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110214＊玉出琨冈＊新人】善良的人[Taeckhun\灿昊]

9.
Nichkhun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自己的设计就妥帖的穿在玉泽演身上。取名为“LIGHT”的这件作品是他以玉泽演为原型的创作，居然被李俊昊一眼看透了。
他现在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超负荷了。
“泽演哥，放松。”李俊昊引导着他，力求出现自己需要的感觉。
“不对，不是呆滞，是放松，放松。 那种看到光射进黑暗的柔和，那种感觉，你要体会。”
玉泽演听着这样的话，下意识的转头去看Nichkhun，他们隔着几米远，Nichkhun低着头察看自己的那些画稿。玉泽演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他从没这么看过他。工作中的Nichkhun表情更坚毅一些，没有羞涩的样子，没有生气的样子，也不是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样子，这是完全不同的Nichkhun。玉泽演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他忘了自己还在拍摄，就这么定定得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轻轻倚在设置的背景上，他静静地看着他，忘乎所以地看着他，投入的看着他。
李俊昊抓住了他的神情，那种柔和的、向往的、专注的神情，一连拍了好多张。
“OK，换下一套。”
Nichkhun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却和玉泽演得目光碰在一起，他愣了一下，慌乱中窘迫地低头笑起来，分不清是忐忑还是害羞。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玉泽演已经换下一套衣服了。
因为是玉泽演先拍，所以黄灿成一直坐在另一边等候。他得以有机会从侧面观察李俊昊拍摄时的样子。
他记得第一次看到李俊昊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大家是在开玩笑。李俊昊笑眯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摄影师，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凌厉的意味。但是一旦开始工作就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严厉而不留情面。他记得李俊昊毫不留情的对自己说“黄灿成，请你专业一点。我不管你今天心情好还是不好，在镜头前请你记住自己是一个模特。我要的是灿烂的星星，不是颓败的玫瑰。”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李俊昊的相机前无所遁形，任何一种情绪，无论大小，都能被相机无限放大在李俊昊眼里。
那时他刚刚入行不到一年，凭借天资多少还有些值得骄傲的资本，但是他最大的问题的却是无法准确展现出摄影师要的感觉。他的确吃苦，但却很难揣摩那些美丽的服装的含义。甚至很多时候他容易被自己的情绪左右。这些都被李俊昊看出来了。
所以毫无疑问的，统统被指出来了。
一直到现在，黄灿成对李俊昊的话还记忆犹新。
“你生硬的表情简直让我想杀了你。”
“够了！别做那种样子！”
“不是这样，不是！”
“好了，休息一下，再下去我们两个都会疯了的。”
他还记得那天他们从早上五点拍到晚上八点，这是黄灿成入行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拍摄。待在摄影棚里，前十个小时他简直就是在挨骂中度过的。后来李俊昊先叫停了，大概是想克制自己一下，跑出去买了两杯咖啡又回来。
黄灿成记得当时棚里很静，所有人都在李俊昊的高压之下被压迫得很累，而他无疑是最累的一个。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的状态非常不好，所以总是没办法认真体会李俊昊的要求，偏偏这个人还总是追求最好效果，十个小时下来他们双方都快崩溃了。他看着李俊昊走出去，然后他颓然的坐下来，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李俊昊的话，气急败坏的表情，他简直快哭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递给他一杯咖啡，他头也没抬，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对方坐在了他身边。他微微侧头，看到李俊昊，满脸歉意的李俊昊。
李俊昊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画稿的复印件，表情隐忍而又愧疚。
黄灿成记得他递过来画稿，认真地给他讲解那些画的含义，给他讲孤独的星星，绚丽过后只剩下空寂的星星，黯淡的无法被人发掘的星星，耀眼夺目的星星，灿烂明丽的星星，各种各样，搭配那些色彩和光影，构造出的图案是这个样子。甚至在最后还详细地告诉黄灿成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图景。
那种认真的，那种和他的外表并不相符的认真在那种情况下表露无疑，黄灿成几乎惊呆了。
喝光了咖啡他们继续开始拍摄。
这次黄灿成找到了感觉。虽然一开始进入状态还是有困难，但是明显比之前好多了。虽然李俊昊偶尔也会恶狠狠的发怒，但是两个人的进度却要快了许多。
最后结束的时候李俊昊郑重其事的对每一位工作人员说“谢谢，辛苦了”，渐渐从工作模式走出来，又变回那个眯着眼睛笑得灿烂的少年了。他甚至也对黄灿成说了“对不起，今天一直骂你，我不是故意的”，然后笑着离开摄影棚。
那之后他也在街上看见过李俊昊几次，两个人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李俊昊总是笑得一脸灿烂而又无辜。
但是李俊昊严肃认真的样子却一直让他难以忘记。
甚至还有李俊昊说过的那些话，那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职业标准。
李俊昊说：“你要记住你是模特，只要站在镜头前你就不是你，你必须表现出任何一种镜头需要的特质，必须这样。”
李俊昊说：“黄灿成，你有很好的天赋，你不要辜负上天给你的礼物。”
所以现在黄灿成看着李俊昊专注的表情，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黄灿成，到你了。”
李俊昊突然转过头来对他说话，身影就这样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李俊昊的音调已经压得很低了，玉泽演知道这个时候劝说他已经毫无用处，因为他是真正得到了愤怒的程度，甚至有些出离愤怒了。没有办法，只能他们自己两个人解决。
“我到底是哪里不对？站姿动作全部按照你的要求，被你从下午骂到现在我都没有过一句怨言，到底为什么这个表情你就是不满意？根本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吧！”
黄灿成的声调越扬越高，根本也是被触及了底线。
“所以你干吗不试着考虑我说的话？那种感情真的就理解不了吗？那种知道无法挽回却还是无法抑制的愤怒，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发泄的愤怒，那种感情就那么难以理解吗？这么让你无法接受吗？”
李俊昊也开始步步紧逼，看来两个人是真的非吵起来不可了。
“你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我说的愤怒是什么吧，那种感情，理解起来并不算困难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件衣服上才会有雏菊，用雏菊来中和愤怒，给人悲伤的感觉。这些话我都说过吧，为什么还是理解不了？为什么感觉不到？为什么做不出那种表情？为什么？”
李俊昊懒得再和他吵下去，转身默默摆弄着相机。黄灿成就看着他转过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确理解不了那种感觉，他为自己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他痛恨起自己的这种无能为力，愤怒却无计可施。没有为什么，就连他自己也回答不出为什么，他只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奈，尽管他是这么努力想要做好，他却不能做好。
他倒在沙发上，深深别过脸去，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冲动。他快要崩溃了。
“可以了，收工吧。”李俊昊的声音再度平静起来，没有波澜。
黄灿成却一个激灵坐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能这样？就这样放弃了？
——“喀哒”一声，拍摄完成。
李俊昊满意的甩甩相机，趁着黄灿成还没有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所以这是，被设计了？
黄灿成真正的愤怒了。
“喂，你站住！”
“站住，你给我站住！”
“李俊昊你给我站住！”
李俊昊果真就站住了，本来弯下腰想要拿背包的动作慢慢被纠正回来，就像是刻意慢放着倒带一般，重新站直了。
他也不转过身去，只是说：“怎么了？”
既不慌张也不骄横，就好像只是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话。
“你这是在耍我吗？骂了这么久就为了一张照片？太过分了吧？”
黄灿成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
“所以呢？难道照片不是你最希望拍好的吗？已经拍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李俊昊依然没有回头，他站在那里，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
黄灿成清楚地听到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的确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什么想说的、什么想做的，都没有了。
明明最期望得到好的结果的人是自己，现在如愿了，尽管委屈却什么也做不了。可是这是真得让人很火大啊！
“你……我……”
——李俊昊转过身，“喀哒”一声再按下快门。
照片里的黄灿成，明明一脸愤怒的样子，但是眼睛里却写满了不可置信的慌乱。
这样的效果，才是李俊昊想要的。
他快要高兴极了，终于拍出了自己满意的作品。
兴冲冲地把相机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还好脾气的笑了笑，轻轻说了声“麻烦你了”。
然后抓起背包，打了个哈欠。
他迈开腿向门口走去，一边还说着：“那我就先告辞了，再见了各位。”
不过他似乎忽略了某个模特的感受。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他向来认为为艺术做出牺牲是正确的，被人耍一耍又能如何。
他不在乎黄灿成生不生气，他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个模特罢了。
玉泽演看着火速换好衣服的黄灿成立马要拔腿追上悠闲退场的摄影师的时候，一个闪身挡在他前面，笑着说：“辛苦你了。”手还装模作样拍了拍对方的肩。
按照常理这时候无论是谁都不便发作了，毕竟在总编面前还是收敛一点的好。上司下属，得忍且忍。
不过可惜得是黄灿成他只不过是个气昏了头的傻小子，他匆匆道了声“谢谢”就一把推开玉泽演冲了出去。
——但愿这小子没跑太远。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玉泽演看着冲出去的人，无奈的笑了笑。李俊昊的脾气，果然还是得罪人的时候多。只是这次，自己恐怕帮不了他。
身边的助理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玉泽演轻轻笑了笑，对助理说到：“让大家整理整理就回去吧，技术方面的事情交给别的组做，今天都很辛苦了。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放一天假补眠。不过我晚上十点之前要看到样书。记住了吗？”
助理点点头，小跑着去传达他的意思了。
玉泽演拿起角落的椅子上Nichkhun的外套，走出摄影棚。

2.
玉泽演很少到海边。韩国的海和波士顿太不一样，韩国的海在秋冬是凉的。他不喜欢凉的海水，这总是让他想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他从心里感觉海总是悠远的神秘的难以轻易触碰的，而韩国的海则更加深了这种难言的伤感。他总是被大海这种深沉而低回的幽幽之声禁锢住，让他陷入深层的郁郁之中，所以他尽量不去看。
可是Nichkhun此刻却很享受海风吹在身上的清凉。金色的发丝在耳后飞舞，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窜进耳朵里。他抬起头，向远处靠在车身上的玉泽演招手，对方静静的看着他，回给他一个同样的动作。
他们是在半小时前到达这里的。连续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两个都想要放松一些，所以决定出来走走。本来预备去闹市区，但是却发现公司门口还有徘徊不散的新闻记者，于是两个人驱车来到这里。出门之前玉泽演特意在办公室的壁橱里找出几间私人的衣物换上，褪去了西装革履的他成功躲避了记者们的实现。
初冬的海边意外的很安静，间或有两三个人经过，但是停留片刻却也匆匆离去，想来应该是附近的居民赶着回家。
秋冬交界的日子海边气温偏低，临近傍晚也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静静的海浪声一层层循环着，Nichkhun光了脚走在沙滩上，一会儿跑进水里一会儿又跑出来，偶尔抬头冲不远处靠在车上的玉泽演喊几句，对方却总是笑着看他，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靠在车上。过会儿他也就作罢了，自己一个人跟海浪玩耍起来。
玉泽演靠在车上，一直注视着Nichkhun。看他把双手平举起来，晃晃悠悠的在沙滩上踩出歪歪扭扭的两条线，过一会儿被海浪冲刷走了，就绕回去再走一次，往往复复，自得其乐。
他想或许Nichkhun是有些小孩子性子的，骨子里应该有股执著劲儿，他想到这里笑了出来。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Nichkhun这种性子。和俊昊的无节制工作不同，Nichkhun的努力有着成年人特有的规律和干劲，但是本身又不失却少年的懵懂和丰富的情感，这让Nichkhun在他眼里有了一种可爱而又近人的光环，总是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
他看到Nichkhun抬起头冲他挥挥手，夕阳的光从这人身后照过来，逆着光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却听得真真切切的声音伴着海风颤抖着传过来：
“你过来啊。”
“快过来啊。”
潮湿的风把这欢欣的声音传过来，和着红色的夕阳的剪影，让整个画面看起来温柔了许多。他舔舔嘴唇，迈开脚步。
玉泽演走到Nichkhun面前，小心翼翼的不想让鞋子碰到水，所以他们两个人分开一臂的距离。Nichkhun伸了个懒腰，眼睛眯起来，仰着头看玉泽演，彩色的围巾系在对方脖子上，多出一份暖意。
他开口说：“有点冷啊。”说着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感觉到海水已经没过脚踝很多，凉意顺着脚底一点一点涌上去，清凉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他伸出手在玉泽演眼前晃了晃，却冷不防被对方抓住。玉泽演抓着他的指尖，又马上转为抓他的手，眼睛被阳光刺得有些没法睁开，却笑着说：“别再往里面走了，会冷的。”说着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个站在海水里，一个站在沙滩上，浪花偶尔涌上来，冲刷着海岸，及玉泽演脚钱却又退却，溯回Nichkhun的脚踝。
Nichkhun顺从的点点头。他转过身子，沿着浪花的痕迹走。玉泽演也就抓着他的手，跟他一起向前走去。玉泽演就走在Nichkhun的斜后方，Nichkhun伸平两臂，玉泽演也把手抬起来，就这么走在海边上。
玉泽演很享受这种安静，就这样走在Nichkhun身后，眼睛里都是他，心里也都是他，他们拉着手，没什么可顾及的。就在安静的海边上，他突然发现此刻的自己很幸福。他偷偷的笑起来。
Nichkhun只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他只是单纯的想走下去。他感觉到玉泽演温暖的手心覆在他的手上，偶尔这人外套上的纽扣会蹭到他的手指，他感到海风吹在他脸上，惬意又宁静。其实他有些雀跃，但是不敢太过于用力拉着对方的手，于是就轻轻的握上，自顾自向前走去。他知道那个人就在他身后，他想要转过头去看他的表情，但是他又不太敢这么做。
是不是这样的苦恼而又欣喜的心情，让他开心了呢？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想，既然想看，那就看看吧。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玉泽演不知道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继续向前迈着步子，再一抬头，他已经在他的面前了。
他看着映在Nichkhun眼里的自己，他们离得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纤长的睫毛在颤动时发出的轻微响声，他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真实的感触，但是这一可他的确只能看到Nichkhun，还有他身后的那片沐浴着火红阳光的广阔海域和延绵的天空。
他听到Nichkhun对他说：“你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或许我什么都没想。”
“那我能提一个要求吗？”Nichkhun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的唇角带着腼腆又羞涩的弧度。
“是什么？”
“能想想我吗？”
他感觉到这一瞬间Nichkhun拉住他的手突然攥紧了，他甚至也想要去用力握住眼前这个人的手，玉泽演觉得自己可能是太被上帝眷顾了。
他看到金色的阳光映在Nichkhun眼眸里，他拉起他的手，用力握住。然后把另一只手绕到Nichkhun的脖颈后面，他微微倾身，就像昨天夜里他做的那样，轻轻地吻上对方的眉角。
Nichkhun呆住了，他感觉到对方柔软的嘴唇触碰在自己的眉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极而泣还是欢呼雀跃，他只好在那个温暖的触感刚一离开自己的时候，用力的勾住对方的脖子。
他们的眼睛映在一起，Nichkhun甚至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他抬起头，轻轻吻上玉泽演的嘴唇，然后他感觉到对方加深了这个吻，开始慢慢舔他的嘴唇。
海水的声音一波接一波涌上来，他们谁也顾不得了，就只是沉浸在这令人欣悦的时刻，安静的接吻。
吻得那么认真，那么用心。

3.
黄灿成已经在医院坐了十几个小时，把李俊昊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真的被自己吓到晕过去，谁知道了医院才被医生确诊为是严重缺乏睡眠加上高强度的工作导致轻微的发烧，简单点来说，李俊昊这小子就是缺氧晕过去了之后很戏剧化的睡着了。
黄灿成真是觉得自己快郁结于心了。这场面就仿佛两人本应对峙，自己跃跃欲试大张旗鼓却突然被告知对方完全不知有此事还自顾自退场了，徒留下他一个人尴尬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猜可能他命里和李俊昊犯冲吧。
他想不通李俊昊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安稳睡眠，但是他想应该是很久。只是和这个人一起工作了两次他就明白这人的工作态度根本已经到了不疯魔不成活的地步。严重追求精致角度和艺术气息的镜头敏锐度让他在工作的时候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质，神经到简直让黄灿成感到害怕的地步，他甚至想，是不是李俊昊把工作中的所有的人都当作是物体一样处理了，把活生生的人当作是相机里静止画面的一部分，所以才能这么不顾人情世故地作出那么多出格的事呢。
他搞不懂，但是他也没想搞懂。他想这些问题也只不过是为了在等待李俊昊醒来的时间里给自己一些任务罢了，只是想让时间消磨得快一点罢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还睡了一觉，伴着医院独特的消毒水的味道，就睡在李俊昊身边。但是等他醒了才发现李俊昊居然还睡着，可见这人是有多么缺乏睡眠。所以他只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等待。
可他其实根本没想过，自己等对方醒过来到底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甚至根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等着。但是对于他而言这些也是没有意义的，他想等便等了，这与他而言是没所谓的。一只以来黄灿成都是这么随心所欲的活着，想当模特就当了，想追上去就追上去了，想拍照就拍了，想等待也等待了。他从没想过往后的每一步，他只想到现在的每一份每一秒。
黄灿成伸出手放在李俊昊眼睛上，他感受到对方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有着轻微的颤抖，一点一点刮在他手上，带着一种颤巍巍的柔软。他靠近一些，用手指尖刮李俊昊的眼睫毛，奇特的触感让他几乎笑出声来。
——所以李俊昊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黄灿成错愕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手指停留在他的眼睛上方。
刚刚睡醒的迷糊让他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他揉着眼睛，一边含混地说：
“你在干什么啊？”
黄灿成窘迫的脸孔抛出错愕的讯息，一点一点被放大在空气里。他尴尬的咳嗽一声，理了理衣领，说了声：“你……睡很久啊。”
李俊昊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问他：“我睡了多久了？”
对方看了看表：“整整20个小时，你是有多久没睡觉，困成这样？”
李俊昊起身下床，抓起他的包，从里面掏出相机检查，一边回答他：“我也搞不清，在英国那边看到很多不错的景色，一周都在工作，而且我晕机，在飞机上根本睡不了多久，一下飞机就去拍你啦，我怎么知道有多久，反正时间就那么一分一分的走，我还在呼吸不就行了。”
一番话说的黄灿成心惊肉跳，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工作狂这种生物存在的，对李俊昊他说不上是不解还是佩服，但是这个人明显不规律的生活作息的确令他很诧异，难道这人都不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吗？
李俊昊听不到对方的回答，抬起头来看他，说道：“喂，黄灿成，你在干吗？还在生我的气？不是吧你，要不要这样？”
对方抛过去一个“才不是”的表情，说道：“怎么可能啦？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李俊昊听到他这样说，立马笑开来，一手拍在黄灿成肩头：“我就知道嘛，看在你还有良心送我来医院的分上，允许你成为我朋友之一。”一句话说得仿佛完全不记得导致他缺氧晕过去的元凶就是眼前的人。
黄灿成在心里偷偷舒一口气，庆幸着李俊昊有这样一种不记仇的明媚性格，让他完全可以轻松的与之相处，两个人不必尴尬相对。
李俊昊醒了没有多久两个人就离开了医院，已经是接近深夜的时候，李俊昊自己出了医院大门就开始感慨，自己居然白白睡过去了一天，真是罪过啊罪过。


6.
黄灿成在上台之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所幸在看到舞台灯光的一刹那他还是非常敬业的集中注意力，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他走到舞台前面，站定。
舞台的灯光很亮，有一些刺进他眼睛里，让他微微弯了弯眼角。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这一瞬间他想起了摄影棚那个同样幽暗的天地，他听着台下接连不断的按下快门的声音，他不自觉地想到了李俊昊。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黄灿成想，他是那么一个醉心于自己天地的人，这种场合他是根本不会出现的。
黄灿成想到这里，转了个身。
身后的快门声不绝于耳，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黄灿成仍然记得几天前张佑荣问自己是不是李俊昊的男朋友的时候自己窘迫的神情和夸张的反应。在很没形象地喷了一口水之后，他慌乱地解释自己和李俊昊的关系真的不是他想得那样，手忙脚乱的样子活像是欲盖弥彰，让张佑荣微微皱起了眉。他起身默默擦干了水渍又坐回去，看着黄灿成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张佑荣起身从自己的外套里翻出一包烟，点了一根抽起来，他似乎是想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黄灿成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得有些堂皇失措，他只好默默端起水来喝，气氛很僵，但他想他不是故意要弄成这样的。
等到张佑荣快抽完了半只烟，才又开始同黄灿成交谈起来。不过与其说是交谈，黄灿成觉得那更像是挑战。张佑荣说：“我是很珍惜俊昊的。他让我看到希望和梦想。”顿了顿又再开口：“他并不是一个很精于人情世故的人，所以很多事情我都帮他担待着。可是我也很担心，如果没有我他要怎么办。你懂吗？我们就像是一体的，谁也不能离了谁。从我认识他起我们没有分开超过两周，从来没有。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不能分开，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所以我一直很自私的担心，担心他有男朋友。我会嫉妒他的男朋友，”说到这里他看向黄灿成，“我会害怕。”他指指的盯着黄灿成，目光简直要在他身上烧个洞。他继续说：“所以如果你要同他交往的话，请告诉我，我好试着远离他一些，毕竟我不想让我们都造成困扰。你不用把我当作假想的情敌，我不会同任何人争夺俊昊，我珍惜他，但不是那种爱情，你大可以放心。如果你真地对他好，我没有怨言，只是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你是他男朋友，或许会有些介怀我的存在，所以我要说声抱歉，但对不起，我必须自私一点，我得看着军昊好好的，不然我不能安心。”他说着把烟掐灭，去给李俊昊找要换上的衣服。
黄灿成当时只觉得真是开了眼界，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默默坐在沙发上，不想答话。他想自己怎么可能成为李俊昊的男朋友，毕竟他们看起来并不协调。
可是回到后台黄灿成就发觉自己真是作孽，怎么无缘无故就想起李俊昊来了呢，这不，人就在后台呢。
李俊昊坐在化妆镜前面，头倒在台面上，侧着头和Nichkhun说话。黄灿成站在后台和舞台连接的小型台阶上，看着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大笑起来，一手捂着嘴巴，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登时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双脚好像突然被镶在这地上，既不能向前迈去，也不能后退，他站在阴影中，默默地看着灯光下李俊昊的相机反射出几丝光亮。
就在黄灿成踌躇的当口，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他踉跄着走了两步，身后还伴着某个不知名的冒失小子大声又焦虑的“不好意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低头理了理衣领，抬头就看到李俊昊已经循着声音望过来。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李俊昊就直起脊背，络熟地向他挥挥手。
Nichkhun也看着他，示意他过去，他于是就迈开步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李俊昊：“你怎么来了？”
李俊昊听到这个又笑起来，说到：“偶尔我也想看看我的照片动起来是什么样子嘛。你这么穿还是挺好看的。”说着随手拿起装上的杂志，刚好是他来之前买的《TONE》，封面是Nichkhun简洁生动的手稿，柔和的线条在纸上流畅的飞舞。封面的标题简短有力：NH,LIGHT AND DREAM.


Nichkhun向来是面皮薄的人，随便说了句“我去看看下一个模特的妆”就抽身离开，黄灿成便转身靠在台面上，双手抱在胸前俯下身，也分不清是在看杂志还是在看翻杂志的李俊昊。他看到杂志上的自己被印在手感细腻的纸张上，表情孤独而彷徨，这正是他从未有过却被李俊昊硬生生逼迫出来的表情。他忍不住再一次在内心里感叹了李俊昊的神奇，他想他是善于发现的，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优秀的摄影师。
他掠起眼神，看着李俊昊专注地赏析自己的作品，偶尔对于对方抛过来的“你觉得自己不笑比较好看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这样的问话作些简略的回答，但是他的大部分精力还是倾注在他这个人身上。
这一刻的李俊昊之于这一刻的黄灿成，就像是罂粟之于瘾君子，虽然不是最迫切想要的，但却勾起了他无限的憧憬与向往。黄灿成觉得李俊昊永远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全身心投入在什么之上，他是那样的心无旁骛，专注的神态，微微收紧的眉，偶尔咬着嘴唇的洁白的牙齿，谦逊而不失自信的态度都是黄灿成过去的岁月里所没有接触过的，他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完完全全的让他好奇。
他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推翻了几天前的结论，他为什么不能成为李俊昊的男朋友，至少它们从身高上就很协调。他觉得自己应该找张佑荣谈谈了，不过那是后话。
他凑上去，轻轻叫他的名字：“喂，李俊昊……”
“嗯？”李俊昊听着他的话抬起头，他们离得很近，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李俊昊的性格是不会想太多的——如果面前有照片的话。所以他大胆的凑上前去，问他：“你觉得是动态的好看，还是静态的好看？”
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已经很短很短了，黄灿成甚至感觉到在李俊昊抬头的一瞬间，长长眼睫毛刚刚好扫在自己的嘴唇上，传来微妙的酥麻感觉。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面前的人的脑后，微微扣上去，手触到柔软的发丝的一瞬他简直要惊喜地叫出来，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又说：“你说话阿。”勾起的嘴角小心翼翼又恰到好处。
李俊昊仍然记得他和黄灿成一起喝完酒在屋子里醒来的那一天，他记忆中清晰的张佑荣满脸的惊讶和震撼。
李俊昊的朋友并不多，说到知心的就更少了，张佑荣是一个，玉泽演是一个，金峻秀是一个，而张佑荣，又恰恰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可是，那样惊讶又震惊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从对方脸上看到。
他记得那天张佑荣在为冰箱做“填充”的时候问他：“新朋友？”他点点头当作回答。张佑荣就伸出手揉他的脑袋，说着：“你这小子都多久没交过朋友了？看来这个黄灿成性格和你很合得来啊。”
他当时用自己并不算清醒的脑子努力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他没什么遮拦的，对待工作也满上心的，人不错。”说完看到张佑荣没有接他的话，就小心地加了一句：“难道佑荣你在生气么？”
张佑荣点点头，没有说话。
于是他也不敢说话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听见于是传来颇大的水声，沉默哗啦哗啦的流淌在自己周围。然后于是的水声停止了，张佑荣立马转过头，恶狠狠的说：“你小子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多少你给我说！”
听到这话李俊昊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啊。他糯糯地说：“我高兴嘛。”张佑荣听到他这么说，表情果然软了下来，走上前一步揉他的头发，笑着骂他：“你这小坏蛋。”
黄灿成这时碰巧从浴室里走出来，颇为尴尬的表情令人想笑。
然后李俊昊在张佑荣的唠叨和催促之下被赶进浴室洗澡。他只觉得佑荣有点奇怪，但他说不出来。
但现在这一刻，黄灿成放大的脸摆在面前，他突然明白了张佑荣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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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帮我做图的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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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早晨永远是万恶的，所以当Nichkhun费劲的把手伸出被子抓起床边的电话时他仍然处于迷糊的状态。
“喂……喂……”
“请问，是玉泽演家吗？”
听筒里面传来的清晰而圆润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脑子仿佛突然被人敲打了一下，瞬间清醒了，他眨了眨眼，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哦，我是他的母亲。”
Nichkhun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得他不知所措。
偏偏这时候玉泽演转过头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他：“khun，这么早，是谁啊？”
Nichkhun听到电话听筒里传来的细微却明显的抽气声，脑子里蹦出的只有三个字——死定了。
Nichkhun把听筒塞到玉泽演手里，正准备跑路，却被一把抓住手腕，玉泽演越过他按下电话上的免提，声音顿时放大了几倍。
Nichkhun转过头去，睁大眼睛看他。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也想不到他要做什么。
玉泽演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开口说到：“妈，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特意等到你这里是早上才打来的。刚刚那位，是Nichkhun先生？”
Nichkhun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却被玉泽演紧紧抓住手腕。
“是。我们住在一起。”
Nichkhun腹诽这人真能胡说，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第一看你这么快和人交往，已经没问题了吗？”玉妈妈竟然轻笑出声来，完全和Nichkhun想象中的不同。
玉泽演看了Nichkhun一眼，伸出手去帮他扣扣子，一边说到：“是。我现在完全没问题。已经不用吃药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只是少吃了一顿饭一样平常，但是Nichkhun却猛地抬起头来，他根本不知道，玉泽演什么时候有过服药的习惯。
这时候电话里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是玉泽演的父亲。
“那好吧，我再和你联系。”
电话就这样直接的挂断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说再见的时间。
Nichkhun抓住玉泽演仍然在扣那颗纽扣的手，他问：“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
玉泽演抬起头来看他，轻轻说：“先起来吧，吃完早饭再说。”
玉泽演其实很会做早饭，即使他看起来完全是没睡醒的样子，这也不妨碍他发挥厨艺。
Nichkhun穿着一件衬衫就从卧室走出来，轻手轻脚的走到玉泽演身后，猛地一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对方背上，长长的睫毛上本来挂着的水珠，蹭到玉泽演的后背上。Nichkhun的声音闷闷得传出来：“玉泽演你这混蛋，你穿了我裤子。”
玉泽演听闻，噗哧一声笑出来，顺手抄起平底锅把煎好的蛋放进盘子里。
Nichkhun把下巴搁在玉泽演的后背上，恰好抵在他的疤痕上。他动了动脑袋，用下巴蹭蹭对方的疤痕，说道：“你还笑，别穿上衣了你，冻死你。”
玉泽演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拍拍Nichkhun环在他腰上的手，说：“唉哟，你舍得？”
Nichkhun把脸贴在他背上，轻轻问他：“我舍不得。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吃药？”
他听见玉泽演急促的心跳声透过骨骼传递过来。
他突然想起，曾经在雨里向他求助的玉泽演、对着他哭泣的玉泽演、对他笑的玉泽演、半夜不睡觉却在看月亮的玉泽演、帮他系扣子的玉泽演、拉着他的手的玉泽演、和他亲吻的玉泽演，一幅幅画面闪过脑子里，永远的暗色布景——那是因为他看见他，总是在傍晚或者夜里。
玉泽演放下盘子，却没有转过身来。他任由Nichkhun抱着他，顺手拿起熏肉煎起来。油在锅底发出“嗞嗞”的响声，窗外似乎有阳光射进来。
玉泽演突然开了口：
“我失眠很严重。一旦压力大就会失眠。一开始去美国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病症，我父亲很担心我，所以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他说是神经性的，让我吃了很久的药才克制住。这么多年已经好了很多。可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却几乎严重到没办法睡觉。我联系我之前的心理医生，他说这是因为故地重游。我懂他的意思，但是他说要减少药量，否则赖药性会更严重，他建议我自己尝试回忆，或许可以减轻痛苦，也有介绍他认识的医生给我，可是我没去看。我很害怕，我不敢回忆。”


他每说一句，几乎就要顿一下，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坦诚相见的心意迫使他把这些自尊心不允许的话统统说出来。感性的自己催促他闭嘴，可是理性的自己却告诉他必须这么做。
他获得了对方毫无保留的爱，就应该放下秘密的盒子，把开锁的钥匙交到对方手里。
他想要佯装镇定，可他颤抖的手出卖了他。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鼓起勇气回忆起往事。
他继续说：“我同你说过，我生母很早就过世了。她是自杀，吞安眠药死的。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真的，呼吸很平稳，手还是暖的。我以为是周末她要休息就没有叫醒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我叫她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她都没有回应我。我一直想，如果我那天早晨叫她起来，会不会很快就会发现她的异样，会不会她就不会死，我很想知道，但是我已经没机会知道了。”
痛苦的神色慢慢蔓延到眉梢，他抿紧嘴唇，颤抖到不知怎么说出话来。
可是一丝温暖突然覆在他手背上——Nichkhun的右手覆上他紧握着锅柄的那只手，轻轻地握住。
Nichkhun什么都没有说，他是轻轻握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力量传递给他。他多想说一句“这不是你的错”，可是他说不出口，他的喉咙就好像和他作对一样，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是一片钝痛。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玉泽演后背上，顺着那道疤痕流下去。
“可是已经没关系了，因为我几乎死过一次了，我知道那种感觉。想要活下去，想要努力活下去，找到生命的光点，然后认真活下去的那种感觉。”
玉泽演接着说道。他哽咽着，几乎是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可是他再也撑不住了，积压了那么多年的情绪终于像洪水一样涌出来，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砸在平底锅上，发出水汽蒸发的“嗞啦”声，接连不断的，如同未曾预知的雨点。一声声砸在两个人心上。
他转过身去，捧起Nichkhun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已经没关系了。因为对于我来说，已经找到了我的光。让我充满希望的光，是你。”
他吻着他的泪水，自己的眼泪却也掉下来，可他知道这已经不是痛苦的泪水了，就像他清楚的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又即将迎接什么一样，就像他懂得抓紧一些东西也懂得放弃一些东西一样。
他在这样一个早晨告别了他曾经的灰暗时光，告别了他所有经历过的压抑和自责，告别了他曾经无数次的迷惘。
在阳光射进来的厨房，他光着上身哭泣，但是那又怎样，他吻着他爱的人，他爱他，而他也一样，这就足够了。
直到鸟鸣透过窗户传进来，Nichkhun才抽抽鼻子，勉强挤出一句：“泽演，肉烧焦了。”

藏姐我是有多就没看到你了，泪目。

今天我累了，先睡了。
明天TK部分！！！

4.
Nichkhun和玉泽演安静的吃着早餐，因着早上的熏肉烧焦了的缘故，他们只好改吃煎蛋。因为刚刚哭过，Nichkhun的眼睛稍微有些红肿，他坐在玉泽演腿上，依偎在他怀里，身体汲取着他的温暖，眉眼中虽有隐约的伤痛，但也含着笑意。
或许眼泪终于将他们之间那条若有若无的隔离带冲刷掉，剩下的只有相互依偎着取暖的他们。爱自身体深处浸透，这种甜蜜的温柔无论何时都让人忘乎所以。
Nichkhun喝了口橙汁，转过头问玉泽演：“你今天不去上班？”
玉泽演无所谓的看看挂钟，说道：“这个时候去，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等那些记者等烦了，少些热情，我自然也少些麻烦。”
Nichkhun笑着看他，凑上去含掉他嘴角的面包屑，说：“你真以为他们这就会罢休？今天早上灿盛还传简讯给我说有记者追着他问我们的事，他躲都来不及了。你不早点出面给他们点东西写，他们心里只会骂，反而更加穷追不舍，哪里还能轻易放过你。”
玉泽演不说话，笑意浓浓的看着他，直到Nichkhun受不了，别过了视线，他才开口说道：“只有他们等急了，才不会来烦你。要烦，我一个人烦就够了。”说着话，搂着Nichkhun腰的手又圈紧了些，他把下巴垫在他肩上，赤裸的上身隔着衬衫贴在对方背上。他惬意的闭上眼睛，那一瞬间冬天清冷早晨的空气仿佛不再环绕着他们，暖洋洋的空气笼罩在交叠的身影上。他侧着头亲吻着Nichkhun的右脸，那些吻又轻又细，密密得砸在Nichkhun心上。
Nichkhun任由他问着，嘴角噙着笑，抓起他空闲的那只手，细细摩挲他的骨节，送到唇边，轻轻咬他的指尖。玉泽演轻声说：“你还坐在我身上，别闹。”Nichkhun听了这话，侧过头去看他，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脸颊，说：“你还穿着我的裤子，脱了。”说完自己也笑起来，脸色绯红，垂下眼几乎不敢看他。
玉泽演轻笑一声，侧过头去吻Nichkhun的肩膀，一只手松开他的腰，解他衬衫的扣子。Nichkhun被他吻得很痒，口中微嗔，分不清是呢喃还是轻吟，他微微推开他，从他腿上起来，光裸的脚贴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响。玉泽演仰起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如同黑曜石，瞳孔中盛满的全是他的样子。
Nichkhun情不自禁俯下身去吻他的眼睛，眉毛，鼻梁，胳膊环着他的脖子，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玉泽演顺势圈住他的腰，用力往下一带，Nichkhun已经跨坐在他身上，嘴唇抵在他的鼻尖上，锁骨从衬衫的领子里露出来，凸出的样子美丽而清丽。
Nichkhun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睛，轻声说：“你的眼睛，就像是‘阿帕契之泪’。”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嘴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舌尖触到对方口腔里橙汁的甘甜。与昨夜的狂放不同，他感觉到玉泽演轻轻解他的衣服扣子，细长的指尖顺着他的肌肤一路向下，划过之处燎起火焰。肌肤触到温度稍低的空气，更加迫切的贴近对方，严丝合缝，不留空隙。
时间还早，他们可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