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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原创]落罂赋(米妙,不喜误入~~~本文禁止拍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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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现在都是钦犯,想活命就暂时打消去长安的念头。”这个声音冷得不留情面,清风徐踏,金色长发映出矫捷的身行。



“沙加………………”米罗看着他,曾经的挚友,此刻应是恨透了自己。



“穆不愿意和你说什么,是因为他太善良。但我,还是得奉劝你几句,”沙加冷着眉眼,天舞扣在臂间,“该忘的,就当忘得干净,大错已铸,难道你还想一错再错!”



“沙加,你这话说得严重了吧,米罗将军他身体刚有起色,精神还需要调养………………”



“仙子你先别说话,”沙加打断阿布罗狄,两眼却一刻都未从米罗身上移开,“米罗,经过这么多事情,你也该清醒了吧。那人到底是否妖人,相信你已经能获知答案。”



“……………………………………”米罗沉默着。



“或许应该换种说法,他比妖人更厉害,这也是我当初未曾料到的。”沙加忽的轻笑,“他心思缜密,智慧不凡,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上演乾坤逆转,这样的心机,我还是第一次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你,”沙加用剑柄指向米罗,“当初为他力挡我天舞的人,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这个词语敏感了米罗所有的听觉神经。



“不错,我可以告诉你,他一直都是在利用你,目的就是要借你的手杀掉景王!然后,他只要再想办法除掉穆,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登基为王。”沙加换了口气,“而事实上,他也已经办到了。他真的厉害过人,困于深宫也能让外界翻天覆地。”



“我当真只是妙妙的棋子………………”米罗甩开脸,不想与沙加坚定的眼眸对视。



“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沙加加重语气,“一个对我们恨之入骨的人,怎会动心于你?他所做的,都只是为了他的夺权大计!他向你施毒,又挑了你的经脉,如此待你,你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沙加顿了片刻,“我言尽于此……奉劝你早日忘了他…………”



见米罗没有作答,沙加起步转身,他的一声怅叹未被米罗察觉。



“沙加你等等!”五毒仙子跟了上去,留下米罗一人,日光因葱茏枝影变得班驳,鳞光印在米罗脸面长发,衬出无绵思绪。






这天晚上,月光皎洁得出奇,少了长安洛阳的烦嚣,边塞圆月更多给人以苍凉的感觉。米罗故不懂得对月当歌,此刻却也仰首望得出神,仿佛那玉盘中真有罕物折射,引得他眼睛直睁了数个时辰。



“米罗将军。”优雅的声音,来自优雅的昔日太子穆。



“将军这个称谓,已经不复,太子还是直呼我米罗吧。”米罗回道,眼神却定格在了苍凉月色。



“那你也别称我太子了,‘穆’,反正沙加现在也这么叫我。”穆的笑,永远透着礼气彬彬。



见米罗观月观得痴呆,穆便知这个曾经爽朗于世的年轻将军自有心事所扰:“米罗,其实我们是朋友,现在又处境相近,本我也不该以‘将军’相称,既不合时宜又显得见外。我之所以这样称你,只是希望你能恢复以前那般勇往直前。那个永远笑得洒脱,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武将军,才是我所认识的米罗。”



“…………………………”像是一刻眼酸,米罗垂下颈脖,“你难道一点都不恨我吗?是我败了陛下社稷,害你也失了今后的王位………………”他问道,这是他长时间疑惑的问题。



“………………………………”穆脸上浮现淡淡的笑,“一定是沙加又说了什么…………其实就算没有你那一剑,我父王也是劫数难逃………………”



“恩?”米罗回头看着穆,穆的神色,认真非常。



“死在你手,父王算是被刺;如果他不死,也会被逼宫。”穆继续道,“你在落罂宫,不会知道外面的事情。事实上,父王的王位早已动摇,朝中众叛亲离,民间沸反盈天,边关外夷逼近,失龙椅,只是时间问题。卡妙也算是我堂兄,我早先就有闻,未央神玉,通彻灵天,他从小就智慧过人。本以为他已在父王破未央时随廷王一同丧生,万没想到……………………”穆叹了口气,“米罗,你常年在外奔波,故不知朝中人物。想来我也由父王瞒着,若我早日知道落罂宫内的人是他,及时告知于你,乾坤应还不至于如此逆转。”



“未央神玉,通彻灵天………………”米罗细细咀嚼着这八个字。



“攻于心计,善观天象气色,精通音律算术,四方尽在掌握,比起张子房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起初我也不相信传闻,但看他此次,人于帷幄,也能呼风唤雨,我真的不得不相信。”穆凝视着米罗俊朗坚韧的面容,“所以,这些事,不能算在你头上。虽你也熟读兵法,但终究是个率真的武者,论起攻心之术,通事之理,或许天下无人能及他。”说完,穆再次送上一个温淡的笑,“还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其实沙加和我一样,我们都希望你能从失落中走出来,他并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表达方式与我有异。他也很关心你,这次,若不是他答应将几式天舞剑法传于仙子,以仙子性格,我也说服不了他来救你。”



留下话后,穆折回竹楼。



“妙妙真的是那样的吗……………………”有些沧桑的手掌捂上肩胛,伤口的凹凸褶皱让他想起那天的骤雨,数剑无情,那人似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那么出尘,一点都不沾人间闲琐,怎会是善攻心之人……………………”窗前霜影,水中冷雪,沐日清芳,凝脂吐蕊,难道这些都只是幻象?米罗眉眼急抽,才有所复原的经脉刹的结扯。“我不信!”他对着苍月大喊,只求把心中疑云全呼个虚空!


30楼2006-05-15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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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真好,衬得夜宁静,真希望大汉江山也能如此以往………………”未央宫书房,蓝发的军师奥路非忽然来了赏月兴致。



    “……………………军师怎可分神?这下棋可是要专心致志的………………”瑛王似乎没有此雅兴,一双冰蓝色的明眸中清晰映出经纬交错间的黑白。



    “呵呵,陛下恕罪。”奥路非道歉一笑,“陛下下棋,总是投入十分精力,这点,微臣真是望尘莫及。”他回过心神,棋盘上的黑白让他好生头疼,“看来方才微臣一个不留神,走错了步棋啊!”他轻声道。



    “棋一落盘,不可悔。”瑛王语气,静如平湖,冰蓝色亦未脱离那方寸战场。



    “呵呵,微臣知道,微臣认输便是。”奥路非放下手中棋子,“陛下每步棋都走得精确无误,即使微臣投上十二万分心思,也难取胜。”



    “……………………”瑛王抬起头,不明显的笑悄然挂上嘴角,“走得再精确又如何?终是当局者迷。”



    “迷又如何?微臣亦是迷了年载,只与琴音雀鸟为伴,却不曾料想微臣这点爱好还能助陛下一臂之力。”奥路非说。



    “得江山易,守江山难。”瑛王微笑,石青色闪烁着月光,幽雅天成,“如今的大汉,已不是武皇那时。”



    “确实如此,”奥路非低语,“今日早朝,陛下怒斥御使大夫,朝中似有些不祥和之气。”



    “那老臣昔日也是靠裙带关系才攀得高位,若非朕不想使朝野心惶,此等中饱私囊之人,登基初就该除之后快。”瑛王眼中色泽,让人不寒而栗。






    经过长时间的调理,米罗终于恢复得差不多,所以,他提出到酒泉城中走走。因是边陲小城,所以目标不会很大,穆,沙加,连同五毒仙子,也一道出行。



    “最近城中难道有事?这来往行人面上,怎皆是忧心之色?”阿布罗狄觉出周围异景,这酒泉小城靠近大漠,风沙多本也不希奇,可为何此刻分外萧索离奇?人足践踏出匆忙,嚣埃四起。



    “喂,出什么事了?”沙加拦住一个路人问道。



    “你们外地来的?”那人本也是脚步急火,一看这些人面目清秀,又眼露疑惑,所以猜他们定是外客,“你们真不会挑时候,匈奴在边境屯兵,眼看就要打仗了!”



    “早年景王不是与匈奴签书停战了吗?”穆谨慎的问道。



    “现在做皇帝的是瑛王,不是景王!”那人说道,“况且那些匈奴蛮人何时与我们讲过信用!”



    “那我们大汉派谁帅军!”米罗拉起那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激动,腰间的星红又鸣响阵阵。



    “艾克将军!”



    “他是何人?”



    “是当朝薛皇后的弟弟啊………………”那人简直被弄糊涂了,仿佛米罗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皇后……………………”米罗耳中,这两字绝响一般。



    那人甩开米落的手,不解的瞥了眼,径直跑开。



    “米罗…………………………”其他三人轻唤着面色泛青的米罗,他宝蓝的眼珠无神的放大,却映不进任何人或事,他就这么呆立在原地,不管身边萧萧尘土,奔波人流,木桩一样。穆想推推他,但他浑身弥出的异样气息让人无从接近。



    “妙妙………………”许久,他的嘴唇才有所颤动,却颤得死沉,“原来我一直就是这么傻,你是龙脉,龙所主宰的,理当是乾坤江山,我又能算什么!我只是你手中,最不起眼的一粒棋子,对吧?”他突然仰天长笑,“你怎么耍我害我都可以,对吧!你可以风风光光做你的皇帝,哪里还会管得了我这样的傻子!”他感出唇角异味,那是混了土腥的咸涩口感。



    “米罗!”沙加想劝上几句,毕竟这样太过张扬,奈何米罗却发了疯似的狂奔开去,就着风沙,一晃就不见身影。



    “这怎么办!”穆焦急起来。



    “他现在的样子,劝也是没用的………………”沙加皱起眉,“看来他现在身体确实恢复了,这点倒是让人欣慰。”



    一旁的五毒仙子突然“扑哧”一笑,搞得另两人摸不着头脑。



    “我突然想起件事,”他解释道,“真不知道该说米罗幸运呢还是害他那人糊涂。如果那人真要让米罗下半生颓极而过,就该在废他肩股经脉时把任督二脉一并废了,干吗还留着?如果任督二脉毁了,他就真没得救了!”
    


    31楼2006-05-15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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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和沙加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未央大殿,群臣低头俯面,凌绝圣威让他们双腿如没冰池。



      “匈奴再次南犯,众钦家可有应对之策?”高座上的瑛王一身金丝龙袍,云锦罗缎敝着修长身躯,虽现纤瘦,但无处不具慑魂神气,龙冠珠帘半掩清俊面容,却自觉汇出王者之色,朗朗煌如日辉。



      “回陛下,我汉边关兵马充足,应能抵御匈奴蛮子。”某大臣说道。



      “当真如此?”瑛王语气平静,却冷得吓人,“那为何朕收到边关来报,说粮饷不足!”



      “这…………………………”众大臣四顾互视。



      “御使钦家,军饷一事,朕一向交于你负责,如今,你是否能向朕解释一下!”看不清瑛王脸色,但那冷绝的语调,足以让御使大夫全身失重。



      “回陛下………………之前朝廷所发军饷,已全数送往北疆,为何现又传出不足…………臣实在不知………………”



      “放肆!”瑛王一个拍案,寒冰速结,僵了座下众人,“到此刻你还想欺君!全数送往北疆,你可知这北疆与咸阳的区别!难不成匈奴人已经攻到了令郎所守的咸阳城外!”瑛王一个冷笑,御使大夫已然瘫软跌地。



      “陛下,微臣知罪,微臣知罪,请陛下开恩……………………”他急忙磕头。



      “咸阳郡守,拉达曼迪斯,早有佣兵之嫌,你身为朝廷重臣,非但不假劝告,还徇私枉法!若不是及时发现,边关就有失守之险!这叫朕如何开恩!”瑛王冷斥道,“朕下令,罢除你父子官职,并打入天牢,家底悉数充归国库,咸阳除必要守军,其他兵马全部调往玉门关外!退朝!”瑛王从高座上走下,金丝锦绸在空中曼起腾越龙舞。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御使大夫必是给吓出了魂,竟出手拽住龙袍一角。



      “大胆!”石青猛甩,绚丽之下的冰蓝撕魄般凛冽,“既然你不满意朕方才的决议,那朕满足你!来人,押下去,秋后处斩!”说罢,瑛王愤腿一扯,御使大夫在地上骨碌几周,随后就被两个禁军拖出大殿。






      人散后的未央平台空旷得庄严,凭着雕栏,未央楼阁的宏伟尽在眼前。



      日光温和,洒上清秀龙颜,明珠串串,石青色亮。



      “陛下还在为御使失职之事烦恼吗?”甜美的声音细柔得像绵糖,又不失端庄,吸引瑛王回头。



      来者袅袅婷婷,紫罗兰色的文锦衣裙精绣翱天娇凤,掐丝镶银,裙长覆脚,后摆洒地,素色飘带轻出柳絮姿态,流水浮云,华丽内涵素净。



      “蓝芷。”瑛王轻启双唇,面中有丝浅笑。



      “恕臣妾打扰陛下清净。”薛皇后婉娩行礼,一头秀发挽成云结,叠簇于头顶,上插吐珠凤钗,金莲玳瑁耀交相争辉,后有长发垂背,柔顺油亮。



      “哪有,我只是在想些闲事。”瑛王抚着那头长发,薛皇后衣襟掩面,俏丽的凤眼笑出鲜妍。



      “陛下何需对臣妾有所隐瞒,您明明就是在想边关之事。”



      “………………………………”瑛王哑笑。



      “陛下放心,您一心治国平天下,忧国忧民,是个好君王,上天一定会保佑您。”薛皇后娇甜的说,她的笑容就像春天新抽的嫩芽,又有芍药一般的高贵。



      “忧国忧民……匈奴…………”瑛王默默道,转身朝向遥远的玉门关,“我这样的人,真能得到上天的保佑吗……………………”左手扶上心口,销魂一笑不为旁人所见,脉脉中冷冷淌出殇色。






      玉门关外,骏马奔腾,踏得沙溅砾碎,嚣尘漫天。宝蓝色与沙暴挣舞,搅得天黄不得安。



      “若一切都是虚空梦境,我也只有自己让梦醒彻。”米罗下意识的回头,马蹄的节奏让眼前景色频频跳动,那是长安的方向,“妙妙,你为什么当时只废了我的经脉?你应该剜了我的双眼,好让我眼前没有你的影子;你应该捅了我的双耳,好让我耳旁没有你的清音;你还该割了我的舌头,让我唤不出你的名字………………更或者,你应该索性一剑刺了我的心腹,让我身体每处都忘了你……………………”沙尘迷了眼,所以泪下,闭目一瞬,赫然是那清润玉段,郁着倾国颜色,抹杀平世山清水秀…………土腥味渐消,幻出一缕玄天香…………






      “驾!”泪珠滚尘,释于苍莽,力蹄踩净漫漫忧痕,纷尘遍拭蜃楼海市………………


      32楼2006-05-15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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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力不足,这是一大劣势。而这些匈奴人,似有越战越勇之势。难道这些蛮夷真是嗜血之徒?看来汉军是无法取胜了。”沙加笑道。



        “非也,其实事实并非完全如你所说。”米罗撩了下被狂风吹乱的长发,“这一战,看似我军取胜无望,但对手是匈奴,就还有一线希望。”



        “此话怎讲?”沙加突然来了兴致,他虽见识广博,但这边关对敌事物,他知之甚少。



        “匈奴是游牧民族,就生活理念,文化背景来讲,他们与我们是截然不同的。我们大汉讲的是‘礼’,即使是行军作战,也不乏这种特质,因此,我们会偏重于计策兵法。而他们就不同,游牧民族就如同他们自己放养的羊马,奔驰所仗,全是一腔热血蛮劲,所以匈奴人打起仗来会不顾死活,比起我们的反复权宜,他们的胡搅蛮缠似乎更具威力,而且一旦拥有人数上的优势,这种威力就会越发明显。而这一切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他们的统帅,”米罗指向匈奴军队,一个身披银甲,仿若浮屠蔽身的骁勇身影纵横于腥风,所到之处,不留遗种,“好比羊群需要一只领头羊,领头羊的开路是对身后诸众最好的引领,所以,只要这只领头羊傲然披靡,羊群就无所顾忌,只求前进,故攻无不克。但倒过来讲,如果领头羊倒下了,它身后羊群便会立刻溃散。”



        “如此说来,要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就一定要把那匈奴统帅先结果掉,看来这点,那年轻军帅早先并未参晓。不过即使他知道了,怕也难敌那浮屠人物。”沙加思量着说道。“米罗!”他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你该不会是想去淌浑水吧!”



        似笑非笑,米罗唇际溢出一声浅叹:“现在的我,有什么身份和必要去卷入如此杀戮!”他无牵无挂起来,面前万众血气污浊,顿时衬出他的干净。但这干净,却近似隔岸看花,并非彻底,只叫人怅惘若失。






        “薛将军,此处太过危险,您还是稍避一会!”乱军中,一个士卒挥抢斩落数簇无眼快箭。



        “我堂堂大汉军帅,此时怎可后退!”艾克吼道,匈奴利箭网络密致,他不停的挥剑抵挡。这匈奴打起仗来也是蛮横得独特,一面排山倒海万军压下,一面又是乱箭飞射,连伤了自己人都顾不得。艾克避出箭雨,但见一银浮屠纵骑而前,手中蛇矛魔舌吐露,毒牙龇出。



        “想暗箭伤人,真是卑鄙!”艾克持剑回挑,兹哩声中剑矛火光频射。



        “看来今天的汉人真是越发愚蠢了,”那银浮屠中爆出讽笑,“你们不是总觉得我们族人粗陋吗?看来是你们连‘兵不厌诈’都不懂!”调转马首,嘶喑动天,银蛇又是飞身舞,委蛇之下,几个上前而来的汉军士卒霎时成了蛇口美餐,哀吟倒地。而那银蛇并为满足,普通小卒的血肉又怎能嚼出好味,它所垂涎的,是汉军统帅的英魂。



        “你这个蛮人!”艾克两眼被血光染得红透,侧马挥剑,削泥般屠去数个匈奴猛士,大道畅,他怒剑直指那银色利甲浮屠,“犯我大汉,我岂能让你等小人得逞!”一剑挥砍,却是抵上银蛇毒牙,匈奴人自生过人蛮力,如同旷野恶狼,艾克手臂血脉群颤。



        “年轻人,你还需时日磨练啊!”浮屠狰狞声再起,银蛇晃刺,在艾克上臂狠狠咬上一口。



        “恩!”血柱急喷,成了银蛇绝好祭品,身子找不着重心,艾克捂着上臂跌下马背。



        “薛将军!”护卫上前,汉军一下子被偷了魂魄似的,动作骤然僵硬。


        34楼2006-05-15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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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羊………………果然威力不同凡响啊………………这场战败,对朝廷的打击,一定不小………………”沙加说得轻声。



          “……………………………………”米罗默默坐着。






          “哈哈哈哈哈哈………………”大风起,吹散匈奴浮屠放浪的狂笑,他巍峨得坐在马背,右手长矛指向受伤的汉朝军帅,蛇口上的鲜血还在一点点的邪笑流动,“我说你们口中的‘大汉’看来是气数将近,你这个毛头小子,带着区区十万兵马,竟妄想抵挡我匈奴三十万精兵!你们的汉王,看来也是一样的糊涂!”



          “呸!”艾克啐道,“我带兵不利是我愚钝,但我不许你侮辱我们陛下!”艾克忍住伤口疼痛,手持上利剑,但因为方才从马上摔落,伤了筋骨,他无法行动自如。



          “呵,说到你们的瑛王!”那浮屠脸上突然挂起一丝诡异笑容,“他不就是个年轻小子吗?不过据说他生得绝美,就连当世美女都媲之不及,不知是否属实。待我他日率兵平了长安,定要一见,若真如传闻,我必将他接回府中好生爱抚,哈哈哈哈……………………”周围的匈奴兵士也都谗笑起来。



          “你!闭嘴!”艾克真想一剑挖出这匈奴人的狼心,但剑于手中,却只能当个支身之物,挥不起来。






          “唉,这匈奴人真够挑衅!”疾风把沙场众声吹得遍散,沙加漠漠的听着,忽觉身前英姿突起,宝蓝色舞动一片雄姿英发。



          “米罗!”沙加看米罗那架势不对,眉头急皱,“我告诉你,别淌混水!现在你已经不是大汉的神将,更不是那人的手下,难道你要为他战斗!还有,你就不怕暴露了身份!你是他们眼中的乱臣啊!”



          米罗不做声,他闷头与沙加擦肩而过,奔向自己的骏马。



          “米罗你这样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沙加还想力阻,但骏马已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杀入乱军血池。



          “把他接回府中好生爱抚!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米罗双瞳怒火灼烧,燎向那蛮傲的匈奴浮屠,莽莽沙尘只有那影激起星红久违肃杀。






          ——醉意春霄,浑浑馥郁分花拂枝,冰雪淡释,逢春晶露湿凝下,水勾石青作墨描。



          冷玉软后脂醇凝糅,每处都是神妙芬罂,每处都让人乐不思返。沉沦幽芳谷,留连恐身起。那刻贪婪,注定一生求奢;沾得那香,于是消魂难有。






          “让你那肮脏的贼念见鬼去吧!”他解不透脑中所想,索性一睁眼,只见红光登刻迷了乾坤。






          “恩?”众人恍神,因涓涓琴音若无端中止。



          瑛王亦是小愕,翻过手来,那食指上一抹血痕逼人视线,红珠细细润开,雪地绽艳梅。



          “陛下受伤了,快宣太医!”薛皇后焦急的要向外小跑。



          “没事,”瑛王柔声道,“只是被这琴弦划了下,没必要宣太医,朕自会处理。”他离开琴座,起身走到窗前。未央天气高爽。他眉宇的悸动从来不落旁人之眼,指尖红梅也随着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涂上心口绣龙。






          玉门关外已是飞沙走石,戈壁回响嘹亮号角,震得盘旋于高空的苍鹰都要落羽。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烈马高抬前蹄,显是受了惊,背上银色浮屠亦是面露惊色。这漫漫黄沙飞扬地,平白出来个布衣打扮的人物,惹眼之余,不免让忙于拼杀的两方人马都愣极起来。



          星红扣出崩绝之声,红芒所洒之处,金石可裂,更何况区区几条人肉躯体!剑刃上脓血汇流,滴落在地,透明剑身折射数十匈奴亡魂,各个都是糜烂神态。



          “看来你是汉人!”那浮屠冷笑着,一手平举银色蛇矛,“一介布衣居然敢坏我的好事!难道就不怕我送你进地府!”他吼得激厉,威慑却无奈被疾风与厮杀声所掩。



          米罗直登登地看着眼前的浮屠人形,那人吊着铜铃样的怒眼,满是凶恶杀念,一派兽性。



          “这位英雄,此处战局混乱,刀剑无眼,你又没有战袍防身,还是………………”艾克不顾伤口血涌疾步上前。



          “你想赢吗?”米罗微侧过脸,滚沙恶风卷起他满头华色宝蓝,一双眼眸亮出决胜信念,“想赢的话就别管我,好好应付匈奴两翼铁骑队!”



          艾克愣瞪两眼,眼前这个陌生布衣,为何言语中尽流如山军令,让人莫敢不从。


          35楼2006-05-15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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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岭冰峰云天际,思遥念远,孤雁且南飞。风卷地,吹浮浮生又一轮。酯清酒醇,却难醉






            人,自醉惟有他,此生再何求?未央日月边,日月渐昏色,一曲忧长破禅韵,风云暗动情






            惆怅。>









            玉门关一役,不能不说是汉朝与匈奴对战史中又一神话之笔,汉军统帅,当朝薛皇后的胞弟艾克,在未央受到瑛王嘉赏,群臣也都投来敬佩眼色。






            “艾克,听说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你到底伤哪里了!”未央御花园内,薛皇后关切的把弟弟拉到身旁仔细查看,锃锃盔甲亮辉下,手臂上缠了数层的白麻绢布让她凤眼阴沉。



            “娘娘放心,在外杀敌,受点皮肉伤是家常便饭。”艾克一看姐姐那紧张的模样,马上呵呵笑起来以示安慰。



            “你还笑,”薛皇后有些怨怒,却还是容颜娴静怡人,“早知道我就该劝陛下别把你调去边关。”



            “娘娘此言差矣,”太尉修罗拱手朗笑,“大丈夫理应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这番才能建功立业啊。况薛将军此战大捷,以少胜多,创造又一兵林奇迹!如此良将人才怎可埋没?”



            薛皇后抿唇,丹青红艳,笑出姣凤姿色。



            “微臣之前一直都觉遗憾,”一旁的奥路非轻声向瑛王说起,“本想那时若把米罗留下,来日必当有用他之际,不过如今看来,有薛将军已是足够。”



            瑛王不语,眼中似含流水潺潺,映着几瓣淡色桃花。



            “不过有一事末将决不敢隐瞒陛下,”艾克恭敬的走到瑛王面前,“此战我军之所以能取胜,全赖一奇士相助。”



            “哦?”众人有些讶异,瑛王轻眨了下那双冰色明眸。



            “那人武功绝好,又似精通兵法,那日仿佛从天而降,虽只是布衣打扮,却横扫匈奴军马。匈奴猛将‘银浮屠’就是命丧他手。”艾克回忆起当日情景,两眼光彩闪烁。



            “他莫是将门之后?”薛皇后问道,一向不爱军事的她忽也来了兴趣。



            “这我可不知,我说他是个奇士,既是奇士,往往都很难让人捉摸其身家背景。”艾克回答,“不过他又不类避世之人,因为他好象是听到浮屠出言有辱陛下皇威才劈世杀出的。”



            “那你可留他在军营?”太尉说,“若他真如你所言,定也是个难得人才。”



            “我留不住他。”艾克低下头。



            “他的姓名…………你可知………………?”瑛王突然发问,似犹豫不绝,话脱口不乏吞吐。



            “他说他叫王英,好象是这样………………”



            “……………………”瑛王缓步回身,但觉指尖梅痕依旧隐隐作痛。



            “哈哈哈哈………………这么俗的名字!!怎么听也不像是个奇士啊!!”修罗捧腹起来。



            “也许也不是这个名啊,我也有可能听错啊!”艾克一下子动怒一般,心目中光辉形象被人取笑,他当然有些气愤。



            “王英…………合在一起就为‘瑛’,倒也和陛下封号相同。会否是那人…………”奥路非自言自语,余光中,身旁的瑛王一笑落华。



            “好花今朝盛,却非昨日香。爱昨日花者,又怎会再顾今日芳华?”瑛王亦是自言自语,轻触花枝,落得一掌嫩瓣。粲笑微含,他走向别处,金丝游龙留影半空。



            “难道你对救你那人就一点底细都不知晓?”薛皇后依旧不放弃盘问她那单纯的弟弟。



            “我真不知!”艾克无奈皱起眉,“好吧!他英俊潇洒,气宇不凡,一派盛气却总让人觉得隐约混沌………………”



            薛皇后边听边眨巴那双水灵丹凤。



            “还有………………”艾克绞尽脑汁苦想,“对了,还有一事………………他的头发颜色和娘娘的很像!”



            “哦?”薛皇后轻愕,钗环作响,缘是微风拂了她一头亮蓝。









            古道长长,足迹遍洒,焦阳金光印上黄沙砾石,枯木憔损,在风中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洪荒之气,萧瑟之野,亮色宝蓝似是唯一清奇生命。






            ——“你不随我回去?”



            “回去何处?玉门关内,没有一处是我归属。”
            


            38楼2006-05-15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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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门静,独有琴声响。



              “陛下的琴艺,真要连伯牙都要自愧不如了。”奥路非朗朗道,“只可惜我非子期之才,故不能尽解其中深涵。”



              瑛王暗笑稍沉,绝美之色藏得皓月入云。



              “陛下该不会是在想薛将军口中的‘奇人’吧。”奥路非低声问道,脸上笑容不散。



              拂泻而开,行云流水涓涓不绝,拭去转瞬一个水滴轻渐。



              “朕怎会有暇顾及这事?”瑛王低言,“当日朕毁他经脉,他俨然一个废人,如何力挡匈奴?况有得那番经历,他对朕,也早已不复往日之情…………………………朕所虑及,乃是汉中民变一事。我朝自父王当政开始,民心就不稳,景王执政期间,更始民怨沸腾,如今朕于皇位,却也难以平复民心………………”



              “陛下心系天下,当受万民爱戴。”奥路非说。



              “心系天下,未必能换得天下之心。”瑛王笑得淡若清泉,“换得最多,只怕还是幽忧不绝。”



              “陛下……………………”奥路非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听瑛王琴音绵怅,迷糊朦胧中,似乎还有呓娓配词。



              “君忘忧……切忘忧……长笑倾注…………释君心头…………苦恨酒………………”瑛王沉下双眼,两丛长密的睫毛遏住了浑色冰蓝。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现世花杏红,别是人间好春景………………”歌声婉转如黄鹂,却是薛皇后娇笑而前。



              “蓝芷,你方才所唱歌曲,音调独特,是何方小调?”瑛王是好乐之人,故抬头看向薛皇后。



              “这首小曲是臣妾方才从太守夫人处学得,据说是从西域流传到中原的佛家乐。”薛皇后微笑着回答,“而且听说长安亦有专授佛理的西域僧人,臣妾很是感兴趣,真想亲自拜会,倾心品味一下传说中的佛学韵妙。”



              “这好办,”瑛王笑着说,“朕下道旨,让他们入宫留居数日便是。”



              “哎呀!如此真是太好了!”薛皇后眉开眼笑,欢喜得搂住瑛王臂膀,“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瑛王宠爱的笑起,一手轻抚上凤钗下的云鬓。









              西域的阳光较之中原,燎意更盛。珠串葡萄融化一般晶莹流溢,杯中酯酿也给暖得几乎要袅出温气。



              “都说酒醉解千愁,为何老天却如此残忍,连个让我醉死的机会都不给。”米罗晃着酒杯,温纯酒色曳出他不成形的笑影。这日一大早,加隆就拉着他“妹夫长妹夫短”的,仿佛他已和那位妖艳的西域美女成了婚一样。“你现在有美人相伴,大可抛开过去一切,既是这样,我又何必与自己执拗…………”米罗一声笑出,却把杯中酒水吞得干净。



              “大好天气,望罂大哥为何独自饮酒呢?”语气活泼,音响生脆。米罗抬头,眼前的佳丽仿若是踏着日光而来,光华一路洒开,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我听闻汉人有对月酌酒的习惯,不过现在看来,这骄阳好日也能激起你们的雅兴啊。”佳丽媚着那双水杏眼,血统关系,她眼眶比汉人深陷,加上眼皮之上粉饰的金泥,使得那双眼睛更大更有神。



              “明贞小姐。”米罗应了声,却把目光移向别处。



              明贞乐笑起来,脆生生的:“我只知中原女子含蓄,没想到中原男子亦是如此。”的确,西域女子的奔放,四方闻名,好象明贞,一直都是短袄纱裙,露着腰臂,笑声中的爽朗也不输给任何大气男子。她看着米罗回避的眼神,越看越忍不住笑:“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望罂大哥为啥还这么见外?”她真是奔放到不可思议,未等米罗反应过来,她惹火的身段已经飞入这个汉人怀中,游蛇一样的柔臂放情搂在米罗肩侧,她全身有种极其浓郁的香味,西域的香料是出了名的,用在她身上也是恰倒好处,把她烘托得就像光辉中的一株金莲。



              “明贞小姐,这可不成!”米罗像被毒蜂蜇了一样,手忙脚乱的抽出身子,移形换步间皆是阵脚大乱,狼狈不堪。



              “喂!你这算什么意思!”明贞显然有些不满起来,她双手叉腰,面侧的金翅蝴蝶也愠怒似的翩翩抖动。
              


              41楼2006-05-15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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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真是不枉此行啊!”步出未央御书房,加隆一个劲的感慨,“在乌孙,我只是听闻汉疆好女高雅丽质,今日得见汉朝皇后,才知汉人‘沉鱼’一词并非唬人啊!”



                “汉朝薛皇后生得貌美,又温良贤淑,果是九天之凤。”撒加笑道,“但是我觉得这汉瑛王,可要比薛皇后美得多。”



                “哥,你脑子发热啊!”加隆把手掌贴上哥哥额头,迷惑地眨巴起眼睛,“汉王可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撒加甩开加隆的手掌,“我早年便听人谈起‘未央神玉,通彻灵天’,一直有疑世间是否真有神玉般的人物,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撒加面露喜悦之色,沉想之际,幽蓝的眼中映出米罗凭栏凝思的背影。



                “望罂兄,原来你在这里啊!”撒加拍了下米罗的肩,“刚才怎么突然跑开了呢!”



                “……………………对不起,我那样是不是会影响乌孙国的颜面?”米罗有些惭愧的问道,之前是自己一个冲动,没来得及想就冲出御书房,如果因为自己的莽举坏了乌孙朋友的事,真是为道义所不容。



                “这倒不会,”撒加马上笑开,“其实我们族人平时就是我行我素,没想到你这个汉人倒也有几分我们乌孙人的特质啊。”



                米罗笑不出声,乌孙人的大度豪爽,自己又怎能学得半分?



                “可是你不是很想见你们君王皇后的吗?”加隆问道,“如此良机,你却没好好利用啊。你没见到,方才在书房,汉王和皇后笑得多么开心!”



                “开心?”米罗看着加隆。



                “是啊!”



                “你知道什么呀!”米罗掰开身前的两兄弟,闷着脸大步流星,蓝色缎带频风而动。



                “你又要去哪里啊!这里是汉宫,你当心迷路啊!”加隆略微上火,“真不明白这些汉人!”






                “汉中灾情,今又蔓至南阳。朕已下旨免除赋役,为何他们依然不肯偃旗。”厚重的竹简失重落下,砸在案头,钝声衬出夜沉寂。



                “唉………………”玉质纤手托住闷重的额头,迷离的石青色轻然下垂,遮上大半秀容,掩不尽的,是眼轮长愁。冰蓝色几成混沌,溢出一瞬,却正中昏暗中的黑色长匣!



                “忘忧…………忘忧………………” 句不成句,缘是疲倦袭身,合下他密长的睫毛,却止不下两行细莹的决堤。苦酒之味,令人独醉。






                “为何今时今日…………我还会为你淌泪!”米罗咬着嘴唇,上面已经淡出血味。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兴致”,他居然在房梁上静静熬了数个时辰!没有浑色杂影夹杂其中,可为何这几丈距离仍是迢迢!他俯瞰着那迷晕石青,灵灵闪闪折射出自己的熟悉与贪恋,不用否认,也否认不得。



                轻足点地,他如燕一般从房梁落下,为那青丝所诱,他走到那人身边。那人毫无防备的沦于梦乡,三千长长烦恼丝,美极的藏住动人玉面,察不出一点端倪。



                “妙妙可安好…………”米罗凑到那人耳边,曾经的翩跹暖语徘徊于口,却楞是吐不出去。



                他不由得嘲笑起自己,物是人非,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自己就是解不透!仰面长息,他想让自己脑海稍许风平,而这翻涌浪涛退潮深处,竟是涣出罂般流艳玉润,洗于沉沉浮水,那样纯洁,那样绝世,那样可以无声无息的折下万里江山!



                “妙妙,这几年里你可曾想起过我?你对我出剑那刻,心中是否如颜面一样冷酷无情?”米罗凝视着铺泻在金丝上的石青,深邃的宝蓝不可见底,“你高高在上,受千臣万民膜拜时,可曾想到这世上还有个我?…………又或者,在你心中,我早已经死了…………我只是你夺取江山的工具,与你所恋的王朝相比,就如蚍蜉一般微不足道……………也许在你看来,我为你所做一切,都弥补不上你对我的恨,我害死你父王,是你的仇人……………你可以利用我,然后把我扔掉忘掉,但我却做不到…………你是罂,而我,已经中你的毒太深………………”他浑身痛起,那些早就愈合的伤口,此刻不约而同的暴虐起来,是响应心伤之召?



                手不听使唤,轻掠去铺洒玉面的幽色石青,露出那最爱的摄人心魄,绝美倾国依旧,纵使疲色划出瑕疵,罂玉仍是完璧颜色。



                “你若平时无暇念我一分,睡中可有一次梦回落罂?”指腹擦上流脂,清香四溢,“妙妙…………”温热的双唇贴上水滑的石青,润泽它们的,却是滚烫的泪丝!






                睫毛的开启昭显一个世界,只是四处烟雨蒙蒙,惟有浑浑的蓝色勾起一线轮廓。



                “米罗……………………”孩子气的低吟,却又像被封藏了千万年。伸手前触,这蓝色,可千万莫要散去…………



                “陛下醒了!”婉转的声音,温柔甜蜜。



                “蓝芷…………”瑛王清了清眼,端庄秀丽的薛皇后正抿着嘴笑。



                “陛下真是的,如此操劳只会让龙体欠安啊。”薛皇后关切道。



                瑛王抬起身,却觉身上有东西滑落,手一接,见是一条蓝色绣丝薄毯,看那文饰应是西域之物。



                “谢谢你,蓝芷。”瑛王温存的说。



                “陛下为何向臣妾道谢?”薛皇后疑惑起来。



                瑛王微笑:“你怕我着凉,所以………………”他指着身上的薄毯。



                “嘻嘻!”薛皇后用凤袍掩住唇齿,“陛下真是忙糊涂了,连自己批上薄毯都忘记了,臣妾可是刚刚来书房啊!不过臣妾还真很高兴,因为陛下终于记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瑛王不知所以的眨起一双冰蓝,看着薛皇后笑,他也神情悦展,“罢了,朕昨夜一睡,倒把政事落下了。”他把注意力转向案台上的竹简堆,冰蓝色却又一次离神起来,只见一平展牍策旁,赫然端放着一枝纯白好花,洁净的花冠正朝向自己,仿佛一个宽心美丽的清晨微笑!这不正是那“忘忧”吗?



                瑛王久久的愣着,按上心口的纤手贴着蓝色宝毯,那上面有种奇妙的温度,安稳着浑身的血液………………









                “君忘忧,切忘忧,长笑倾注,释君心头苦恨酒…………”米罗走在长安大道,一身异装招来路人频繁回头。



                “乌孙使节已经离开,我这身装束,也太过惹眼了。”他笑笑。前面就是安门,出了安门,也就出了长安。他不觉停下脚步。



                “米罗!”有人从身后唤他名字,他回头,两眼放出惊异的光彩。



                “沙加………………”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45楼2006-05-15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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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冷静处事的沙加却是愣了片刻,湛蓝色随之沉定下来。天舞扣于胸前,他注视着米罗,口中稳稳道:“方才你所闻的绿林、赤眉,都是反对朝廷的起义军,与朝廷军已经对阵长久。”



                  “为何反对朝廷?”



                  “汉中旱情一再蔓延,中原广地已是民不聊生,朝廷无心救济,百姓揭杆也是情理之中。南方徭役繁重,民怨也是四起。如今民势已一发不可收,两义军也是势如破竹。然而两军毕竟不同,为避免日后纷争,绿林赤眉曾有约,最先破未央者掌天下………………”说到这里,沙加微笑着顿了下,“这天下本是太子穆所有,因此我希望…………”



                  “因为我数年前大破过长安未央,所以你希望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对吧?”米罗笑着问,他神采的轻松让沙加惊讶。



                  “我承认我有私心在里面,但是王朝盛衰自有天数。”说着,沙加抬头望向无云苍天,“而且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斗转星移,天地变色。所以,我们所为更多是天下苍生………………但我很清楚,你未必答应,毕竟,我们现在所反的,是他的政权!你放心,我和穆都不会勉强你。”



                  “我答应!”比起沙加的踟躇,米罗回答反没有半分迟疑犹豫,“我答应帮助绿林军,帮助穆太子夺回政权!”



                  “真的?”沙加回首看着米罗,脸上层起惊云,不看也知。



                  “我歉穆太子太多,也歉你个人情,看来现在,是我偿还的时候了。”米罗笑得坦然。



                  “别开玩笑了,”沙加轻笑了下,“你真的放得下?”他反问道。



                  “沙加,你别小看了朋友我,”米罗宝蓝色的长发,眼光下别样的潇洒,“长安之行让我明白了许多,既然他已对我无情,我又何需再痴傻地对他有义?这江山该落得哪里,我自然知晓,绿林军需要我破未央,我定能破之;穆太子需要我夺得江山,我也必会双手将政权奉上!”米罗坚定的看着沙加。



                  “…………你能明白过来,别再冥顽不灵,自当最好。”飘扬的金发辉映淡淡微笑。



                  “但我有个条件。”米罗挑了下眉。



                  “我想也是。你是要为他的性命求情吗?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们此战目的并不是要谁的人头,如果他肯交出政权,我们当然不会伤他分毫。”沙加笑中有丝宽慰之色。



                  “非也,”米罗扬笑摇起手指,“我的条件就是,破未央的先锋一职,要由我担任!如何?”



                  “………统兵权在紫龙之手,你与他商量便是。”沙加回答,淡水音质并非如水纯透。






                  “汉中加上南阳,本来已是难以应付,如今南方诸郡之民也加入其中,如此怎的收拾!”瑛王无奈的摇头,案上堆垒的简牍奏章黑压着他的绝色,疲倦早已爬上那对透亮的冰蓝,化作细缕红丝。



                  “南方诸郡远离中央,当地豪绅向来打着朝廷之名横征暴敛,早先汉朝国力雄厚,尚能对此加以处置,而今却也只得舍远求近,可奈何他们似有意与绿林赤眉会合。”奥路非叹道,“民变之势,排山倒海,臣算过中央军力,怕难抵挡。”



                  “长安守军加上未央禁军,倒也有十余万人,可是难道就由着他们一直攻到朕眼皮底下?”石青色轻曳了几分,刻丝金龙之怒,也只是凄风般的无奈。



                  “只因汉中南阳都距长安太近,危机仿佛就在眼前,凡事已不可拖延。先前所调上党、河南、河东驻军未能彻底击溃乱军。看来惟有将边关驻军内调,薛将军手中尚有二十万精兵,或许可以暂时缓过这劫。”奥路非替君上出谋。



                  “上次一战,我大汉虽是大挫匈奴,但这些蛮夷之辈依然对我边疆虎视眈眈,若此时将守军内调,他们极有可能趁虚而入。”瑛王分析道,纤纤细指早已紧握成拳。为人君者,忧国忧民,可即使忧上满头烦恼丝,又会如何?江山,好一派千古秀的万里江山,夺之难,守之更是难上加难。瑛王眉头久久颦,身上华贵的绣龙皇袍,让多少贪婪之眼垂涎相逐;万人之上,又是多少人做梦也难求的飘然感觉。而此刻,一身庄严龙威的美玉只有绝闷难化,润色难成,再华丽的服饰呵不住他的玉脂,再高贵的地位护不了他的罂馥。缭他全身的,只有漫绝而无情的千万难解忧。



                  军师告退,却是在门外长息不止。未央气色渐瑟萧,孤云暝幽浊日摇。



                  瑛王身前,繁复政事山峦屏障,就是浊日之晖,也难以温其脸面。



                  “外敌,内患,为何江山于我之手,就是这般憔损!”他刚要伸手拿取另一卷竹简,手掌却不知为何无力的掩上脸面,他无法知道,其实自己的憔损远在这江山之上。国之忧,粉祛芳罂;民之殇,碎释凝香;石青亦为烦恼殃,瘫软而寞。



                  “这难道是对我的报应!”他苦笑着俯面于案,冰冷僵硬的案面不知觉的潮湿开来,“米罗………………”他知道自己不该唤出这个名字,五指于心头,想要抚平那朦胧波潮,湿痕泪眼中却只有冰蓝色的惘然。






                  “咳!如果米罗将军肯出手相助就好了!”紫龙朝着穆说,“这样我们绿林军就所向无敌了!”



                  “………………”穆只是微笑,善解人意的他从来不会逼迫别人什么。



                  “你放心吧,我会帮助绿林军!”米罗从屋外回来,脸上挂着俊郎不凡的笑容。



                  “米罗!你真的肯帮我们!”穆激动的跑上前,有些顾及米罗的想法,故看了眼旁边的沙加,只是这湛蓝色并没有给他确认的答案。



                  “只要让我做破未央的先锋,我有信心,一定能将政权夺下!”米罗肯定的答复让穆和紫龙眉眼大展。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紫龙兴奋的喊道,“如此,我们就立刻商议下一步行动!”


                  47楼2006-05-15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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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门破,绿林军鱼贯杀入,皇城禁军愤死抵抗,雨漫血丝,沥遍深院穷巷。






                    两山拔嶂,避消彤彤战火,支起另一天地;细雨飘丝,融却俗世烟尘,徒留花红柳绿。落罂宫,景犹然,静犹然。



                    而一阵飞驰疾步如天陨,骤然间,垂柳游腰花冠点头,轻絮脂瓣烟华升空,却是靡丽音韵中的一支幻舞。



                    这是梦境,还是其他?霏雨交加着汗雨,星红在雨中吟唱,百感千绪尽在心海翻腾,胡搅成乱麻,抽不出端头来细解。“和那天一样,所以,你一定,在那里!”



                    花舞终曲意未尽,花裙散处落罂阁。高高镂窗,牵引宝蓝抬头一望,可那倚窗好影在何处?宝蓝色落得两空洞。



                    “我知道,你一定会在此!”






                    “好雨时至,洗尽碧血;江山成就,空付沧桑。皇恩千丈,奈何到头风雨不休社稷摇?”瑛王就着雨声自语,国破眼前,自己诚然亡国之君,叹息之余,他脸上竟挂起笑容,“也罢,长宴终有散,江山亦如此。”他觉得自己理应洒脱得轻松,可那淅沥的雨声却润醒万物,润醒他决意的尘封。似乎是早该遗忘的东西,然而自己可曾有一刻的遗忘过?瑛王扪着心房,不敢自问。他默默走近那副长琴,弦振一音,却没续下。对着那亮韧琴弦,他瞑起双目。“我有负于父王,有负于家邦,穷我一生,到此也应随那盛宴殉葬而去…………”纤细玉润的手指摩挲着琴身,久久不停,若有难尽留恋。他轻摆过琴,露出一线微亮。



                    琼阁灯辉,暗暗弥散,一切都如禁固,直到那急促的步伐不期而至,回荡出足以震撼的熟悉。重缦叠舞,截断昏辉,朦胧出两抹修长人影。



                    “咳………………”连月风尘鏖战,不眠不休,米罗的体力早已不支,加上方才一阵急火猛跑,他已然气息难接。可当那绝美身影隔着缦布洒上眼睑,再多疲乏也只是化为唇边一缕轻吁。他站直身子,好让眼神紧紧锁牢那份久违绝美。“妙妙…………”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难道自己就这样向他开口吗?想到自己曾经重伤的经脉,想到那人雨中模糊的无情,想到那人对薛皇后温柔的微笑………虽然自己对他的情意从来没有因这些改变,但是………………



                    他沉了口气:“义军很快会找到这里,只要你说,你对我有情,我就带你离开。”他听得自己话音的平静,但是星红却似在手中滑动,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捏不住。



                    “乱臣贼子!没想到你还活在世上!”冰凌般的声音真要让星红应声而落,听那语气,哪有情可言,“你先劫朕父王江山,如今又要葬送朕的!朕难道还会向你乞怜!”瑛王音质,寒彻刺骨,直让米罗骨节沉鸣。



                    “我葬送你的江山!”米罗冷笑道,“天下要反你,你那些大臣背叛你,难道这些还是我造成!”他不会向任何人屈服,即使只是口舌之争,况且,明明是他利用、玩弄自己在先!



                    “朕并未负天下人,天下人要负朕,朕只叹人心皆是流水无情。”瑛王语出清冷不改,然而背过身的他,脸上却有笑意,“要说那些大臣背叛,只怕还真与你米罗有所联系…………”他恬笑着咽下这句。



                    “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米罗气急道,一直在手中茫然的星红被毅然举起,剑锋直指那人美奂后背,“你说你没负天下人,真是好笑!”酸闷突袭,让米罗的视线闪动,“至少,在这世上,你负过一个人!”剑锋折射灯光,也是闪动。



                    重缦那头冬雪般的沉默。



                    “妙妙,难道你真的就忘记了我吗?妙妙,你说呀!”米罗心中反复念叨,焦火一样的期盼让那闪动更为剧烈。



                    许久,冰霜终于又有回音:“蓝芷…………朕确实对你不住…………”回音飘近米罗的一刹那,他的身体灵魂着实已被笞得体无完肤,体内滚滚热血迭起火潮,是怒火还是妒火,他不得知也不想知,红散的两瞳中只见星红那灼眼火舌。



                    “告诉你,她已经死了!自尽!”米罗喝道,“怎么,你伤心吗?心痛吗?是啊,你完全可以为她的死悲伤!那我呢!当我的血流满你的视线时,你可曾有过一丝心痛!”他迫不及待的问。
                    


                    50楼2006-05-15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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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没想过要劫你的江山,我一心杀到这里,只是想把你带走 !我知道你不会向义军投降,可我不要你死!…………但是…………我该死的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激怒你!…………是我不好!……”米罗泪雨滂沱,喷溅的泪水沾湿瑛王血唇,零碎渗入齿际,好苦,苦得让人忍心不起。



                      血星点点的玉手柔缓颤伸,轻覆那侧无助绝望的泪腮:“我是罂,罂落于落罂,或许,这样的结局上天早已注定。”



                      “不是的,妙妙,你不要死!”米罗哭声嘶哑,一面把瑛王搂得更紧,那逐渐散失的体温,正无形攫走宝蓝色的七魂六魄,慌得他六神无主。



                      “楞人。”瑛王咳喘了声,血星弥上米罗泪湿的脸颊,他温存的抚着那哭泣,经历了这么多,这个英武的男子怎么还像个孩子。“我这样的人,怎可能动心于你。”气息渐弱的瑛王强颜出一抹淡笑,只是这笑对于米罗,犹如一杯醉死阴界的毒酒。



                      “我不管,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也不管你怎么对我,你都是我的妙妙!”米罗和泪笑道,“既然你是罂,那你就毒我啊!”说罢,他痴醉的俯下脸面,那玉唇即使沾了血气,也是千娇,况那佳酿之味,除去此处,别地再难求。舌纵下,贪婪舔起血味蜜汁,他只求那娇口中漫溢的真是绝命毒酒,那样自己就能随着他,相拥而去。



                      瑛王痴愣的睁大那双冰蓝美目:“米罗,为什么你就这么傻。我那样对你,你应该恨我………我没有资格让承受你的情谊……………”千言万语,过去没有说,现在,只怕也不是启齿的时候。冰蓝色离离融化,释成温热珠线,顺着眼角悄悄流下。泪光中,宝蓝色已淡淡糊起。冷潮袭来,伴着九泉乐音,他却一下笑得怡然,“有你这样拥着,很温暖,就像那时一样…………”他深深闭上两眼,安睡于溺吻,幸福微笑,永驻此瞬。



                      罂落矣,然日暖依旧;爱那罂,故春晖永留。



                      米罗吻着他最爱的绝世,最爱的倾国,怀中的冰冷洞彻他周身,但他依然这样搂他,吻他,因为他不要那香消,亦不要那玉陨,哪怕是血泪灌溉,哪怕是用他自己的命来换…………



                      雨丝透过镂窗洒进琼阁,幢幢化为铮铮利箭,把两个身体穿透个血肉模糊,却又魂灵相融……………………






                      未央内,绿林大军已经全数杀到,风发得意间,他们还是有着很大顾虑,大乐不起。



                      “我们占领了未央,可是瑛王还没找到!”紫龙说。



                      “皇后殉国,那瑛王难道就只身跑开吗?”沙加托着下巴思忖,“如果是这样,那穆的登基就会有些困难。”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那些主要将领都焦急起来,交头接耳的说话声令雨夜吵人喧闹。



                      而当一个英气身影出现在人群尽头时,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是米罗将军!”紫龙兴奋的喊道,“咦?他手里抱着的是谁啊?”



                      “米罗!”穆急切的跑到米罗跟前,“我们一来便找不到你,你跑哪里去了?我和沙加都觉得长安不宜再为汉都,正在商量迁都洛阳………………”他突然语止,因为米罗怀中绝丽的身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卡妙…………瑛王………………”惊愕爬满他的紫瞳。



                      “什么?这是瑛王!”很多人都围了上来,沙加也走上前。



                      “米罗,他………………”穆盯着那人容颜,能如此绝代的世上恐怕也只有那传说中的“未央神玉”。胸口一团绯红,分外显眼,而那眉眼…………



                      米罗突然动了下臂膀,让怀中人的脸庞深埋胸口。这是只属于他的最美一笑,怎能落入旁人之眼。



                      “瑛王已死。”沙加说,“既然这样,穆又是皇室后人,所以应由他登基为王!”沙加看着众人。



                      “好!”千人同喝,喊声震天。



                      “米罗,那你也复职吧。”穆笑着对米罗道,“由你相助,我想江山社稷一定能更加稳固。至于卡妙,他怎么说也是皇室之人,我会按皇家之礼厚葬他。”



                      “我不属于这里,他也一样………………”米罗淡然于穆的盛情。众人相觑之际,他已是沉步走下层层石阶,宝蓝色漠然于世的下垂。



                      “米罗……………………”穆想挽留,但看那背影,怕是给他江山都留他不住。






                      “妙妙,我说过,要带你远走,现在,我终于可以做到了………………”他低下头,对上那永固一笑。



                      细雨蒙蒙,凝亮风华石青,释净唇边殷红,润洁玉色柔晕;睫毛俏亮秀眉展,美兮倩兮,倾世无双。他哪里有变?在自己怀里,他一直都笑得这样率真安然,一直都是。



                      “君忘忧,切忘忧,长笑倾注,释君心头苦恨酒……………………”米罗念着,不由得也笑起唇边。






                      未央灯火,尽在身后;身后世界,尽在雨中;雨中璧影,只系那飘飘落罂………………


                      52楼2006-05-15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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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眉军履行之前与绿林军的约定,穆顺利登上王位,并随后将都城东迁至洛阳。江山经这轮风雨洗劫,却也获得了全新开始。

                        然而长安诚然为战火所萧,即使得到重建,也难拾昨日升平。城中百姓生活照旧,别了皇都之名,他们脸上不免呈出暗色。

                        暗色脸面交错中,一副妖俏容颜分外明丽。不同于周围任何人,她有着别样分明隽秀的轮廓,棕发杏眼,身材窈窕,一身丝绢汉服打扮中尽现天然奔放。她欢喜地小跳而行,如同一只活泼鲜艳的蝴蝶。

                        或是不适应人群忙碌的沉闷,蝴蝶孤自飞到城郊一座清净茶楼。说是茶楼,里面却不见半个茶客,或者说,里面连半个人影都看不着。不过这女子倒也不象是爱热闹之人,她挑了最靠边的座位,从这里向外看,未央冷落残景尽于眼下。

                        “姑娘要喝些什么茶?”空楼唯一的声音并未扰到女子的观景情致,她转过脸,见一位蓝发男子正向自己微笑,他双目清澈,似满含智慧,却又流露一种超脱之色。

                        “我并不通晓这里的香茗,我平素只喝脂茶。”女子丹唇轻弯,送上一分赛春妍丽,“你随便上一壶就是了。”

                        茶沏好,茗香四溢,女子品上一口,眼神却还是留在窗外。

                        “看姑娘体貌,应是西域之人,何以孤身来长安?”男子有些好奇的打探。

                        “我来只为一段故事。”女子幽幽笑道,“听闻汉朝有种绝妙文体,名为赋,我仰慕汉朝文化多时,故也想自拟一赋。”

                        “那姑娘可想过为何物作赋?”男子突然兴致极盛,看得出来,他应是文采不凡,且好风雅。

                        女子浅笑:“如此美丽的文体,当然只有世间最美之事才能相配。而我所见所闻中的最美,莫过真情,真情所在,莫过落罂。”

                        “落罂?”男子面露惊讶,“落罂”这个名词,莫是激起他心头沉浪?

                        “现我已看得落罂宫,亦知此赋该如何拟出。”女子回头道。

                        “然罂已落,再番美丽也只是入归黄土。”男子语出略带伤感。

                        女子粲然,露出一口白玉皓齿:“罂虽落,但其美丽并非入归黄土。落罂之赋,始于落罂,却也未必终于落罂。”

                        蓝发男子木讷,那女子所言字字神秘,叫人难以捉摸。


                        玉罂飘落,缤纷为葬,黄土埋香,泣泪难诉。梦中情,梦中景,盛装百花冠,暖日春晖祛寞寒…………


                        寞寒去,暖意轻轻拨开碎亮睫毛,一世朦胧,如若经历一场生死轮回,而今身在何处?地狱或是灵霄?

                        “妙妙可安好?”暖语入耳,如同灌入死躯一柱生命泉,血液涣涣起活力,世界骤明。骤明之处,但见那熟悉而温存的宝蓝,含着醉笑,迷幻不实。

                        “米罗………………”他几乎要哭出来,石青色流动的光彩,引人目眩。然而,他很快恍过神,冰蓝回转于眼眶,晶亮色泽映着周遭,蓝天、白云、遍野白花…………当然,还有那个抱着自己的,清颜温和又略显憔悴的宝蓝。

                        “为什么会这样?”卡妙看着米罗,“我不是已经………………”

                        “汉瑛王确已命丧星红,如今是穆掌管天下。”米罗的嘴角微微上翘,“现在我面前的,仅是我的妙妙。”

                        “果然这江山还是从我手中流走。”卡妙垂下双目,一种惆怅,无法洞明。然而温热的掌心贪婪亲昵,将那惆怅化为凝脂。

                        “难道妙妙还不愿意忘记那江山吗?”米罗将脸凑近,“与你同在落罂阁时,我觉得自己在和景王陛下斗;离开那里,我又觉得在和自己斗;一直到后来,我才知晓,我真正不得不战胜的,是万里江山。”

                        “……………………”冰蓝色锁着米罗,水浸一样生华。

                        “妙妙你可知道,如你这般足以折杀江山,江山又岂会安于你手?我不通政事,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不要看到你困于那些繁琐,不要看到你被江山所蚀。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带你走,带你到这里,让你看到漫山的忘忧花,抛开烦恼,永远和我在一起。”米罗拖着长音娓娓道。

                        卡妙直起身子,忘忧花,冰蓝色所及的白色,除了自己与米罗的长衫,只有满野白质花瓣,一朵朵簇拥着,随风摇曳数段倩姿好舞,频频颔首若微笑,劝导观者“忘忧忘忧”。
                        


                        53楼2006-05-15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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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岭冰峰云天际,思遥念远,孤雁且南飞。风卷地,吹浮浮生又一轮。酯清酒醇,却难醉人,自醉惟有他,此生再何求?未央日月边,日月渐昏色,一曲忧长破禅韵,风云暗动情惆怅。

                          念碎尽,不成念,未央峨峨焉。金龙游天,九宵万重,幽思浮云,咫尺天涯一辉间。君之容,绝双依旧,然稍黯。静夜悄悄,万籁亦悄悄,惟有听得心脉声,憧憧你我。国有伤,情亦殇,江山海阔君何从?恨难从!雷霆疾放,飞箭破的枪已亮。长安柳青依旧,烟火满没空巷。江山盛宴,民望难解,终成殉葬。罂之梦,梦飘遥,情于心中,难明真相,风雨纵逝劫空望。回首惊世,罂落两茫茫。

                          死生轮回,花开花落两世界,浮缘渺尘一线牵。罂虽落,丝蕊新,沐请露,芳得守。忘忧丛中望好罂,江山锦绣付水流。何为梦?何为想?相看相诉,余情荡,莫悔落罂。”


                          “难道………………”他面目呈现无比惊喜,可又有些难以置信,再看那落款,赫然写着“雪域妖蝶,明贞”。



                          “米罗,我欠你的,或许怎样都无法弥补。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你走进我的世界,让我的世界不再虚空;我伤害了你,你却还为我拼死战匈奴;在我为政事困扰时,你又为我送上忘忧;江山劫时,也是你为我求得释然…………原来我的梦想诚然是颠倒,我原以为你只是我梦,但现在看来,江山才是我的一场空梦………………我把你当作圆梦的棋子,或许我走棋真的步步精准,然而我却犯了个错误,我让自己也成为这棋盘一员…………但是,我不会后悔…………”卡妙抚着米罗的长发,睡脸惬意,如襁褓中的婴儿。

                          “…………君忘忧,切忘忧!长笑倾注,释君心头苦恨酒………………”米罗呓笑而语,醉酒样的声调。

                          卡妙愣了下,一束巧讪唇边盛开。江山可负他,天下可负他,美梦亦可负他,但是米罗,永远都不会负他!

                          他伸出细指,在米罗脸面上轻轻划道:

                          “吾忘忧,确忘忧,落罂永放,馥子生世无华秋…………”米罗梦笑悠悠,只让石青埋笑宝蓝中………………



                          落罂的故事,缘起那一剑的惊艳,而一剑,又是另一片天地的开启,那片天地,只有无忧春媚无忧罂絮……………………

                          .

                          <完>谢谢各位啦
                          作者.伊南娜


                          55楼2006-05-15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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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芊芊,你厉害。下回可不许这样哦


                            57楼2006-05-15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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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妙生气了?”米罗轻笑着凑上面庞,他都能感出那人睫毛上不明显的淡湿,“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是我不好。”像是深情的请罪,但游弋在对方体内的手指可有罪意?花巢中一个小跳,却把那里搅得不得安宁,并很快牵动罂玉全身。眉头猝然抽拧,瞳孔涣散间,手不听使唤的收紧前伸,一不小心就拉动长琴一弦,这破静之音把米罗狠狠吓了一跳。



                              “妙妙,这样可不好…………”米罗无暇搭理身起的微薄冷汗,全身一使力,他压着那人后背就倒上床榻。力道虽大,但因为米罗一条力臂横于那人身前,所以身子应该不致受撞。而那石青美发却着实为那动作所扰,泓洒一片,满目皆是,美得叫人睁不开眼却又闭目不起。



                              “妙妙?”米罗温湿那人耳垂,期待那人回目,可那人哪里肯回头,躲藏在石青下的,并非愠怒,而是一抹让他羞愧而痴迷的春望。既然他执意不回头,那也没办法。米罗沉笑一声,倒也不生失落。他抬起手掌,覆上那人精致面廓,轻指细勾,看不到,就只能用触觉去感知。而那流脂暗溢出的微暖,唇鼻间稍许的紊乱,正合他心意。他放下手,顺势一直滑到腰间,轻轻解起那松长襟带。



                              那人显然度出米罗意图,像是要阻止,但手臂全被环扣着,无法动弹如意,于是只有奋力震起身躯。讽刺的是,这样的震动对武将出身的米罗根本起不到效果,相反,他生得皮肤细滑如玉,一个全身而震,轻质丝绢立刻流水似的松垮而下,都不用米罗自己动手,香肩玉背已然不遗半分,吐出一片倾国艳、倾国香。



                              “妙妙,你这是做啥?”米罗窃喜道,好不得意!



                              冰蓝色都要全线化开了,他感觉避体丝绢如蚕茧般被剥落,肌肤毫无保留得曝于夜色灯光,自然,也全于那宝蓝魅眼。本应是晚寒,但周遭所笼全是春暖。他不敢回头,脸上红潮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而那贪婪的手指却从体内撤出,没有了侵扰,却多了种无形而难忍的空寞之感,如同艳花到了日落便会神伤香残。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持续许久,有得好罂艳如此,骄阳亦不忍萧去。冰蓝瞬时被牢牢闭上,几乎是强拧,睫毛湿开,汗水从额发间滑下,滴上冰冷长榻,溅起莹碎,抑而难住的魅吟胜过之前破镜琴音。花冠濡湿而点,只因一团火流灼烫无比,艳阳照幽谷,暖潮释冰霜;玉罂未抬目,寂蕊难笑迎。



                              “妙妙……………………”湿粘的手掌托着那人细腰,只让那花廊幽径更为通畅。而自己暖辉的播洒,却似也换得冷罂勃然一笑,腻滑顺着身体间的缝隙洇出,那是新抽的丝蕊,娇嫩悄香,初春琼蜜,莹洁纯净。



                              “真可惜…………这样看不到你的神情…………”米罗近身俯瞰,却只能看到那头丝质石青,石青之下的纷呈,不得而见,这不免令他有些失望,但他却还是笑起眼角,因为自己还是在他体内,尽享他那魅惑的吐蕊。那人身子不住颤抖,这是米罗带去的节奏,米罗喜欢那种微妙的翻腾,所以不断变换韵律,就像那人平素抚琴一般,起,承,忽又回转而合,如此来回间,潮起潮落,琼蜜亦忘情翻舞,惹得米罗快意不绝。



                              而对于身下的石青,这快意只让全身沁汗。米罗看到眼下白玉泛起湿气,口中干渴再次袭窜,那粒粒细珠,不也该是那罂玉流出的蜜吗?他俯下俊面,细牙软舌拨挑开白玉上的石青,再个下口轻啃柔嗜,白玉顿起丝片丹青朱砂。



                              “妙…………”他唤着这个名字,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也喜欢这样痴呓轻唤,一手亦情不自禁摸上那人抽搐的玉唇。



                              “哎呀!”一声惨叫,却是发自米罗之口。原来那人被刺得痛极,竟拿米罗的手指发泄,一口碎牙不假思索便留痕其上。



                              而米罗被这么一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那人趁着这茬,如矫鱼般从米罗身下摆开,米罗招架不暇,只在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已是彻底脱身,耳边隐起一声嘶切拉扯,除了那镣铐撞击,似还有其他。



                              那人滑出几步,回转过头,冰蓝色立刻布上愕彩!方才拉扯声是何?他也真够能耐,自己脱身一刻,双足镣铐竟然还把米罗一身华丽锦衣扯个大落!一箭双雕一箭双雕啊!
                              


                              59楼2006-05-28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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