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店主
“阿宁，你带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柔软的声音略带些抱怨，但可以很清楚地听出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阿宁拉着他：“快点啦，你马上就知道了，带你去一个很好的地方哦！”
很好的地方？就是指这里？
吴邪细长的手指抚摸着精致古朴的木雕大门，一股沉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阿宁推了他一把，不满地道：“愣着干嘛呀，进去啊，好东西在里面呢！”
“嗯，好。”吴邪柔和地笑笑。
打开门，吴邪还以为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古代。一色的黑玉铺就地砖，闪着浅色的柔和光晕。同色的桌椅纹理清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唯有小吧台上放置着几件青花瓷器和一挂黄金六角风铃闪耀着明亮却不逼人的色彩。
“好美！”吴邪不由喃喃自语，他身于古董世家，对这些东西有着极其偏执的热爱。
低沉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美吗？喜欢的话便送你……”
“啊，店主大人，您在啊！”阿宁兴奋地叫道。
吴邪回头看向声音的一处角落，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形渐渐显出轮廓。
那个男人好美！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衫和漆黑的牛仔裤，墨色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微长的额发覆盖了他小半张脸，那双细长的眼瞳却异常得清淡美丽。他慢慢地走进，带着难言的高贵与优雅，还有吴邪所不能理解的沧桑。
“您说什么？”吴邪怔怔地发问，忍不住用上了敬语，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是与他们身处同一个世界的人。
店主似乎勾了勾唇角，偏头去看阿宁：“是来喝酒的吗？”
“是。有劳店主大人了。这是我朋友吴邪。”阿宁恭敬地说道。
店主走到吧台后，拿出一个琉璃杯盏，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晃动，摇曳出近乎炫目的光彩。
“这个是你的。”店主把酒盏推到了阿宁面前。
阿宁欣喜地笑道：“店主的酒果然还是这样好，只是闻着味道便要醉了……”
吴邪见他不再动作，不由问道：“店主不能给我一杯吗？”
“可以啊！满足我一个要求。”那个美丽的不可思议的店主单手支着下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吴邪眨眨眼：“你说。”
店主轻轻地道：“叫我的名字，张起灵。”
那一瞬间，吴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有人曾这样对他说过的！那个男人眼睛里的柔和与希冀让他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起灵……”
阿宁在一旁惊讶得张大了嘴。她曾经见过一个女性客人追问这个店主的名字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出了店外并且封杀了他进入“浮生”的权利。如今，怎么会……
张起灵眯了眯眼，很是满意的样子，从吧台后的水晶柜里取出一个碧色的酒壶，壶身光芒氤氲，雕刻极其精致的翠叶旋绕其上，里头的酒液似乎也泛着这同色的绿。
吴邪接过酒壶：“好美的酒！”
“它名‘离歌’……”张起灵轻轻地说道。
吴邪的鼻尖萦绕着酒香，几乎有一种已然熏醉的感觉，笑靥璀璨：“有什么典故吗？”
张起灵寻了张椅子坐下，修长的腿交叠，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慵懒。他细细地望着吴邪：“有的。听我说个故事吧……”
“好……”


由于张起灵来得时候已是不早，三人就决定在这家店里住下。大漠的百姓最是好客，晚间燃了篝火，宰了牛羊招待这些来自江南的贵客。
睡到半夜，吴邪被凄厉诡谲的风声所惊醒。
“真是不安呢！”吴邪擦去了额上虚汗，披上水红流苏的外衣走到了院子里头。
月色如水银泄地，清气千条，倒是与江南的那般秀气雅致不同。
“睡不着？”突兀的低沉声音从耳边响起。张起灵看着如同受惊的猫儿般一下子跳远的少年，眼眸里带上些许笑意。
吴邪拍拍胸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要突然讲话啦！很吓人的。”
“吓到你了？”他的唇角似乎勾了一下，苍白的脸映着漆黑的发描摹出业狱般的魔魅俊美。
吴邪嘻嘻笑道：“没有！倒是这里的风让人觉得分外诡异呢！”
“魔鬼之城……”张起灵瞧着剪影模糊的远方喃喃道。
吴邪疑惑地看过去：“什么？”
突然张起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细细地听起来！
“走！去把王盟叫起来！马贼来了！”张起灵忽然冷声道，挑起的眼尾里有肃然凛冽的戾气蔓延。
吴邪敛了笑意，嘴唇抿成直线：“知道了。”
……
“该死的沙族！”一声尖叫忽然响彻，吴邪的面色很是难看地跑到张起灵面前，“一定是沙族，一定是！王盟不见了，一定是沙族带走了！”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雾气冷得像寒风：“沙族？任务的内容不包括他们！”
吴邪耷拉着眉眼，难过地说道：“王盟不许我说，说是给你知道了便不愿送我们回江南了！”
“那是你们的事！”张起灵转身就走，脸上依然是淡漠得看不出喜怒。
“起灵……”
衣角被扯住，小小的力道似怕惹怒了他。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张起灵回头看去，却见那双明媚圆润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猫。
蓦然就心软了……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张起灵揉着他的发，道：“以后莫要再骗我！”
“好！”鼻头红红的，满脸惊喜的样子，真是好哄的宠物！
“起灵，这些村民怎么办？马贼进了村必不会放过他们的！”吴邪忧心地道。
张起灵看着他，墨黑的瞳孔清淡幽深，只道：“走。”言毕，纤细修长的身影便向前走去。
吴邪咬咬牙也跟了上去，眉宇间的忧心却是化不开来。
两人站在高岗上，看见几十匹精壮的马匹载着道道黑影进了村子。
白日还很热闹的村子此时哭声四起，哀号遍野，火光冲天而起！
吴邪的唇色苍白，都快叫他咬出血来，他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终于还是冲了下去：“起灵，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我要去救他们！”
张起灵看着那抹比火焰还热烈的红色朝村子冲去，夜风勾起的衣袂如同舞蹈于暗夜的火之精灵，美的炫目又惊心。
张起灵唇角弧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缓步跟了上去！


村子里到处是一片混乱不堪，人仰马翻的景象。马贼们肆意的笑声如同夜枭号哭，在尖叫哭泣的衬托下分外暴虐可怖。
白日住过的房间已成了一片火海，吴邪眉心紧锁地走过，婴孩啼哭的声音却让他顿住了脚步。
“王大婶，你们怎么了？”看着茫然跪倒在地的中年女子，吴邪连忙上前问道。
王大婶指着土坯房子，手指颤抖，声音微弱：“我的孩子，孩子……”
吴邪闻言，既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张起灵抱着龙脊背走在街上，一枚铜钱忽而滚到了脚边。他低头看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躺在不远处，满脸血污，眼眸却异常明亮。
“救……救……我弟弟……”女孩子艰难地说着。她已是回光返照，只是这一丝执念未曾放开。
张起灵俯身捡起那枚铜钱，淡漠道：“酬金已收到，我接受你的任务。”
少女闻言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父亲，母亲，弟弟，好好活下去……
张起灵走到土坯房子前，却见几人正在议论。说什么一个红衣的公子刚刚冲了进去云云……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些空了……
当张起灵看到吴邪的时候，他正怀抱着一个婴儿缩在墙角，火焰从他身体两边划过，构建了一个真空地带。
“吴邪……”
“小哥！你怎么进来……”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拥进了怀里，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起灵抱着他，心里的空缺似乎渐渐补满。“会死！”他淡淡道。
吴邪仰起头：“不会！我有辟火珠！”他从细致的锁骨间取出一枚红光闪耀的珠子，火焰纷纷避绕开来。
“可是我的脚受伤了，出不去了。”吴邪满心满眼都是懊恼，就像一只没抢到食物耷拉着耳朵的小猫。
张起灵轻轻道：“这样就好了……”
“唉……”
张起灵摘下他颈间的辟火珠，含入嘴里，然后将吴邪抱在怀里，一口叼住了他的唇瓣。
吴邪睁大了双眼，这是……什么情况？
出了火场后，王大婶是千恩万谢，却全数被某闷油瓶当做了耳旁风。
吴邪揉着嘴唇，愤愤地瞪着某个男人，上头一定有排牙印！
“本公子的清白啊！”吴邪捶地，滚来滚去一副“你还我清白”的样子！
张起灵抱着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淡美丽的瞳孔似翻过一抹笑意，口上却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吴邪眼睛咕噜一转，贼兮兮地笑道：“小黑刀借我玩玩！”
张起灵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右手前伸，黑金古刀从手里滑落，他转身就走。
“张起灵，你个杀千刀的！老子跟你没完，老子的形象啊！”一声巨响，地上多了一个人形大坑……
远处小哥打了个呵欠，掏掏耳朵，你自己要的……


PART 2
火光艳丽，风声呼啸，大漠的夜晚冷得残酷而张狂。
吴邪解下身上的斗篷，将手凑近了火堆，温暖的感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张起灵抱着刀，面无表情，如同要这样永远的沉默下去。
吴邪轻轻地说道：“呐，起灵，就这样走出大漠可以吗？”
“王盟呢？”张起灵淡漠地回问。
吴邪苦笑，是啊，把那个家伙丢下，自己的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了吧。
“说吧，你们应该告诉我的东西。”张起灵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如同隔着千年的光阴飘来。
吴邪默然，缓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上好的锦缎层层包裹，莫名的水汽渐渐氤氲在干燥的洞穴中。
随着细长的手指打开布包，张起灵的瞳孔开始收缩起来：“……淼之瞳……”
他的声音微微干涩，他的声音悲凉无奈。
“是的，淼之瞳。”吴邪叹着气。
手心里不过是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碧蓝的颜色，云缠雾绕，这大漠最最珍贵的明珠——淼之瞳。
传闻上古水神淼遭受天雷刑罚，身躯化为大地甘霖，唯有其右眼化作一颗珠子，可落地生泽，佑千万城池百年不旱。
吴邪用指间轻轻摩挲着手心里的珠子，轻轻地说道：“楼兰一族的传闻是当淼之瞳用最后的血染，服之便可得永生……我大宋的帝王这样地相信着，吴家便是来大漠找它。”
“找到了？”张起灵的嘴角似乎有淡淡的嘲讽，细看去却依然是近乎死寂的平淡。
吴邪抱着柔软的斗篷，微微低哑地笑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啊，哈哈，找到了，吴家寻了它百年，如今却让我给找到了……哈哈，可是，他们……他们都死了啊！！！”
都死了！为那个有头无尾的传说！最后的血液是什么，啊？！老子一家寻到只剩我一个，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不甘心那，那么的……
张起灵看着吴邪近乎扭曲的面容，没有眼泪，没有悲哀，只有疯狂的绝望和憎恨。
他和白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不像天真无邪的少年，不像跳舞的火之精灵，只是……有些心痛呢！
张起灵轻轻地抱住他：“很丑，哭得样子。”
“我没有哭！”吴邪抬头辩解，却被他又按进怀里。
张起灵勾了勾嘴角：“看得见的，灵魂在哀歌……”
吴邪，你知道吗？你有多像我……一样的，只有无奈，只有悲伤；一样的，只剩下自己；一样的，不知为何活着。只是我习惯了用冷漠，而你却学会用笑容遮掩。也许，这一次，就能不孤寂了呢……
吴邪咬着他的衣角，无声地任由眼泪划过光洁的脸庞，落在手心里的淼之瞳上，晕开碧色的水雾。
“小，小哥……就借我一会儿，好吗……就这么一次……”吴邪抽泣着，埋在张起灵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像畏冷的小猫。
张起灵点头，很轻很轻地道：“去把王盟找回来吧，我陪着你。”
蛊惑的甜美，罂粟的魅惑……张起灵听见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想要，想要，就这么让他留下来吧……自私地让他陪伴自己承受没有轮回的苦难，眺望没有光明的未来。真是好开心呢，只是用想想就觉得美好了呢！
“嗯……”天真的少年带着满身的暖意跳入陷阱，没有看到恶魔恶劣的笑意……
张起灵揽着他，呼吸相融，安静而恬然。
少年毫无防备的睡去。
张起灵看向山洞外，楼兰啊，淼之瞳啊，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听说过了呢……


大漠苍凉，唯有呼啸风声与漫天黄沙是其永恒不变的主调。
吴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步一步迈得艰辛。风吹扬起他乌黑的发丝，带着些干涩与暗哑的色泽。
再走半个时辰就可以到绿洲了呢！再坚持一下！吴邪咬着牙，唇色失血般苍白却蔓延出几条暗红的裂纹。
在前头行走的张起灵微微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倔强的孩子。
他回过头，不顾少年的惊呼一把将他抱起，行走的步伐却依然轻松而淡然。
“起灵……”吴邪微微红了脸。自从那天晚上开始，见到这个人就莫名地会紧张起来，自己莫非是病了吗？
“别说话。快到了。”张起灵冷冷地说道。
吴邪点头，将脑袋埋入他的怀里，修长的手指却紧紧捏着他的衣袖……
“哇，啊，是绿洲呢！太好了！”
不远处，一丛丛碧绿的草木生长，白色的小鸟自在飞翔，中间一湾淡蓝色的小湖平滑如镜，清凉美丽。
“吴邪，等等！”张起灵地瞳孔蓦然紧缩，一把拉住了就要冲上前去的吴邪。
“锵——”龙脊背露出一截雪亮的刀刃，莹莹冷光中倒映出一张冷漠的老者脸庞。
“沙族沙冷见过鬼皇大人，可否看在我王的面子上将那人交予我，沙族必感激不尽。”年迈的老者一袭黄色长袍，额心绘着五片黑色的蜷曲叶子，显得分外诡异。
“沙族五老之一的沙冷？”张起灵挑了挑眉毛。
那树叶可不是简单货色啊！
沙族有族纹，以树叶多少分强弱。沙族之王也不过七片叶子，足可见这沙冷之强悍。
“正是在下。”沙冷谦恭地说道，他年纪虽长却不敢在张起灵面前倚老卖老。
这个年轻人他是知晓的，厉害得连他们的王也忌惮非常。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有些麻烦，却并不算什么对手。
张起灵揽过吴邪，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告诉他，这人我护了，莫要再来寻事，否则我便不会留手！”
“庶子尔敢！真真是天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王，给我死来！”暴怒的声音蓦然响起，黑色藤鞭突兀出现，狠狠地向张起灵抽来！
“起灵！”
“三哥，不要！”
张起灵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弧衬得他的容颜更是清丽俊美，却隐隐带些冷戾与杀意。
龙脊背雪亮刀芒闪过，殷红的血液顿时飘洒在空中。
吴邪有些怔怔，江南再美也是没有雪的，如今却在这大漠里见到了，只是这雪艳丽得让人眼睛生疼。
“言辞不敬，要你一臂。”张起灵收了刀，淡漠地看着面前躺倒的老者。
与沙冷相同的衣袍，眉心五片树叶纠缠，只是此刻衰老的面容却狰狞扭曲起来。
“张起灵，你敢废我一臂，我必要你血债血……”话音未落，他却睁大了双眼，瞳仁还残存着那道惊艳冷酷的刀光。
一线红痕在老者的脖子上渐渐显现，看着老人痛苦地捂着喉咙“嗬嗬”怪叫直至咽气，张起灵细长的眸子里都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鬼皇喜怒无常，这话从来不是空穴来风的。
“三哥！”沙冷悲戚地扑了上来。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陪伴他至少一甲子时间的兄长便这样去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等回过神来，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下。
“张，起，灵！我以礼待你，你却杀我兄长，今日你不死也得死！”沙冷眼角流出血红的液体，眼神怨毒如九幽的疯魔，一声呼哨自他口中传出。
“小邪，退后！”
脚下的黄沙忽然震动起来，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从沙子里站起，个个面带仇恨和凶光地看着他们。
“小哥，对不起……”吴邪握着他的衣角，轻轻地说道。
张起灵只道：“怕吗？”
“不怕！死了也有你陪我啊！”吴邪笑容璀璨，有若天边那万丈青阳。
张起灵深深地凝视他：“那么，便把你的命托付与我！”
刀光雪亮，红衣翩然，黑发飞扬。吴邪手里一把软剑，与张起灵靠背而依。
只不过将生命托付，其他便算不得什么！
纵然你千军万马，我自飞扬凌天下！
凄厉的呼喊，冰冷的刀光，微暖的鲜血，还有孤寂飘舞的沙尘……当月上中天，张起灵倚刀而立，刀尖狠狠地扎在沙冷的心口。
那老人的目光不甘而惊恐。
真丑！比那人哭起来的样子还丑！张起灵喘着气，有些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走到了不远处倒下的红衣少年身边。
“小邪……”他轻轻地唤。
吴邪脸色苍白，虚弱地回他一个笑脸：“放心，还没死，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你很厉害。”张起灵的眸子在月色的氤氲下显得极为黑亮。
吴邪翘了翘鼻尖，得意地道：“那是！我是谁！我可是吴邪呢！”
张起灵勾了勾唇，露出清淡而美丽的笑意。
吴邪有些困难地爬起来，拉过他向那湾波光粼粼的小湖走去。
“小邪？！”
“嗯？我要洗澡呢，一起吧！”少年回头微笑道。
红衣渐褪，白皙柔软的修长身子显露出来，在清明澄澈的月光下有着诱惑人心的弧度与光泽。
张起灵的眸子深邃地没有了底。却见笑盈盈的少年回转身子，扑上来扒他的衣服。
“快脱啊，待会儿我帮你上药！”
张起灵退开两步，垂头敛眸：“我自己来。”
吴邪撇了撇嘴角，可爱地冲他做了个鬼脸，慢慢地踏入了湖水之中。


鲜红的衣袍漂浮在水面上，丝丝浓艳的殷红浸染了湖水，有别人的也有吴邪自己的鲜血。
他的面容微仰，月落清蟾，如同月色下绽放的白莲，素洁而明媚。
张起灵轻轻地叹着气，褪下了衣衫一同跨入了湖水中。
“咳咳……”吴邪看着张起灵近乎完美的身材差点被水呛到。
脸色微红，懊恼不已。他耙了耙头发，有些沮丧，这个男人果然什么都是这么优秀呢！
张起灵倚在岸边，光滑的右肩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一直拉到腰际。鲜血滴落，无比狰狞，那人却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
张起灵闭着眼，却忽然轻轻一颤。
慢慢地掀起眼帘，漆黑细长的眸子纯澈深邃。
“小邪……”他轻轻地唤。
“嗯？”吴邪头也没抬，细长的手指依旧贴在他的肩上，描摹着那道鞭痕，眉目间满是心疼。
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吴邪咬着唇，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张起灵看着几乎是靠着自己怀里的吴邪，闭了闭眸，淡淡道：“上药吧。”
“等一下……先消毒。”
吴邪压下他的肩，低头吻上。
轻柔而温暖的吻，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舔舐。
他的舌尖轻暖魅红，柔软湿滑。只是微微的疼痛，然而更可怕的是心里的空洞。
张起灵的眸子翻涌着黑色的潮水，低下头，轻吻着吴邪的发丝。
吴邪，你怎么能对我这样好？你可知道，你是在将自己推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当我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知足的时候你让我如何放过你！
吴邪，不要想着离开……那样，我会吓到你的，我会亲手折断你的羽翼！
“啊，好了！”吴邪惊喜地叫道，抬起头，圆滚滚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如同摇尾的小狗。
张起灵反手捏住他尖尖的下巴，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别动！嘴角有血！”
吴邪愣愣地看着小哥那张清俊精致的脸庞在视线中渐渐放大……温热划过嘴角，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月色如水，两个人的动作暧昧得像亲昵相拥。水色粼粼，肌肤雪白，墨发飞扬，鲜红与纯黑的衣袍缓慢沉浮，带出的似是千年冗长的等待终于圆满，盛放出一朵朵清雅而荼糜的花朵……
“小哥，穿这个！”吴邪从包袱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袍，笑眯眯地跑到张起灵的面前。
张起灵接过，似是微微笑了笑：“谢谢。”
“哎，这么生疏呢！咱们好歹是历经生死的兄弟咧！”吴邪不满地道。
张起灵抱着衣衫的手微微紧了紧，转身走到树丛里去着衣。
吴邪跺了跺脚，有些迷茫地叹口气，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在意呢？
“小邪……”低沉而冷的音线传来，“帮我。”
吴邪抱着肚子，肩膀抖动，笑得乱没形象。
“噗哈哈……小哥，你也有不会做的事吗？”吴邪趴在他胸前，看着张起灵身上纷乱的衣衫笑得身子颤动。
张起灵墨黑的瞳仁静静地看着他：“笑够了就帮我穿。”
吴邪点头，带着浅浅的笑容伸手帮他整理衣裳。
“这是江南‘十缎锦’的料子，一年也不过百匹。起灵你生的好看，穿着再合适不过……”吴邪细致而温柔地为他理着衣襟，退后两步看看，不禁有些呆怔。
只是换了身衣衫，这人便不像是流浪的刀客。他美丽，高傲，孤绝，即便是吴邪所见过的大宋王室子弟也不及他……
张起灵淡淡地笑开。
一瞬间，吴邪的眼溃不成军，兵荒马乱……


特么的，劳资心情各种理由的不好，更文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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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人……称我……为……楼兰……”
……
楼兰，据记载是始出现于唐朝的大漠小国，起初只当做大漠中休息的驿站来用。
后来却开始出现诡异的传闻，楼兰的皇族具有长生不老的能力，楼兰是遍地流淌蜂蜜、铺就金砖的天上人间，这里有令人沉沦的绝世女子，这里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珍稀宝物……于是，楼兰一夜成为每个人的梦想。
只是千年前楼兰却突兀地消失了，只一夜便再没了踪迹。但人生而欲、望不灭，有了权有了钱还需要什么，那自然是可以永远享受它们的生命，不知怎么被人说成是楼兰后裔的张起灵自然成了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张起灵这些日子的奇怪举动引起了每一个别有心思的人的注意，再对照他行进的路线不由欣喜若狂，那正是古图上的楼兰的方向！
“小邪，你怕吗？”张起灵淡淡地问躺在他怀里的少年，双手交握，微暖贴着微凉。
吴邪抬眼看这夜色里静谧的胡杨林，远处分明地藏着几道黑影，大抵别的地方更多，看这架势，他也明了了张起灵所要带他去的地方。
“有起灵在，我自是不怕的，只是满眼的苍蝇，再厌烦不过！”吴邪笑道，仰起素白的面容吻上他的嘴角，唔，好甜……
张起灵修长的指掠过他纤细的眉鬓、艳丽的眼角、微红的唇瓣，有一种温柔的旖旎。挑了吴邪耳边的发，他低低地笑，胸腔微微震动：“小邪，过了夜半便见不着他们了，忍忍可好……”
吴邪伸出舌尖舔吮他细长的指节：“嗯。小哥，回了那儿，你便陪我去江南可好。我带你去看小花的折子戏、吃街巷里头的吃食，咦，还可按你的样子捏个糖人，我要将它一口口吃进肚子里。起灵你穿十缎锦的衣裳好看得很，必要多做做上几套。还有啊，我要带你去见小花，就是前头说的那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他唱戏唱的可好……”
听吴邪絮絮地说着，几乎可以想象江南温润的阳光和湿润的水汽。只听到糖人那段有些忿忿，忍不住低头咬了他白玉般的耳廓，轻声道：“小邪，要吃也是我吃你……”
吴邪脸色微红，想要辩驳，却无奈的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瞧着他那副哭丧的样子，张起灵只觉心里满满都是笑意，他白皙修长的手掌握了握，也许他活下来只是为遇见这个人呢！
月上中天，沙墨越发不安。不经意瞧见张起灵携着吴邪漫步向林中额角不由大力地跳动了一下。
“都出来吧！要进楼兰，我是决计不会拦着的……”张起灵淡漠地道，黑金古刀插在面前的土地上，墨色的发尾在夜色里头跳跃着凌厉而冷艳的光芒。
一阵悉悉嗦嗦的衣料摩擦声音，不少黑影鱼贯而出，不多时竟站满了整片空地。
“呵，来的人可真是多呀，这年头不知死活的苍蝇实在是多！”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咬字绵软，带着江南特有的水汽。
众人怒目视去，却见发话的红衣少年正倚在张起灵怀里，眉目清秀得过了分，正是吴邪。
“这不是江南的吴公子吗？怎么如今却做了鬼皇的禁脔不成？哎呦呦，这不愧是‘千扇智公子’啊，手段可比我等高明得多了……”刻薄尖锐的女子声音响起，众人也是一番吵嚷，大抵不过是说吴邪卖色求利、不知廉耻什么的。
沙墨额上冷汗如雨，忍不住后退两步，这帮子不知死活的中原人，哪里见过真正的张起灵的可怕。


PART 5
吴邪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梦里没有小哥，而他是一个千年前的轮回的过客。
只道楼兰是国，木色宫殿，锦绣繁花，淡蓝的河流穿越整片绿洲。
然而，吴邪看到，在那个日光温煦，空气轻柔得如同织机上的缎子的清晨，那个少年被正名为楼兰，为这国度至高无上的神。
吴邪感觉自己已被分割成了两半，在这里看着这一切的那一半冷静得近乎可怕了，因为那黑发黑衣的少年分明是幼时的张起灵，自己却半点惊讶也无。
张起灵就像名为楼兰的漂亮人偶，瞳孔漆黑却虚无空洞得紧，整日整日地坐在凌风的断崖上头，唱着调子悲哀的曲子，只是歌词却模糊在风里。
张起灵晚间是要学习各种课程的，而断崖边上却又来了一个人。
那也是个少年，柔软的栗色短发，大而明亮的浅茶色眼眸，一袭简单的素色衫子，乌木簪子绾起小小的发髻，显得异常可爱。
他坐在断崖边上晃荡着纤细的小腿，絮絮地说着些什么。
吴邪摸了摸鼻子，意外地，他知道，那孩子，一定是在抱怨着谁……
“你坐了我的位子……”
冷而清透的语调。张起灵已在后面看了好些日子，这人，当真有趣得很。
少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跳起，小脸喏喏，柔白的双手绞弄着衣摆：“啊啊，楼、楼兰，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起灵径直走过他身边，席地而坐，轻声道：“坐吧，陪我说说话。”
“额，好……”明显受宠若惊，栗发少年揉了揉鼻子，有些拘谨地坐下，拢了拢散开的衣摆，坐的稍远了些。
张起灵静默着，似乎把少年当成了空气。
少年难过地扭动着身体，靠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凑到了张起灵的面前。
“那个……”他嗫嚅着。
张起灵挑眉：“怎么？”
“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少年委屈地道，瞳眸是明亮而湿润的。
张起灵忍不住勾了唇：“你说。”
“嗯，我是吴邪。是你的……白衣神侍。”少年耙了耙柔软的短发，眼眸低垂，眼角轻柔温润。
张起灵拉过他细细地瞧着：“没见过你。”
“嗯。祭祀大人说我还不够资格服侍你呢，还在教导中哩。”吴邪的笑容很漂亮，淡淡的暖，如同楼兰常开不败的单色木槿。
张起灵揉了揉他的短发：“这样，我去向他说，明儿个你便来神殿吧。”
忍不住的心软，张起灵自嘲的笑笑，楼兰，你果然还是害怕寂寞呢！
“哎？”吴邪瞪圆了眼睛，就这样简单？
……
吴邪着正式的白色祭祀服，赤着双足，细致的脚踝上系着串银铃的红绳子，走动间“叮呤”作响，好听得很。
“楼兰，你在吗？”
云白的宫殿宽大简约，大块大块的落云石头堆积，浅蓝的泉水汩汩流动，青铜更漏碧华氤氲。
“我在。”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黑衣的少年从梁上倒垂而下，漆黑的长发正落在吴邪耳边。
吴邪笑眯了眼儿，揽着他坐在了地上，从袖子里头拿出一把合色梳子，为他绾发。

发个小段子玩玩，写的不好要见谅……
提问环节→
阿宁清清嗓子：咳咳，请问小哥，鉴于您九级生活残废的事实，做饭是不指望了，于是咱来说说吃饭吧
张起灵【额角十字】：说
阿宁【笑，端庄状】：请问小哥吃牛排要几步
张起灵【额角继续十字】：二缺的问题……做熟，切，吃
阿宁【奸笑】：吃胖子要几步
张起灵【呕】：切……倒垃圾桶……
【话外音→胖子：啊喂喂，做熟不需要吗？小哥：浪费油……】
阿宁【僵硬，继续】：那小花呢？
张起灵【默默仰面】：绑了送黑眼镜家，附吴妈妈菜谱一本……
阿宁【抖】：那小天真……
张起灵【眼刀＋小黑刀】：抱住，关灯，脱衣服……
阿宁退场
吴邪筒子炸毛：老子那么好压么那么好压么啊！老子是可以吃的么可以吃的么！
【某涅：天真乃不用重复两遍，我们都懂】


楼兰殿的穹顶是莹蓝的水晶，星光隔了那层洒下，铺了满地淡蓝的薄影儿，似是浸在水里头的蓝绡纱，清泠泠地冷了，明盈盈地亮着。
张起灵玄黑描金烟云的衣袍散落在地上，仰起脸来认真地看着天光。
想起晚间的宴会，张起灵皱了眉，上挑的眼角染了墨蓝色的冷。
吴邪当然是好看的。
张起灵记得，吴邪着了大红色的宽摆缎衫，百褶儿似的袍摆上缀着透明的泪滴样水晶，以金丝绣作了盛放的莲花，凋零的残瓣儿打着旋儿落进迆逦折叠的鲛丝轻纱里头。一头及腰栗发束作发髻，只留一缕垂在耳边，碧玉发蓖从鬓边斜插入发间，一抹似是轻缓流淌的绿意惹人得紧。
吴邪当然是温柔的。
他咬着绵软的字音向每一个上前祝贺的人道谢。淡色的嘴唇沾了艳红的酒液，是甜蜜而馥郁的气息。他倚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圆润的眸子薄雾弥漫，眼角都作了轻红，傻笑着唤道：“起灵……”
张起灵抬起纤细的右手伸到了面前，五指张开覆住了素白的容颜，略带疯狂的笑意从唇角蔓延开来。
吴邪，我该如何是好？
只是看着你对别人笑得好看了些，心里就嫉妒得要发了疯一样……
我该怎样才不会吓到你？
“起灵，我洗好了呢！”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人有些调皮地在耳边吹着气，那种可怕的感觉又在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如同原野上疯长的野草！
张起灵一把将他拉入怀里，将吴邪的小脑袋按在胸前！
“小邪……”张起灵轻声地唤道，似是要确认些什么。
吴邪仰起脸，细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儿，一圈又一圈。
“嗯？”丝毫不知自己举动危险性的少年鼻间发出可爱的单音。
张起灵劲瘦的身躯微微紧绷，声音里些许沙哑：“小邪，今日是你成为红衣神侍的日子，可有想要的东西？”
吴邪笑眯了圆圆的猫儿眼：“我有起灵你就好啊！啊，唔……”
真的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张起灵，收起你的虚伪吧！明明忍耐得快要发疯，焦灼得心脏都生疼生疼，你怎么还可以装出这样平静清冷的样子由着他一遍遍地玩了火又安然无恙地退去！
吴邪睁大了眼睛，瞳眸是清澈的色彩。唇上灼热而柔软的触感却是那样的暧昧与魅惑。
那个人的舌尖像蛇一样灵活地蹿进嘴里，勾动着他所不熟悉的奇特感觉。
吴邪渐渐眯起了眼睛，学着生涩地迎合了他的吻。
张起灵么？自然是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
哎，那人可是许了自己唯一呢！
忍不住想笑，张起灵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呀！吴邪有些坏心眼地想到。
“小邪……”张起灵有些痛苦地呢喃着，“对不起……”
吴邪舔了舔略微红肿的唇瓣，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起灵，是我要说对不起呢！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也很喜欢你呢！不喜欢别人接近你，不喜欢别人唤你的名儿，更是不喜他人走进这楼兰殿。所以不用对不起，我也很自私呢！”
张起灵抬头看他，那人的笑清澈地似乎可以照出人的影儿。是了，在这红尘，唯有他的吴邪，才是真正的天真无邪！
“小邪。”满足地拥着那人儿柔软的身体，没有不安，没有焦躁，一贯的清冷带着难以抑制的柔和。
“我要礼物！”
阿咧，居然是撒娇的口气？吴邪回头看他，却见那露在黑发外头的白玉耳廓都染了淡淡的粉，真是……可爱的不成了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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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长的素白绢子铺展在桌上，上好的雪萤丝造，即便是在大漠外也是极为稀罕的东西，更何况是这楼兰。
吴邪抿着唇，细长的指尖自画卷上头划过，柔声说着：“我早就在想了，要送你些什么才好！那些金银珠玉想必起灵你也早看得生了厌，于是便想着是要画幅画送与你。执了笔，也没细思，却不知为何成了这副样子！”
张起灵握住了他的指尖，微凉贴着微暖。
他只是轻声道：“我很喜欢。”
那是一幅极漂亮的画。
墨蓝的夜空为了背景，黑衣的男子倚坐在白玉堆砌的水池边上，落了星光的衣袂浸在水里，清淡如水墨勾画的墨也莲花。
漆黑的发丝被男子顺在耳后，露出半边清丽俊美的容颜，长而密的睫毛似是蝶翼轻轻震颤，遮住了冷漠而漆黑的眸子。
男子纤细的右手平伸着，细长的手指如盛开的莲花般向上竖着，掌心里平平托着一座淡白的城池。木色宫殿，繁花似锦，淡蓝的泉水从楼尖儿一直流淌下来。
那是——楼兰。
那是——张起灵。
吴邪的眸儿圆润而清亮，就这样直直地瞧着他，有些嗫嚅地问道：“啊，那个，起灵，喜欢吗？我学画的时间不长，画的不太好……祭司说画呀画呀的就习惯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我……扔掉好了。”
说到最后吴邪已有些语无伦次，眼角染了微微的红，几乎是沮丧到了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张起灵看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吴邪扁着嘴，圆润眸子里的淡色烟岚险些儿化作了水雾：“唔，我、我知道了，我这、这就拿走。”
“别咬着嘴唇，破了皮儿可疼。我不喜欢是因为某个小傻子忘了把自己个儿画上去了，一个人的话心里总是空的，即便是在画里头小邪你也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张起灵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吴邪的唇角，细长的瞳孔静水流深，却是难以细数的温柔缱绻。
“哎？”
吴邪抬了眸，却见张起灵走到酸枝梨木的古色桌前，修长柔软的右手执起挂在紫檀描山水笔架上悬挂的紫尾狼毫，蹙了眉想了会儿，便毫不犹豫地挥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