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上，落地窗外隐隐的光芒投进来，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剪影。
我知道，他肯定是知道，我已经认出了他。
他浑身湿漉漉的，发梢上时不时地滴下水渍，染湿了床单，哑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些尴尬：“你能让我先穿上衣服再说么？”
他愣了一下，忽然弯腰伸手拿起了我披在椅背上的衣服，递到了我面前。
“穿上吧。”
我脸一红，赶紧拿过湿漉漉的衣服，看着他，久久没有动。
LFJ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立马转过了身子。
我这才利利索索往自己的身上套衣服。
此刻，外面的忽然小了一些，淅淅沥沥的，小小的客房里，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突然间变得十分明显。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我浑身难受得要命，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把上面的污渍洗掉。
为了缓解两个人之间无言的尴尬，我忽然低声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我爸爸不是拜托你去找小缇的么……”
我话里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道：“你是不是，找到小缇的下落了？”
我会这么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毛落霞在这里。
LFJ如果回答是的话，就表明，我之前的猜测大部分都可以成立。
LFJ沉默了一会儿，道了声：“还没有。”
然后，他继续道：“你天亮了就立即回去，呆在这里不安全。”
“R姐，你睡了吗？”
我仔细一听，忽然愣住了，这不是毛落霞么？她来做什么？
只听她继续道：“你能开下门么，我有事和你说说。”
然后，隔壁接着响起了开门声，王修杰的声音随之而来：“怎么了，小霞？”
那小姑娘嫩着声道：“我有点儿害怕，想找R姐一起睡觉。”


“睡呀。”我简短说道，一边拉开被子，合着衣服坐到了床上，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躺进被窝的一瞬间，湿着的衣服贴紧了身子，让我浑身不由得一紧，打了个哆嗦。
毛落霞继续看着我：“你怎么穿着衣服睡觉？”
我淡淡道：“我不习惯脱着衣服睡。”
笑话，能脱么？LFJ就在外面。
我想着，眼神稍稍往外头瞟了瞟，发现阳台上，空荡荡的。
我这才发现，LFJ竟然不见了。
刚才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他躲在别人看不到的死角，这会儿过来竟然连影子都没有了。
他是不是看到毛落霞过去了，所以躲别的地方去了？
我正想着，毛落霞忽然又说话了：“你很冷吗?”
我含糊地应道：“嗯。”
毛落霞：“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转眼看了她一下，道：“很晚了，有事明天说吧。“
我现在就想打发她赶紧睡觉去，外头的雨虽然小了，但并没有停，LFJ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吧？
毛落霞顿了顿，只是径直说道：“是关于刘潇潇死的亡的事，你不是想知道吗？我有线索，要知道吗？”
我一愣，皱起了眉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毛落霞迎着我的目光，道：“别装了，你不是和那个男人，从我家里拿走了我的东西吗？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我一愣，忽然坐直了起来。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们俩这是闯入我家行窃，只要我和文轩哥说，你就吃不了兜子走……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是**，而且，有证据在，就算你是**也没有用。”
我听着她嘴里威胁的话，忍不住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毛落霞看了我一眼：“当然是告诉你为什么刘潇潇会死了。你不是怀疑我吗，我就是来告诉你，我知道凶手是谁的。”


我忽然脑子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她说什么？凶手？
我愣了愣，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毛落霞笑了笑，神秘道：“我觉得我和你有缘。”
她笑了笑，竟然用不符合他年纪的语气对我道：“其实凶手是一个鬼。”
我心里一颤，但是还不动声色道：”你再胡说八道什么，这世界上哪里有鬼？”
毛落霞却道：“有，或者说，是未知的东西，我们叫她鬼而已。”
“你不用惊讶，凶手不是人，是一个鬼，一个藏在学校里面的鬼。”
“她是一个女鬼，可怜的女鬼。”
“她生前的时候，也十分可怜，被人轮丵奸到死，又被人下了诅咒，一辈子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你肯定要问她，为什么死的？”
“很简单，她是被人陷害的，文革的事情你知道吧，她就是在文革的时候被陷害为黑五类，后来在审讯的时候，被一群禽兽给奸污了。”
“她是我们校曾经的副校长。”
我愣住了，难道她说的是安红？
不对，她不是跳井死的么？
只听毛落霞继续说道：“所以，她死了，越来越愤恨，仇恨泯灭了她的心智，让她想到了报复。”
“然后离开那么地方，投胎做人。”
”既然要离开了，就必须付出代价。“
“所以那些女孩子，就成了她的牺牲品。”
毛落霞的声线越来越低，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一巴掌摔过去，然后大骂一声：你丫的，学什么不好，学吓人。
但是现在，我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毛落霞的声音仿佛有股莫名的魔力，让我的脑袋有些混沌。
“你知道么？她杀人是要靠媒介的。”
“谁有这个媒介，谁就是凶手。”
我摇了摇头，顺着她的话问道：”媒介在谁哪里？”


毛落霞微微一笑，眼睛在黑暗中越发明亮起来：“我不知道。”
我下意识地皱眉道：“你不知道？”
她笑了笑，说：“嗯，因为我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
她起身，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木匣子，然后递到了我面前，轻声道：“你打开看看，就能知道你要的答案了。”
我竟然不受控制地，伸手去接。
不，不对，情况很不对。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细细的挣扎着，但是还是受不住毛落霞在耳畔带着诱惑的声音。
“打开吧，打开你就知道了。”
我僵着脑袋，竟然慢慢地打开了木匣子。
里面，躺着一颗黄色鸽子蛋大小的蛹。
“媒介就在你眼前。来，好好看看它吧。”
毛落霞的声音低低柔柔的，让人无法拒绝，我看着那蛹，竟然鬼使神差伸手拿起了那颗带着微弱温暖的小蛹。
只听喀拉一声，蛹破了开来，探出了一个黑色的脑袋。
它仿佛感受到了我手心的温暖，从蛹里扭动了一番，落在我的手心之上。
我的内心，下意识地感到一股恶心感。
那是一条黑色脑袋，金色身子的虫子，有点儿像蚕。它滑腻的身体滑动了两下，游动了两下，爬到了我手臂的动脉之上。
我下意识地要把手里的东西甩开，但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双手仿佛定住了一般，僵住了。
小虫儿盘旋在我手臂上，忽然一探头，我只感觉手臂上一阵刺麻的疼痛，手臂上就被咬破了一个口子，豆大的血一下子涌出来。
它欢快地叫了两声，就和铃铛响似的。随后顺着我手臂上的伤口，钻了进去。
我顿时浑身不受控制地猛烈颤抖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胸口忽然一阵灼热，一股热流猛地从胸口顺着手臂冲出去，我僵住的手猛的一松，手里的盒子竟然瞬间被震掉了地上。
手，能动了。
我顾不上犹豫，赶紧忍住恶心伸手抓住还剩下一半身子的小金虫，猛地往外拽出来，丢掷在地。
一侧的毛落霞尖叫一声，仿佛我做了什么亵渎她的事，扭曲着脸扑了上来。
我们两个人不可避免地扭打在了一起。
毛落霞的力气大得吓人，我竟然无法挣开她抓住我的手，只能伸手狠狠地拉扯毛落霞的头发，同时伸脚往她小腹踢去。
毛落霞却仿佛浑然未觉，她极力瞪大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张开的嘴巴边沿，慢慢流下了晶莹的口水。
“你竟然把它丢到了地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TMD放手！我……”
我看着她，忽然间觉得背后毛骨悚然。
毛落霞的瞳孔忽然缩起，仿佛蛇的眼睛一般。她张开的嘴巴里，她洁白而小巧的虎牙眨眼间变成了两厘米长，恶臭顿时从她的喉咙深处扑出来。
见鬼了！！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拳砸在了她的眼睛上。
趁着她捂眼嚎叫的时候，我伸脚飞快踢了她一脚，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那边，毛落霞竟然咕噜噜地滚落到了落地窗边。
LFJ！！
我往窗台上看去，外面仍旧是空无一人。
到哪儿去了他？
我来不及多想，因为滚落在地的毛落霞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飞快地转身，拉开门往外逃去。
然后转身到隔壁，我伸手飞快地拍着房门，大声叫着：“王修杰，开门！！开门！！！”
那个木头房子紧紧地闭着，里面一点儿声也没有。
身侧的大门猛地被毛落霞拉开，地面，投下一个扭曲的影子。
我心里一沉，倒退了两步，飞快地往楼下跑去。
走廊里漆黑无比，几乎不见五指，我赤着脚飞着，走廊两侧的房门飞快地倒退着。
开始的时候，每经过一扇门，我就会伸手在上面拍打，然后叫着开门。
然而，回复我的，只有安静。
身后的毛落霞，穷追不舍。她的脚步声回荡在我的身后，追着我不敢停下来，只好飞快地往前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屋子里面的人都睡死了么？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飞快地跑到了楼梯口，刚要迈出的脚却忽然停住了。
底下，楼梯盘旋而下，深不见底。
我顿时心底陷入一股巨大的恐慌。
这不是在别墅里！！
这到底是？？
我猛地回头往自己跑来的方向看去，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是我知道，那里，有个人在注视着我。
是毛落霞。
我心一狠，竟然飞快地往楼下跑去。
情况太蹊跷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能是之前的几次遇到这样的状况，我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难道又是幻境？
是了，我边跑，一边心道，这就说明了为何我和毛落霞在屋里的动静那么大，隔壁却什么声都没有出了。
而且，LFJ当时是在阳台上，见到那副情况不可能无动于衷。
再加上我刚才遇到的一切，所有都透出了不对劲。
难道是毛落霞弄出来的？
她到底什么目的？
我蹬蹬蹬不知道往下跑了几楼，觉得自己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说，这是毛落霞弄出来的幻境，不就代表着，她是这里的控制者。
那我这么跑，还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一沉，猛地停住了脚步。
同时伸手往脖子上轻轻一碰，感觉到胸口上的地藏王菩萨微微地发着热度，让我内心忍不住一暖。
没事，我还有它。
LFJ曾经说过，只要它在，普通的邪物根本就伤不了我。
与其不停奔跑，仿佛老鼠一般被毛落霞玩弄在鼓掌之间，倒不如冷静下来，寻找出路。
我捏紧了手心，我不能每次都等LFJ来救。
念头刚闪过，我环顾左右，两边竟然都是无边无尽的走廊。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走廊，怎么有些眼熟。
更加奇怪的是，左边走廊的深处，断断续续地传出了某些奇怪的声音。
我动了动耳朵，声音似乎更加清晰了。
是流水声？不，不对……还有猫叫声。
我不由自主地往声源的方向走了几步，越听越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那不是猫叫声，而是一个女人低低啜泣的声音。
谁在那里？
我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前面的景色忽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边的墙壁忽然沙化下去，露出了外面黑色恬静的天空。
我惊恐地看了看四周，这，这不是在红砖房的走廊里吗？？
难道说，这不是毛落霞引我来看，而是安红？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缓缓地往声源处进一步走去。
刚刚平缓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我吞了吞口水，心道：不行，同时越是害怕，我越是要看清楚。
今天的这次经历，让我忽然间脑子一亮，仿佛抓住了自己每每进入这种怪异空间的规律。
第一种，对方是敌人，就是有人要害我，让我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比如在鬼公寓和齐雪在大厦里害我那次。
第二种，对方分不清敌友，可能要让我死，但也有可能是打算拉我一把，告诉我一些关键的信息。但也不排除掉，利用幻境，让我迷失自己，直至死亡。
这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有些关键信息出来的原因，我一直以为这是我自己的运气使然，却不知道这些一直是我自己脖子上的地藏王在冥冥之中的引导，直至回到X市之后LFJ无意间和我提起，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我想着那两种可能，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只是觉得自己既然没有退路了，不如去看一看究竟。
反正，我还有个保命符呢。
我想罢，壮起了胆子，慢慢前进着。
声音，是从一间关闭着的教室里发出来的。


冯海踩着那姑娘的背，再一次和安红说道：“你到底说不说？”
安红还在犹豫，这边的几个男人便忍不住了，直接磨拳搽掌地上去，就开始剥红衣小姑娘的衣服，冯海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然后残忍地对着安红笑道：“我看你还能忍耐多久。”
那红衣服小姑娘一边哭叫着，一边无力地躲闪着，对着安红求救着：“姐，救我，救我。”
我在旁边几乎不敢再看，女孩的哭叫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知道，安红就是这女孩子的希望。
但可惜的是，安红的嘴巴始终闭得紧紧的，她为了不看那姑娘的惨状，索性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她眉间痛苦的神色，不由得心里一紧。
那边，红衣姑娘仿佛一只等宰的羔羊一般，瞬间让几个男人剥光了，露出白皙柔软的身体。
小姑娘惨叫一声，竟然吓得昏厥了过去。
几个还在动手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一致看向冯海，目光里尽是询问的意思，大概是想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冯海对他们招了招手，道：“拉到隔壁去，泼醒她，随你们怎么办，后果我担着。”
他的一句话，就决定了那个小姑娘的命运。
几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幸喜的神色，然后仿佛拎小羊一样，把赤裸着稚嫩身体的小姑娘拉了出去。
刚才还闭着眼睛不言语的安红忽然张开了双眼，充斥着血丝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她仇恨地看着冯海，咬牙切齿道：“你会遭到报应的！”
冯海哈哈一笑：“报应？笑话，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现在就是要让你在旁边听着，你一次不说，我就找一个人把那丫头上一遍，你再不说，我就找两个人，我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那个丫头的身子硬。”
安红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你会遭到报应的，她不是黑五类，你会遭到报应的。”
冯海呵呵冷笑了一番：“你到底说不说？”
安红痛苦地咬了咬下巴。
冯海哼了一声，喊道：“来，让她好好爽一下。”
隔壁，忽然传来了女孩子尖利的叫声：“不要，不要，你们放开我！！啊！！救命啊啊！！！”
她叫了两声救命，便是痛苦地哭喊起来，听得让人心几乎都要揪起来。
安红一次不说，她面临的，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隔壁的哭声越来越小，只剩下女娃子细小而痛苦的呻吟。趴在地面的安红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很硬气，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
但我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是十分痛苦的，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她。
过了一会儿，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男子，附着在冯海身边说了两句，后者眉头一皱，然后哈哈一笑，对安红道：“看来你找的人，嘴巴也不严呀。走，到隔壁去。”
言罢，也不顾安红嘴巴里的咆哮，带着人出去了。
我赶紧跟上，直接穿过了墙壁。
只见冯海脸色铁青地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阴森道：“找个医生给她看一下，别让她死了，这个佟凌燕现在还对我有些用处，安红的嘴巴硬得很，这个好不容易来的人质要是死了，找梁启秋就更难了。”
我恍然大悟，看冯海的脸色，貌似安红被骗了。
那个叫佟凌燕的小姑娘，并没说出什么重要的信息。
冯海走了两步，又继续对身后的男人道：“你等会上那丫头家里找找，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出什么东西来，另外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嘴巴都严一点儿，我们现在是审案，但不是迫害自己的同志，知道吗？脑子都放清楚点。”
那男人连连点头，道：“是，是。”


我看着他俩走远，忍不住心里一顿，然后跑到隔壁的屋子，打算一探究竟。
里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偌大的教室里，桌椅都堆砌在旁边，空出中间大约十五平方米的空间。
一个光裸的女体横陈在地，一动不动，她披散着头发，无力地躺在哪儿，抽泣着，连伸手遮掩自己的欲望也没有。
她洁白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淤青，细白的大腿根部，布着淡淡的血痕。
我刚上前两步，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唤声：“老师……安老师？”
佟凌燕趴着，一动不动，我只感觉到她的哭泣声顿了一会儿，然后转了转眼珠，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窗外，再一次传来了一个男孩子的叫声：“安老师？安老师？”
一个剪着平头的脑袋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慢慢上升起来，透过窗户上的护栏，看到了屋里的情形。
竟然是李国庆！
“……”
男孩子忽然脚下一滑，差点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他躲在窗户外头，惊恐地说道：“老老老老……老师……你……”
结果你你你了个半天，竟然没有把话说完整。
眼前的情形，给这个十多岁的少年太大的震撼，他的声音从开始的惊恐渐渐转为了愤怒，他几乎咬着低声说道：“老师，是谁把你这样的，是不是那个冯海？”
佟凌燕没有说话，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光绝望而呆滞。
窗外的孩子焦急不已，却因为顾及而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探头往里面查看，只能说道：“老师，我呆不了太久，不然会被发现的，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要我带出去的，我给你带？”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佟凌燕的沉默。
我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何有种冲动，想和李国庆喊道：安红就在你隔壁呀。
但无论我怎么说话，在场的两个人都充耳未闻。他们根本就听不到我说话。
李国庆见里面的人不理他，只能叹了一声，然后道了声“我会救你出去的。”然后急急离开了。
那一刻，我听到的是，佟凌燕低低的哀叹。
她闭上了眼睛，泪如雨下
我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刚才选择了沉默。
是太大的变故让她心里产生了仇恨，让她在有人要救安红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还有，毛落霞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说，被强女干的女人是安红，但是事情好像还有隐情。
我不由得猜测，如果说，这些场景是真实的事情回放，那当年被害的人不止安红一人，还牵扯了一个无辜的外人。
而且她身穿红衣……
我忽然觉得脑海里闪过一丝隐约的画面，看不清，抓不找，等我再去深想的时候，脑袋就疼得厉害，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了停止了推断。
后面的场景过渡地飞快，日出日落，冯海都没有来找安红，而是将她关进了一间窄小而黑暗的房子里面，然后不理不顾。
她在里面蜷缩着身体，也不吃饭。
开始的时候，她的情绪还十分稳定，也不说话，但是过了两天，身上伤口的恶化让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她的脸颊通红，看样子是发烧了。
她嘴里低低呢喃着什么，眉头紧蹙。
我当时心里一动，然后将耳朵凑进了她嘴边。只听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恍恍惚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井……不要下去……梁叔叔……”
我眨了眨眼睛，只听安红喃喃了两声，又不说话了。
她的戒备心里很强，连做梦也怕多说了话，泄露了秘密。
她不会死了吧？
我伸出手，却根本触碰不到安红。
无奈之下，我只好穿出小黑屋，直跑到管佟凌燕的屋子。
这几日，我来回于两个屋子间，这倒不是因为我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而是我发现，我只能在红砖房的两个楼层里来回跑，只要到了一定的范围，我的面前就会出现一道透明的墙，把我拦住。
看来，我并不是任何地方都能去的呀。
我穿过了关押佟凌燕的屋子，她穿着褴褛的衣服，缩在了屋子的角落，掩泪而泣。
这几日，冯海来找过她，问过她的话。语气虽然说不上和善，但那日的暴行再也没有了。
每回佟凌燕都是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里，紧紧抱住自己。
冯海也没有打她，只是留下了食物，然后走了。
这次，他又来了，而且是带了一个大概七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进了屋子，看到墙角蹲着的人，忽然哈哈一笑，跑了过去：“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呀。冯叔叔果然没有骗我。”
我心里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男孩肯定是佟凌燕的亲人，果然，那姑娘看到男孩的瞬间，眼睛里露出了惊恐，大声喝斥道：“你……”
声音戛然而止。她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冯海没有放过佟凌燕眼里闪过的惊恐，他哈哈一笑，然后对小男孩招了招手，准备叫他过来，却不料刚才一直不动的佟凌燕忽然起身，抱住了自己的弟弟。
小男孩似乎感受到了姐姐的紧张，细声问道：“姐，你怎么了？”
“你怎么会来这，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跑出来的吗？”佟凌燕颤抖着声音问道。
小男孩笑答道：“是安红大姐姐让冯叔叔来找我的，他们说姐姐在这里，我想姐姐了，就跟来了……”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惊恐了起来，伸手擦着佟凌燕的眼泪，“姐姐，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了，是不是我做错了？”
佟凌燕泣不成声，似乎想起了伤心事，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边，冯海对着身侧的几个男子点头示意，他们忽然一拥而上，一把粗鲁地拉开抱着一起的姐弟俩，拖着佟凌燕就要剥衣服。
少女还没有从弟弟落险的伤心中脱离出来，男人的一拥而山似乎让她想起了那次痛苦的经历，她顿时尖利的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一边剧烈的挣扎着。
旁边，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
冯海也不阻止，只是冷冷说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说不说。”
佟凌燕还没有回答，他便立马又接着说下去：看来你到这时候还是打算帮安红了，你们几个，拖她下去，让她好好尝一下那天的滋味。”
然后又呵呵笑道：“你要再不说也没有关系，你弟弟也在我手里。”
他俯身拍了拍佟凌燕的脸蛋，低声道：“我会好好招待他的，好了，把那小鬼带过来。”
佟凌燕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大声哭喊道：“不要动他，我说，我说，
冯海示意几个男人将他放下，佟凌燕趴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缓缓说道：“他就在学校后山。”
冯海眯起了眼睛：“后山？你说谎，我派人封山找过，他根本就不在。”
佟凌燕哭道：“他在的……在暗道里。”
冯海面上露出喜色，但还是保持着冷漠的声音继续道：“暗道，哪儿的暗道？”
佟凌燕道：“我知道，我带你去，但是我有个要求，你放了我弟弟，不准害他。”
冯海道不假思索道：“可以。”
佟凌燕却摇了摇头：“我不信，除非你对着鬼头发誓，我才带你去。”
冯海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道：“行，一言为定。不过……那个鬼头在哪里？”
佟凌燕擦了擦眼泪，道：“在我肚子里。”
我吓了一大跳，什么，在肚子里！！
用脚指头想都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竟然为了安红，做到这种地步。
冯海的脸色闪过一丝惊异，大概是想不到自己一直要找的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犹豫道：“在你肚子里？”
我明白他话里的犹豫，鬼头的材质是铜制的，人如果吞食的话，很容易因为金属中毒而死亡，但是佟凌燕被关了这么多天了，仍旧安然无恙。他开始怀疑她话的可信度了。
佟凌燕坚定道：“是的。”
冯海爽快道：“可以，鬼头在上，我冯海发誓，事情过后，我可以不杀你弟弟，如若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佟凌燕道：“……加上一句，你的子孙会因此活不过三十岁，世世辈辈是短命鬼。”
她的声音稚嫩而冰冷，让冯海再次犹豫了。
但没有多久，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狠色，点头道：“可以，我答应你。鬼头在上，我冯海发誓，事情过后，我可以不杀你弟弟，如若食言，我冯海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冯海的子孙后代会受我累及，活不过三十岁，世世辈辈是短命鬼。”
他顿了顿，道：“这样可以了吧？”
佟凌燕犹豫地看向了她的弟弟。
冯海一招手，对那些人道：“你把他带回那户人家里去。”


那人点点头，连拖带拉的把佟凌燕的弟弟给带走了。
接着，冯海等人押着佟凌燕，走了。
我胸前的地藏王菩萨灼灼发热，它微微的颤动着，仿佛要示意我跟上去。
我心里一定，跟了上去。
这回，我不再和之前那般，被困在红砖房里，而是能自如地跟着他们走到外面。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我一出大楼，身后的红砖房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但是在我前面的一群人却浑然未觉。
我惊诧地看了看四周，不敢掉队。
周围的风景几乎都没有，除了我脚下看似泥泞的路。仿佛那天决堤之后，我下山哭找小缇一般。
我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在这个时空里面，时间的概念似乎很混乱，我觉得好像呆了很多，但是想想当初被毛落霞追赶而慌忙跑下楼的情形又仿佛是在刚刚发生的事。
眼前的除了路，什么都没有，我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得耳边隐约传来水声。
难道是到后山了？
正想着，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忽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映入眼里的是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洞，晶莹的溪水横穿其间，清澈见底，仿佛透明的纽带一般，顶上，有一个直径五米的元洞，竟然能看到外面明亮的圆月。
这，这是在哪儿？
冯海也惊异于这里的景色，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桃源？”
佟凌燕走上前两边，蹲到了溪边，她身后的两个男的刚想喝斥，但是却被冯海阻止了。
只见她撩起裤管，然后跳入水中，清澈的溪水只淹没到她的膝盖，少女弯着腰，摸索了一会儿，忽然从溪水里拔出了一根水草。
只听耳边一阵轰隆巨响，脚底竟然微微晃动了起来。
这场面，竟然似曾相识。
我来不及细想，墙上的青苔纷纷落下，朴实的石墙上忽然裂开了一条细缝，然后逐渐扩大，眨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窟窿。
除了冯海和佟凌燕外，其余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洞府里竟然还有这样玄妙的机关，冯海面露喜色，然后吩咐身侧的人将佟凌燕拉出来，让她进去探路。
我细心地发现，佟凌燕进去的瞬间，脸上忽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咬了咬下唇，才开始迈步走出。
她在犹豫。
犹豫什么？是不想出卖安红么？
我想着，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我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大道越来越狭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堆坑坑洼洼的影子。
我抬起头，待看清那上面的物体时，不由得心下一片悚然。
墙上，隐约露出的，竟然是人脸。
他们惊恐地张大嘴，脸扭曲成各种诡异的模样，似乎死之前受过很大的痛苦。
我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光线的缘故，将墙壁上的塌陷错看，但是走近了，才发觉，上面的人脸，是真的。
他们的皮肤萎缩，失去了水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年头死在这儿的。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恶心，但是却不害怕，后退了几步，正准备跟上已经走远的几个人。
却发觉脚踝处忽然一下湿冷，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我连忙低下脑袋，吓得魂飞体外。
一只冰冷的手从地下的岩缝里伸出，猛地抓住了我的脚腕，毛落霞阴恻恻的声音随之而来：“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啊！！！”
我尖叫一声，然后飞速地踢开她的手。往佟凌燕他们的方向跑去。
但是奇怪的事却发生了，无论我怎么跑，他们始终在我前面二十米远的位置，慢慢走着。就算我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却连一丁点儿都追不上。
到底怎么回事？？
身后毛落霞穷追不舍，让我的内心顿时害怕到了极点。我几乎有种感觉，只要我一停下，毛落霞就会涌上来，将我撕碎。
仿佛听到了我内心的呐喊，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佟凌燕忽然回头，竟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十分冰冷，一点儿也没有之前的那副稚嫩和诺诺不安。
我心里一惊，她好像……看到我了！
这怎么可能。
只听她的声音缓缓地在我耳边轻响着：“看来，你的运数，也不过如此了。”
我一边跑着，仿佛一瞬间抓到了救命的东西，疯狂地对她喊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运数？等等，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但是，无论我怎么喊，都是徒劳的。
前面的一行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在黑暗中，他们仿佛几颗夜明珠一般，灼灼发亮。特别是佟凌燕身上耀眼的那片红光，尤为刺眼。
而且，还有些眼熟。
我剧烈地喘着气，只觉得轰一声，脑袋里忽然炸开了乱糟糟的思绪。


脑袋里闪过一个好几个画面，熟悉而又陌生。
我来不及消化脑袋里面的混沌，肩膀上忽然一紧，一股巨大的力气猛地往后一拽，我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被倒拖了出去，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摔在了地面。
顿时一阵气血翻涌。
还未等我挣扎着站起，一丝凉气猛地迎面扑来：
“你还跑？我看你跑到哪儿去？”
一张扭曲到极致的女脸乍一下扑到了我的面前，我被吓的一声尖叫，然后抬手就是给她一个嘴巴子。
却不料，她的速度比我还快，缭乱的头发瞬间缠住了我的双手，然后将我整个人从地面拽了起来，吊在空中。
她站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眼神里，一副兴奋而贪婪的表情。
那眼神，仿佛在看食物一般。
“刚才你摔死了我的虫儿，我现在就要你偿命。”她舔了舔嘴唇，翻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我身侧的头发忽然动了起来，它们聚集在一起，粗壮而有力，渐渐地将我围裹起来，仿佛春蝉吐丝一般。
“救命……”
我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却逃离不了对方的控制，一层层厚厚的发丝将我逐渐缠绕起来，没有多久，我的四肢已经动弹不得。
眼前逐渐被发丝隐蔽住，几乎看不清了。
我忽然觉得，呼吸一阵困难。
不行，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大噶是感觉到了我强烈的求生意志，胸前一阵灼热，地藏王菩萨竟然隐隐发光，缠绕在脖子上的发丝猛地松开，我猛烈此喘了几口气，迷糊中忽然听到毛落霞一声惨喝，只觉得双手一松，我整个人从高空掉了下来.
斜刺里，忽然伸出了一只冰冷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衣襟。
我只觉得浑身下坠的力道忽然一顿，身后的那人猛地从旁边攀爬的墙壁上跳下来，然后手不客气地一松，我整个人啪一声摔倒在地。
我去，你就不会轻点儿？
我心里暗骂着，自觉是以为LFJ来救我了，可回头一瞧，竟然发现站在我身后的，另有其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整个人被黑暗缩笼罩，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但是依稀能感觉出他那双阴霾的眼睛在注视着我前方的位置。
感觉到我在看他，那双眼睛猛地转移了下来，我浑身一哆嗦，连忙倒退了好几步。
这个人，竟然长了一双蛇眼！
他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再看我，只是淡淡说道：“阿F，你能不能手脚麻利点儿？”
对面的黑暗里传来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LFJ略带着喘气的声音随之传来：“我cao，有本事你来啊？”
那男人耸了耸肩膀，道：“拜托，我已经出手救你的女人了，还要我出手对付那个怪物，不行啊，你得给我加钱啊！”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那男子无耐地一摊手，喃喃道：“看来多赚钱是没指望了。”
浑浊的空间里忽然点亮了一盏细小的灯，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LFJ手执一枚黄色的纸包，上面，燃着一点儿蓝色的火苗。仿佛鬼火一般。
他往我的方向招了招手，道：“过来吧。”
走近了，才发现，地面躺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的女孩。
她的衣服有些眼熟，这不是毛落霞还是谁？
她蜷缩在一起，之前恐怖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这会儿看她，倒像是一个孤苦无助的小女孩一般。
我身后的男子走上前，然后蹲下，伸手就往毛落霞的胸前探去。
后者浑身挣扎着，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固定在地面，仅仅能移动分毫。
那人的细长的手指捻住，呲一声，从毛落霞的衣服里抽出了一条长形的金色物体。
毛落霞惨叫一声，竟然昏厥了过去。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恶心劲翻滚上来，一下子倒退了好几步。
耷拉在他手指上不断扭曲的长状物，竟然是一只金色的长虫。


咋、咋回事？
毛落霞忽然出现的怪样，吓得我一跳，忍不住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单蜇脸色一变，猛地上去，一把掐住毛落霞的人中，然后在她的头顶百会穴插入一根银针，一用劲，他手里的针竟然没了，全数没入毛落霞的脑袋里。
我看得呆住了。
毛落霞抽搐了两下，突然不动了。
我紧张道：“她，不会死了吧？”
单蜇站了起来，擦了擦汗，道：“还好，死不了，不对呀，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发作的，再快也得是十小时之后啊？”
LFJ皱着眉，伸手在毛落霞身上探了探，道：“算了，先让她这样吧。”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道：“在过十分钟，那些药完全发作了，趁着天没亮，我们还是赶紧行动吧。”
单蜇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我让他俩的对话弄得摸不清头脑，道：“等一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LFJ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从身上掏出了一串钥匙，问我道：“你会不会开车？”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
LFJ叹了一声，然后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外面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
我有点儿担心：“你到底要做什么？”
LFJ道：“办点儿事，有点儿麻烦，你别出来分我的心。”
我看他急着要走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忽然又吞了下去。


我心里出现了一丝的犹豫，可能是上回我的大意，让LFJ功亏一篑，让我心里留下了顾及。
LFJ见我欲言又止，放软了口气，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哪儿也别去。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我点点头。
等到LFJ和单蜇二人离开，我按照LFJ所言，将门关好，然后将床上的被子裹在身上，一边出神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毛落霞。
屋外，又开始滴滴答答的下雨了。
我打了呵欠，忽然觉得一股困意冒了上来。
睡一会儿吧，我眯了眯眼睛，眼皮子不受控制滴开始往下耷拉。
迷糊中，我忽然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一下。
我吓得睁开眼睛，床上的毛落霞一动不动，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闷雷，映得她的脸庞惨白如纸。
我松了一口气，我想多了吧。
但是，没等我完全平复下来，眼前的女孩子忽然嗖一下张开了眼睛，让我的心脏顿时挤到了嗓子眼。
靠，她，她醒了。
毛落霞那只露出的眼睛，忽然一挑，黑漆漆的瞳孔与我对上了。
我忽然觉得浑身一冷，下意识猛地跳起来，往床下跑去。
一只冰冷的手唰地抓住了我的脚踝，让我啊一声，啪地摔倒在地。
我去，撞到鼻子了。
我顾不上去捂住自己疼得发酸的鼻子，挣扎着从地面爬起来，想要出去。
但是，开门的手却僵在半空。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哪儿也别去。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LFJ的话，如在耳边。
我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到底要不要出去。
回头一瞥，毛落霞披散着头发，身体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要站起，骨骼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有东西束缚住了她的骨头，让她的动作缓慢。
“呵呵，终于让你落单了。”
她嘴里阴阴地说着，看着我的双眼露出仇恨。
“你别过来。”
我颤抖着双手，抓住胸前的地藏王菩萨，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
LFJ说过，它有镇住邪秽之物。
但是，毛落霞却一直在向我靠近，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到底是出去还是在这里。
我心里挣扎起来。
留在这里，就是在帮LFJ。
离开，是救我。
我咬了咬牙，忽然快速拿起了房间里的一张椅子，猛地往毛落霞的身上砸去。
先下手为强，无论你之前多恐怖，被单蜇拿走金蚕的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我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惊恐了，因为肚子里疼得十分厉害，让我几乎觉得，死亡似乎离我只有一尺之隔。
小腹里的疼痛开始缓慢地扩散，往我的四肢百骸延伸而去。
难道，真的要从我的眼睛鼻子里面爬出来？！！
我心底，泛起了无限的恐惧。
不要！！
“看来要发作了。”‘毛落霞’阴险地笑了两声。
我整个人蜷缩了起来，疼得满脸是汗，嘴里只剩下痛苦的叫声了。
只听毛落霞在耳边淡淡道：“还挺硬气，不错，难怪她会选你。”
我疼得在地上打滚，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去问这个她是谁，只是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她，心里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食。
手上的鬼头越来越灼热了，热得我的手有点儿难受，两股折磨在我的体内不断缠斗着，让我只觉得浑身冷汗俱下，浑身颤抖不停。
疼！！
‘时间过去了大概有三分钟那么久，对我来说却是度日如年，‘毛落霞’一直舒展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怎么还没好？”
她不耐烦说着，一边蹲了下来，然后将我后颈提起来，直接就将我身上的外套带着衣服全部剥了下来，然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停在了我的手臂上。
虽然我整个人疼得缩成一团，但是她还是不由分说地撩起了我的手臂，待见到我身上的那个鬼头图案，瞳孔猛地缩紧。
“谁给你烙上它的？？”
我疼得嘴巴直哆嗦，哪里还能回答上她的话。
’毛落霞‘仿佛意识到什么，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你还能好好活一段时间了。”
她说着，伸手在我的脖颈上狠狠一击，让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哭泣的女声，我竟然被吓了一大跳，我去，这、这怎么是我的声音？？
“LFJ，都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小缇就不会被大水冲走了，都是我害死她的！！”
“我还连累了你，我TMD就是害人精！！”
……
‘我’哭着，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LFJ，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抱歉，我不说丧气的话了，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地面的红色蔓延开来，竟然有半人高那么深。两个跪坐在地的人不得不站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慢慢地清晰了起来，我看到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在墙壁上细细敲打着，LFJ的神情坚定而执着，完全没有慌乱的神色。
我不知道为何，看到那样情形的瞬间，心里的绝望忽然都散了，仿佛有他在，就有希望。
梦里的LFJ忽然转头往上一瞧，对上了我的视线，他的双目猛地一寒，竟然抽出身上的匕首猛地向我扎来。
我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一个密闭的石室。
946楼
眼前，看不清五米开的物体。
我挣扎了两下，无力地垂下了双手，绳子扎得太紧了。
“……你醒了？”
黑暗中忽然传出的一声沙哑的女声，吓得我猛地转过身来。
一个模糊的身影扭曲着缩在我的左脚边，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我不放。
我看了好半天，忽然心里一颤。
是毛落霞！！！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猛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颤声道：“你别过来！”
她在黑暗里笑了两声，似乎十分疲惫：“我倒是想过去，但是我一点儿都动不了。”
似乎是为了让我相信她说的，她动了两下，传来了几声铁链碰撞的声音。
她原来是被铁链锁住了，那婴儿手臂粗的链子从墙壁里面延伸出来，绑着她纤细的身子。
我没有管太多，而是咬着牙从地面站了起来，起初的时候还不敢随意乱动，但是发现她根本威胁不到我的时候，我才开始挣着手里的绳子，一边抬头打量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出去。
但是等我把这间小石头房子转悠了一圈，心里越发的颓然起来。
这个房间，竟然没有门，唯一的出口是一个比我人还高的小窗子，上面用铁栏拦着，依稀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别白费力气了，老妖婆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肯定是不会让我们走的。”
我回过身去，看着说话的毛落霞，她不紧不慢地靠着墙坐着，似乎一点儿担心都没有。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突然道：“你……是不是毛落霞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