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炎毒入体,杨戬已没了平日的温和儒雅。担山逐日,跨海追敌,手中的神斧沾染了血腥沦为魔器。玉鼎看着这个已然入魔的徒弟心痛不已,恨张百忍残酷无情,却又无计可施。强行带回杨戬,却不料杨戬已陷疯魔,竟是见人就砍见树就劈。玉鼎大怒,将之锁入玉泉之底。然而泉水的清凉并未能涤尽杨戬周身戾气,他每日挣扎怒吼,口口声声为母报仇。
若非为了杨戬,玉鼎是绝不愿跨入碧游宫的,沉着一张脸:“我要解炎毒的药!”
通天抽搐着脸颊,跳起来指着玉鼎:“你你你,这就是你求药的态度?”
“给还是不给?”挑眉。
“你怎么不跟你师父要去?”撇嘴,翻弄着那一堆瓶瓶罐罐。
“他炼的东西我不放心!”
笑眯眯地抽出一个蓝瓶,紧紧握在手中:“玉鼎,你来向我讨药总得有什么东西交换交换吧!”
皱眉:“你想要什么?”
“把杨戬让给我吧!”
玉鼎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转过身就走。
“别走啊!怕了你了,药给你,别去向太上讨,他炼的比你师父还不如!”
冷哼一声,夺了那药,也未道谢。通天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被迫张开口,被迫喝下那刺骨的寒药。头脑还未恢复清明,身子便已凌驾白云之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口中是浑浊的腥甜。跌落于地,喷出一口鲜红,恍惚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一只有力的手拎起了杨戬后襟,冰冷的话语冲入耳膜:“杨戬,睁开你的眼看清楚,这块土地成为焦土,这里的百姓流离失所都是你造成的!”
“不,不是我!”杨戬闭上眼,捂住耳朵。他不想看那一张张悲痛的脸,不想听那一声声痛苦的抽泣。“是金乌,不是我!”
扳开他的手:“怎么不是你?你担山逐日也便罢了,为何之后依旧不肯罢手,如果不是你带着炎毒毁天灭地他们就会一辈子快快乐乐!杨戬,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他们!”
“不,不是我!”抬起头,泪水溢出。
“做错了却不敢承认!呵,凭你怎配做我玉鼎的徒弟!”大笑,“好好好,我今日便将你逐出师门。他日你祸害三界,人神共愤时,休要说是我玉鼎的弟子!”
逐出师门!几百年的师徒情谊,杨戬早已将玉鼎看作父亲。“不,不要师父!”杨戬慌了,跪行于地,紧紧拉着玉鼎衣摆,“师父,求你不要将我逐出去,杨戬错了,杨戬错了!”
狠狠一脚将他踢开:“滚开,我没有你这般没担当的弟子!”
“师父——”跪伏在地上,看着玉鼎拂袖而去,杨戬痛哭流涕。
三月之后,玉鼎在玉泉山脚下看到了直挺挺跪在那边的杨戬。玉鼎不知道他跪了多久,但想来时间定不会短。杨戬的膝盖已陷入泥土之中,身上的素衣也染上了飞尘。杨戬祈盼地望着玉鼎,声音沙哑:“师父,那时杨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惹下如此滔天之祸,师父,杨戬不是那没有担当的,杨戬用了两个月时间帮着被杨戬波及的凡人重建家园。”叩首,“师父,杨戬知道这微薄之力无以弥补犯下的过错,杨戬日后定会补偿他们。如今,只求师父不要赶我走!”
玉鼎轻叹一声背过身去。
“师父,”前倾了身子拉住玉鼎,慌张、无措、担忧、恐惧,所有的一切涌上心头,只化为了口中一句话,“别赶我走!”
“起来吧!”见他依旧一动不动,只他仍是不放心,淡淡笑道,“你只记着今日的话便好。”
“谢师父!”破涕而笑,“杨戬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