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给我滚出去!”最后一句几乎已成咆哮,樱乃甜美的嗓音都夹杂了些沙哑。
她是什么呢?她之于他应该是什么呢?那十年里,她承认自己经历过挣扎,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之于他,仅仅只是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而已。
因为他没有说分手,所以就要默认自己还是他的女朋友?因为他没有说要联络,所以就默认自己的思念是没有必要的依恋?因为他说要回来,所以就默认自己应该兴高采烈的去迎接,他的一切不管合理不合理,都全部加诸于身吗?
什么时候,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好笑?!
龙马有一瞬的呆滞。那白褂子加身的女人,笑眯眯的女人,现在肩膀正拼命抖动着,似乎正在忍耐某种情感。他呆呆的看着那地上一两滴突兀的水迹,心底某根弦突然撩动着,惹出隐隐作痛的痕迹。
他怔了一会儿,慢慢的走过去,把樱乃拥入怀里。
“对不起。”良久,他的声音响起来,胸腔的震动全部都被贴住他胸膛的樱乃感受,引得她的心跳动了一阵。她苦笑,眼泪只是掉了几滴就止了,大约是许久未曾有这样想不开的时候。
“龙马,我们不再是小孩子。”她贴着他的胸膛,有些感慨它何时变得如此宽阔。只是现实仍旧是现实,谁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龙马圈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一如他紧锁住的眉头。从来没有那么沮丧的情绪包裹住他,即使在赛场上输得再厉害,他也从来不曾尝过这样灰心的滋味。
他让自己的女人哭了……
该死的!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已经变得坚强的她这样,天知道这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在暗处,她哭泣了多少次?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个孬种的沙猪了?!
“你该知道,我不再适合你。”樱乃觉得自己的头还是有些痛,不过却足够让她清醒,不会太沉溺于这个温暖的怀抱。她推开他来,对上他低沉的眼眸:“我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很稳定,过几个月还要去中国,然后在各处走动;你也要回去赛场,继续自己的梦想。我们的道,已经分成了只能偶尔相交的两条线,如果勉强下去,剩下来的,只能是让彼此更加吃力而已。”
龙马的脸色有些沉郁,看得她的心也有些纠结。索性低下头,不再去看,也不想去想。
“我不觉得我会有什么改变,即使分得再开。”他的声音在空气里微微的震动,让樱乃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光靠心动就能不顾一切的孩子了。
樱乃缓缓的偏开头,声音不疾不徐的慢慢传来。
“可是……我会啊!”
我会因为这样的分离而慢慢的流失自己的感情,也慢慢流失自己的心意。这十年来,你不是最好的见证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安心的在家里,以为丈夫孩子洗手做羹为生命意义的女人了。人一旦拥有了自己想要的,就会变得盲目,还有自大。
这一点,不是龙马你最应该明白的吗?……
“如果你会,那么,这十年你就不会这样安心的等待。”龙马的声音依旧沉静。
“我并不是在等待。”想一想,樱乃又缓缓的转回头来。她淡淡的笑开,对他眼底某丝不确定的气息:“我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自己更想做的事情而已。”
“我是一个医生,不再是那个捧着自己永远都不擅长的网球拍跟在你身后的辫子小女孩了。龙马。”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
龙马的脸色沉郁得厉害,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闷闷的声音与樱乃淡然甜美的声音交错:“选择的对象是,你的梦想和我?”
“嗯。”樱乃扬起一个笑,脸上不无遗憾,更多的却是满足:“结果很明显,我选择了我的梦想,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初冬的风缓缓的从窗口渗入,带来一丝丝凉意,让人有种从头冷到脚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笑得淡然,那与多年前如此相似的眉眼口鼻以及整张脸的轮廓,却早已褪去了当年的生涩与害羞。那曾经有着总是晕红的脸,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主人的不安而晃动的长辫子,抱起网球包来走路慌慌张张的人,只是个曾经而已。
龙马的喉头哽了一下。他有些恍惚的透过樱乃的笑容看向她身后的那白色床铺。记得那个曾经的人儿因为发烧躺在那里,他为她盖上衣服时那大眼因为发烧而水润又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不安时的样子。有些事情明明好像昨天才发生,其实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物是人非,就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