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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城的冬天几乎不会下雪的,路边浓绿璀璨的花树也早就变了模样,它们被挂满了七彩的灯饰。
春节刚过,一家家都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空气里也弥漫着年糖的甜蜜。
我却好像又重回那段清净寂然的日子,总是在心底默默念着他,会不会冷?会不会想家?那个地方怎么样?春天会不会满城开着桃花?冬天傍晚时候会不会下雪?
他的身边……又是不是有人陪?
想到这里,我只剩下对自己的嘲笑:像他这样的人,恐怕在哪里都是被追着赶着要的吧。这个时节,记忆里的他总是穿的很少很少,还喜欢不知死活的露出小臂,洁白而修长的样子。
眉目莹然,唇角弯弯。
‘小翔?这个抽屉怎么上锁了?’
沉浸在思念里的人总是噩噩浑浑的,惊觉时居然发现妈妈站在书桌边敲着那格抽屉:‘我说你啊!让我帮忙收拾行李又这里不让开那里不让动的!’女人分明是责怪的语气,却怎么听都带着哭腔。
我知道她不舍我。
2010年的冬末我终于决定搬家。临近毕业,家里托着爸爸的人脉关系找到了一家还不错的上市公司,准备从基层做起。
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也想给他一个承诺,一个安心。
不耐地催走这个又满目泪花的女人,不觉间这些年她苍老下来不少,鬓里也已经霜雪点点。爱上那人后,我总不断拿来刁难自己的问题又来了:她怎么办?
丈夫长年不在她身边,儿子现在又要搬家独立,倘若日后抱个孙子,那也算不了晚景孤单。可是呢?我又要给她什么?
我只能给她一句:妈,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很爱我的炜表哥。
爱到奋不顾身,爱到绝不后悔,爱到哪怕伤害别人。
‘哐当。’手里的钥匙还沾着灼人的体温,这些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醒来都要第一时间摸到它。抽屉里的物件透着浓重的潮味,我把那些东西一点一点理好放进行李箱。
‘扑哧’我轻轻笑出声来:‘证据,这都是你爱我的证据。’
知道吗?
我好久不敢叫你的名字,看你的照片,翻属于你的一切。
因为我早就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还属于我。
因为我害怕你忘记我,忘了这样一个地方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在等你,他和你一起长大,他在独处时从不叫你表哥,他到现在还是比你矮半个头,他为了和你在一起能干的都干了……
然后他爱你,为你痴迷潦倒。
卑微又渺小,深情而茫然。
正午的阳光异常暖人,铺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恍惚间又看到那个微笑的少年,把黄猫轻轻捧在手里。
我关上门,把一室温暖隔在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