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
艾思兰已经觉得自己做好了迎接上帝的准备了,身体里的灵魂慢慢一点一点地被抽走。前方崩塌的土慢慢开始抖动起来,沙石不停地往下滑落倾泄。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浓浓的烟尘弥漫在空气中,许久不见的刺眼阳光照射到阴森的隧道。
只是艾思兰什么都感觉不到。
当艾思兰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束刺眼的光线,他眯起眼睛,身体没有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床上。
守在床边的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磕睡。这个情景有些熟悉。
王湾听见有声音便赶紧醒来过来。“感觉还好吗?”
“嗯……”艾思兰觉得发声还是有些勉强,他的嗓子又干又哑,相当地难受。他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见自己最关心的东西出现。
“王香呢?”他不想那么问的。他不太想知道答案。
王湾撑着下巴看着艾思兰,她没有回答艾思兰的问题。“他是第一个跑来现场的人,他那天正在接你的路上,听到你打来的电话他就觉得你被埋着就来找你了。”
“他跑来的时候吓得差点傻掉了,整个隧道口都因为滑坡被埋了。那个白痴居然用手来挖,除了我之外他居然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求助。”王湾提高声调,故意用夸张的嗓音。
“挖了半个小时才有人来到现场给他铲子。他留在那里没日没夜地挖,饭又不吃觉也不睡,连救援队赶他都赶不走。”
王湾微微笑了一下。“Thanks goodness……I never have seen that he could be crazy like this.”
她还记得她来到现场时王香跪在那里挖土,他的手都是泥,眼泪刷刷地掉。
“You are important.”
门被推开了,王香站在门外挥手示意王湾出来。等到王湾出了门外他才把门轻轻掩上。
“咳……那个,Ice……”王香坐到凳子上,看着腿上的手。艾思兰有些心酸,他看到王香的眼睛几乎是布满血丝,手背上是玻璃划过的伤口。“在你被困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事……”
“Sorry,Ice. I need you,I need you to stay with me……”
“So……”王香捧起艾思兰还在吊着点滴的手,把一个小小的银质圈套进艾思兰的无名指。“你愿意吗……”他俯下身吻了吻他的戒指。
当他抬起头才发现靠在枕头上脸已经沾满了泪水,泪水不断滑落沾湿了白色的枕套。
“我……我才没有很期待……”艾思兰涨红着脸。
“耶?那你是答应了?”王香抬起头。
“算是吧……”艾思兰别过脸。
王香把头枕到艾思兰的肩膀上,轻轻合起眼睛进入绵绵的睡梦。
原谅我吧,泡菜白痴;原谅我Ice,我还不能把你当成普通恋人……所以请成为我的家人。
艾思兰看着靠在自己肩头均匀呼吸的家伙想起几个星期前王湾在医院说的一番话。他突然很想告诉她答案。
——如果和王香恋爱是没有终点站的列车,他也会像现在这样,义无反顾地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