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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展昭同人】君问归期(坑,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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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宴尚未开席,醇厚的酒香和着淡淡的花香已开始四处散逸。
王爷寿宴,人们大多到得早。人群中的慕容君笙并不醒目,全身上下都没有过多的或是耀目的装饰,依旧是着了往日常穿的一袭淡青色长衫,绾起的发髻间不过是插了根再普通不过的青玉发簪。他并未与宾客有太多的交流,不过点头一笑,而后独自立在院落的清净处。
忽而,耳畔传来些喧嚣。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赵显与吕祺澈出现,众人纷纷笑着上前去客套奉承,有众星捧月之势。人群中间的赵显头上cha着一根银簪,穿一身缃色(注:浅黄色)蜀锦长袍,袖口处和袍底都纹绣着一些细致而精巧的银丝,锦袍和银丝随着人的举止动若流华。吕祺澈也一改这些日子在府中所见的清简妆容——一头鸦色青丝被绾作了螺髻,发间插着玉色的步摇,随着莲步缓移而轻轻晃动;她内着月白色抹胸,外披一道淡荷色挽纱,烟水色的曳地长裙更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清幽。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慕容君笙感到自己仿佛是又回到了与她孔瑟合鸣的那个清晨。
“小王爷、郡主。”思绪飘忽间,他人已随着脚步被带到了二人面前。面上含笑地向二人致礼道。
“慕容公子。”
吕祺含笑冲他而望,而赵显虽也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清素的衣着上一凝,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蹙眉。
“今日乃王爷的寿宴,王爷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慕容君笙似是看出了他所想,略靠近一步,微微一笑道:“在下本就身份低微,而且向来自在惯了。”
众人闲谈片刻,一袭锦衣华服的赵爵缓步而来,因为只是家宴,衣着服饰并不算奢华,却还是掩不住那一身的贵气。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齐齐站起,向他恭谨致礼。
“今日是本王的生辰,大家既然都是自己人,只图在此一聚,就不必拘礼了。”赵爵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众人坐下。
“父王。”
“义父。”
赵显与吕祺澈二人同时上前,屈身恭祝道:“孩儿祝您福寿与天齐。”
“好、好。”赵爵的脸上满是笑意,眼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慈爱,向来冷肃的面庞似乎也因此柔和了不少。
接着,慕容君笙亦趋步上前,朝他端然一礼,赵爵笑着向周围的宾客介绍道:“各位,这位是慕容公子入我王府时间虽然还不长,但和显儿一样,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众宾客闻言,更深知慕容君笙在王府和赵爵心中的地位,看向他的目光中便自然多了不少尊重,甚至是攀附之意。



116楼2011-10-05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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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宴开始后,大家你斟我饮,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过了些时候,赵爵扫了眼全场,忽然冲赵显道:“这有酒无曲终是无趣,可曾作了安排?”
    “本就无需准备。父王难道忘了,咱们这里本来就有通晓音律之人啊。”赵显朝父亲一笑,而后看向不远处的吕祺澈。
    “说的是啊。”赵爵闻言也是一笑,转头向吕祺澈道:“澈儿,琴棋书画你皆有所长。不知为父今日可有耳福?”
    “既然义父和显兄都这么说了,那澈儿又岂有不尊之礼呢?”吕祺澈盈盈一笑,起身离座,慢步来到庭院中央处,夜色衬托中的长裙随之拖出了一地的迷离柔婉,却偏又透着清逸。
    “来人,取琴。”赵爵显然兴致颇高,伸手拍掌唤下人取过琴来。
    柔荑轻置其上,皓腕缓移,玉指弹拨之间已有妙音流泻,初始之时如节奏较慢,如水般缓缓渗透到每个人心中,悠然的意境悄然营造,濯去了晚宴上的几分喧嚣,也滤去了几分燥意。众人静静聆听,有的微微闭目,似是陶醉其间。
    不知何时起,曲调变了。由初时的和缓圆润转作了急切激烈,白皙的手指似是腾跃于琴上,扫弦扫出了穿金裂石的磅礴之势。换做平常人,连续弹奏如此强音,换做别人,或许会有些难以为继,但吕祺澈因为身怀内力,因此神色平常。再看其他人,满座的宾客由起初的陶醉转为惊讶,彼此对视,又瞥了眼襄阳王,略低下头去;赵显很是诧异地望向吕祺澈,轩眉一蹙;慕容君笙凝眸于她,而后微微埋首,因不解其意而若有所思,眼角不经意地瞥到赵爵——虽然面色如常,甚至依旧带着笑意,然而伴着急促的曲音,似有一缕森寒的光芒自眼中闪过,只是由于大家都凝神于弹琴的人,而未曾注意到。
    “砰”的一声脆响,琴声戛然而止——曲未尽,而弦已断。
    半晌,众人呆愣,而弹琴之人竟也是一脸怔忪,许久终于回过神来,面上满是未竟的惆怅。
    义女弹奏的竟然是《十面埋伏》,究其寓意,是偶然的巧合还是……?曲子本已让他这样身份、地位和性格的人在心中有了疑虑;而寿宴上,曲没弹完,而琴弦竟然崩断,大为不吉。
    赵爵的面色终于微变,宾客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四周一片死寂。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而郡主的气势不让须眉啊。王爷有如此一双儿女,何愁大事不成。”沉默中,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那令人尴尬的静寂。
    “是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接着,宾客们纷纷附和道。
    “是啊,本王的这个女儿不输男子。哈哈哈。”闻言,赵爵亦是长声而笑,看向慕容君笙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欣赏和赞许之意。而赵显的目光中则是又添了些不善。
    “素闻咱们王府的贵宾慕容公子乃高师之徒,不仅善思谋,而且也擅风雅。不如就借此良辰,也来一展风采吧。不知咱们是否有此眼缘。”赵显笑着说道。
    “既然小王爷有此雅兴,在下干不奉陪?”慕容君笙看了眼赵爵,见其示意,于是起身来到中间,并淡淡道:“方才大家听曲似乎还未尽兴,那么不如由在下来为全各位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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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楼2011-10-05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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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庭宴斗技 祸兮福兮(下)
      月下,慕容长身玉立于院中,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辉中。纵是不言不语,方寸之地亦现高华。
      他摸出那支精致的青玉短笛,轻轻横于唇际,手指按压间。须臾,便有似水清音流淌在夜幕下的院落之中。此曲与吕祺澈初弹的慢音相比较,虽也清澈灵透,却还犹多了几分高远之意;比起她后来奏出的金石之声,又多了些婉曲深沉,细听之下,似乎还透着隐隐的怅然。
      一曲终了,众人忘神,醉于其间,就连赵显也不得不在心中叹服。
      至尾音之末,慕容流转的目光停留在了吕祺澈的眼中。
      《高山流水》?!吕祺澈讶异。二人对视,吕祺澈看着他如水般沉静而清澈的眼眸,在那个短暂的瞬间,她的心中仿佛被一道光束划过,尽管快得不着痕迹,但那一刻的温暖与会意却是镌刻在了心上。
      “好一个‘高山流水遇知音’啊。”赵爵抚掌赞叹,心中暗赏:懂得在此机会,借此曲中来向自己表意,既不折了他世子的身价,又让能让本王明其心,不错,此子果然不错。
      王爷此语一出,奉承吹捧之声四起。
      “王爷和各位过誉了。”慕容依旧只是淡淡一句,似有笑意化在眼中,却又分明是清淡而疏离的。
      两曲罢,众人继续饮酒作乐。有的高声纵谈,有的自斟自酌。
      “这有曲无舞总归扫兴。”赵爵看了看众人,唤道:“显儿。”
      “哎,父王,舞不如武。不如,就让孩儿为您助兴吧。只是,这一个人耍未眠少了些精彩,不知慕容兄可有此兴?”赵显道。
      “你这孩子,既是自己有心,怎地总要扯上旁人。”赵爵笑着说道,看向慕容君笙的目光中,却是隐着探究。
      慕容看过去,心中立时了然——自己自那日完成任务回来,他虽未曾多问,心中到底还是存疑的,对于自己怎样对东方奕动的手,以及自己的功夫到底如何,这些他都是放在心中的。
      “在下武艺低微,都是年轻时自己胡乱琢磨的。如今更是心志倦怠,技艺荒疏了。如此粗陋本事,又怎敢拿来呈于各位眼前。”慕容漫声说着,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小王爷有兴致,且如此看得起在下,那么在下便献丑了,还望诸位莫要见笑。”
      言毕,他人已到了宴席之外的空地上。
      “上兵器。”就着三分酒意,赵显颇为喊了声,便有人送来了不少,刀枪剑戟都在其中。
      “慕容公子尽可拣出一两件趁手的。”赵显指着那些亮灿灿的名剑宝刀,略带几分得色道。
      而慕容君笙只是目中透着几分清淡的笑意,冲兵器略略扫过一眼,便毫不在意地信手取过一件。他拿在手上的是一把成色相对平常的长剑。他提剑而立,轻轻扬手,对赵显淡淡地微笑道:“请指教。”
      不过是简单平常的动作和聊聊数语,慕容君笙做来道来却不止沉稳有度,更是说不出的气度雍容,浑身上下掩不住大将名士的风范。
      “请。”赵显扬声道。
      比起慕容的疏朗沉静、平和淡然,赵显的面上透着三分醉意,三分霸气和三分挑衅。此为年龄使然、身份使然,更是性格使然。
      场上初时可见二人你来我往、你推我让地腾跃,渐渐地,他们身形步法变快,晃得在座的一干文人辨不清人影。
      月华如练,安静的院落中只听到兵器相御的铿锵之声,只看到长剑划过的道道银芒。
      这一刻,二人长剑均直指对方而去。有人睁大了双目,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他们已经对换了站立的位置。二人身形笔直,却听到隐约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慕容君笙的右手上鲜血淋漓,是血顺着手臂淌下,并沿着指尖一滴滴垂落到了地上,而他握剑的手却是纹丝未动。
      “小王爷果然好功夫,在下佩服。”众人静默,而慕容君笙持剑朗声道。
      “承让。”赵显一笑,面上得色不掩。
      “君笙,你的手臂……?”见此状况,赵爵冲慕容君笙关切道,而看向儿子的目光多了几分薄责之意。
      “劳王爷费心,些许皮肉伤而已,不碍事。”慕容君笙道。
      稍远处坐着的吕祺澈看到他右臂受伤,虽未刻意去看,然而偶然扫过的几眼依然泄露了心中难以掩饰的关切。
      赵显退到了座位上,刚刚坐下,便听到一声清响:抬手之间,连襟竟然炸裂开。众人皆饮酒,并没人注意。
      赵显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衣衫,很快便了悟。他定定地望着慕容君笙,面上神色幻变。想到父亲的神色,心中微微泛拗;想到吕祺澈的视线,心中更是不快。而慕容君笙回望向他的眸光,却是平和如常。他久久地看着,终也复了神色。
      最后,他起身执杯来到慕容桌前,道:“方才一时不慎,累慕容兄受伤,这第一杯酒当是赔罪的了。”说着,翻腕一饮而尽了。
      “小王爷言重了。所说是不慎,也是在下之过,何赖小王爷。再说,在下学艺不精,恐怕是有负小王爷所望了。”慕容君笙不在意道,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也敬你。敬你这些日子里为我们王府所做的而一切。”赵显一边说,一边单手执壶,给慕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在下得蒙王爷看重,留在这王府中,尚无建树,担不起小王爷此礼。这杯酒该由在下敬王爷和小王爷。”慕容说着,举起酒杯,仰首浮白。
      “这第三杯酒,为我们大家的将来而干。”这一回,赵显说得简单,喝得也很快,转眼间杯便露了底。
      见他豪壮而饮的模样,慕容右手端着酒,却是微微蹙眉。赵显一杯酒尽,看到慕容君笙依旧举着杯没喝,道:“这最后一杯酒,慕容兄该不会是不给面子吧?”
      “岂敢、岂敢。”慕容君笙一笑,应道,终是单手持杯,仰首饮尽了,而他的左手却是不着痕迹地悄悄撑在桌沿。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酒宴终于结束了。
      众人当时喝得兴起,宾主尽欢,而此时大都醉醺醺地找不着北。赵爵派人将宾客送出王府,有的烂醉的,直接送回家去。
      其他府中人,吕祺澈、慕容君笙等各自回院歇息,而赵显与赵爵还有话要叙,故而留了下来。
      曲有终,人尽散;
      酒已罄,斜月沉。
      (第二十五章 完)
      


      118楼2011-10-05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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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谁解真味 楚歌轻唱
        参加完王府的酒宴,夜已过了大半。慕容君笙行向侧院,脚步看上去略显得有些虚浮踉跄。
        “慕容公子,您是喝醉了吧?”路上偶尔碰到几个下人询问起,而他只是强笑着冲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他的酒量原远不止于此,但自中毒以来,他一直谨遵东方奕的嘱咐,不沾酒水少沾荤腥。而这回与赵显动力比武在先,又连饮数杯醇酒,牵引着体内早就蠢蠢欲动的剧毒随着酒气一同上涌,方才在座上,为怕众人看出,便已是靠着意志来勉力支撑,先下行至回廊处,终是有些抑制不住了。
        他顿下脚步,左手扶着廊柱,右手抚胸,微屈着身。明秀的月光映照在他英朗的脸上,一片白。
        不远处,一个倩影停驻了许久,望着他扬起的衣袖,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上去。
        


        119楼2011-10-05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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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样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在下没事,只是有些醉了。”闻言,慕容君笙掩口低咳了几声,缓了缓,直起身,回过头来,看到是她,略浮起几分笑意,淡声问道:“吕姑娘,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休息?”
          “我看你恐怕不是喝醉了这么简单吧。”吕祺澈无视他的问题,打量着他重又站得笔直的躯体,淡笑的眼眸,半晌,直言道:“我看,你是中了毒。”
          听到这话,慕容君笙心中讶异,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何以见得?”
          


          120楼2011-10-05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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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你的左手腕处。”
            慕容君笙顺势低头一看,左手腕处呈现出一朵颜色较浅的青紫色的莲花。


            121楼2011-10-05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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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毒名叫紫落青寒。这毒恐怕要提前发作了。待得这朵莲花颜色完全显现,便是毒发之时。”


              122楼2011-10-05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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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有一段话,由于和谐,都删了,只留了一句,汗)
                吕祺澈陈述着,语调平淡,而慕容君笙的心中却是起了波澜——她既是熟知此毒的毒性,也许会有解药或者药方,这样的话,公孙策的获救岂不就有了希望?上次东方奕曾说过,公孙策一介文人,并无内力傍身,眼下离毒发之日也不远了。
                思及此处,慕容君笙抬头微微一笑道:“吕姑娘你既已看出,在下也就不瞒你了。你所言不假,在下的的确确是中了此毒。真想不到吕姑娘对此毒亦有如此深的研究。每一次与姑娘的对话,都会令在下感到意外。吕姑娘于在下而言,越来越像一个谜了。”
                言关生死,而他依然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禁不住是心头微微一颤。这样的悸动,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而话中却还是因此而染上了几分笑意:“这毒很是少见,你是惹上了什么仇家?你该不会以为你中的毒是我下的吧?”
                “我倒希望如此呢。”慕容君笙亦略带几分戏谑的口吻道。
                “怎么说?”
                “至少,还有解毒的希望啊。不是吗?”
                “据我所知,紫落青寒一毒并无解药。”
                “看来我是命该如此啊。呵呵。生死有命,原不该强求。”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随着吕祺澈的话语而熄灭了,他的面上依旧带着清和淡然的笑意,然而眼眸深处却分明划过了一道黯然失落的痕迹。而在捕捉他目光到的那一瞬间,吕祺澈的心亦随之微微一沉。
                “倒也并非毫无希望。”吕祺澈思忖着沉吟道。
                “哦?”
                吕祺澈垂眸片刻,犹豫片刻,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看了看,并将其递给了慕容君笙。
                “这。。。。。。?”慕容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这钗顶的珠子名唤寒滴。”吕祺澈徐徐道。
                慕容闻言一惊,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寒滴?传言寒滴一颗万金难抵,无病者服之可延年益寿,中毒者服之可解百毒,且日后百毒不侵。没想到让无数江湖中人垂涎的宝物就日日戴在你的头上。”
                “此珠乃是家传之物,故而一直佩戴在身。”吕祺澈淡淡道。
                “若是这样,我更不能接受了。”慕容摆手,诚恳拒道:“既是家传宝物,吕小姐还是好生收藏吧。”
                “家传宝物自当珍之重之。然而,宝物固然珍贵,毕竟是死物一枚,又怎能与生者的性命相比。我若是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既已知你身中剧毒,又岂会坐视不理。你我相遇,也是缘分。家父若是知道,想必也是乐见我拿它助人的吧。”话说得真挚,但吕祺澈的面上依旧是一片常态的清淡。
                “这。。。。。。”慕容君笙依旧只是望着她,没有去接。
                “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见人观心,我自问多少可知你性子。你放心,这是我个人的东西,是我个人赠给你的,与王府无关,与其他人也无关。”似是看出了他在顾虑什么,她解释道:“你并不必为此而觉得亏欠于任何人。”说着,她再次将珠钗递给了他,并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上:“此珠只需用烛火慢慢炙烤,待完全溶成水后,饮下即可。”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在此多谢吕姑娘救命大恩。”这一次,他没有再多作推辞,而是伸手接了过来,并冲她抱拳以示感激。那钗上的寒滴透出冰润的凉意,由手掌一直缓缓渗入心中。
                


                123楼2011-10-05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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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送回乡了,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家。而且,我们想他在邓城遭逢不测,想必也不会愿意长眠在此吧。”艾虎道。
                  “遭逢不测。”东方宸重复着这个词,终于回过头来,目光映射在艾虎的眼中,方才空洞的视线终于有了些焦点:“对了,不知我爹是被何人所害?他与你们在一起虽然武功未臻化境,对付一般人却也是绰绰有余了。且身怀至上医术,一般的刀枪剑戟之伤,又何至不治?”
                  “这。。。。。。”艾虎略一低头。
                  “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想我有权知道爹的死因吧。”东方宸直视着艾虎的面庞,坚决道。 “好吧,本也不可能瞒你。”艾虎叹了口气道:“你爹,他的确是被人蓄意害死的。” “蓄意害死?”东方宸一呆,道:“我爹他过去从来都不问世事,与人无怨无仇,是何人害他?”
                  “是。。。是。。。”艾虎又是一顿。
                  “究竟是谁?!”东方宸冷然道。
                  “证据显示是襄阳王府派人干的,而据我们推测,这个人你也认识。”艾虎为难地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
                  “我也认识?我怎会认识赵爵那老贼的人!” “那个人,是你的师兄,东方先生的徒弟——慕容君笙。”
                  “慕容君笙?师兄?是他?!怎么会是他?!我不信、不信!”听到这个答案,东方宸摇头喃喃道,面色一片苍白,沐浴在午夜的月光下,竟是一片惨淡。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是他。但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他,几乎没有其他的可能。”艾虎难过地望着东方宸,伸手揽过她的肩头,解释道:“在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到了邓城后,赵爵便来了。他看到了你爹,希望他入府。结果,被你爹拒绝了。后来,慕容君笙主动去了,并且摇身成为了入幕之宾。再后来......”
                  ......(追忆过程)
                  “如今想来,他定是趁着东方先生不防之时猛下狠手,所以才会......”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的弑师之举!是我看错了他,是爹看错看了他,才会引狼入室......”东方宸悲愤道,晶莹的泪水终是溢出了眼眶,顺着面颊滚落,好似泠泠如水的月光缓缓流泻......
                  “是啊,或许,我们都看错了他。”艾虎点头道。
                  “慕容君笙!杀父之仇,我永不会忘!定要让你血债血偿!”东方宸似是咬牙恨声道。
                  说到这里,她已擦去了泪水,徒留面上几分隐隐的湿痕,伴着话语的响起,泛着清锐的寒意。
                  方此时,枝头寒鸦乱点,惊了西边月。
                  襄阳王府。黄昏时分。
                  赵爵独自一人静立在书房内,耳畔响起日前庭宴结束后,儿子赵显对他说的一番话。
                  ======================时段场景分割线==========================
                  “显儿,就你观察,慕容君笙其人如何?”
                  “孩儿与他接触时间并不算长,但看起来,此人的胸壑胆识、心机急智等都绝非泛泛之辈。今日席上所见,更可印证。”赵显思忖着,想了想又道:“另外,此人的武功...”
                  “如何?”
                  “尚在我之上。”
                  赵显只是说出简短的几个字,赵爵听了却是面色微微一变,转头问道:“显儿,你的武功自幼便是习从远非大师,这么多年来,已少逢对手。”
                  “是啊,”赵显点点头,面色略有几分怅然地说:“平日里孩儿虽不敢妄断称一数二,但自认已臻一流高手的境地。而慕容君笙的武功竟还在我之上,我的武功惯来刚猛,而慕容的武功整体上是以流畅绵厚见长。平日里,此人温文清和,低调谦冲仿佛儒雅的文士,在他的身上难见丝毫武者的气态。若是不说不见,甚至难以想象他竟会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这才是此人不可令人小觑之处。”赵爵沉吟着点点头。
                  “另外,想不到的是,席间那场比试,孩儿用尽全力,竟然一直没能试出他的一身武功师从何人。他虽是招式精当,步态轻妙,却是自成一体,竟似看不出风格的源头。”
                  “这应该不止是东方之功了吧。”赵爵目光微凝:“那东方奕固然是医术过人,相比之下,武功却是一般,且长年不问世事,性格倔强耿直。”
                  


                  125楼2011-10-05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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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管中窥豹 谁测君意
                    王府前院。湖心小亭。
                    赵显向赵爵汇报了所见的情形,赵爵听过点点头。
                    “对于他自愿受东方宸一剑,您怎么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赵爵没有回头,看着远处泛起的湖波道。
                    “怎么说?”赵显问道。
                    “显儿,你认识慕容君笙已有一段日子了。我问你,此人才华如何?”赵爵不答反问道。
                    “孩儿虽不十分乐见,却也不得不说此人平日里虽不显山露水,但却的的确确颇负将帅之才。”
                    “其人心胸如何?”赵爵又问。
                    “此人胸怀丘壑,且不骄不躁。”赵显应道。
                    “此人为人如何?”赵爵再问。
                    “待上面不卑不亢,待下面平易近人;待宾客彬彬有礼,待朋友。。。。。。”说到这里,赵显想起了吕祺澈,顿了顿方道:“诚挚关切。”
                    “好,那么,依你之见,倘若这样的一个人不得已做出了有负朋友期望,有负长辈重恩的事情,被人寻上门来,又会如何?”赵爵续问。
                    “若是就一般情况而论,若是此人,当会一死以谢其罪或是任由对方处置吧;”说到这里,赵显心中渐渐明白父亲问题的深意,却又道:“不过,那也不能一概而论,常言说得好,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就须不拘小节,狠得下心肠。”
                    “是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赵爵闻得这句话,似是轻轻一叹道:“的确如你所言,所以慕容君笙他才会不曾有任何犹豫迟疑地便接下了我吩咐的命令;不曾有任何推诿延迟便执行并完成了这项任务;正如同此番他是心甘情愿地受东方宸一剑,以报其父之恩,偿其复仇之愿。若非做绝,又如何能够了断。慕容此人,一旦他心中确定了目标,他便会坚决地走过去,不论是对旁人,还是对他自己都一样的狠。”
                    听了父亲的这几句话,赵显想到那个看上去温文如水,清雅冲淡的男子,竟是微微一怔。
                    “显儿,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半晌,赵爵换了话题道。
                    “当胸一剑,看起来甚是凶险。”
                    “可有性命之危?”
                    “倒也没有,创口出血虽多,但用人参吊命,将养些时日也就差不多了。”赵显摇摇头,又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
                    “他除了受伤,还中了毒。”
                    “中毒?”闻言,赵爵回过头来,略有些诧异地问道:“想不到那丫头下手竟如此之狠。”
                    “不,这毒是陈毒,看起来他中得时日已久,故而早已经融进其血脉肌理之中,且如今已有侵入肺腑之相。”
                    “哦?那此毒可有解?”
                    赵显再次摇头:“他所中的决非一般毒,府中的几位大夫目前根本无法诊断出他所究竟所中何毒,更遑论解毒了。”
                    “那就你所见,他是否知道自己中毒?”赵爵沉吟片刻,又问道。
                    “他身为习武之人,对于这些本就该略知一二。另外,就大夫所言,此毒作用于身怀武功内力之人,反噬尤为明显,若非他一直用较为刚猛霸道的药物强行压制住,恐怕早已不是这副样子。不过,也正因此,看这情形,他的毒恐怕是要提前发作了,恐是命不久矣。此毒一旦毒发攻心,华佗难医。”
                    赵爵半晌未言。自纳慕容君笙入府以来,每每都能在他的身上发掘出更多意料之外的东西,说是惊喜也好,说是疑惑也罢。慕容啊慕容,看来,你似乎当真不是寻常人啊。
                    “想他一个世子,也不知是何人对其下此狠手。”赵显说道:“可惜了一条大好的人命啊。”他如此叹道,心中说不出是有些许的惋惜,还是有些微的庆幸。这样复杂的心绪令他感到几分莫名地烦躁。
                    “如此看来,只怕他的事情并不简单啊。”赵爵目光投向远处湖中的鱼。
                    “您说他入我王府,是否为解毒而来?毕竟,外人知道咱们这里能人异士颇多。他入府一来可以一展所长且享受荣华,二来可以为解毒寻个门路。”赵显想了想又道。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也许是吧。”赵爵沉吟道:“不过,你也别忘了,他的师父东方奕素有药圣之名。倘若当真如你推论得这样,那他恐怕要失望了。连他都无法解去的毒,试问这世上还有几人能解?”
                    


                    129楼2011-10-10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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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他解不了,又或许是他不愿解呢。”说到这里,赵县的目中闪过一丝冷笑:“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早先便发现了自己徒弟的某些意图,才不愿意轻易替他解毒。这才让他记恨他的师父,当日才会下得去狠手。”
                      听到这话,赵爵眉头微蹙,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却没说话,复低下头去——东方奕与慕容君笙的师徒关系,究竟是简单还是复杂呢?慕容君笙的加入王府究竟是顶替他师父的一次偶然之举,还是蓄意为之呢?他究竟只是为了谋求解毒之道还是为了其他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闲世子,为何会与他已故的父亲在心性气韵上都有如此多的不同呢?
                      “那依您之见,对于他中毒一事可要。。。。。。?”见父亲许久没说话,赵显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必。如今眼下很多事情都还未可知,先静观其变吧。他既不说,我们也不用提及,一切照旧。”赵爵淡淡道。
                      “哎呀,慕容公子,你可算是醒了。”甫一睁眼,耳畔便传来惊喜的叫声。
                      “小幽。”慕容君笙眸中淡笑如常,问道:“我睡了几日?”
                      “整整三天啊。”小幽放下手中的物什,一边帮着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一边道:“公子你伤势太重,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除了府里的大夫,王爷、小王爷,还有郡主都来探过你。郡主还来过不止一次。”
                      “三天了。”慕容君笙复述着,想了想又道:“那大夫,还有王爷他们可曾说过什么关于我身体的话?”
                      “嗯,当然说了。大夫说你伤势颇重,失血过多,要好好静养。王爷他们也交代过了,多送补品过来。另外,不准闲杂人等过来打扰。要让你安心养伤。”
                      听他声音有些暗哑,小幽说着,给他倒了一杯茶来。慕容失血颇多,醒来正觉得有些口渴。小幽本想喂他,他笑着婉拒了,自己接过茶盅,低下头一口气便饮了不少。
                      “这、不是我平日里喝的茶?”片刻,慕容从茶盏后抬起头来,问道。
                      “自然不是。”小幽掩口一笑道:“这可是上好的参汤,还加了些药。是王爷吩咐给你调理身体的。”
                      “哦。”慕容只是点点头,面上却不见小幽想象中那般受宠若惊的模样。
                      “公子大伤未愈,多歇息得好。幽儿先退下了。”小丫鬟见他目中似有几分倦意,便知趣地退了下去,并替他掩好了门。
                      两日后。清晨。
                      “君笙,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正当他一袭淡青色布衫站在侧院的湖边时,耳畔突然传来赵爵的声音。
                      “见过王爷。”他回过头来,恭谨地微弯腰行礼道。
                      “君笙啊,”赵爵向前半步,虚扶了一把道:“本王早就说过,本王待你早与显儿、澈儿无异。你见本王,亦不需如此大礼。”
                      “是。”慕容点头应道。
                      “你怎地也不在屋中多歇歇。”赵爵目露关切,上下打量着他道:“听显儿来报,你这次伤在前胸,且穿了后背,甚是凶险。这两日身子恢复得如何了?伤口愈合得怎样?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切莫客气。”
                      慕容君笙淡笑着道:“在下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了。这几日劳王爷操心了,君笙实在惭愧。”
                      “无碍了就好,无碍了就好啊。日前你在我王府中被伤,本王也很自责,所幸你并无大碍。不过,你现在身体元气为复,还是要多加注意,一定要多休息。”赵爵又嘱咐道。
                      “是,君笙谨记王爷的嘱咐。”慕容点头应道。
                      赵爵走了,慕容君笙慢慢走回了房中,静静地坐在桌旁。
                      他望着桌上冒着袅袅热气的茶盏,不禁又回想起受伤那日的情形:日前东方宸前来寻他报仇,他本就心怀歉疚之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是个普通人,以他这多年来在开封府中担任执法人的心性也是下不去手的,更何况那个人是曾经对他有过大恩的故人。他还尚未报恩,便先痛下狠手。因此,莫说用他区区一些鲜血,便是真要用他的命来消除东方宸心头的恨意和痛意,他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所以,当日卸去所有劲力不躲不闪地应受她一剑的行为,与其说是如赵爵所想的为了长远的安妥,倒不如说是在那一刻他更是为了还上一笔良心债。更何况,对于赵爵、赵显父子当日的盘算和行径,他其实不用多想便已心知肚明。所以,他又能怎么做呢?私下放了东方宸?那不可能。当时四周想必都是赵家父子的耳目,而且赵爵心思精谨。他一旦如此做了,就算不是前功尽弃,也怕是有口难辩,更何况在那件事情上的确是他对不起东方宸,若不让她泄愤,又如何能让她马上离开;下手抓了东方宸?也不可能。他已经累得东方奕遭此厄运,难道还能再去拖累他唯一的女儿?另外,对于赵爵而言,东方宸区区一个小女孩,本就不足为虑,纵是他抓了东方宸,又能在赵爵那里换得多少信任的筹码呢。再者,抓她这件事本就不是赵爵吩咐的,他又何必自己画蛇添足呢。他就是慕容君笙,本就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人,并不是赵爵他手下那些终日不见光的冷血影卫,亦非他的那些意欲奉承、几近巴结的门生、官僚;更不是他王府中奴颜婢膝、摇尾乞怜的下人,故而委实犯不着这般处处讨他欢颜。更何况,当日他还有一个私密的想法——要借她的手,将珠钗带到包拯身边。因此,当日做出那样的决定,虽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却也是经过了仔细衡量和周密考虑的。
                      对于这些,他自问是做得不着痕迹的,赵爵赵显那边,纵是多加考量也不会发现什么,所以他并不担心。眼下唯一要想的,便是他身上所中的毒。他相信,纵是一般郎中查不出他中毒,只当他是失血过多,加之长久体虚。但王府中的大夫绝非一般庸医,细细查验之下,定会看出端倪,只是可能查不出所中何毒。但至少也会报于赵家父子知道。而依着赵爵的性子,若是他问了,倒很简单,自己当据实以告,免了他的疑虑;可他又何以如此不动声色呢?
                      “咳咳。。。。。。咳咳。”如此默想着,胸臆间不间断的窒闷的痛感,让他忍不住低咳了几声,有少许的血溢出了唇边。他知道除了是胸前的重创所致,如今恐怕离毒发之日也不远了,时间更加紧迫了。好在明珠已经送出了王府,这会儿应该已经安全送到那边了吧。
                      (第二十七章 完)
                      


                      130楼2011-10-10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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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流年似水 明珠映心
                        邓城。包拯府邸。
                        “公孙先生。。。。。。”包拯在书房中踱着步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脱口唤道,却未见有人应声。
                        他抬起头来,发现屋中并无公孙策的踪迹,不由地蹙起了浓眉。往常这个时候,公孙策多半都是与他在一起的。他突然意识到,似乎今日一整天都没见到公孙策了。
                        “王朝,可曾见到公孙先生?”他抬起头,对门口的王朝道。
                        “公孙先生?”王朝微一愣,想了想道:“好像在他的房间里吧。方才路过时,看到先生房中有亮光。”
                        “哦。”包拯点点头,继续低头沉思城中事务,却仿佛总感到有些莫可名状的心绪不宁。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他再次抬起头来,这次却是径直出了门,朝着公孙策所住的厢房而去。
                        一路走到廊上,快到厢房之时,包拯禁不住脚下步子越来越快,而前方突然有人大步急急奔来,走得近了,发现是张龙、赵虎二人。
                        二人至包拯跟前,猛地住了脚步,张龙口中甚是焦急,几乎语不成句地大声呼喊道:“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这四人跟随着包拯的时日已久,说起来也算是饱经历练了。思及过去,仿佛就是展昭的那件事曾让大家都心胆俱裂,除此以外似乎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如此变色了。而今日,包拯却再一次看到了他们的惊惶,那是发自心底的恐慌。赵虎的年龄较其他人要稍长几岁,向来不是莽撞冲动的人,而此时虽还未言,然眉目之间却亦是写满了焦灼和忧虑。
                        包拯看在眼中,只觉得方才的那股隐隐的不安在胸臆间涌动得更甚了,却依旧沉静如常地问道:“莫要惊慌。发生了何事?”
                        “大人,公孙先生出事了!”这次是赵虎开的口,几个字直直地落入了包拯的耳中,砸入了他的心里,与他方才的不安奏成共鸣,让他的心猛地一颤,却不再多问,双脚也再无停顿,径自朝那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屋子迹行而去。
                        行至厢房门口,包拯用力推门而入。而映入眼帘的一幕,竟让他在那一瞬间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桌上、地上到处是瓷杯的碎片和散落的书籍,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而公孙策仅着了一身中衣,正匍匐在床沿,喘息着,面色十分苍白,额上渗出大颗的汗珠,唇边却染上了暗红的血迹。再看其衣襟上、床畔的地面上,也沾染着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包拯看得一惊,复又一怔,明白了今日为何没见到他。半晌,他回过神来,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伸手扶住公孙策清瘦的身躯,顿了顿道:“公孙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大人!”看到他来,公孙策努力挣扎着想撑起半个身子。
                        “先生如今还是先躺下的好。有什么话,还是等好了再说也不迟。”包拯说着,欲扶他躺下,其他几人亦点点头,上前附和道。
                        “大人!学生有话要说!学生并非是患了急症,而是中了剧毒。一直没有告诉大人,便是怕大人您忧心,也一直在寻找医治的途径,却终是苦寻无果。而如今到了再无法掩饰的地步。我也知道终是瞒不过大人的。而有些话,现在若是不说,恐怕以后便难有机会了!”公孙策闻几人之语,却是一把抓住了扶住他的手,那指尖的冰凉以及那“剧毒”二字让包拯的心亦是一凉,抬头却见他目光灼灼,急急道:“大人!学生很高兴还能忆起与您还有展护卫的那些朝夕。。。。”
                        听到这句话,包拯意识到什么,猛地一震,抬头直视着公孙策,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先生。。。都记起来了?”
                        “是啊,记起来了,总算都记起来了。”公孙策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浮出了几分欣慰的笑意,转言却是叹道:“学生与展护卫有幸跟随您数十载。展护卫武艺卓绝,侠名远播,当年却心甘情愿地退出江湖,披上官服,是希望借他手中的三尺青锋守护头顶一方青天;学生无能,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枉为医者,终难自医。。。。。。。”
                        “要怪都怪本府。这些年,是本府一再地连累尔等。当年,本府本不该存下一己私心,明知朝堂之上奸邪甚多,却还是延揽尔等入朝。”包拯截下了公孙策的话,看着面前之人瘦削的面颊,失血的双唇,不由地摇着头,痛心道。
                        


                        131楼2011-10-10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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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柱香后。
                          “大人,大夫来了。”张龙领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入了内室。而此时的公孙策已经陷入了昏迷。
                          老者诊脉诊了半晌,却是摇头不已。
                          “大夫,你别只是摇头,说话啊。”王朝忍不住开口道。
                          “莫要搅扰大夫。”包拯面带薄责地看了眼王朝,他前后不安地踱了几步,挠了挠头,噤了声。
                          约莫又是半盏茶的工夫,老者终于抬起头并站起身。
                          “怎么样?”包拯上前问道。
                          “这位先生气血两虚,眼下不仅体内有几股气交缠于肺腑之中,而且脏腑中的器官将不断出血并一直衰败下去。此毒原是潜伏体内有段日子了,如今看来是中毒已深。”
                          “可有医治之法?”包拯急声问道。
                          “唉,请恕老朽无能,尚无法诊断出他究竟所中何毒,又何来的解毒之法。”
                          “你不是自称‘邓城妙手’吗?竟是庸医,看我不去砸了你这庸医的招牌!”马汉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地叫道。
                          “休得胡言!”包拯沉声呵斥道,转而又冲老者道:“他们也是一时心急,还请先生莫要放在心上。本府御下无方,让先生见笑了。”
                          “哎,无碍的、无碍的。他们也是救人心切。只可惜,此毒是我平生仅见,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老者摇着头叹息道。
                          “那就先生所见,这邓城之中可还有医者能医此症?”包拯继续问道。
                          “唉,难啊、难啊。”老者又是一阵摇头。
                          “有劳先生了。王朝,送先生回去。”包拯吩咐道。
                          “是。”
                          (作者入:这个老者,大家不用注意,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啦,呵呵~~)
                          老者走了,包拯在公孙策房中打了个转,对立在不远处的张龙赵虎再次吩咐道:“尔等再上街去看看,许有什么能人也不定。总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吧。”
                          这话说到后面,与其说是吩咐,倒更像是他无奈之下的喃喃自语了。
                          这毒连诊都诊不出个名堂来,更遑论是医治了。哎。。。他们边走边在各自心底叹道,彼此对望之下,暗忖在这小小的一方邓城又还能找到怎样的奇人异士呢。
                          心中虽作此想法,脚下却是丝毫没有放缓速度。张龙兀自低着头行至府门口,险些与恰巧进门的人撞了个大满怀。
                          “谁啊,这么没眼力。”张龙嘟哝着收住脚并抬起头来,然口中的话没说完,便讶然地愣在了原地:“东、东方姑娘。”
                          二人眼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襄阳王府归来的东方宸。只见她发髻有些散乱,面色略显得有些苍白憔悴,眼眶微红,目光似是呆滞,更似游离,而往日一袭清雅的白衣上沾染着已经干涸了的斑斑暗红血迹。
                          “东方姑娘,你,受伤了?”见此情形,赵虎亦是吓了一跳,向前半步,上下打量着她,甚是关切道。
                          “没有。我很好。”东方宸有些木然地回应着,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虚空中。
                          “虎子哥,咱们还是快走吧,迟了的话,先生的毒恐怕。。。。。。”见她安然,张龙想起了正事,催促道。
                          “嗯。”赵虎点了点头,又转头冲东方宸歉然道:“东方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府中都乱作一团了。我们还有急事,就不招呼了。你自己进去吧。”
                          “府里出事了?”东方宸仿佛是这才找回些意识,叫住了抬脚而出的赵虎问道:“你们刚才说,公孙先生中毒了?”
                          “嗯,是啊,公孙先生不知何时中了剧毒,如今毒发。大人正在他房中。”
                          “快,带我去看看。”东方宸道。
                          “好,咱们这就去。”想起东方宸是名医东方奕的女儿,二人心中皆是一喜。
                          “大人。”张龙道。
                          “大夫来了?”包拯闻声,没有抬头,问道。
                          “没有。东方姑娘回来了。”赵虎应道。
                          “东方姑娘?”保证闻言抬起头,看到形貌略显狼狈的东方宸,有些惊讶,但眼下却也顾不得寒暄和询问了,道:“公孙先生中了毒。”
                          “我看看。”东方宸说着,走到床榻边,一只素手指轻轻搭在了公孙策的腕脉之上,玉指轻轻着力,中指的指盖略略泛白。
                          


                          133楼2011-10-10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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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刻,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东方宸的诊断。而她半晌都没有做声,秀眉一直微蹙着,微微沉眸,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公孙先生,他怎么样了?”终于还是包拯先开了口问道。
                            “包大人。”东方宸抬起头,站起身走到桌旁,整颜肃然道:“看这情形,公孙先生是中了江湖少见的紫落青寒。”
                            “哦?那东方姑娘可知如何解此毒?”包拯等人皆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其实,他们对医药少有涉猎,但东方宸一口便报出了毒药的名称,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希望了。
                            “这。。。。。。”东方宸微埋首,颇有些歉然地说道:“小女子虽是生于医药之家,家父亦是名手,然而小女子从小顽劣,喜欢舞刀弄剑。而对于医药并无兴趣,只是幼时好奇粗粗翻了几本医书而已,对于研制药物这些,一直甚少钻研,实在不擅长。若是一般的小病小痛,或许还能帮得上忙,只是这毒。。。。唉,这毒绝非一般江湖毒药。要是家父还在,或许还能有些法子。”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刚刚燃气的希望之光瞬间熄灭了。这毒若是连东方宸都无法解,就算是勉强找来几个大夫,也是无济于事吧。想来也是,若是此毒轻易可解,公孙策自己便早已对自己下了方子,又何止于此。
                            “东方姑娘也无须自责。这事原也怨不得你。只可惜东方先生他。。。唉。”包拯看了眼卧在榻上了无生气的公孙策叹道。
                            “大人,眼下公孙先生毒已入脏腑,大约还有半个时辰便会直达心脉,到时候将会药石罔灵。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机会了。”
                            “你不是神医的女儿吗?你不是应该继承父业吗?怎么可能不行!你怎么可能不会医!要是连你都不会,那公孙先生怎么办!”一听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王朝双目泛红地冲了上去,竟不甘心地一把拽住了东方宸的衣袖。
                            “你。。。。。。”东方宸一惊,看向失了分寸的王朝。
                            “王朝,快放手,休得无礼!”包拯上前喝道。
                            东方宸趁势拉回了被扯住的右手衣袖,并向后退了一步。也就在拉扯的这一瞬,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一个金属物件掉到了地上。此物不是别的,正是前日在王府中时,慕容君笙塞给东方宸的那支珠钗。
                            于是,大家的目光便都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这个物件上,准确地说,是移到了钗头那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之上。
                            “东方姑娘,此钗看起来甚是名贵啊,还当收好了。”包拯提醒道。
                            “这钗。。。。。。”东方宸这才想起这个物件,弯腰俯身拾起了珠钗,凝眸其上,有一瞬间的失神:“这钗是慕容君笙给我的。”
                            “什么?!”包拯闻言惊道:“哎,你啊,怎么就孤身一人闯到了襄阳王府中?!你,是去找慕容动手了?”
                            “嗯。”东方宸点点头,语气木然道:“我不仅和他交了手,还刺了他一剑。想必,是活不了了吧。”
                            闻听这话,包拯立时觉得心头竟莫名地微微一颤,这让他感到甚是奇怪,却更多的是不安。但他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你这襟前的血迹。。。。。。?”赵虎问道。
                            “都是他的。”
                            “这么说来东方姑娘的武功。。。。。。?”包拯略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是他自己上前领死。”
                            “他上前领死?”包拯更是诧异:“他承认了?”
                            “是的,他承认了。”东方宸点点头:“看其言行,也是觉得自己有愧于爹,有愧于我们,算他还有几分良心。”
                            


                            134楼2011-10-10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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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就有些怪了。”包拯踱了两步,沉吟道:“以他的性子,若真是一心投效了襄阳王赵爵,定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若是他当真是觉得亏欠于你们父女,愿意就此死在你的剑下,必然也会想到若是如此,当日你恐怕也会难以逃出王府,又何故要送你珠钗?纵是珠钗上的这颗明珠珍贵,若是失了自由,甚至是生命都受到威胁,那么要这珠钗又有何用?”
                              “大人,您的意思是。。。。。。他当日是有意为之,故意在我的面前做出愿意一死的模样,却实际上只是为了将珠钗给我?”听到包拯的这番分析,东方宸忍不住心头一怒,怒的倒不是他没有死,而是他再次欺骗了自己。
                              “东方姑娘莫要心急。”包拯看出了她的神色,缓言道:“慕容君笙绝非举事随意之人,他若是如此,必然有其深意。”
                              东方宸随口接道:“他能有什么深意,不过就是爱慕虚荣、见利忘义、贪生怕死。还一口一个师妹的叫我,从头到尾都不过是骗人的!骗了爹,再骗我!我也真是笨,竟然当时还。。。。。。”
                              东方宸半是埋怨半是自恼地说道,心中突然觉得有一道光亮存在,却仿佛又不着痕迹。于是,她换了颜色,沉默了下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她颦起眉,一点一滴地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在王府的情形,又仔细回想了一次自己方才的话,那道光亮渐渐地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是“师妹”二字。
                              自己并未正式地跟从爹学过医,这他一直是了然的;而他,虽然被爹认作了徒弟,其实也并未真正传授太多的医理。自己过去也问过爹何时开坛的徒,爹好像并没有明言。往日里,他与爹呆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算多,不过是就着帮爹煎药的时候与爹闲聊上几句与医有关的东西罢了。虽然三个人谁都没说破,但这层似是而非的师徒关系,别的外人不知道,自己作为他的女儿和他的妹子,却一直是清楚的。这也是为何自那日以前,他从未对自己称过“师妹”的原因吧。但那一日,他何故会在府院之中称自己“师妹”呢,难道当时院中尚不止自己和他?如今想来也对,只怕周围都是赵爵的人吧。可是,他既然已经甘心做了赵爵的入幕之宾,又还有什么需要隐瞒和遮掩的呢?又或许是他一时情急下的口误?似乎也不对啊,当时他的话听上去与往常有些不同,但那时的眼神却还是异常沉静的,况且最后,他擎住了自己的手将珠钗交给自己时,叫的不也是自己最熟悉的“宸儿”二字吗?也就是那个亲切熟悉的称呼,才让自己又有了一丝恍惚和疑惑。
                              难道说——他压根就是在做戏!那他做戏给谁看呢?——襄阳王?!东方宸被这个从未有过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心头不禁有些莫名的烦躁,而脸上的神色则变幻莫测。
                              “东方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一直没有出声的包拯突然问道。
                              “呃。。。。小女子只是在想是不是自己过去疏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现在想得也不甚明白。”东方宸想了想又道:“不过,我想,这钗可能当真有什么重要的用途吧。”
                              “或许,就是这个珠子吧。”东方宸停下对珠钗的把玩,将珠子举起仔细看了看,道。
                              “难道说这颗珠子可以解毒?”一旁久未言语的赵虎突然开口。
                              “对啊、对啊。记得那一次,太后不是送来了一颗和这个珠子大小模样都很相似的明珠吗?”张龙亦点头附和道。
                              “东方姑娘,你看这。。。。。。”包拯以征询地目光望向东方宸,毕竟这也是她的贵重物件了。
                              东方宸看出了包拯的顾虑,微微一笑,将珠钗递了出去,道:“无妨、无妨,虽说我原本并不想要他给的这东西,但若是这明珠真能就此解了公孙先生的毒,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赵虎接过了珠钗,拿了下去。
                              “姑娘大义,本府代公孙先生先行谢过了。”包拯上前两步,诚然地说道。
                              “大人言重了。能够为您和公孙先生略尽些绵力,相信爹知道了心中也会很高兴的吧。”东方宸道,有些动容。
                              “大人。”须臾,赵虎拿着珠钗回来了。
                              


                              135楼2011-10-10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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