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酒吧。
吧台前坐着一个男生，繁杂的灯光无法遮掩住他散发的光芒。
白皙的手指轻晃着高脚酒杯，黄白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迷人的精致线条。
长睫下是一对墨黑的眸子，如撒下无数碎钻般明亮。轻扫四周，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恶劣笑意。
棕色的发丝遮盖着耳骨上的钻石耳钉，若隐若现的，流动出刺眼的光芒。
不食人间烟火。
言棕，邪恶如他。

4.
“长明灯边的唢呐，
对公爵之女缄口不提。
但那发丝间有闪光扑朔，
但白磷在噼叭作响。
那个庞然大物却没有听见，
高加索因悲伤而白了头。
在离窗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掸去斗篷上的毛发；他指着冰山起誓：
睡吧亲爱的，我必如雪崩再来。”
优美的声线在上空回**生正在读格奥尔格.特拉克尔的诗。
微微偏着头，唇角轻快的扬起完美的弧度。杏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我必如雪崩再来。”
女生眯起眼，端详着这一行字，眼眶泛起嘲弄。
刺眼的锋芒从女生眼睛流动开来。
她仿佛是所有事物的光源，高傲而嚣张。
苏凛爱，如同神的女儿。
那份姿态，终究无人可拟。

5.
女生安静的倚靠在树下，静静的翻看着一本言情小说。
阳光揉碎树叶，透过缝隙照耀在女生身上，长长的睫羽在脸颊上形成一层淡淡的阴影。
灵动的大眼认真阅读着那些文字，唇边挂着微笑，左脸颊的酒窝被阳光折射出跳动的光芒。
她身上有一种感染力。
那是和阳光在一起的感觉。
那晓宣，温暖至此，如阳光般耀眼。

<2>
简涵二中。
两根乳白色门柱伫立在门口，闪耀着刺眼的白光。
喷泉正对着学院大门。
水珠经过光的折射呈现出七种色彩，幌人眼球。如断了线的珍珠。
喷出，滴落，最终消融。
池底有数不清的硬币，那是一个个学生的美好愿望，深驻池底。
女生闭着眼睛，嘴角轻轻的扬着，双手握住那枚小小的硬币，以一种祈祷的姿态立着。
几分钟后，女生睁开眼睛，伸出拇指将硬币弹入水中，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沉进池底。
女生满意的笑笑，左脸颊的酒窝深深的陷了进去。
那晓宣回过头，看到来人，倏的睁大双眼，眼睛闪过一丝惊慌，随即便巧妙的遮掩住。
阳光普照，打在那晓宣有着柔和线条的侧脸上，干净，温暖。
－可是阳光却照不到内心。
微笑。女生踏着缓慢的步子往前走，与少年擦肩的同时，被叫住。
“宣。”裴莫低垂着眼眸，眉眼陷在淡淡的阴影里。
“同学，有事么？”那晓宣脚步一顿，歪着头，眼珠静静的，仰头望着逆光而立的少年，目光清澈。
“不认识我么？”裴莫抬起眼帘，蔷薇色的唇轻轻弯起。
那晓宣轻抿薄唇，用更加疑惑的眼神凝望他，眼里好似有流光划过，“我，没有见过你呢。”
空气，仿佛因为裴莫眼中流动的冰冷火焰微微凝滞住。
裴莫伸出白皙的手指，挑起那晓宣左耳边几缕黑色长发。
捻住，然后，撕扯。
“啊……”那晓宣皱起眉，吃痛的叫出声，轻揉着被扯掉头发的地方，“你干什么！”
裴莫的手指尖有两根黑色发丝，明晃晃的。
“痛吗？”裴莫讽嘲般的挑起嘴角，俯下身，在女生耳边低语，“未来的日子，我会让你比现在痛苦百倍。”
那晓宣轻咬嘴唇，“那你试试看好了。”
－－未来的日子。
－－我们拭目以待。

<4>
伊唯浅低着头，刘海微长挡住眼眸，若隐若现的钻石光芒从女生左耳骨边蔓延开来。
从前骄傲美丽的背影，现在不过是落寞的一点。
微抿着唇，脑海里全部是那个想忘却又忘不掉的身影。
伊唯浅急躁的要赶走脑海里那个影子，却都无济于事。
－－我不要再想你了。
－－南终黎，你要知道我是多么的恨你。
“喂。”懒懒的声音传进伊唯浅的耳朵，微微回神。
转身。
男生抱肩倚在窗前，棕色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扬起。
肌肤仿佛覆盖着一层不真实的晶莹。
半抬着眼帘，墨黑的眸子望着她，纤长俊美的白皙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手指捏着一张卡片状的东西，“你的东西掉了。”
伊唯浅仰起头，拖着缓慢的步子来到男生身前。
“谢谢。”伊唯浅礼貌的颔首，浅笑，“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把它扔掉。”
“它已经没有用了。”
男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走进阴影。
“伊唯浅，再见。”言棕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着，嘴角慢慢挑起。
放肆而美丽。
卡片上是伊唯浅和南终黎的合影，照片中女生微笑着倚靠在男生怀里。
那是最刺眼的幸福。
照片背面写着：
南终黎，伊唯浅永远在一起。
2009年12月25日。
言棕摩搓着照片表面，伸手将它扔进垃圾桶。
眼睛微眯，嘲讽般看着跌入黑洞的幸福合影。
－－伊唯浅，我们会再见面的。


<6>
大地被覆盖一层银白。
断断续续的雪花碎片自深蓝的天空缓缓落下，跌进土地。
深夜了。
那晓宣灵亮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一层黯淡。
她的心里很纠结－－
因为裴莫回来了。
她无法忘记当年裴莫那恐怖到骇人的眸子。
无法忘记他用嘲笑语调轻声说出的话语。
如同诅咒般，驻扎在她心里，生根，蔓延。
那晓宣在雪地里自顾自的漫走着，留下的串串脚印再次被雪填满。
雪花被风扬起，扑到女生眼睛里。
不知是雪花迷眼还是别的原因。颗颗硕大的泪珠从女生眼睛里滚出来，滑落到雪里，迸出碎碎的泪花。
呈直线滑落的泪珠突然被阻断。
修长的手指轻柔的为女生拭去泪痕。
雪花落在少年身上，迅速消融，化成滴滴雪水。
那晓宣抬头望着他，眼珠静静的，眼角似乎再次被泪蓄满。
她坐在路边的桌椅上。
“裴莫。”那晓宣开口，眼神清澈，面容安静美好。
“宣，你的泪水骗不到我。”裴莫低下头，拨弄着指尖的，那晓宣的泪水，“你早就知道我来了，对不对。”
那晓宣微惊，擦干眼角的泪，依旧仰着头。
“想不到，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呢。”裴莫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路灯照在他身上，雪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长，他居高临下的凝视她。
那晓宣抚下嘴角，再次抬头时，那娇小可怜的模样早以不见。
仿佛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变聪明了呢，”那晓宣娇笑，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到要看看，你要用什么方法让我痛苦。”女生面容变冷。
裴莫叹口气，遗憾的摇摇头，自言自语般，“怎么还是没长大…”半睁眼帘，“你犯大错了，那晓宣。”
女生轻皱眉头，“什么？”
没有回答女生的问题。
转身。裴莫走向暗处，薄唇轻动，黑眸流动异样的光，“你太小看我了。那晓宣。”
雪似乎停了，地上的银白似乎泛着光。
风肆意的刮起来。
凛冽致极。

<9>
阳光照耀雪地上，折射出晶莹的银光。把整个大地映衬好似天国般圣洁。
可是，那不过遮掩丑恶的假象。
寒风阵阵，松树的枝杈簌簌的发出声响，欢笑声从另一边传来。
两道颀长的身影遮住了土地上的部分阳光。
“还真是巧呢。”南终黎的目光飘向一边。
两抹高挑完美的身影正在围着一个巨大的雪人，孩童般嘻笑打闹着。
望着伊唯浅的背影，南终黎眼珠动了动，不禁有些心疼。脸上有一丝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你能过的那么开心，我很高兴呢。
－－希望，你不要被那晓宣骗到......
裴莫拍了拍正在看着伊唯浅出神的南终黎，好笑的摇摇头，“原来你那么恋旧啊，那当初不要分手不就好了。”
南终黎回过神，“你不懂的。”说完，又把目光转向那晓宣，“你说，”南终黎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那晓宣身上，“那晓宣那么坏，以后会不会下地狱？”
裴莫倚在松树的树干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微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眼底有醉人的光，“呵，是她自找的。”
裴莫毫不怜惜的笑着，眼睛突然瞄到一抹安静的身影。
……
她最近似乎很喜欢读诗。苏凛爱觉得只有那些安静漂亮的文字才能给她平静的感觉。
眼帘微微下垂，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在肌肤上形成一层淡淡的灰色阴影。
像蝴蝶的羽翼。
棕色的长发随意的散着，几缕发丝垂落胸前。嘴角带着温情的笑。
很美。
裴莫原本犀利的眸子在看到女生后变得柔和起来。
“大冬天竟然在这里睡觉。”裴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南终黎听到裴莫不符话题的语言，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嘴角轻扬，“苏凛爱。她是新转来的。”
苏凛爱似乎感觉到两个人目光，反射般的抬头，此时此刻，她的眼神不再带有锋芒，反而蒙着一层迷茫的雾气。
“有事么。”轻柔的声音有些沙哑，也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原因。
“南终黎。”南终黎开口，“我们是一个班的。”
“嗯。”苏凛爱生硬的牵动嘴角，看到面前的男生，心里竟然有一股暖流缓缓经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你了。”
苏凛爱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不过，偷窥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熟悉的嚣张语气，那个锋芒毕露的苏凛爱又回来了，刚刚那个温情的女生，仿佛不是她。
裴莫挑眉，却始终沉默。
南终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我走了。”苏凛爱重新抱起诗集，珍惜的擦掉封面上不小心沾上的雪水。
眼睛里面闪动柔和的光。
转身。离开。

“她真嚣张。”裴莫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不过，很有趣。”
那个低头安静读诗的女孩，仿佛停驻在裴莫内心某个地方，有了一个小小的位置。
永不离开。

<11>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大多数事情都超出我们的意料之外。
比如苏凛爱对南终黎莫名的好感。
比如裴莫对苏凛爱小小的眷恋。
比如伊唯浅和言棕的直线交集。
比如苏凛爱和伊唯浅的针锋相对。
比如伊唯浅和南终黎荒唐的过去。
比如裴莫和那晓宣的凛然相对。
……
这些“意想不到”，竟然都这么发生了。
再比如，今天的雨。
前几天才降过一场大雪，现在却淅淅沥沥的下起连绵小雨。
如断线的水晶，滴滴落下，润湿每一片土地，晶莹剔透。
松林被雨水冲刷成一片绿色的汪洋。
绿的纯粹。
绿的盎然。
大自然的颜色，果真是最美的。
－－－－－－－－－
那晓宣有阳光的感觉。
但是温暖终会离去，阴郁总会到来。
人前，她是最明媚的阳光。
人后，她是最沉郁的阴云。
就像下雨前，微弱的太阳光。
她用伪装，蒙骗着所有人的心，掩蔽着那些罪恶的曾经。
－－会累吗？
－－会的。
－－那为什么还是要伪装？
－－因为我也很讨厌，那样的自己。
……
女生正在午睡。
那晓宣双臂交叉趴在书桌上，白皙的手臂压在松松散散的墨色长发上，形成了最完美的对比。
是光。
是黑色的土地上，一束白色的光。
“咣！”女生经过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咣的撞上了书桌。
那是那晓宣的书桌，她在休息。
那晓宣皱眉，揉揉惺忪的睡眼。
睁开，大雾弥漫整个眼眸。
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是慵懒的美感却在她的四周弥散出来。
“怎么回事？”那晓宣懒懒的声音传进女生的耳朵，女生战战兢兢的。
“对不起…刚刚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撞到你的桌子了…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睡觉了…”女生害怕的样子映进裴莫深邃的眼眸，仿佛她面前坐着的是一只恐怖的魔鬼。
那晓宣放松下来，倚靠在椅子上，“没关系的，下次要小心哦。”嘴角有一丝温柔的幅度。
善良，温柔，灵动。
这是她给所有人的深刻的印象。
仿佛，她的脾气好到任何事情都无法激怒她。
那晓宣整理衣襟，再次趴到书桌上，再次进入睡眠。
暗处，裴莫精亮的眼睛注视着一切。
那晓宣，似乎变了。
如果是以前的你，那个女生早就不能在这里上学了。
到底是你制造的假相，还是，你真的变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或好或坏，或善或恶。
－－我都不会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
－－我会让你比现在，痛苦百倍。

<15>
土地下面，正在暗涌翻滚的是什么？
－－繁杂的计谋。
－－邪恶的人心。
－－－－－－－－－
12月。
正值冬天最冷的时刻。
寒风在窗外怒喉，仿佛要撕裂人心。
噬骨般的寒冷蔓延扩散。
走廊阴暗，几缕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阴暗的走廊里。
女生似乎并不惧怕寒冷，拖着坚决的步子快速行走着。
她满腔的怒火蓄势待发。
不过是无意听到两个女生的对话。
……
－－你听说了没啊？那晓宣是个坏女生呢。
－－当然，听说初中的时候恶劣极了。
－－就是，好像还害过裴莫呢。
－－什么！我的天啊…
……
伊唯浅的拳头紧紧握着。
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这样陷害晓宣。
“咣”的一声，高二三班的门被踹开。
伊唯浅仰着头，嚣张的气焰似乎在挑战每个人的极限。
目光扫到那晓宣的坐位上，空空的。去哪里了？
每个同学的目光都不同。
或恐惧，
或不屑，
或惊艳，
或呆滞。
只有那个靠窗的角落，并不显眼，可是那里的人却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琉璃般明亮的眼眸转过来，注意到了伊唯浅。
起身，来到她身边。
“出去吧，我知道你找我。”
……
寒风凛冽的扬起，吹散伊唯浅垂直的长发。
“我告诉你，你们休想打那晓宣的主意。”伊唯浅站定，目光尖锐的看向裴莫。
“哦？我打她的主意？”裴莫的眼角染上一丝嘲笑，“伊唯浅，你太傻了。”
伊唯浅伸手扣住男生的衣领，不轻不重。
“我不允许你们这样欺负她。”女生柔声说着，眼眸里挑衅的目光却不容忽视，“我会翻脸。”
裴莫轻笑，拿掉她扣在自己衣领上的双手，“好吧，伊唯浅。”眼神忽然变的犀利起来，“黎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个傻女人。”他遗憾的摇摇头，耐心的跟她说，“我还是要提醒你，那晓宣心机真的很重。”
“感受到了吗？风吹在你的皮肤上，是不是很痛。”
“嗯。”伊唯浅看着裴莫蛊惑人的眸子，回答道。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吧。”
转身。
离开。
伊唯浅看着那个越来浅的身影，心里暗暗惊讶。   
自己竟然好脾气的没有留住他。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那晓宣的不好。
……
伊唯浅摇摇头，那晓宣清澈灵动的双眼晃动在自己脑海里。
“伊唯浅，你怎么可以怀疑宣呢，拥有那样清澈眼神的女孩，怎么会害你呢。”
自言自语般，提醒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错误的深渊……
－－感受到了吗？那刺骨的寒风。
－－记住这种感觉吧。
－－未来，当你得知那晓宣对你的欺骗时，你就会感受到噬心的疼痛。
－－比那刺骨，要难过百倍。

<18>
如果岁月如裳，那么他和她就是裳最繁华的纹络。
如果爱情如火，那么他和她就是火最炙热的焰心。
如果爱情如水，那么他和她就是水最缠绕的细流。
两个曾经素不相识的人，竟有着相同的印记。
仿佛是命运的牵引。
她恐惧爱情，拒绝任何一个人在自己心中停驻。
他顷尽所有，只为赶走扰乱她内心的模糊人影。
他的用心，她会终感受到。
－－－－－－－－－
言棕无意识的来到音乐教室。
身形在地上映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眼底闪烁着柔和的光，似有一丝悲伤划过。
黑色的钢琴静静的躺着，沐浴着阳光，安逸，圣洁。
阳光折射出刺眼的白光，晃动人眼。
蔷薇色的唇微抿，拉开座椅，坐下，手指轻轻的打开琴盖。
那双为钢琴而生的手，缓柔的跳动在黑白琴键上。
《E大调离别练习曲》。
肖邦。
忧伤的曲子晃动在硕大的音乐教室。
渲染离别，鼓动人心。
－－忧伤的离别，却并不悲痛。
－－因为离别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巨大的孤单感冲撞的伊唯浅的内心，迫使她一步步走向那个孤单的根源。
钢琴曲仍旧飘扬。
落寞，寂寥。
伊唯浅走向言棕，带着风的香气。
丝丝缭绕，扣人心弦。
音乐戛然而止。
言棕似乎知道是谁，因为他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专属她的味道。
“合奏吧。”伊唯浅开口，低垂眼神，她的心情仿佛并不是那么美好。
言棕没有回答，却和她默契的抬起手指，舞蹈在琴键上。
闭上眼睛。
左耳上的钻石流动着相同的绚烂光芒。
太阳光都在眷恋，那两枚小小的钻石。
斑斓，耀眼，似乎要夺走所有吸引般，刺眼的闪烁着。
优美而悲伤的音符跳动在空气中，弹琴人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余音绕梁，却久久不肯散去。
奏完最后一个音符，伊唯浅睁开眼睛，似乎仍沉浸在悲伤中。
睫毛却湿润了。
某个模糊的身影在内心深处晃动着。
－－还是忘不掉的吧。
－－有些痛终究是无法忘记的。
“浅。”棕色碎发飘逸在额前，眼神清澈，目光坚定。
“在一起吧。”
透明的琉璃风铃在微风的轻扬下轻轻摆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混合着言棕独特的低沉嗓音。
伊唯浅抬头，眸里的水雾清晰可见。
那斑斑雾气，却深深刺痛言棕的内心。
那是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呼吸突然被阻隔般，胸腔闷闷的。
“为什么？”伊唯浅轻动薄唇，略带沙哑的声音传进言棕耳畔。
“因为，”她望着他的侧脸，心生温暖，“我想要给你，你不敢想的幸福。”
恍如誓言，扎根在伊唯浅小小的心脏。
生根，发芽，逐渐壮大，直至填充整个心脏。

<20>
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
一场风暴占满了河谷。
一条鱼占满了河。
而你，占满我的世界。
－－－－－－－－－－－
“晓宣，看到言棕了么？”伊唯浅询问着，眼底闪着期盼的光。
“画室吧，他中午好像向那个方向去了。”那晓宣灵动的大眼疑惑的看着跑远了的伊唯浅，定定神，跟踪似的，随着她跑了过去。
画室。
阳光透过树枝折射下来，耀眼的金色碎影遮盖他白皙的肌肤。
恍惚间，仿佛覆盖一身晶莹。
言棕拿着画笔，在图纸上涂着，发出簌簌的声响。
地上的光影映着他安静的剪影。
画完最后一缕线条，他好看的眉皱到一起，将纸揉成纸团，甩向身后，又重新拿出一张纸。
言棕向来是不喜欢画画的，可是现在，他却在画室消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
只因为，想把她美好的面容描绘下来，仿佛那样，就可以把她牢牢的刻在脑海里。
他用世界上最清脆温柔的笔画，描绘着那个清冷而美好的身影。
时间缓缓流过，如同沙漏中的细沙，飞快流逝着。
当言棕搁下手中的画笔时，嘴角扬起了最灿烂的微笑。
那是世上最美好的弧度。
细白的手指轻柔的划绘着图纸的线条，阳光顺着指尖的牵引挥洒流淌着，勾勒出少女淡雅清新的轮廓。
言棕看着画上的人，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又重新拿起笔，涂写着什么。
女生像是突然出现的光束，让世界瞬间失色，变成了单调的灰白。
她，是被光芒眷顾的人。
伊唯浅静静的来到他身后，捡起他扔在身后的纸团。
这不是……
伊唯浅一愣，看着那张褶皱的图纸，虽然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但是男生的用心却依旧显露在纸上。
那细致的线条。
那熟悉的轮廓。
正是自己。伊唯浅。
她来到他身后，他正在写着几个字。
一股熟悉的香味瞬间包围住言棕，伊唯浅从身后拥住他。
“浅…”言棕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少有的红晕染上他的脸颊。
“言棕，我要你给我那样的幸福。”
“那种我从没想过的幸福。”
伊唯浅的脸埋在他的背里，声音闷闷的。
“我会。”声音平静如水，却依旧流露出点点的兴奋。
“伊唯浅…”笑容那样美好，如同在诉说他最珍贵的宝贝，“我会好好爱你。”
言棕站起身，敞开怀抱将早以融进他内心的伊唯浅拥进来。
阳光刺眼，聚集般折射在那行有力的字体上。
－－纵然千史已成灰，我爱不灭。
仿佛亘古的誓言，晃动在空气中。

－－－－－－－－－－－－
那双眸子不容忽视。
窗外那双乘满火焰的眼睛，成了这唯美画面里，最不和谐的音符。
那晓宣咬紧双唇，眼底闪着愤怒的光，折射在那对拥抱的身影上。
－－伊唯浅，我真的，越来越讨厌你了。
尘埃落定。
时间就此定格。
－－我的愿望不奢侈。
－－只要你在我身旁。
－－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