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不上话的沉默让二人都有些尴尬。
宽人扯着被单的一角一圈一圈搅在食指上又立即松开，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那一角变得皱巴巴的像刚从箱底抽[河蟹]出。于是他又松了手让它跌在身侧的床单上，然后看向贵雅。
“我——”
门在这个时候很不适时地被推开了。
贵雅皱了眉站起身，却在看到来者时稍稍愣了一下。
“贵之——？你不是——”
“Tora来了。”贵之打断他的话，声音很是淡漠，“我刚在门口碰到他。”
贵雅了然地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宽人，后者却是满脸的惊讶。
“我叫他来的，有个任务。”
“这样吗……”宽人扯了扯嘴角，眸子里的光瞬间沉了下去。本来就不应该抱希望的，对方大概连自己还在「昼」的总[河蟹]部都不知道吧。
贵雅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我一会儿回来。”他对宽人说道，“如果他问——”
“就说我已经走了。”宽人接道，“不过他八成是不会问的吧。”
贵雅耸肩，“这可不一定。你确定要这样？”
宽人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
“小原一将，我从来不知道你可以这么卑鄙。”
贵志斜倚着站在墙边，目光冷冷地投向对面的一将。
“抱歉。”陷在沙发里的一将垂下眼帘，单手撑住额头皱起了眉，不去直视对方的眸子，“我真的不能让你出国，小原组在海外的势力不足以随时随地保护你的安全。”
声音听上去沉闷而微弱，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对方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移开视线。
“我说过，我和小原组已经——”
“但别人不这么想！”一将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有许些焦躁与恼怒，“宽人不也脱离了绪方组了吗，但还是有无数绪方组的对手想要他的命啊！”
贵志被这么一吼，略微愣了一下。
他明白一将说的并不无道理。
这条道就像是深渊，进来了就很难出去。
有心无力且不说，洞[河蟹]口还有不计其数的人硬是要将你往回踢。
生是组[河蟹]织的人，死也必须得是组[河蟹]织的鬼。
不成文的规矩。
“我可以——”他不死心地再次开了口，却被一将的眼神给逼了回去。那并不是十分严厉的眼神，但莫名让他感到了心虚和压[河蟹]迫。
“没用的。”一将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平淡地接过了话，“你的照片不仅在各帮[河蟹]派之间流传着，还在国际警部有备案，用假身份也瞒不过去的——虽然不是什么灭门杀人的大案，但也足够让你在里面呆上大半辈子了。”
“你——！”贵志深吸一口气，“这算是威胁么？”
一将偏过视线扯开嘴角苦笑了一下，“我们都身不由己啊。”
“我很难再相信这不是你故意的。”
“信我一回吧，贵志。”一将深深叹了口气，“就算我再想栓住你，也不会把你的资料交给国际警部作为束缚你的筹码的。”
贵志紧紧[河蟹]咬住下唇，不作回应。
“我希望的是，哪怕有一天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你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这个男人说起情话来很要命。贵志想。
但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相信这些话了。
信任的裂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
>>>
贵雅见到真志的时候，后者对他歪歪斜斜地扯出了一个微笑。
并不友好的那种，而是带着嘲讽和不怀好意。
“我看到他了。”他说，“Ruki。”
其实并不用补充说明贵雅也明白对方指的是贵之。
“那并不在你的任务范围之内，Tora-chan。”
真志因为句末的那个称呼而皱了皱眉，笑容有些僵硬，“你误会了，我对此并不抱任何兴趣。”顿了一下，补充道，“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贵雅耸肩，并不在意对方的辩解。
他从柜子上抽[河蟹]出一份文件，随意地丢在了真志面前的桌上。
“确认一下吧。”他说，“接手的任务出了大门就不能撤回了。”


于是真志又露[河蟹]出了那抹歪斜的嘲讽微笑，“难道首领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我对这个任务有任何不满的话都可以在这里申请撤回吗？”
“别说的那么直接嘛。”贵雅道，“走个形式何妨。”
真志不屑地冷哼一声，拿起文件便起身走人。
贵雅本是想提及宽人的事，但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只好作罢。
于是他也站起身，准备往病房的方向走回。
没走出几步，却看见护[河蟹]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首、首领大人！绪方先生他——他不见了！”
贵雅转过身，看见真志的背影僵在了原地。
他上前抓[河蟹]住真志的手臂便往病房跑去。刚站稳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的护[河蟹]士只能跟着跑了回去，离开前不忘关上了首领办公室的门。
三人赶到宽人待过的病房时，里面的确是空无一人的。
真志甩开贵雅的手，但意外地没有转身离开。
后者转向不知所措的护[河蟹]士，问道，“他什么时候逃走的？”
“首领离开之后……绪方先生说想喝橙汁之类的东西，病房里没有，我只能离开了去别的房间拿……”护[河蟹]士小心翼翼地说道，显然还是有些惊慌，“回来的时候就……就发现、人不见了。”
贵雅摆了摆手，“这事不怪你，你可以走了。”
“唉？我、我——”护[河蟹]士瞪大了眼睛。
“明天照常工作。”贵雅皱了下眉，“不是说要赶你走。”
松了一口气的护[河蟹]士连忙鞠躬，“谢、谢谢首领大人！”
贵雅又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真难得。”一旁的真志似笑非笑道，“首领大人真是宽宏大量。”这么对贵雅说道，视线却是一直紧盯着敞开的窗户。
贵雅瞥了他一眼，走到床边往外望了望。
“你也知道，宽人若真打定主意要逃走，凭她是拦不住的。”
“首领大人不去追？”
“出了「昼」的大门，谁知道他会去哪里？”贵雅轻轻笑了两声，走过去凑到真志身边略微弯下腰轻声道，“你在紧张他？那为何不自己去追？”
真志对他翻了个白眼，躲开身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我只是在想，「昼」的大门可真容易进出啊。”
“他对这里很熟悉。”贵雅摊手，“而且谁都知道他的身份。”
真志不作回应，视线转移到了病床[河蟹]上。
见状，贵雅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不再靠近，倚着落地木制橱柜，看向走神的那人，“说真的，为什么还是不敢承认？你明明是在——”
“Miyavi。”真志转过身，直直地看向他，“不需要你来说教。”
后者也学他先前的模样斜了嘴角，“你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瞥了一眼真志垂在身侧握紧的右手，轻笑出声。
“你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冲出去找他的念头。”
语意明确的陈述句。
“我想，大概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教吧？”
“只是以首领的身份给你点建议罢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
真志轻蔑地笑了笑，松开紧[河蟹]握的右手。
“别忘了是谁帮你坐上这个位子的。”
“果然——”贵雅皱起眉，“你还在记恨那件事。”
“忘恩负义的是你。”真志冷哼一声，“这不是记恨，只是你做的那些「好事」让我印象太过深刻罢了，石、原、贵、雅、先、生。”
贵雅直视着真志，并不打算反驳。
——也根本无从反驳。
半晌，他才开了口，问道。
“换作是宽人，你会这样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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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u……宏阳？”
优走进门的时候便看见了站在窗边神色凝重的宏阳。
及时收回差点叫出口的另一个名字，幸好对方并未听见。
这其实是相当冒险的。他只是莫名感觉那人是宏阳罢了，并没有十分确定。毕竟出门时还是名为「Uruha」的人格，他并不是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两者气场上微妙的区别的。
尤其是在对方一言不发的时候。
窗边的人投过视线瞥了他一眼，再没有其他反应。
优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他。
其实面对宏阳的两个人格本不是如此棘手的事，但现状是，名为「宏阳」的那个人格既知道Aoi的存在，也知道城山优的存在。那是一次意外暴[河蟹]露的后果。
这意味着，他再也无法从称呼上分辨出两种人格了。
他将外套脱[河蟹]下挂在沙发背上，端起茶几上的瓷杯喝了一口。
居然是柠檬水。他不记得冰箱里有这种水果的存在。
看来对方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出了趟门。
“我——”他刚想开口唤回对方的注意，后者却转过了身，看向他。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宏阳问道，眉头微皱。
“？！”优这才想起宏阳来美国是转换成「Uruha」人格之后的事，他当然不可能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你……之前——”
宏阳却对他的回答不感兴趣似的转回了身，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迷茫罢了。
心里有种什么东西要破闸而出的感觉，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唯一庆幸的是目前看来是不需要他来回答这个注定会有漏洞的问题了。
于是他不作声，往靠墙的沙发移动了几步，等待对方开口。
异常煎熬的半分钟。
“我好像——”宏阳再次转过身，看进优的眸子里，“经常会有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的情况。”他说，“比如现在，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日本来美国的了。”
他看向优的眸子里少有地带上了几丝求救的信号。
优一时不知该如何给对方回应。


我就是在被戳爆萌点的状态写持续鸡血地写出了这个番外………………
其实写到后来我也觉得蜀黍女王模式全开了……和昨天推上那个装可怜求安慰以及后来抓狂的那个状态不太一样…………不过反正只是借用嘛
变相剧透大丈夫……吧？
其实没有透很多也没有透得很明确啊www


十八
真志翻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贵雅的名字有些惊讶。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真是阴魂不散啊。”他撇了撇嘴，估算着从自己离开「昼」的大门最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已。不知对方这回又是在耍什么把戏。
“Tora。”那边的声音竟是一反常态的认真，“停止这种危险的行为吧。”
真志愣了足足十秒才敢肯定对方所指的事。
他皱了眉，压低声音问道，“——城山优告诉你的？”
“并不是。”贵雅马上否认了他的猜测，“你在怀疑我的观察力？”
“不敢。”真志冷哼，“但这是我个人的事。”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阵，从喉咙里发出小声的轻蔑，“个人的事？谁不知道你是「风」组的人？就算你是以天野真志的名义做着这些勾当，最后还不是会把「昼」给扯进去？”
“这算是来自首领的警告？”
贵雅反问，“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这回沉默的换作了真志。
他抬起头瞥了眼面前的高大建筑，阳光从顶端流泻下来刺进眼里让他忍不住将眉皱得更紧。于是他又低下头，继续往建筑的大门走去。
“别的办法？”他轻笑，“这么短的时间我还能有其他选择么？”
然后在贵雅回应之前便切断了通话。
关机，收回口袋。
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想。
即使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也不得不去做。
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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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人将手[河蟹]枪小心地藏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左顾右盼了一阵。
确认没有人在注意自己之后，他匆匆闪进了街旁的小巷里。
熟练地翻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幸好先前有缠着真志给自己买了手机，关键时刻它能救命。
“哪位？”大概因为是没有见过的号码，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直之，是我！”他急切地对着手机说道，生怕那头的人起了疑心挂断电话，“我还在纽约，因为某些原因和Tora分开了，现在——”
“宽人？！”那边显然有些惊讶。
“嗯，是我。”他应道，决定直接切入正题，“我现在缺钱。”
“唉？”直之有些疑惑，“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现在单独行动中，但是我没有带钱，所以什么都做不了。”
“真志没有和你一起？”
“这个改天再解释——我必须先找个地方住下。”
“——什么都没有带？”直之又问。
“没有。”他停顿了一下，“除了一把枪。”
“……”直之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就这样，我先给你在附近的酒店订个房间，你先去哪儿住下，之后的事情慢慢解决。”
“嗯。”宽人点了点头，现在大概只能这样了。
他转头望了望身后，空荡的小巷里没有其他身影。
“那先这样，我——”
“等等。”直之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单独行动多久了？”
“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问这个，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答道，“半天。”
另头的直之沉吟了一阵，又问，“情况还好？”
“什么？”宽人不明所以。
“我是说，有没有受伤？”直之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绪方组的那些敌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你一个人得加倍小心才行——”
“等一下。”宽人忽然打断了直之的话，收起手机。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转身走出巷子。
市中心车水马龙的街道，最热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以他的身份，手无寸铁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宽人微微皱了眉，沿着人行道来回走了几趟。
某个大胆而疯狂的猜测出现在了脑海里。
他停在路边，盯着来往的车辆出神了片刻。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也没有人回头怪异地打量他。他咬住下唇，冲出了人行道。
尖叫声，喇叭声和刹车声一瞬间响作了一片。
他停在马路中央，看着四周乱作一团的车辆，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拳头。
低下头匆匆跑回了人行道，在交jing抓住他之前闪回了巷子。
他再次摸出手机，就那样静默地站了片刻。
“直之？”他试探道，“还在？”


“——你刚才做了什么？！”直之的声音颇为惊讶。
“确认了一件事。”停顿了一下，“当然也不是百分百地确认。”
“什么——”直之还想追问，但听筒里只剩下了一片忙音。
宽人挂断了电话，眸子里的色彩瞬间凝重了起来。
太疯狂了。他想。
疯狂得让他几乎无法相信。
>>>
直之放下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莫名其妙地挂断他的电话。
回头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组长，好久不见。”他转过身，微笑道。
“好久不见了，村井先生。”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黑漆漆的枪口直指直之的胸口，威胁似的眼神里写满一触即发的危险。
“这是组里最新的打招呼方式？”直之不紧不慢地说道。
“哼。”男人冷笑，“我听到宽人的名字了。”
直之惊讶状，“哦？那可真了不得，我是挂断电话时才注意到您的存在的。”
这话不假，他确是放下手机时才感觉到身后有人的。
不过既然对方是绪方组的组长，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得知宽人逃走了，我特地从那不勒斯赶回来的。交易泡汤了。”
“那不勒斯么？”直之皱眉，“我讨厌和克莫拉打交道。”
“我也不喜欢。黑手党都比他们老实。”枪口上移对准直之的脑门，“除此之外，我还讨厌和组织的叛徒打交道，他们真的很烦人不是么？”
“组长多虑了。”直之摊手，“在您的管教下哪会出叛徒？”
男人显然不接受他的说法，冷哼一声表示轻蔑。
“宽人逃走，有你的份吧。”
“是，又如何？”直之反问，微笑地看向男人的眸子。
“你的任务是看住他，不是帮他逃走。”
“哦？您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木」其实是绪方组的下设组织吧？”
“知道就好。”又是冷笑，“那你准备怎么解释？”
“我只是感到好奇，组长为什么一定要让宽人继承组长的位子呢？”直之耸肩，“你也知道他并不想继承的，换个更能干的继承人岂不是更好？”
“那不是你职务内的事。”
“若换作父亲大人，会对组织里的事不闻不问吗？”
“不该管的他永远不会管。”
“那组长大人，您觉得父亲作为一名手下，还算合格吗？”
男人略微愣了一下，才道，“你父亲是个好人。”
直之轻轻地笑开了，眼角弯出细微的弧度。
“绪方组长也是个好人，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呐。”
“组长大人还记得我父亲的事么？”
“当然。”男人声音放缓了些，“我会一直记着他的。”
“很早以前，「木」是不属于任何组织的。”直之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顾自讲了下去，“父亲接任「木」组组长以后，因为十分景仰绪方先生而带着整个「木」组加入了绪方组，在那之后一直为绪方组效力。这些您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父亲他——”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父亲为了保护绪方先生而牺牲了，当时我只有十三岁。”
“我也很尊重你的父亲，所以——”
“绪方夫人也在那次任务中被枪杀了，是这样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眼神一瞬间冷利起来。
“您这么处心积虑地监视宽人，其实是为了防止他发现一个事实吧？”
“——您根本不是他父亲的这个事实。”
“哈，天方夜谭！你父亲怎么可能和——”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父亲和绪方夫人有染。”
枪口再次对准了他的心脏，“有什么话不妨全都说出来。”
直之看着面前的男人和黑漆漆的枪口，无害地笑开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让枪口可以抵住他的胸口。
“如果我说出来，您是不是要杀了我封口呢，父亲大人？”
.未完

亲爱的你说到点子上了TTVTT 关于兔子的部分…………你注意到关键点了…………
于是说挠挠…………嗷唔我憋了好久才写挠挠的剧情快憋死我了OTLLL
前面为了那三对COUPLE的剧情可以连贯一点所以一直忍着没把挠挠的故事牵扯进来现在终于是时候写了好开心QQAQQ
于是说从这章开始后面的剧情只会越来越复杂……换句话说就是越来越乱OTLLLL
我觉得我必须得自己去把前面的都看一遍以免出现BUG……
以及亲爱的你觉得挠挠这种设定像是会领便当的么…………（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