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心に泳ぐ金鱼は恋し想いを募らせて 
真っ赤に染まり実らぬ想いを知りながら 
それでもそばにいたいと愿ったの 

夏の匂い雨の中で 
ぽたぽたおちる金鱼花火 
光で目がくらんで 
一瞬うつるはあなたの优颜 

心に泳ぐ金鱼は丑さで包まれぬよう 
この夏だけの命と决めて少しの时间だけでも 
あなたの幸せを愿ったの 

夏の匂い夜が包んで 
ぽたぽたおちる金鱼花火 
どんな言叶にもできない 
一瞬うつるのあなたの优颜 

夏の匂い雨の中で..... 

——大冢爱『金鱼花火』 

前传 

这是一个何其漫长的夜晚。 

窗外的月儿像是挂在天际的一张薄纸，白色的花瓣闪着永恒的金光，和着拂晓的气息努力地吞吐，何其轻柔，何其舒缓，何其伤感。 

为什么会是伤感？黎明的生命即将掀开新的篇章，可同时也打碎了过去。曾经的回忆，梦想，企盼都似花火消逝了，如同从未出现过，从未绚烂过，从未感受过。 

猝然，床上的少女睁开久闭的双眼，昏昏然地环顾周遭。黑夜即将过去的白光已悄显于东方，那种渐行渐近的紧迫感使她不自然地颤抖了下身子。她小心地掀开白色的被褥，露出两条青白的双臂，她轻轻地摆动着像是求证它们是否灵活。 

昨夜的事实在是太美妙了，带着娇嗲、梦呓般的语言和醉生梦死的感觉，她进入了梦乡，一个异常甜美的梦，神游太虚般充满了神秘，刺激，像侨松闹粮呔辰纭?有那么许多许多的瞬间，她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她缺少思考的空间，像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占满了，所有。 

少女的嘴角略微挑起，而又有猛地落下。令一张面庞映入脑海，孱弱、虚脱、一蹶不振；艰难得从口中发出抖动的字词，痛苦地端详着满身的伤痕，有绛红色的痂，有细绵流长的鲜血，有狰狞的疤裂，有爆裂的肉糜；已经无力去舔噬所谓的伤口了，因为它们不仅仅是伤口，是所谓的人的一部分，已经痛到不可分割，失去了拥有了，再失去现在拥有的。 

少女紧崩起身体，像是作一个重大的决心，可以的，我可以做到? 
终于，一束微弱的白光照到了被褥上，突兀的，却顺理成章。被褥的另一端竟被人翻转了一下，本能地逃避这束白光。但侧转的这个角度却恰如其分得让少女可以再一次看清他的面容。脱去稚气的脸显得格外俊是秀，下颚的棱角凸出而分明，难得的安宁让他的眉角、嘴角都透露出微笑的痕迹，虽然很淡可让人不禁莞尔? 
不行，这张脸会让人看得上瘾，就像是一种魔咒，根本移不开眼。少女狠心地别过头去，接着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那张床，怔怔地立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这个房间所有的味道都吸进去似的，又像是将这种味道烙刻在自己的灵魂中。可是她闻到了一股鲜花腐蚀的香气，她不悦而绝望地蹙眉，她的心中泛起了恶心。她不能不理会那愈来愈烈的白光，那是离去的催促，拉扯着她的心。 

少女从颈项中取下一条坠着橘色石头的项链放在枕头上，石头的光泽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幽光。她迈开了脚步缓缓地朝门的方向走去，每一步少女的眼眸中都沁出一滴晶莹的液体，滑过脸颊，撞击冰冷的地面。 

『永别了！枣！……』 

她终于做到了，直至离开也没有再看一眼那张让她留恋万分的脸。可她却不知那种让她作呕的香气正发自于她的身体、她的心，而这样的气味也永远镌刻在此时此刻此地此人此心中。 

（PS：前传中主角们都为18岁）

3． 天伦 

为了躲避尘世的浮华，人们都寻找着深邃中的幽静。 
这所小木屋便是这样的存在，眺目远望，房舍掩映在浓密的红枫树林丛中，枫林中不时会传来鸟燕婉转的歌声。吹过小木屋上空的风，恰似那席卷满山遍野之风，奏出了时断时续的音调，这是人间的天籁。晓风在永远地吹着，华美的诗篇在吟唱。可惜倾听的人寥寥无几。 

小木屋中住的这样一对母子，吵吵闹闹总是不安分，时不时发出的喧闹声破坏了如此大自然的杰作。 
『啊————！』一声刺耳的女声高叫，划破了寂静的天穹。 
『什么事啊？』一个小男孩兴冲冲地跑下楼梯，冲进了厨房。 
只见穿着围裙的女子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菜铲，就扑向男孩，作出万分委屈的表情，『对不起啊，小若……妈妈又忘记买火柴了……』 
『什么？又忘了？都已经3天了，我不要再吃不熟的东西了……』男孩向屋顶翻了个白眼。 
『呵呵……可是已经很晚了……要不然今天还是吃果子吧……妈妈保证明天下山的时候一定买火柴！』女子讨好得保证。 
『你昨天也这么说，你真是把我当野兽一样养啊……』男孩口气不佳瞪着。 
『对不起拉……我知道小若最乖了，妈妈抱抱～』女子百折不回。 
『不要……』男孩挣脱了他母亲的怀抱，来到锅炉前，沉思了片刻，悠悠地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的。』说完举起左手，一团鲜红的火焰崩蹿起来。 
『不可以！』母亲健步挡在他的面前，顷刻他手中的小火焰像失去了生气，消失了。 
『我说过多少次，你不可以用火！』母亲微愠地斥责他。 
『为什么？我又不做坏事。我也是想帮你的忙啊……』男孩不满地看着妈妈。 
『小若……』母亲黯然地看着他，珍重地说，『如果你还想和妈妈继续平静的生活下去，就答应妈妈，不要再用火了，好吗？』 
『可是……』男孩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看到母亲近似恳求的表情，心中一软，『我知道了。』 
『恩，你果然是好孩子呀……』母亲崭露了笑脸，在男孩的脸颊上刻了一个印记。 
『恶……妈妈很恶心啊……』男孩退避三舍。 
『哼——真是不可爱的孩子……』母亲撇了撇嘴。 
『不过我真的不想吃那些稀奇古怪的果子了——』男孩想起上次居然吃到了一个长着很像枣子的柑橘，让他拉了3天肚子的事，不禁吞了口口水。 
『啊？你不觉得它们每个都长得不一样，很可爱吗？』母亲的眼中似乎有星星在闪烁。 
『拜托——』男孩呼了口气，真不知道怎么自己会有那么大条幼稚的妈妈，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物种的异常绝对没有规律！『要不，我去向山脚的阿姨借一些火柴……』 
『哦——那好吧，不过太阳要下山了，你要小心啊——』母亲叮嘱道。 
『切——我又不是3岁小孩子！』男孩提着篮子向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门扉被打开，男孩走了出来。他其实是个很清爽的孩子，与其说是甜美可爱，不如说他的眉宇间有种不同常人的英气，这是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静。 
『小若，你向隔壁阿姨借火柴的时候记得要有礼貌哦……妈妈等你回来，不可以贪玩哦！』 
『知道了拉，妈妈你真罗嗦……再见！』 

日暮降临，通向山脚的路崎岖不平不太好走。男孩小心地绕过一个又一个沙坑，避免泥泞的污水溅在身上。 
他回想起刚才妈妈骤然凝重的表情，更添疑惑。 

从他记忆起，就和妈妈两个人生活在这座小木屋里。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从什么地方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认为世界上只有妈妈和他两个人。后来在童话书里，他才知道每个孩子似乎还有一个“爸爸”的人。他思考这个问题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妈妈，“爸爸”究竟是什么人。那时他看见妈妈的眼中有着浓重的伤感，晶莹的液体在她的眼眶中打转，但是却没有滑落下来。妈妈就这样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从此以后，自己也不再提及“爸爸”这个词，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个单词，不曾在脑海中留下过痕迹。 

知道自己拥有可以操纵火的能力约莫是在2年前，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小屋里格外寒冷。他和妈妈两个人瑟缩在一起还是忍不住“咯咯”发抖。妈妈的身体又病了，昏昏的意识不清。他看着瘦弱的妈妈的脸，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想保护她的感觉。没有想到，大概是上天都明白他的心愿了，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温暖的火焰。 

事后，他告诉了妈妈这件事。但她再一次露出了沉思黯然的表情。她没有告诉原因，只是从此不再允许他使用这种能力，也让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不甘心，不理解，为什么不可以？火的力量可以帮助他们解决许多生活上的问题……但看着妈妈，他还是没有和她争辩。 

他不知道别人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依靠信任的人，虽然他只有9岁，但他绝对不想让妈妈收到任何的伤害，他想保护她。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尽管她只是个糊涂粗心不称职的妈妈。 

每个月的1号，都会有一个人到我们家，这也是我们家9年来的唯一个的客人。他叫她“小萤阿姨”，她很能干的样子，至少比起妈妈不知道强多少了。她每次都会骑着非常有趣的东西来，然后给他们带来许多生活的物品以及送他很多非常有趣的玩具。当然每次还会有小萤阿姨捉弄妈妈的好戏上演哦……那个笨蛋枪更是一绝，似乎世界上的任何动物都被小萤阿姨拿来做笨蛋枪了。 

这一天通常都是他和妈妈一个月里最快乐的一天。不过上个月，他听到小萤阿姨对妈妈说她好像要结婚了，不知道可以娶到小萤阿姨的叔叔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难不成整天被小萤阿姨折磨到虚脱吧。妈妈激动地抱着小萤阿姨很长时间都不放手，说着“你一定要幸福”的话，他再一次看到妈妈的眼眶里有打转的亮光。 

小若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半山腰。天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冷风渐起，他突然感到一种压抑的感觉，打了个哆嗦。 
骤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的前方，虽然暂时看不见他的脸，但小若不由地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他本想硬着头皮往前走，忽视这个不同寻常的现象。但当他走过那个黑影的身边，耳畔飘进了一种戚冷的声音。 
『你想死吗？』

5． 贸然 

一阵痉挛将蜜柑从漫长的昏迷中揪出来，她全身蜷在一起，不住地打着哆嗦。她觉得像是有一头凶恶的狼在她的身体里啃噬着她的灵魂，她猛烈地咳嗽，一团团触目的血从她捂住的手掌间渗出，溅了一地。 
又发病了吗？蜜柑挣扎地爬到矮柜前，打开抽屉，取出一瓶装着红色药丸的瓶子，麻木地打开，将药丸朝口中狂灌，死命地吞下。 
她拽住胸口的手渐渐地放松，但仍踹着粗气。拨开思绪的混沌迷雾，她的意识也明朗起来。 

刚才过分使用了许久不用的Alice，才会使得身体承受不了，病复发了。因为…… 
小若！！！ 
怎么办？？？ 
他被Persona带去了学园，很有可能会进入危险能力系，强迫他去执行一些残忍危险的任务，就像当年的枣！他拥有和枣一样的Alice，也就是说他会得到和枣一样的后果……以生命为代价！ 
不可以！……小若的性格很倔，如果他不愿意接受学园的摆布的话，那么他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伤痕？痛苦？…… 
不要！不要！不要！小若…… 
蜜柑越想越后怕，这10年来，若作为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她竭尽所能保护他，让他可以和自己的过去完全区别开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到了今天，一切都成了封存的记忆，一个远去的泡影。 

蜜柑蹒跚地从地上站立起来，转身翻出了当初到这里来的木箱，胡乱地朝箱子里塞了几件衣服，手里拿起刚才倒翻的药丸，犹豫了片刻，也塞了进去。而后走出小屋，迅速地锁上了门。 

她决定将小若带回来，无论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会有怎样的后果，他都要找到他然后把他带回来。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对于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放任他坠入深渊而为了自己袖手旁观，那么又何必将他带来这个世界？当初自己任性地生下他，便承担了保护他，带给他幸福的责任。 
虽然自己的母亲在童年的时候抛弃了自己，但最后妈妈那番无奈自责的言语以及妈妈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永远不曾遗忘。她不会成为妈妈的翻版，不愿在任何时候放弃作为母亲的觉悟。 
她并非是个完美高尚的人，在10前她尝到了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爱的痛彻心扉。10年后，虽然她很笨，可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有第二次！！！ 

佐仓蜜柑，18年后再次踏上了去往Alice学园的路途，虽然追随的人已不同，但她都为维护自己和这个人的牵绊而努力…… 

周围一片黑暗，若辗转着身体，终于有了足够的力气撑开厚重的眼皮。 
回顾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四面坚实的墙壁，没有窗户，没有亮光，是个空无一物的密室。 
若猛然想起他昨天下山被一个黑衣人抓住的情景，他拼命地拍打那扇门，大喊大叫。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妈妈一定很着急了，都过了多少时间了？……若只能隐约看见从墙缝中透出的微弱的光点以及嗅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不是很呛鼻，却让人躲避不及。 
长时间的拍打，让他的小手红肿起来。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渐强的脚步声，飘忽不定。 
那个脚步声愈来愈进，像是来到了门口，而后转动钥匙的声音，门豁然打开了。 

走进来的人他一眼便认出，是袭击他的人。 
若冲上前，咆哮道，『你到底是谁？快放我出去！不然……我烧了你！』 
『是吗？我不会放你走的，你已经被批准进入学园了。』 
『什么？学园？』若听不懂他说的话。 
『哼——看来那个女人真的什么都没对你说。』Persona扬了扬眉毛，『你知道你能操纵火的能力是什么吗？』 
『火的能力？我？这有什么奇怪的？』若不甘心地，但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 
『你妈妈应该不允许你使用能力吧。』Persona的眼神冷列的。 
『……』若蹊跷地看着这个人，他都知道，那么他应该也会知道为什么，好奇心不住膨胀着。 
『若，这种能力称为Alice，像你这种拥有Alice的人将会进入学园。而且，你要利用你的Alice效忠于学园，完成学园交付于你的任务。』 
『……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若并非真的不懂，而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他的心里绞成一团。 
『哼——无所谓，反正你从现在起就得呆在学园，不可以离开，听学园的话，否则……』Persona低头端详起鲜红的十指。 
『……』若垂下头，黑色的发丝掩过他的眼眸，『我要见妈妈！……』突然，他朝Persona投掷出一簇刺目的火焰。 
“啪”，偷袭没有成功，若个手被Persona轻易地截住，反扳至他的背后，贴紧背脊，『如果你希望你的妈妈平安无事的话，还是听学园的话比较好……这是忠告！』 
『你说什么？』若动弹不得，却心急如焚。 
『你好好想想吧……你认为你和你妈妈可以反抗学园吗？我给你1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如果你有能力走出了这间密室，我就放你走，但也代表了从此你和你妈妈与学园为敌；如果你没有离开，那么你就等于接受了学园的要求，为学园生存下去！你的妈妈自然也会得到学园的庇护。』 

低沉的话音敲打在若的心尖，隐隐刺痛……第一次，他遇到了如此困难又貌似不得不进行的选择。他无视那扇铁门再次笨拙地掩上，把头埋在区起的膝盖间，他的面前勾勒出两条不同指向的路。 

为什么自己的能力要招来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学园，但从那个男人的口气中，这肯定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地方。我不希望把妈妈牵扯到这件事里来，更害怕他们去伤害她。 
若的手紧紧地握住拳头，体内有种强大的力量由于愤懑、心急逐渐聚集在一起，融会成了一团欲喷发的狂潮，他感到即将窒息的难受。他忍受不住仰头大吼一声，随即这股力量像是突然释放枷锁的猛兽，冲破了这个狭小空间里的所有禁锢…… 

一片狼藉…… 

殊不知9岁的若已经担负起他命运的责任。而时间的沙漏却也开始为他缓缓地泻下命运的颗粒。

7． 隐埋 

黑幕低垂，天空中的亮色逐渐隐退，像是摇摇欲坠，如此拘束的黄昏。 
郊外的一座红瓦白墙的建筑两楼，幽幽的淡黄的灯光流连，使得坐在沙发上两人的神色一览无遗，没有遮蔽的事物，是否也能让心扉打开？ 

流架起身，从橱柜里取出两只玻璃杯，倒上清水，搁在茶几上。 
『蜜柑……你……』流架视图打破沉默，但一开口便后悔了，10年的陌生感使得他不知道如何交谈，疑惑埋得太深太多，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流架……我……』蜜柑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和流架对视。 
『……身体没事了吧？』流架深吸一口气，问道。 
『啊？……没……没事了，我好多了。』 
『恩……那个……好久不见啊……』 
『是的……』蜜柑的脸上烫烫的。 
『已经有10年了。』 
流架抢白，『你好吗？我们都很担心你，尤其是枣……』 
『啊……』蜜柑惊然地看着流架，对于他口中的那个名字，使得她快招架不住了，『是吗？』 
『千真万确！』 
流架对于蜜柑的茫然感到不悦，激动地，『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要离开我们？离开枣？本应该可以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但你却莫名其妙地失踪！……』 
10年来看着好友虽然佯是不语平淡却承受莫大痛苦的流架，对于眼前的蜜柑无法原谅。她在他眼中曾是特别的存在，善良、开朗、有着阳光般融化邪恶的能力，但她却在他最亲密、最希望他幸福的人身上播下了悲剧的种子。他不明白，明明相爱的两个人究竟为了什么，非得要分开？ 

『对不起，流架……』蜜柑黯然地看着流架，噎了口气。 
『我知道10年前我的不告而别，对你们伤害很大，所以我不企求你们可以原谅我。』 
『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有不得已的苦衷吗？』流架始终相信蜜柑的离开并非本意，所以他一直无法真正地去怨恨她，即使10年来她毁了枣。 
『我……』蜜柑的眼眶里已经充斥着液体，『没有理由。』 
『不可能！』流架怔怔地看着她，无法相信，『告诉我，蜜柑，我们可以帮你们的。』 
『我们？』蜜柑微蹙眉头。 
『你和枣啊……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他，和他在一起吗？』 
蜜柑犹豫了一会儿，显然她被触动了，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见他。』 

流架对她的回答失望透顶，他冲动地上前按住蜜柑的双肩，怒气地说，『你对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对于他10年来的遭遇一点都不关心？』 
蜜柑被流架的气势撞击到，她的泪水终于冲破了防线，簌簌地滑落下来。 

怎么可能？10年的时间何其长，每天回忆成了她最主要的功课。回忆从前在学园里的种种，和枣的相遇，特力系的前辈们，老师的关怀，学园祭快乐的时光，一起对抗『Z』组织，以及最后的那场决战，自己的自责和决定。 
她每次想到枣，心中像是刚刚收敛的伤口又再次破裂，泪和血永远都流不完，接着自己俯身一遍一遍舔噬着，但这注定是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之前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只知道追逐着快乐和幸福。但是枣的出现，让她第一次感到人与人之间所谓的牵绊，她希望他不再有痛苦，可以崭露美好的笑容；她希望他不再被伤害，可以轻松地去完成梦想；她希望他可以不再被束缚，可以自由地生活下去；她希望……她希望…… 
仿佛她所有的愿望都被同一个人占去了了，心里装着满满的他。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所谓的喜欢。 

可惜当她理解明白的时候，就不得不为爱而舍弃爱。 

『流架……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见他……』蜜柑断断续续苦涩地说着，『我不想再破坏他现在拥有的东西，他的幸福……』 
『幸福？』流架失声冷笑道，『你认为你走了，枣会有真正的幸福吗？』 
『……他可以忘了我……』蜜柑心碎地说。 
『什么——难道你还明白吗？如果你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那么当时他不会用生命去保护你……如果你不是他最爱的人，他不会只对你一个人崭露最幸福的微笑……如果他——』 
『不要再说了！』蜜柑尖锐地打断流架的话，『流架，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 


流架看着蜜柑如珠链状的泪水坠落在地上，默不作声。 

“吱呀”不远处，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萤走了进来。 
『蜜柑——你来了最好了——我还准备去找你。』萤笔直来到即将崩溃的蜜柑身边，显然她听见了那两人刚才的对话。 
『萤！』流架看着妻子平静的表情，她果然10年来都知道蜜柑的下落，只是始终守口如瓶，不由强烈的失落。 
『流架——我们的话，等会儿再谈。』萤心虚地看着他。 
『恩……』流架应允。 

『萤——』泣不成声的蜜柑抱住好友，呼喊着。 
『笨蛋——你还是回来了，不过我很高兴。』萤柔情地说。 
『对不起——因为……』蜜柑揉揉眼睛，刚说出口的话却戛然而止。 
『是因为小若吧……』萤镇定地说。 
『啊？』蜜柑诧异地看着萤，『他被Persona抓走了……』 
『我知道，他现在已经进入学园。我刚才去追他们，他们像是进入了训练场。』 
『什么？我要去救他……』蜜柑激动地站起，却感到双腿麻痹，丝毫没有力气而软了下来。 
『笨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怎么救他？！』萤不悦地扶起蜜柑。 
『可是——』蜜柑沮丧地看着萤。 
『你现在的心情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不管怎么样，小若现在应该还没有危险，Persona抓住他也无非为了得到他的能力，反而是你的身体……请你相信我一次，我会帮你的，想办法把小若救出来。』萤坚定的眼神。 
蜜柑感动地看着好友，欣慰地点点头，『谢谢你，萤……谢谢！』 
『不用这样……谁叫我有你这样的朋友，只会添麻烦。但我却不能不管……』萤微笑地看着蜜柑，『不过，你得答应我，在身体没有复原之前不可以离开这里……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除非你再也不想看见小若了。』 
『恩……』蜜柑虽然感到万分为难，但还是应允了。 

一旁伫立的流架对于她们的谈话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断定她们拥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小若是谁？』单刀直入。 
萤看了看平时温和的老公脸上露出了寒冷的表情，也不觉一凛。 
『流架……』她唤了他一声，看了眼蜜柑。 
……尴尬的沉默让三人都感到窒息。 

『他是我的儿子，今年9岁。』蜜柑不惧，淡淡地对流架说道。 
『儿子？』流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显然这个答案出乎他的预料。 
『是的，他前不久因为Alice被抓进了学园，所以我才会回到学园找他。』 
『天啊——』流架低声咒骂了一句，可马上转念一想，对于蜜柑的话语有了新的认识。 
『他被Persona抓住？那么他的Alice属于危险能力？』流架迫切询问道。 
『是的，他的能力是火。』蜜柑幽幽地回答。 
『什么？……难道……他的父亲是……枣？』流架极度想证实自己的揣测。 
『蜜柑！……』萤看着蜜柑，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极其在意的事实。 
『恩……』蜜柑对萤笑了笑，应允流架。 

流架木然地站在原地，这个天大的秘密像是从天而降的炸弹，将他的心绪搅得粉碎，应该说他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和平息。是惊喜？是怨恨？这个世界像是突然被颠覆了，找不到定位。 

『流架，感谢你刚才救了我。而且你也知道了我和若的秘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蜜柑的眼中流露出坚定的意念。 
『……』流架没有应声。 
『我希望你可以保守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能让枣知道！』 
『为什么？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流架痛苦地看着蜜柑。 
『我知道，但现在还不行……』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答应你，也不知道即使我答应了你，我做不做得到。那么困难的问题……』 
『对不起……』蜜柑走到流架的面前，诚恳地，『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而且现在我不能将一切都告诉你，可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希望枣可以幸福，从来都是，所以请答应我，流架，我相信你！』 
蜜柑的一番话让流架深深动容，虽然有许多不理解，不明白，但他确实被她感动了。可是他又再次想到枣神伤的表情，他的心像是被恶魔和天使同时揪住，撕扯着。 
『啊——』流架朝天大喊一声，夺门而出。 

『流架！』萤望着出走的流架，呼叫着。 
『你为什么告诉他？这对你是件很危险的事……』萤不解地回头看着蜜柑。 
『他想应该知道，我的任性已经很对不起你们……但是，我愿意相信流架，因为枣是他最好的朋友！』 
萤抿了抿嘴，看着蜜柑，『你始终是个笨蛋！』 
『呵呵，我没有变，萤也没有变啊……』 
『我知道了，我去追他，虽然你相信他，但我不是很放心……你好好待在这里，注意身体。』 
萤叮嘱蜜柑，而后便走出了房门。 
蜜柑望着窗外爬上树梢的月儿，若有所思。

8． 牵绊 

『流架——』漆黑地让人寒心的苍穹回荡着萤心急的呼喊声，但前方的人视若罔闻，反而加快了脚步。 
萤不悦地望着他，第一次他不理会自己，看来刚才蜜柑的话对他的影响可想而知。现在，他是想去见枣，把一切都告诉他。这个笨蛋，难道朋友永远都放在第一位，根本不考虑后果吗？ 

流架来到了一座华丽的欧式公寓外，尖顶的哥特式建筑被浓密的晚雾笼罩，前途未知。 
流架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铃，不久管家便来开门，『晚上好，流架少爷！』 
『枣在哪里？』流架粗暴的口气使得管家惊异地看着他。 
『主人在书房工作。他说任何人都不能打——』 
『我知道了。』流架打断了管家的话，穿过他身边，径直向2楼的书房走去。 

巨大的落地窗前，宽阔的书桌上错落地堆放着厚实的书籍。一个男子背对着月光，仔细阅读着一份冗长的文件。严肃的神色显现在他清朗的脸庞，凝重而微愠，他握着文件的手也逐渐加重了力道，使得纸张不自然地变形。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曝光的。尤其是你，Persona！』 

『枣——』流架奋力地推门而入。 
枣惊讶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好友，慌忙将那份文件塞进了左手边的抽屉。 
『流架——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正在度蜜月吗？枣疑惑地问。 
『啊——我是来告诉你——』流架一路上都想着要将蜜柑的事完完全全地告诉枣，但这话一到了嘴边却又迟疑了。 
『流架！——』萤这时也冲进了书房。她看着呆站着的流架，狠狠地喊着他的名字，千万不可以让他说出来…… 
枣狐疑地看着他们夫妇俩，从流架的神色中隐约读出了些什么。 
『流架，你有话对我说吗？』 
『枣——』流架眼神涣散看着好友，又瞥见萤慌张甚至带着乞求的眼神，『蜜——』 
突然，在他即将发出第二个音节，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蜜柑刚才请求自己时坚定信任淡然的神情，“请你答应我，因为我相信你，流架！”信任吗？她如此相信我，她说过她希望枣幸福。我是否也应该相信她呢？神啊……快告诉我怎么办？流架的身体不自然地摇晃着。 

萤看着流架迷茫痛苦的表情，一阵心痛，她走到他身边，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耳语道『没事的……你可以做到……』 
流架低头看着萤，又对上了静静看着自己的枣的眼神，心虚地颤抖地说『蜜……我们蜜月回来了，枣……』他撒了一个极不高明的谎，不敢正视枣。 
『哦……原来这样……我知道了。』看不见枣的表情，只是平淡的礼貌的言语在耳畔响起。 
『我们打扰了……』萤攀着流架也礼貌地对枣说，意欲离开。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恩——』枣点头示意，看着他们步履轻浮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萤扶着流架走出了枣家，她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流架从刚才便说不出一句话，晃晃的模样，让她好不担心。 
『对不起，让你承受那么多……不过，我还是要代表那个笨蛋谢谢你……谢谢你，流架！』萤近距离地看着流架的脸，动容地说。 
『……萤……』流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倒在萤的身上，『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觉得心里像被堵住了，很难过，我不想骗枣啊……』 
『我知道，但是……现在的话，他不知道会比较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他们会相遇的。我一直相信，他们会有好的结果，无论要付出多少时间的代价……』 
『恩……会这样吗？』流架怔怔地看着萤。 
『一定会的，他们会幸福的……』萤温柔地握住流架手，坚定地说。 
『谢谢你，萤……』你们一定要幸福，哪怕是以上帝的名义，枣，蜜柑，若…… 

书房里，枣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回想着刚才流架和萤异常的举动，内心产生了一种不安。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流架言语的闪烁和拙劣的弥补。自己没有追问，是因为相信流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骗自己的人。 
但是，为什么现在自己会有害怕的感觉？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枣又再次回忆着流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单词。 
『蜜——』 
…… 
『蜜柑！』 
突然一个名字划过他的思绪，他的心被狠狠地击中了。 
有多长时间了，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为什么，我还是无法对这个名字释怀。 
『哼——』枣自嘲地冷笑着。 
10年了，她已经离开了10年。 
多么长的时间但在自己的生命中却只像一瞬间。 
不可以！我讨厌一直想着那个女人的自己。为什么我非得被那个女人所左右？ 
我恨她，非常非常恨她！ 
恨她当年的不告而别，恨她的薄情寡意，恨她对我温存后的舍弃，恨她的不守承诺…… 
可是我非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记着她，去恨她吗…… 

枣不自觉地打开书桌左边的抽屉，除了刚才慌忙放进去的文件，还有一块橘色的结晶石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他轻轻地拿起结晶石，静静地端详着。 
这算是什么？ 
用一块石头来补偿？还是用它来承诺？ 
虽然我不承认我等了那个女人10年，但为什么我在10年一直保存着这块结晶石？为什么我再也没有真正地开心过？ 
枣垂下头，暗黑的发丝遮盖住他火红的眼瞳。 
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了？从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爱过，恨过，无奈过，绝望过，但还是无法舍弃对她的牵绊。 
我可以用疯狂的工作来填补胡思乱想的时间，可以用和别人订婚来截断对她的幻想，可以用熊熊的火去烧去过往有关她的回忆。 
但自己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语，记忆是最无用的东西，但却成了他最宝贵的，赖以生存的东西。 

很久以前，自己就开始只会沉浸在过去，从没有想过未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有未来的。 
如果她可以回来的……如果我们可以相遇…… 
这样的假设，不敢去想，害怕去想…… 
因为思考就代表携带着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希望…… 
不是早就明白了吗，但为什么清醒不了…… 

『蜜柑……』 
枣伏案在桌上，橘色的结晶石缠绕在他修长的手指间，他竟没有发现它所散发的亮光比先前更明朗了、清澈了…… 

半掩的门扉外，一道长长的身影久久伫立，她的眼神牢牢锁住房内的枣，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繁复混乱的内心。这一切都使得她秀美恬淡的脸上露出了担心、疑惑的表情。

9． 探问 

Alice学园教学楼的走廊里，空荡荡的，乳白的石柱支撑起整个天花板。雨水啪啪地敲打在窗户玻璃上。 
鸣海偏转头向着身边的男孩，仔细端详起来。 
这世界上真有如此奇妙的事情，这个男孩和当年的枣如出一辙。 
乌黑的发丝、短粗的眉毛、惨白的面容、以及如同黑猫般魅惑危险的双瞳。 
而且他拥有和枣一样的Alice，诅咒的火焰。 

校长刚才对他说的话，他只记得只言片语，大略是让这个男孩进入他的班级，要好好培养他之类，还有就是看住他，防止他逃离学园。 
他感到自己神色明显的不自然和迷蒙，他的目光始终集聚在男孩的身上，窥看到他颈间若有若无乌青的伤痕，小手攥住的拳头瑟瑟发抖，如死灰般仇视他们的眼神，危险至极。划过他脑海的奇怪的想法告诉我：黑猫复活了！ 

鸣海领着男孩走出校长室时，与Persona擦肩而过。 
自从10年前的事后，他们一向避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 
但此时Persona的扭曲的脸上却出现了畸形的笑容，他侧脸对着男孩说道，『一会儿在树林里，我等着你。』 
男孩原先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恐惧和厌恶，他颤颤地垂头不语，直到那刺耳的脚步声离我们已远得听不见，他才重新起步向前走。 

鸣海充满疑窦地和男孩走到了B班的教室，推门进去。 
如同平时，教室里喧闹不堪，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鸣海走到黑板前，示意大家安静，稍微用了些能力。 
『大家安静，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个新学生。』 
鸣海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光沉浸在思索中，都还没有看过他的履历，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翻开手中的文件，只见白底黑字地赫然写着『佐仓若』3个字，不由地惊呆了。 
『佐仓』…… 

班级中看着石化的鸣海，开始了骚动，『老师，他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啊？』『老师，这个人是谁啊？』『老师……』 
鸣海微微地回过神来，在黑板上写上了『佐仓若』三个字。 
『这是……他……叫做佐仓若。』不能平复的声音。 
『哦，好奇怪的名字啊，若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他好像很帅的样子……』 
『恩……但也很难相处，你看他的眼神，很可怕啊……』女生们三五成群小声讨论着。 
『佐仓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鸣海问若。 
『……』若没有搭理，低沉着脸，默默地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 

『佐仓，我是赤西，请多多指教……』一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凑过去打招呼。 
若瞄了他一眼，“轰”地一团火横亘在两人之间，吓得赤西从位置上跳了出来，打着哆嗦。 
『啊……你……你……放火！』 
若视若罔闻，冷冷地说，『不要招惹我……你们这些人！』 

鸣海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疑惑。 
他抛下教室里的学生，朝着学园的铁索的大门跑去。 
他一定要将这一切弄清楚，那个男孩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姓『佐仓』？为什么拥有火的Alice？ 
这是否是新的风波的开始？ 

自从昨天流架夺门而出，小萤去追寻他之后，蜜柑便独自一人留在他们的屋子里。屋子很大，但对于她来说却显得太过空荡，茫然若失。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对若，对萤，对流架的担心，使她忐忑不安，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直到第二天早晨，萤打来电话，说是她和流架昨天留在了实验室了，晚上便会回来。她才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 

睡梦中，一阵急促的敲门门声将她惊醒。她挣扎地从床上爬起，顺手拽了几件衣服套上，意识尚未清楚便走下了楼梯，打开了门。 
一个中年男子仅穿着淡薄的衬衫站立在风口，金色的卷发顺着风儿在空中微微翻转，他口中由于急速的奔跑仍喘着粗气。 
『鸣海老师！』蜜柑揉搓眼睛，肯定了眼前的人。 
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刻意的划痕，只是显得他愈来愈成熟和稳健。 

鸣海本是来向萤探问有关那个男孩的事，他想证实自己那个看似荒谬的大胆的假设。 
却不料竟看到了自己这个失踪10年如同女儿般的学生，他直直地看着蜜柑。她比10年前有了种成熟的韵味，杏眼明瞳，彻底脱去少女的青涩。 


『蜜柑……』鸣海舒了口气，叫唤道。 
『恩……真的是你啊，鸣海老师……』蜜柑把鸣海迎进屋子，没有生疏的隔膜。 
『鸣海老师，你先坐这儿，想喝些什么啊？』蜜柑询问道。 
『不用了，不用忙了，你也坐下来把。』 
『啊……对哦，我也只是个客人……呵呵……』蜜柑尴尬地笑着。 
『蜜柑，你终于回来了吗？都10年了……』鸣海小心地探问。 
『恩……其实不是，因为发生了些事情……我……』蜜柑欲言又止。 
『我本来是想找萤的，没想到遇到了你，蜜柑，我真的好高兴又看见你了……』 
『我也是，鸣海爸爸……』虽然岁月如梭，但蜜柑的心中鸣海永远是如同亲人般的存在。 
『呵呵……好……我又听见可爱的蜜柑这么叫我。』鸣海的颔首笑着，『那个……』 
『什么？鸣海爸爸？』 
『佐仓……若……你认识这个男孩吗？』鸣海认真地说。 
蜜柑的脸色蓦然发青，她咬住下嘴唇，瞪大眼瞳，小心翼翼地问，『小若他怎么了？他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不要激动，蜜柑……小若他没事……只是他来到我的班级，我想确认一下。』 
『什么？小若他果然进了学园，那Persona呢？』蜜柑追问道。 
『恩，Persona每天都会训练他，不要太担心了。』 
『啊……我怎么会不担心，他在受苦。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他下山去的……』蜜柑自责地。 
『蜜柑……小若是你的孩子？他被是学园的人掳走的吗？』鸣海焦急地。 
『是的，他之前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可是1个星期前他下山的时候遇到了Persona，然后就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学园那么在意，毕竟他是拥有如此稀有珍贵Alice的孩子……』鸣海看着蜜柑。 
『可是他还那么小……』蜜柑心痛地说。 
『枣知道吗？』鸣海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当初蜜柑的离开，枣都毫不知情，如今怎么可能会知道小若的事情。不过Alice的血缘关系真的很奇怪，一眼便可以知晓他的父母是谁，就像当年的蜜柑，老师和学姐的影子都出现在她的身上，让自己不能不去关注这个孩子。 
蜜柑抿了抿嘴，摇摇头，『他应该还不知道小若的存在吧……』 
『蜜柑……』鸣海怜惜地。 
『没有关系……我也不希望枣知道我和小若的事情，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可是，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对枣不公平，小若毕竟是他的亲身骨肉，毕竟作为父亲，他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权利……』 
『我怕……我不想再让他们受到伤害了……』 
『蜜柑，10年我就并不赞成你的决定……所以，我希望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至少对于枣和若，你可以再次作出选择……不一定要放弃……』 
『鸣海爸爸……』蜜柑颇受感动地说。 

『不管怎么样，我想先救出小若，我不希望他和学园有任何关系，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枣。』 
『恩……可是他已经被学园盯上了，Persona又那么锻炼他，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会接受地下的任务……』鸣海看着仿佛在下重大决心的蜜柑。 
『我知道，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救出小若，所以，我想先去一个地方……小若在学园里，暂时就拜托你了！』蜜柑央求道。 
『什么地方？我不放心你，可以的话，我想陪你一起去。』鸣海顾不上学园会有怎样的处罚，多年来的愧疚和压抑让他想要尽全力帮助蜜柑。 
『鸣海爸爸……谢谢你……那好吧……』蜜柑感激地说。 
『我去写一封信给萤，虽然她让我相信她一定帮我救出小若，但是，我心里总是觉得很对不起他们……』蜜柑匆忙拿出纸笔，铺张开。 
『我明白你的心情……』鸣海若有所思地说。

11.尘封 

枣看着芹的幼小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内心漾起了一丝愧疚。 
本是可以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为什么要硬被绑在一起，而心中所挂念牵绊的人却在遥不可及的彼岸。 
上帝为人安排的命运让原本微末的人更加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枣从左手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份冗长神秘的文件。 
上面的每一个日期人物数据都像是像他的心里投落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是时候了吧，他一定会让这一切有结束的时候，让学园的黑暗势力受到最致命的打击！ 
就像当年它们附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他不允许他们再附加在别人的身上。 
Persona，而你也会为你所做的一切而付出代价！ 

夜雾如雨露潮湿，蜜柑和鸣海独自走在羊肠小径上，缺少灯火的幽暗，甚至会给人阴森恐怖的错觉。一群蝙蝠盘旋在他们头顶，纷纷张开湿润的皮翼，将最后的一点光线也遮掩住了。 
蜜柑突然脚底一滑，身体迅速下坠。 
『蜜柑——！』鸣海呼喊着她，使劲抓住她的胳膊往上提。 
『啊——』蜜柑终于重新从泥泞湿滑的道路上站了起来，气息混乱。『谢谢你，鸣海爸爸——』 
『你没事就好……』鸣海也舒了一口气，眼神飘向远方，『应该不远了吧……』 
『恩——过了前面的山坡就到了。』蜜柑应声。 

两人一步一步地迈向前方，虽然每一步都万分艰难，却在在他们身后也留下了长长的一排足迹，像是镌刻在地面的烙印，着实好看。 

终于，他们在两座青冢前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夜深邃地看不见墓碑上雕刻的字迹，却也让来者的眼神逐渐迷离。 
时间和空间忽然都在此刻变得虚幻，身处在恍如隔世的境界。 
『妈妈……爸爸……蜜柑来了……』蜜柑微弱的声音低语。 
鸣海将散乱的头发束起，炯炯有神的眼瞳在漆黑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妈妈……女儿不肖，10年来第一次来看你们……』蜜柑扑到墓碑前，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小心翼翼地擦拭去碑面上积养的青苔。 
『蜜柑——』鸣海上前扶起激动却又拼命压抑的蜜柑。 
『妈妈——爸爸——对不起——』蜜柑弯下腰，深深地一鞠躬。 
『但是……蜜柑这次真的是遇到麻烦了……小若他……他被Persona抓走了。根据学园的规定，他进入了危险能力系，接下来他一定会被委派许多残酷的任务……』蜜柑的泪水簌簌地滑落在墓碑上，悄无声息。『我想救他，我一定要救他。所以，我恳求妈妈爸爸，请你们给予我力量。即使会得到怎样的后果，只要可以救出小若，我都在所不惜。』 

蜜柑凝视着青冢，俯身刨开浓密的青苔，隐约中露出一个嵌入泥土的灰色小箱子。 
『蜜柑，你真的决定了吗？这样可能会对你有严重的伤害，我们都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鸣海忧心地看着蜜柑，视图劝阻她打消那个念头。其实早在得知蜜柑要来她父母的墓地，她就知晓了她所想得到的东西。 
『鸣海爸爸，对不起。即使这样，我还是会试一试，小若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蜜柑坚定地移开鸣海附上的手，取出小箱子，从腰间拿出一把金质的钥匙，插入，旋转。 
箱子内，红色的垫布上包住了一包零碎的石头和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蜜柑将日记本塞入背包，又解开了束牢石头的丝带。 
她从中敏锐地看见那块紫色的石头荧荧放光，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回忆起当年妈妈弥留时对自己说的话，眼圈不禁印上了红色。 
她抬头深呼一口气，接着从旁挑选出一块金色的石头，放在她的手上，递到鸣海面前。 
『鸣海爸爸，这么多年，你一直想拿回这块石头吧……现在我可以替我妈妈还给你了。』蜜柑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 
鸣海颤抖地伸出手，本想接手，但悬在半空中的手臂却意外地失去支点，陨落。 

『不行……蜜柑，我不可以拿回这块石头。』鸣海别过头去，望着墓碑。 
『为什么？鸣海爸爸，我十年前就看过妈妈的日记，对于你们之间发生的一起我都明白，包括这块石头，它本是你对妈妈的眷恋，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还是归还你比较好，难道你就不想找回这样珍贵的感情吗？』蜜柑不解地问。 
『不是这样的，蜜柑。我原先是很像拿回这块石头，学姐在她离开学园的时候将我对她的感情也偷走了。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学姐，也为了拿回这块石头。但是在10年前，学姐为了救你离开人世后，我反而觉得这块石头留在学姐身边比较好。』 
蜜柑黯然地看着鸣海，不再作声。 
『这份感情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是他可以留在学姐的身边，我会更开心的。学姐没有接受它，但是一直携带着它，这也算是我另一种任性的期望吧。』 
鸣海转过头认真看着蜜柑，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那么多年了……失去了感情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但是能把感情放心地交给另一个人却有时也是另一种幸福。蜜柑，你也一样……感情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将它化为两人共有的才是最终的目的。爱的含义太过玄妙了，我们都没有完全理解过，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答案，又或许答案就是寻找的过程。』 

鸣海将金色的石头重新装入了灰色的小箱子，盖上盖子，埋上泥土和青苔，然后站起，露出了欣慰笑容。 
蜜柑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苦笑。 
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对于坚毅的感情来说真的只有一瞬的时间吗？ 
如果这样，自己是不是又将再次面临10年前同样的抉择。 
这一次，她是否还会如此选择，为爱而放弃爱。 

蜜柑将手中袋子里的能力石取出，放在手心，缓缓地闭上眼睛，低喃着细声的密语。 
旋叶泄气地拂过她的身边，投身于硬实的土地。苍穹的另一方，红澄澄的初日的光辉已经崭露头角。她的手微颤地销蚀着能力石的棱角，嵌入她的身体，能力石瞬间化为解体的粉尘，逃散于眼帘之间。 
她感到浑身像火球般滚烫，几股不同的力量钻入她的血管、肋骨，想奋力冲破所谓肉身的束缚，寻找栖身之地。 
蜜柑跪倒在地，趾甲抓入黄土，留下丝丝血斑，强忍地压住身体的反应，保持神志的清晰。 
『小若……』

12.指令 

学园北边的森林，无止境的黑暗留恋于此，笼罩了禁锢的气息。 
红色的猫头鹰藏匿于厚实的树林间，冷漠窥探着之中的一举一动。 
仲秋的风簌簌扫落枯黄的树叶，浮华远逝，突兀，殷红的血迹践踏其上，瞬间将它们燃成了红色。 

戴着面具的男子摆动黑色的外衣，仿佛是嗜血的蝙蝠挥动皮翼，让人毛骨悚然。 
他踩着低沉的脚步，走向匍匐在地上的少年。弯身、伸手、碰触他平滑的肌肤，勾画着少年的面颊的轮廓。而后倏地加重了力道抬起那张稚嫩的脸庞。没错，这张和18年前如此相似的面孔，愤怒、不甘、厌恶的，喷腾出炽热的火焰的眼瞳，再一次呈现在自己的眼帘中。 
他是上天多么完美的制造物啊，注定为了黑暗而存活着。 
Persona的嘴角不怀好意地向上一撇，『难道你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指甲摩挲着发出罪恶的声音，『你的能力应该更多吧，不要介意，尽力地去享受毁灭的快感吧，若……』 
少年低垂着头，不愿持续看着那个让他从心底仇视的男子，他吃力地僵直起身体，吞吐着粗重的气体。 
『你又想反抗吗？』看到他不为所动的Persona不悦地，『真是不乖的小孩，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我们去打扰你那可爱的妈妈？！』戏谑的口气显然造成了理想的效果。 
若听到“妈妈”的字眼，立刻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愤怒从心底的深渊翻腾而上。他使原先身体的倦怠，神思的混乱瞬间化为乌有，顽强地支撑起他的魂魄。 
他挣扎着，冷不提地释放了所有身体中的能力。 
一道刺眼的银色光芒划破乌黑的林子，幌过藏匿在深处的生物无不为止惊恐，炫目地闪躲不及，纷纷应声鼓翅飞离这个危险的地带。 

『非常好！』Persona说着赞赏的话语再次倾身走进若。刚才的能力之强大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太过优秀了，优秀得让人想轻易毁灭他都会于心不忍。而每次他表露出对母亲的重视时，又让Persona心中怒不可遏，又是那个女人吗？究竟她身上携带的是种什么样的力量？让每个人都为之甘愿付出全部。想到这里，他的眸子又危险地紧缩，斜睨着若。 
『若，你的能力通过训练有了很大的提高。所以学园已经有分配给你任务，你听清楚，你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你失败了，导致你的能力让其他人获得。那也就是说明你背叛了学园，那么你和你的妈妈就……』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去伤害妈妈。』若因为惊惶而颤抖地说着。 
『可以，只要你按照学园的指令去完成任务就可以了。』Persona佯是怜惜地宽慰他。 
『好，快说——是什么任务？』若已经顾不得什么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时时刻刻担心着妈妈的安危，他害怕学园去找她、伤害她，这样的折磨自己一个人忍受就可以了，千万不可以把妈妈牵扯进来。 

『好！』Persona微微点了下头，从皮衣中取出一张纸，『你按照这个地址去偷取一份关于学园的调查文件，不过你不必伤害那里的人，只要把这份文件拿回学园交给我就可以了。』 
若伸手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日向家，樱花弄1号，2楼书房。』 
若疑惑地刚想开口询问，Persona却好心地继续解释道，『那是座很华丽的房屋，非常醒目。平时守卫森严，而且主人也拥有强大Alice的能力。但是明天，他们会举行隆重的订婚欢庆仪式，到时鱼龙混杂，就会有松懈之处。你就趁机从后方潜入书房，搜寻那份关于学园的调查报告。这是很重要的文件，主人会严密收藏，因此你必须动用你的Alice，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另外，这是开锁器，或许对你有用。』 
若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藏起工具，暗暗记住这些话。 
『还有，若——如果你被他们抓住，你应该知道怎么做——』Persona提醒若，诡异地笑着。 
『不过，因为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所以学园方面特地要我对你做一件事。』 

只见Persona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灰色的石头，用力使之化为一股转动在手掌之上的旋风，撩开若的衣衫，从他的背脊处缓缓地推进。旋风像是有着引力的作用，钻入了他的体内。若感觉一阵灼热，不适地抖动着。 
『这是一种禁令的诅咒。你从现在起，如果到明天日落之前，完成任务回到了学园，我自然会为你取出诅咒。不然你就会失语，这是为了你的身份不被曝露，为我们带来麻烦。』 
『哼——罗嗦——你们好狠，根本不必解释那么多，我会完成任务的。』若不屑地看着他们，蔑视地说。 
『那最好了，这是你的面具，黑猫，希望你一切顺利，若！』Persona轻巧地回应。 
若接过面具，转身向森林的出口走去，他一刻都不想多留在这里一会，像是在啃噬着生命的煎熬。 

望着若急促的逃离的身影，Persona的脸上浮现出变幻莫测的笑容。 
不知道他之后的命运会是怎样的走向，就如此摧残着幼小的心灵，连我都有些不忍啊……可惜了……太可惜了……但是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延续黑猫的生命…… 
哈哈哈哈……真是值得期待啊，枣…… 
我们好久不见了，这次我特意为你挑选了一个如此特别的礼物，不知道你会有什么表情，又会有怎样的回礼呢？ 
你以为这些年秘密地在地下活动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搜集我和学园从事黑暗行动的档案和证据就可以打击我们吗？ 
你认为现在以你的实力可以和学园进行斗争了吗？对我之前施于你的痛苦进行报复？ 
一切岂不是显得太轻松了。 
学园对你的留意一刻都没有松懈，包括对那个女人，和现在这个孩子。 
哼……我们这次派遣的使者还真是特别啊，应该会和你擦出非同寻常的激烈的火花吧……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感谢学园。 
放手吧，不然你会得到一世的悔恨…… 
因为一切都被注定了，最终赢的人永远只有我。

若蹑手蹑脚地搜索着房间。这件房间的摆设非常简单，3面顶天立地的书橱收藏着世界各地的精美图书和资料，看来这里的主人一定嗜书如命，说不定会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若天资聪颖，对于书籍总是求知若渴，但是由于家里居住条件的关系，他不可能总是有新的图书来看。所以每次小萤阿姨来的时候，会固定给他带来一大叠他感兴趣的书来宽慰他。如果不是此地很危险的话，他一定会恳求他们让自己留在这里好好地看个够。 
若突然认识到自己产生了多么奇怪的想法，一丝苦笑。他走到落地窗前，一张大得离谱的书桌。桌上放置着各色各样的文件，他的幼小的手翻起来还有些困难。他耐心地从左翻到右，从上翻到下，奇怪，都是些公司业绩的报告，根本没有Persona说的那个关于学园调查文件。若的心中漾起了一丝不安，他在这里待得时间已经不短了，如果再不找到离开的话，那么被抓住的几率也会越来越高。 
他不耐烦地翻箱倒柜，心急如焚。 
咦？左手边的这个抽屉怎么打不开？这是剩下唯一一个他没有找过的抽屉，难道就在这里面？若暗暗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重新摸索出开锁器，对着锁眼用力地照着，却久久没有反应。 
这究竟是什么锁啊，看来主人对于这个抽屉里的东西非常看重。若的额头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划过他的脸庞。 
这时，一道黄色的激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冲破了束缚，抽屉“啪”的一声骤然打开。 
太好了！若扶着自己酸痛的肩膀，舒了口气。 

这个抽屉里其实非常的空荡，仅有环菸募躺在里面。封面上写着○靗ice学园地下组织调查报告”。 
啊，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真是讽刺啊，Persona让我们去偷取调查我们的报告。不过说不定这里的主人还是个不错的人，是Persona的对头，做着同学园斗争的努力。想到这里，若不禁对这里的主人有了份感激之情，连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但是，对不起了，我还是要偷走你的辛苦调查的文件，不然，Persona会对妈妈…… 
若犹豫地拿出文件塞入贴身的衣服中。 
但此时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原本压在文件下的一块橘色的萤石，对着他发出幽幽的光彩。 
这是……？！ 
若睁大明眸，不确定地拿起结晶石，吃惊地端详着。 
这块石头，怎么和妈妈给我的那块那么像啊……他迫不及待地掏出一直挂在他颈项间那块石头。 
大小，颜色，形状，规格，一模一样！！！ 
若惊异地呆站着，脑海中一片混乱，想不到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来解释眼前的一切。 
如果这不是妈妈的结晶石，那么怎么会如此相似？ 
如果这是妈妈的结晶石的话，那么……为什么这里的主人会有妈妈的结晶石？ 
究竟这里的主人是谁？他认识我妈妈吗？ 

若心情烦乱地喘着粗气，紧紧拽住手中的结晶石，将执行任务的事早已甩在了脑后。 
但这时，门外却传来了烦杂的骚乱声，步步逼进。

枣承认，经历过无数的他今天却被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搅得乱了方寸。 
如此轻易地，没有一句言语，只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却让他的心如乱麻般纠集在一起。 
他是谁？ 
他究竟是谁？ 

若熟视无睹周围人诧异惊惶的神色，挣扎地伸手去拿刚才由于撞击而从手上弹出的那条让他百思不解的结晶石链子。 
他使劲地朝不远处伸展着，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他依旧对那块石头念念不忘。 
仅仅是由于它和妈妈的结晶石如此相似吗？他来不及再去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 
而这时他的手却被突来的一只脚粗暴地踩住，痛……动弹不得。 
随后两个剽型守卫从后方顺势将他拦腰抱起。 
他拼命扭动着身体，挣扎地逃离束缚，可惜身材的弱小让他的反击毫无反应。 
他愤怒地瞪了敌人一眼，本不想用能力的，既然你们这么对我，那么我也顾不得了。 
一簇火红耀眼的火焰奔窜在若的手心，他毫不客气地投掷下周围，烟雾弥漫。瞬时身后的守卫因为不耐灼伤而松了手，若看准时机迅速逃离了对方的控制范围。 
身体一蜷缩，滚到结晶石的周围，伸手去拿。虽然费了点力，不过这样应该可以逃脱了吧。 
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事发生了。 
一个大掌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躲过他的火焰，而掠走了地上的结晶石。 
而他的身躯也同时重新陷入了更为强硬的束缚中。 

『枣……』从刚才就花容失色的芹突然叫唤，急切地上前，『你没事吧？』 
枣缓缓地回头，将被自己压在地上的男孩交给周围的守卫，对芹说，『我没事。』 
『我很担心……你真的没有受伤？』芹不确定，颤悠悠地询问。 
『恩……』枣安抚着芹，但马上就转头望向被守卫已经五花大绑的若。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Persona派你来的吗？而你的Alice是火？』枣走进若，低沉的声音没有温度。 
『哼——』若别过头去，不予理会。虽然已经被他们捉住了，但不可以说出关于学园的事情，不然妈妈就会……而且，现在我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不回答吗？那么……』枣的右手举起，缠绕在上面的结晶石进入若的视线，『你能告诉我，你潜入的目的是为了这块结晶石吗？』 
『不是！』若不禁冲口而出，但马上为自己的行为懊悔万分。 
『哼……那你应该是为了……』枣不客气地将手伸入若的衣服中，拿出那一份还带着温度的文件，『是这个吗？』 
若泄气但又气愤地看着对面这个像冰块般寒冷俊美的男子，可内心却有种翻腾不住奇怪的感觉，一种不可言语的熟稔，让他说不出话来。 
『哼——你本来应该已经得手了，可是为什么，你要去偷那块结晶石呢？』枣对上男孩的明眸，顶真地追问下去。 
『……』若死命地咬着下嘴唇，不让那个危险的男子察觉到自己的想法。 
『不说啊……没关系……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我们有的是时间。』枣目光如炬，缥缈的语气让人琢磨不透。 
『把他好好看住。』枣对若身边的守卫说道，但他转念一想，『不要难为他，给他点东西吃，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来。』 
『是，主人。』 

身后的芹、流架、萤一直都看着自己，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幻莫测。 
枣看着大厅里落荒而逃的宾客和杂乱不堪的场面，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对周围的人说，『今天的场面被搅和了，不管怎样，先控制情况再说。』 
『萤，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枣郑重地转向萤。 
萤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和流架会把今天宾客关于这场舞会的记忆全部消除。』 
『谢谢你们！』礼貌性而又生疏的话语。 
『流架，我们走了，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萤拽住流架往外走去。 
『可是……枣……那个男孩……』流架冲上前，吞吞吐吐地。 
『流架，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的，毕竟他是学园派来的贵客。至于其他的，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枣坚定地说着，目光不住地飘向远方，握着结晶石的手也越来越紧。

15．筹措 

清晨的薄雾淡淡地笼罩在赶着回家的两人身上，像是天然形成的保护膜，封闭了彼此萌动的心。 
没有言语的交谈，没有目光的重叠，没有举动的接触，只是静静地走着。 
可是脚下的路总有走完的一刻，不知不觉他们回到了那座红瓦白墙的建筑前，不得不停住了步伐。 
路走到了尽头，是否挣扎也走到了尽头？ 

萤转动钥匙，轻轻地打开门，默默走了进去。 
忙了一整天，终于把所有昨天宾客关于订婚舞会的记忆都消除了，非常累。虽说之前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做着实验熬夜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昨天的24小时却真正让她心和身都感到无法抑止的疲倦。 
流架虽然待在自己的身边，但他始终保持沉默，不发一言，哪怕是一个好奇的询问也没有。 
萤向走进房内的流架投去忧心的目光，期待他的开口。 
流架却视若无睹地走到客厅，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让颀长的身形完全掩埋其中。闭上眼睛，沉思默想。 
萤看着他，心里很不好受，为什么他不问呢？关于昨天的那个男孩？究竟是谁？哪怕是向自己证实一下也好……而现在留给她的只有绵绵的内疚和歉意…… 
她倒了杯水，轻啄一口，来到流架身边，坐下。 
『流架……那个孩子……』萤踌躇地开口，不敢正视流架。 
『……』流架没有答话，只是专著地听下去。 
『他——就是小若！』萤的话像是一块陨石敲落在两人的心田上。即使之前早就预料到，但真正听到这个结果时还是由衷的心神一凛，被狠狠地撞击了。 
流架侧首看着紧抿嘴唇的萤，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我知道了，萤……』并非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在这24小时中，他期待着他的妻子可以亲口对他坦白，告诉他他早已猜到的真相。他和萤的感情过于独立，应该说萤的执着自我的意识往往会让他迷惑，虽然自己是被她这样的品格吸引，但真正作为她的爱人，他更希望可以得到她更多的信任，而不是单纯地追逐跟随着她。 

“叮咚——”就在两人沉浸在宽慰的微笑中时，不和谐的门铃声打破了他们的默契。 
『我去开门……』流架起身走向玄关，萤也站了起来。 
门霍然打开，只见门口站立着满身狼狈、衣着不整的蜜柑和鸣海。 
流架惊异地看着他们，让他们进屋。 
『流架，小萤——我和鸣海老师回来了！』蜜柑兴奋地对主人说道。 
『笨蛋！……』萤抵住想上前拥抱的蜜柑，不满地说。 
『看你们身上那么脏，居然还好意思到别人家里来！』 
蜜柑尴尬地看看衣物上的污浊，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拉，萤……那么就借下浴室，让我洗个澡……』 
『恩，好的，没有问题。』温而的流架应允道。 
『不过，你们要先告诉我小若的情况，他还在学园里吗？有遇到危险吗？』蜜柑的脸沉了下来，忧心地问。 
『这个，等会再说吧，我们也累了一天了，你和鸣海先去休息一下。小若他……暂时不会有危险的。』萤和流架默契地对望了一眼。 
『恩……那我就放心了……等会儿我们再来讨论救小若的计划。』蜜柑听取了萤的建议。 
『是的，那我也先休息一下，打扰了，流架和萤……』鸣海皱皱眉。 
『不用客气……』流架礼貌地回答。 

2个小时后 
换了干净衣服的蜜柑和鸣海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对面表情严肃的流架和萤，心中充满了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若他怎么了？』蜜柑率先开口。 
『他被Persona派去执行地下任务，结果……被人抓住了。』萤不安地看着蜜柑。 
『什么？怎么会这样？萤你不是说小若现在是安全的吗？抓他的人是谁啊？』蜜柑花容失色，心被猛然揪住，激动地站立起来。 
『……』萤选择了沉默，应该怎么和这个笨蛋说呢，心烦意乱。 
『是枣。』看着萤的语塞，流架开口回答蜜柑的问题，并观察她的表情。 
蜜柑怔怔地听着流架说出那个名字，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长时间的空白。怎么可能呢？小若怎么会被枣抓住呢？那么巧……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压在她的身上，两眼直直地看着流架，又转而向着萤，心中希望萤可以否认这个对她来说无法接受的消息。 


萤心痛地注意到蜜柑投向她那求助的目光，却只能黯然地毁灭她最后一点希冀，『恩……小若是被枣抓住了。』 
蜜柑的身体随着萤的肯定而忽而瘫倒在沙发上，眼神由于无助而在空气中飘荡，失去了光彩。 

『萤，流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若怎么会被枣抓住的呢？』担心地看着被挫败的蜜柑，一旁的鸣海扶住她，急切地询问道。 
『昨天，小若去窃取枣的重要文件，结果把枣的订婚舞会搅得一塌糊涂，最后就被枣抓住了。』流架故意加重了“订婚”两个字的语气，转而看见蜜柑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片黯然的神色。 
『订婚舞会啊……哦，这样……那要……恭喜他了。』蜜柑喃喃地开口，心碎的声音。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蜜柑，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萤受不了这个笨蛋莫名其妙的话了，恭喜他？他居然还会想到去恭喜枣？什么嘛…… 
流架制止怒气的萤，摇了摇头，看着蜜柑。 
『是呀，蜜柑……现在关键是你还打算救小若吗？如果是的话，那现在或许是个机会。』鸣海下了结论。 
蜜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心痛、绝望、烦躁、急迫的思绪搅得她像是被充盈的气球，随时有崩溃的危险。 
『我——我要救小若。』 

『那么枣呢？你会告诉他真相吗？小若是他的孩子……』流架锐利的眼神注视着蜜柑。 
『……我只是想救出我的孩子，至于其他的……』蜜柑木讷地摇晃着头。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流架一丝失望掠过眼底。 
『恩，那么现在我们就潜入日向家，蜜柑，你……』鸣海舒了口气，拍拍蜜柑的肩膀。 
『我要去……小萤……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改变我的声音和容貌？』蜜柑瑟缩地看向萤。 
『办法是有的，但是，蜜柑，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萤看着好友10年的苦涩，而如今她又再次要放弃争取幸福的权利，由衷地怜惜。为什么？这两个人都那么将眼前的幸福随意地抛弃，难道以为失去自己的对方就真的幸福吗？殊不知是他们亲手扼杀了自己和所爱的人的幸福…… 
『恩……』蜜柑确定，又一道伤痕在她的心上再次破裂，刺骨地疼痛。 
『蜜柑……你太傻了……』流架无奈地看着她。 

萤转身从置物箱内拿出一条白色的珠子手链，打开搭扣，对蜜柑说道： 
『这是拥有易容Alice的手链，带上它的人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包括面容、体形、声音，除了思想都可以改变。』 
『很好——但是让蜜柑变成谁呢？』鸣海沉思着。 
『要不，就让她变成山田瀬里奈老师吧，我们就可以以学园老师的身份去找枣，那样救出若也会变得有借口，不是吗？』 
『恩……这个方法不错，就是枣不会那么容易放人，毕竟小若的出现明显为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我不相信他会猜不到。不过，不管怎样，可以试一试。』萤赞同鸣海的提议。 
『好吧，就这样了，拜托你了，萤……』蜜柑牵起萤的手，感动地说。 
『不要这样，笨蛋……』萤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样真的算是在帮她吗？还是我才是夺走他们幸福的始作俑者。 
萤缓缓地为蜜柑带上手链，链子发出夺目的白色光环笼罩在蜜柑的身上，明晃晃的光芒游离在她的肌肤上，不一会儿，山田瀬里奈老师的装束出现在本是蜜柑的躯体上。 
『成功了……』蜜柑微笑着看着周围的三人。 
『恩，不错。不过蜜柑，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醒你。』萤收敛了嘴角的弧度，郑重地说，『从现在起，你不可以使用Alice，无论是什么类型的，这条链子都会折断，那么你就会恢复成原来的状态，知道吗？』 
『不可以使用Alice？可是……』蜜柑为难得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岂不是先前去妈妈那里去拿的能力石就没有用了？…… 
『你记住了吗？』萤不确定地看着沉思的蜜柑。 
『恩，我知道了，我不会用Alice的……谢谢你们……』蜜柑环顾周遭。 
『好……那我们就尽快出发吧……』鸣海点了点头。