯了的风景怎么都会没了继续的心情。想到那个或许会让自己有点兴致的少年似乎也在那附近,他懒洋洋地放话说要过去看一下,果然就看见少年留给他的惊喜。
背对着拉门的年轻孩子抱着封印壶低声说着什么,紧绷的背线显露了对方紧张与不安的情绪。座落在森林深处的老旧别馆早没有当初光鲜亮丽的模样,连带着内里也开始腐朽毁坏。本来就荒置不用的和室即使经过扫除,那股被岁月尘封的味道始终消散不去。而他悄无声息地拉开拉门抓住少年的手腕时,朽木味却混合少年身上还带着外面森林特有新鲜之气,忽然觉得就算那朽木味道其实刺鼻到让人生理性地想流眼泪,似乎也一下子变得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